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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話，他飛快地將所需的文書填好，尷尬地遞給吳節。

「聽聞士貞在財稅經濟上頗有心得，等下不妨來鑄印局交流一下心得。」

書房門口，徐汀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小心侍侯。

火候已經到了。

否則和市井潑皮又有什麼分別？

吳節心中一松，又想起上次在這裏時所受的刁難，故意笑道：「大人，吳節可和公文執照上所寫的相貌不一樣啊。」

況且……

那郎中苦笑著連連擺手：「不用說了，你姓甚名誰，家住那裡，又要參加來年春闈一事，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若本官不給你將名字寫上，豈不要被士子們一人一口唾沫噴死？這就登記吧！」

「士貞，報完名後過祠祭清吏司坐坐。」

再說，現在的小閣老輸得灰頭土臉，哪裡還會有心思來給吳節添堵。再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丟的人更大。

徐階話音一轉：「最近吳節的名頭極響，震動九城。他又wｗｗ•ｈetuｂoｏk•ｃoｍ.cｏｍ是新科解元，想必也會來參加會試的。若不來，也學那些山人沽名釣譽，傳了出去，對朝廷的名聲不好。對了，他來報名沒有？」

那個儀制清吏司的郎中以前也見過吳節一次，上次將吳節打發掉之後，以後他還會再來糾纏。可沒想到吳節一去不復返，並在一個月之內在京城中獲取了極大名聲。

實際上，這段日子，禮部已有官員、書辦同自己接觸，那個儀制清吏司的郎中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裝著不認識自己嗎？

以他如今在士林中的地位和號召力，任何人都不敢忽視。

既然有徐閣老的話在，今天吳節又來報名了，這個郎中自然是借勢將此事了啦，算是落了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眼見著就是春節了，過完春節，還有一個月就是會試。而自己最近被許多瑣事牽扯了精力，一直沒靜下心來溫習功課。

所以，必須在過和-圖-書年以前把會試的名給報了。

徐階這次是借看望孫女的由頭來到嚴府的。

郎中：「人少年時，容貌改變極大也是有的，不能因為這一點就不讓人家報名，壞了國家輪才大典。這一點，卻是本官的不對，吳節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依老朽看來，名氣越大的人，越應該來參加考試，也免得說朝廷取士，選拔不出真的人才來。」

此刻的吳節一臉的閑暇，正悠悠地坐在屋裡品嘗著南方送來的冬茶。七八個舉人出身的禮部官員正與他言談甚歡，都是一臉的景仰，言語之間也頗為客氣。

看著他的背影，郎中又苦笑地搖頭：小閣老你這乾的什麼事兒啊？你丟人不要緊，別把我也給牽扯進去啊，弄得我都快千夫所指，成為妒賢忌能的典型了。以吳節如今的名氣，誰能擋得了他的路？還好，徐閣老給了一個台階，否則……

禮部的四品以上的侍郎、郎中也在散朝之後陸續回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om到衙門。

郎中這才知道徐閣老今天專為吳節而來，顳顬幾聲：「還沒來。」

這個郎中自然是小心地彙報半天，徐階聽問之後，用看似無意的語氣問了一句：「今科參考的舉人中可有出色之人，我等為國舉才，務必要作到野無遺賢，這才不辜負天子和朝廷的厚望。科舉一物，關鍵是要做到公開公正公平，不過，也不是你名氣大就一定能中的。比如當年的唐伯虎，雖然是解元出身，可上了會試考場，一樣名落孫山，顏面盡失。」

於是，就在這個乾冷的早晨，吳節特意讓蛾子一大早就將自己叫了起來。吃過早飯，估摸著早朝已經散了，這才雇了一頂轎子，悠閑地朝皇城行去。

「有唐寅的前事在前，許多有名望的士子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都不肯到考場來冒這個險。又或者，已經有了舉人功名，悠閑地做著他的山人，放出話來說志在山林，不屑功名，反和*圖*書將名氣炒得更大。」

是的，就在昨天，當朝次輔徐階突然來到禮部儀制清吏司說，經過內閣商議，由他徐階主持今科春闈。因為考生的報名、審核都由禮部儀制司負責，就過來看看他們準備得如何了。

「如此就多謝了，吳節告辭。」接過郎中手中文書，吳節瀟瀟洒灑地出了門。

將一間不大的公房擠得滿滿當當，氣氛也異常熱烈。

「咳，這個吳節。」徐閣老不住嘆息：「說起來，他也算是老朽的門人的門人，就是少年得志，太驕狂了，真應該放在科舉場上磨練磨練。」

而且，做為天子近臣，春節肯定有許多事情要辦。

等到不相干的官員們散去，吳節這才朝那郎中一施禮：「大人，吳節，順天府舉人，家住……」

他與嚴世藩已經有六七天時間沒見，今天一看到這個飛揚跋扈的小閣老，卻大吃一驚。

至於小閣老那裡該如何交代，有徐階的話在，自不用怕。

見他來，禮部眾人都和*圖*書笑著站起來，道：「可算是回來了，士貞等得不耐煩了吧。快快快，快將名字報上。今此春闈大典，若沒有士貞，只怕要失色不好。士貞乃是詩詞聖手，據說所寫文章也是字字珠璣，若有好文出來，卻是今科會試的一大收穫。我禮部為國舉賢，若士貞你能桂榜高中，我禮部也是臉上有光。」

作為一個內閣輔臣，基本的體面嚴世藩還是要的。

一個月的比試為吳節獲取了文壇宗匠的地位，再加上他這陣子耐下煩，有意同來京應試的舉人和文壇中的中堅人物、士林領袖們結交，用天下誰人不識君來形容他也不為過。

嚴世藩老了一圈，面容憔悴，頭髮散亂，嘴角也起了一顆大燎泡。

徐閣老一番教導，這個郎中自然是只有洗耳恭聽的份。

吳節客氣起站起來，朝眾人一一拱手分別。

……

此刻，徐階正坐在嚴世藩的書房裡，默默地捧起小閣老的那本詩集讀起來。

打鐵趁熱，正是去禮部報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