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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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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蒼黃 第306章 胸有鐵石

第二卷 蒼黃

第306章 胸有鐵石

吳節有些喪氣:「在高閣老心目中,或許我吳節就是個刁方、易牙似的人物吧。」
他心中佩服,這個嘉靖體能真不錯,想我吳節每天早晨起來都會跑步打拳,可同他比起來還有所不如。
這個評價可不低,倒讓吳節有些驚喜:「臣當不起。」
高拱乃是新鄭人,又被人稱之為高新鄭。
就回答道:「陛下乃是半仙之體,雲行雨步。臣肉體凡胎,自然比不上的。」
可看嘉靖的模樣,卻是一臉的平淡,說起話來除了語氣有些猶豫,卻不帶任何個人感情|色彩。
走了一氣,也不知道多遠。嘉靖見吳節如此沉默,反覺得奇怪,轉頭:「吳節你也別放在心上,高拱著人一向以正直敢言自詡,性子也急,可是什麼人都敢罵的。你是朕的身邊人,又不是正經出身。今天讓他誤會你帶道士進宮,在高閣老的心目中,也就是一個……」
皇帝才不做這個傻子呢!
就將手一招,黑暗中,https://m.hetubook.com•com就有一人飛快地跑過來,將一襲大氅批到嘉靖身上。
這人正是東廠都督陳洪,他微微一恭身,然後又悄悄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或許,正如那句話所說:帝王本就是沒有心的,他的胸膛里只有鐵石。
想當初,這裏可是通宵燈火通明,一派喧囂熱鬧。
「走累了吧?」嘉靖淡淡地看了一眼在不住抹汗的吳節,問。
吳節猜得沒錯,兩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就來到陸家的大門口。
吳節喘著氣,心中暗道:開玩笑,剛才起碼走了五六公里,不累才怪。你一個皇帝出門,就算要微服,怎麼得也都坐輛馬車,犯得著走路嗎?
「朕來之前並沒有決定是否走進去。」嘉靖指了指陸府的大門:「這一路行來,凡十來里,心神激蕩,竟不能自己。往日種種,如過眼煙雲,心動景移,彷彿彈指一剎。」
雖然心中早有預感,吳節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失聲叫了起來:「什麼!」
只門房那裡有一盞孤零零的燭光在黑夜裡投射出來,間或門房連續不斷的低聲咳嗽,燈火彷彿也隨著這咳嗽聲搖曳不定。
陸家這一年來因為陸炳失去了皇帝的寵信,家道已然中落,再不復往日的風光。到今天,就吳節看來,甚至還比不上當初他進陸家族學讀書時的光景。
說著話,不覺到了皇城附近的公卿大夫的居住區,吳節心中更是肯定,皇帝就是來找陸炳的。
他剛才這一席話之間將火燒到嘉靖頭上,一通昏君罵下來,早聽得旁邊的皇帝暴跳如雷。可這種情形對嘉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從他四十年前繼承皇位起被楊廷和、楊慎父子責罵,接著是夏言和督察院的御使們,早就審美疲勞了。
嘉靖又輕輕嘆息一聲:「吳節,朕得了個消息,陸炳要死了。」
嘉靖繼續嘆道:「道家同佛家一樣,也有道緣一說和_圖_書。朕於陸炳結識六十年,這交情不可謂不深。不過,帝王只認道理,不講究感情的。感情一物,對朕來說,是個奢侈物件,在以前覺得這東西完全沒有必要。可臨到了啦,卻是割捨不去,以至丹火升騰,心魔來襲,不能自已。吳節,你說,朕應該進去嗎?」
表面上嘉靖看似一個人,但黑暗中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戒備著。
吳節眼皮子一跳,嘉靖果然是來見陸炳的。你一個皇帝要來探望病重的大臣,自來就是了,幹嘛非得拉上我?我明天可是要點名進考場的,大考之前,正需好好休息,你這麼折騰我,也太過分了。
嘉靖站住了,朝前看了看,沉默下來,但表情依舊恬淡。
說起來,陸炳可是嘉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不過,讓他更覺意外的時候嘉靖對此事的態度。
進入這一片區域,街上的治安比起先前要森嚴得多,不斷有衙役上前盤查。好在吳節有官https://m•hetubook•com•com職在身,以公務為由一一打發了。
他僅僅是自言自語,根本不需要吳節回答。
吳節卻不知道,嘉靖的身體素質其實很差,只不過他今天來的時候服用的丹藥有類似於興奮劑的效果。
吳節心中暗自不爽。
只見前方一片黑壓壓的屋宇,一層疊一層,看得人心中沉重。
大約是覺得話難聽,嘉靖笑了笑,閉口不言。
嘉靖依舊面無表情:「早在三天前,陸炳就昏迷不醒。到今天傍晚時分卻突然醒了過來……分明是迴光返照……估計今天晚上就會去世……陸炳不是一直想在死前最後見朕一面嗎……朕卻不知道應不應該再見他一次。吳節,你說說。朕也知道,陸炳等下見了朕肯定沒有任何好事情,朕可不是一個能夠被人脅迫的。」
嘉靖哈哈大笑:「不算吧,你也就個東方溯。」
有冷風吹來,府中的幾棵大樹沙沙著響,一派蕭瑟凄涼。
「啊,陸公不成了?」吳節大吃一驚,陸炳在真實的歷史m.hetubook.com.com上本應該在春節以前就去世的,能夠拖到現在,已經屬意外。不過,他是糖尿病後期,已然病入膏肓。這病即便在現代,也是無葯可治,只能慢慢調養。
皇帝剛才被人一通罵,心情肯定十分惡劣。作為臣子,吳節自然不會去找這個不自在,索性閉上了嘴,跟在後頭。
對此,吳節早有心理準備,可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吳節還是心中一震。
一般人碰到這種情形,早就心懷傷感了。
當下,嘉靖也不生氣,又一揮手,徑直朝前走去。
走得路實在太長,吳節只覺得腳軟一身發熱。再看看旁邊的皇帝,依舊氣定神閑,額頭上看不到半點汗珠。
「雲行雨步,嘿嘿。」嘉靖笑了起來,吟道:「雲行雨步,過九江之皋。臨觀異同,心意懷猶豫,不知道何去何從。」
一想,也犯不著同高拱置氣,若真要因此治高拱的罪,法理上也說不過去。而且,還會讓文官們更來勁。多少人慾求廷杖而不得,只要被皇帝打,立即就能名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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