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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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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蒼黃 第307章 晚景

第二卷 蒼黃

第307章 晚景

殺了夏言這樣一個大才子之後,嘉靖心中也有些後悔。
吳節忙解釋說:「這是吳節的一個長輩,剛從京城來,以前與陸公有過幾面之緣。聽說吳節來送陸公,也跟了過來。」
反正吳節是從陸家出來的,按說也算是一家人,吳節提出要來送陸炳,別人也不好阻攔。到時候,隨他一道同陸炳見上一面即可。
至於陸家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主要是牽涉進了立儲之爭,犯了嘉靖的大忌。
說完,就將嘉靖和吳節迎到門房裡,然後帶了那把烏木如意,匆匆地朝內宅走去。
嘉靖:「既然他們都不在,甚好,吳節,咱們進去吧。」
吳節一把扶住他的手:「鍾先生,什麼老爺不老爺的休要再提,我也是從陸家出來的。」
門房也發現了如意受柄上的那一行字,身體猛地一震:「你們請到門房稍坐片刻,我這就去通報老太爺。」
這條幅吳節以前在陸家讀書的時候已經看得熟了。
陸家的門房頗大,也甚為整潔清雅,有客來訪等到通傳的時候都會在這裏靜坐等候。
「是,吳節今天是來看老太爺的,他老人家現在如何?」吳節問。
「萬歲爺啊!」一聲蒼老的哭泣傳來:「臣總算將你盼來了。臣眼睛瞎了,腿也殘了,不能走動。」
吳節將如意塞到鍾門房的手頭:「鍾先生,勞煩你將這柄如意帶給老太爺,他老人家見了,若還不見我,吳節立即調頭回去,決不糾纏。」
嘉靖:「你怕死嗎?」
否則,若是讓外庭的文官們知道了,又是一樁麻煩。https://m.hetubook.com.com
門房提著一盞燈籠,邊咳嗽邊走了上來:「誰呀,大半夜的在門外喧嘩,速速離開。」聲音不大。
這話說的是以前大意樁舊事,當年夏言得罪了嚴嵩。嚴嵩走了陸炳的路子,害得夏言被腰斬棄市,陸炳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吳節有些尷尬,這事還真不好回答,只得不住拱手,請鍾門房進去通報。
今日,嘉靖一進屋就站在那副字前,矗立良久,突然說了一句:「陸炳這人就是私心太重,在弄到如今這般模樣。如人都公忠體國,朕絕對不會讓他沒個下場的。」
鍾門房回答說:「二位老爺已經在老太爺那裡不眠不休地侍侯了三個日夜,此刻正在伙房消夜,說是等用過飯,再過去。」
不過,皇帝能夠這麼晚來到陸家門口,本身已經能夠說明他的態度了。
「哦,飛鳥各投林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嘉靖哼了一聲:「因利而聚,因利而散,陸炳識人做事的眼光和手段,實在不怎麼樣。想當初他對付夏言的時候,倒和嚴嵩打得火熱啊!若結實的都是正直君子,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鍾門房本來對嘉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心有芥蒂,見他如此不恭,頓時大怒,就要上前動扭住他的袖子。
吳節一看,心叫一聲不好,忙攔在鍾門房的身前,道:「鍾先生,可否引我們去見見老太爺?」
鍾門房也知道吳節如今在士林中的地位,不好不給這個面子,只得嘆息一聲:「好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雖然不知道這如意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如意……是老太爺的手跡。」
這個門房吳節卻是認識的,姓鍾。
鍾門房只是苦笑:「士貞,你有這片心就足夠了。就算我去通報,大老爺和二老爺也不會答應讓你進府的。」
在鍾門房的帶領下,吳節和嘉靖一路彎彎曲曲地在陸家大宅里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一間寬大的院子里。
在門房裡這段時間,嘉靖和吳節再沒有說話。
門房的牆壁上掛著一張條幅,正是嘉靖的筆跡:「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
吳節怕鍾門房惹得嘉靖不快,忙道:「鍾先生,大老爺和二老爺呢,可是在老太爺那裡侍侯著?」
嘉靖突然朗聲道:「文孚,聽說你要死了,就過來看看,如果還能走動,就出來見面。」文孚是陸炳的字。
嘉靖有些意外:「一個也沒有嗎,他以前不是提拔過不少人嗎?還有,陸家也有不少族人官位顯赫,也不來嗎?」
「是。」吳節已經可以肯定這柄容易是陸炳當初送給嘉靖的,難怪先前嘉靖要讓自己帶著如意過來。
鍾門房面上帶著一絲悲憤:「都沒來,這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人受過老太爺的恩惠。可如今老太爺犯了事,都怕受到牽連,如何肯過來?至於族中的其他人,主家風光的時候,一個個都如蠅子見了血一樣撲上來,都想吸上兩口。可一旦老太爺失勢,這些人都散了,各自去找門路了?」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明成祖遷都北京之後,https://m.hetubook.com.com所受的阻力極大,又不想落人口實,不得以而為之。
「是啊,吳節你最近在京城好大名氣,都說你是一代詩宗,我們陸家也跟著你面上有光。你這麼晚過來,可是來看老太爺的?」門房有咳嗽起來,直咳得滿頭青筋,眼中卻有淚水迸了出來:「我陸家如今是不成了,老太爺一病,大老爺和二老爺又都在家待職。以前那些得過我陸家提攜的大人們也不來了,如今這裡是門庭冷落車馬稀。」
「怕死不成了,挨不過今夜。」門房突然不咳嗽了,淚水掉得更多:「吳節你今天能夠來送老太爺最後一程,我這心裏也高興了許多。」
鍾門房:「沒有其他人,都……都迴避了……」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顫抖。
「他哪裡有其他人嗎?」嘉靖問。
嘉靖突然冷冷地插嘴,問:「今天沒其他人來看陸公嗎?」
「可惡!」吳節聽得心中懊惱,雖然他同陸家兩個老爺也有過不快,但那只是私人恩怨。真要說起來,陸家對他也是有恩的,吳節也是心中感激。
不片刻,門房就急沖沖地跑過來,神情激昂,進門之後,就將身子恭敬地彎了下去,壓低聲音:「老太爺聽說先生和吳節來了,讓小人快些將你們請進去。」
鍾門房見是吳節,面上帶著一絲驚喜,忙將燈籠放在地上,拱手施禮:「原來是吳老爺,這麼晚了還過來?」
哭聲更大:「萬歲爺,臣怕得要命。」
這也是他今天帶吳節過來的原因,實在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嘉靖顯然有些不滿意吳節說話hetubook.com.com如此直接,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正欲說話,這個時候,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眼前有燈光大亮。
「是不成了。」嘉靖皇帝肯定地點了點頭:「神龜雖壽,尤有盡時,更何況陸炳。」這個時空里由於沒有唐宋,貴人人說話中大多使用魏晉的典故。曹孟德的詩句更是膾炙人口,任何人都能隨口道來。
二人抬頭看去,卻原來是因為二人在外面說了一氣話,已經驚動了門房。
鍾門房嘆息一聲,又一連咳嗽了好幾聲,直將汗水得咳出來了。這才感動地說:「原來是老太爺的故人,你能夠來看老太爺,這份心真真讓人感動,今日卻沒有其他大人過來送陸公。」
將吳節和嘉靖引進院子,鍾門房指了方向,就小心地退到了大門后,俯首等待。
吳節只立在他身後,默然不語。
的確,嘉靖是從京城來的,北京。
說著話,就要昂首朝裏面走去。
「如此就好,這個陸炳倒是個曉事的。」嘉靖冷冷一笑,大步走了下去。
這個時候,從一間亮等的屋子裡傳來陸炳的聲音:「可……可是……」
「這位是?」門房疑惑地看了嘉靖一眼,可卻看不清楚皇帝的面容。
鍾門房聽到這話,卻是不依,怒道:「你這人好生無禮。」
就算要去見陸炳也得讓吳節預先清場才好。
皇帝的表情也是一臉的平淡。
嘉靖頓時不耐煩起來,指了指鍾門房,對吳節說:「把你那柄如意交給他,讓他帶去給陸炳看看。到時候,陸炳肯定會讓你放我們進去同他見面的。」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碰到什麼人https://m•hetubook•com.com,整個陸府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但是,嘉靖真的不在乎陸炳的死活嗎?
從史書上看,嘉靖終其一生對陸炳都是愛護有加,無論是公是私,都是信任寵信。
「怕就對了,須知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嘉靖推開房門。
可門房卻想錯了,以為吳節說的是南京。如今,大明朝的中央行政機構和皇宮雖然在北京,可大明朝官面上卻還是以南京做首都,也在應天府保留了一套中央機關,而北京則作為陪都而存在。
依皇帝看來,以陸炳在朝中的地位和人緣,肯定會有人來送他的。若是在這種場合於大臣們碰到一起,須有些尷尬。
「不行。」鍾門房搖頭,說:「士貞你以前得罪大老爺和二老爺狠了,若我進去通報,只怕他們不回答應的。」
換成其他人,看到此刻皇帝的表情,或許已經可以肯定這一點。但吳節卻通過史料很快得出結論,事實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來的那樣。
嘉靖疑惑地停了下來:「吳節你什麼時候同陸炳的兩兒子有過節?」
可今日卻顯得非常低調。
陸家何等門第,若是在以前,門房早就一陣呵斥,然後就有人提著棍子出來了。
嘉靖卻不生氣,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吳節立即回答道:「陛下,依臣看來,陸公乃是天子近臣,侍奉陛下五六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要見陛下,萬歲見見他倒也無妨。」
吳節一拱手:「原來是鍾先生,我是吳節。」
嘉靖將大氅的風帽戴上,低下頭,將臉藏在黑暗裡。
最重要的是,吳節這人乃是正直君子,朋而不黨,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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