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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舉人剛醒，深思正在迷糊，卻沒想那麼多，指了指吳節，大聲應道：「吳士貞正在這裏，誰找他？」

林舉人叫了一聲：「啊，這樣啊，兩湖兩廣與河南山西之後，才輪到浙江，小生還不知道要候多久。」說完，一臉的苦惱：「上次鄉試，就將我等得苦了。」

笑畢，林舉人回答說有幾個年兄已經在排隊點名等待進場了，現在正好輪到河南、河北、山東、江西。

「啊，可是最近名動天下的詩壇聖手吳士貞？」其他考生都同時騷動起來。

……

林舉人：「南北兩京金榜還，好彩頭啊，我到情願是兩京人氏。」

吳節沒叫醒其他人，自己從考藍里拿了塊餅子出來，咬了幾口，哽得厲害，一連打了好幾個嗝。

眾人都笑了起來。

排隊時間實在太長，不少考生抵受不住，也都紛紛坐在地上背考背睡覺，甚至有人發出響亮的鼾聲。這才往常卻是有失體統的，但今天卻沒有人在乎。ｈttps://www•ｈeｔubｏok.ｃoｍ.cｏm

見廣場上有小小的騷動，這人微微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將頭探了出去，露出一張國字臉。

吳節是被餓醒的，他剛一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一陣劇痛，原來眼皮已經完全被眼屎粘住了。又看看身邊，好友們已經散了一半。剩下幾人和林舉人一道，都在腳下鋪了一件衣裳，直直地睡在地上。

漸漸地喧嘩聲小了下去，就連正在點名的考生，也同時轉頭朝東面看去，看這那一輪噴薄而出的朝陽。

抬頭看去，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竟在一剎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不少人都脫了棉衣，不住地用手抹著額頭上的汗水。

接下來就是……

其他人心理難免緊張，坐了半天，太陽就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紅彤彤的天空像是燃燒起來了。

樓中有些暗，裏面正襟危坐著一個中年文官，身穿大紅朝服，顯得非常威嚴。

這四省都是都是富裕地區和*圖*書，考生也多，看情形，沒兩三個時辰點不完名。

說完話，正要再學著林舉人的樣子直接躺在地上，就看到有一人在考生中四下打聽：「可知道順天府考生吳吳士貞在哪裡？」

那林舉人更是脫得只剩一件單衣。

一般來說，考生們都會依地域站在一起，等到本省的燈籠點兩，就上前排隊，如此也不虞有錯過的危險。

當然，吳節一是實在太累，二又覺得這次考試實在沒什麼難度，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天氣雖冷，但廣場里擠了一萬多人，卻暖洋洋的，放眼望去，一片熱氣從人們的頭頂上蒸騰而起，在燈光中格外顯眼。

這幾人竟然聚在一起，確實讓吳節有些意外。

正在打聽自己的那個考生，不是吳倫又是誰？

吳節回答說：「說來也是鬱悶，上次鄉試點名，我竟然是最後才進去的，足足在廣場里等了一天。當時考官之所以將北京排在最後，那是因為北京是都城，不好跟其他hｔｔps://wｗｗ.hｅtuｂooｋ•ｃom.coｍ縣份爭的。」

有強提起精神同大家說了一陣話，吳節實在挺不住，就打開考籃，從裏面拿出一件棉袍披在身上，就坐在地上靠著考籃睡覺。

說到這裏，林舉人驚叫一聲：「接下來就是浙江了，哎喲，我不能再睡，若是錯過了，可就糟糕。」

太陽實在太大，正正地懸在頭頂，看時辰，估計已是中午十二點鐘模樣。

說完話，吳節和林舉人都同時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是吳倫，忍不住怒道：「原來是你這個敗類，你還好意思過來？」

「誰在找我？」吳節有些奇怪，忍不住抬頭看過去，卻是一楞。

據吳節所知道的，這幾個考生分別來自己不同的省份，有順天府的，有浙江的，也有貴州的，天南地北都有，既有考場老將，也有如自己和林舉人那樣的新丁。

就如同有一顆石頭投進了池塘，漣漪一圈圈擴大開去。

那舉人見大名鼎鼎的吳節留神，心中自然得意，和_圖_書低聲唱道：「兩湖兩廣兩河山，五江二寧青甘陝，雲貴西四福吉安，南北兩京金榜還。」（筆者按：假說假說，小說家言，當不得真……）

吳節點點頭：「餓醒的，好象少了幾個人？」

吳節笑道：「你還好，至少還排在前頭，估計午時就能進考場。我是北京，南北兩京可是排在最後頭的，天黑都不一定能進場。」

吳倫和他已經徹底翻臉，這麼急吼吼地跑過來找自己，究竟想幹什麼？

這一刻，看著這無邊無際的人海，看見在陽光中金光閃閃肅穆深沉的貢院，眾生心中突然有豪情升起：此刻的壯美，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得其三昧，人生有這一遭，無論是否能金榜題名，也不枉十年寒窗，就已經足夠了。

一問，幾人才道：「去本省士子那裡等著太煩，又不認識人，還不如幾個朋友呆一塊，等下互相提醒就是了。」

吳節：「等輪到浙江，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估計是傍晚吧，林兄你先看著，我再睡一會ｍ•ｈｅ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兒。」

「哪裡，在哪裡？」

就有一個舉人笑問：「士貞你上次不是參加過順天府的鄉試嗎，那次是什麼時候進場的？」

其他人也都排名考後，時間實在太早，也都決定學吳節的樣子小睡一覺。

吳節兩眼已經熬得通紅，有些堅持不住，問：「也不知道順天府的燈籠什麼時候掛出來？」

「這次也是一樣，會試的點名順序是依照一個歌訣來的，順天府比較考後。」

「吳士貞進考場了？」

早春雖冷，可曬了一上午大太陽，廣場上人又多，卻熱得厲害。

北京排在最後，半夜能進場就是好的。

吳節也笑了笑，抬頭朝兩個高台看去。果然，那兩根旗杆上掛著的四個紅燈籠上正寫著「湖北」、「湖南」、「廣西」和「廣東」。

吳節大奇：「什麼歌訣？」

同時，在離貢院廣場兩百步的地方有一座高樓，這裏本是一家官辦印書局。

這驚動了林舉人，他一屁股從地上坐起來，迷糊了半天，才道：「士貞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