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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倫徹底爆發了，尖銳地叫道：「吳節，你這傻子，憑什麼教訓於我。是的，我吳倫現在是恨不得食你肉寢爾皮，心懷激蕩。可你又怎麼樣，你不也是一副懨懨欲睡精神萎靡的模樣？怎麼，緊張了，昨天沒有睡好吧？」

據吳節所知道，吳倫雖然小有才氣，可真上了考場與全國精英競爭，也只有名落孫山的份兒。他這次不知道怎麼的對中舉好象有很大的把握，但為了穩妥起見，卻將戶籍轉回了四川。

可以說，只要有這幾省的考生在，其他人絕大多數都是陪太子讀書的份。

吳節猜得沒有錯，吳倫正是這麼想的。林舉人雖然說得無禮，他卻不生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是的，本公子就轉去中榜了，你又能怎麼樣。這事就算告去禮部，說破天，我吳倫也不過是回歸原籍，別人還得贊我一聲光明正大。不像有的人，明明是成都府人，卻跑順天府來了。」

吳節一笑：「倒沒有，只顧著喝酒聽曲了。」

如果說會試是一場戰爭的話，他就是來叫陣的。

哈哈，我果然智計過人啊！

眾生都是一片大罵。

吳倫大笑：「原來你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不算笨。」

見吳論對吳節無禮，都是大怒，忍不住出言喝罵諷刺。

這下，吳倫再也綳不住了，一張臉變成了雞冠色，聲嘶力竭地叫起來：「吳節，你就得意吧，有種咱們考場上見。」

林舉人的態度非常不友好，他對吳倫可謂是鄙夷到極點。

突然間和-圖-書，吳節大覺滑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眾人聽了，都連連點頭，覺得吳節說得很有道理。

吳節看得不住搖頭，心中大奇：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想當初我在四川被士子們圍攻的時候，不也如此斯人獨憔悴。不對啊，在這個時空里，我才是主角啊，什麼時候輪到吳倫你這個土族了？

當然，北榜的省份優秀人才不對，可單一個順天府就讓人不可忽視，這地方全是公卿大夫府上的世家子弟，到時候若有人非議，動靜太大。

然後是一陣恥笑和指指點點。

可吳倫什麼人，他的臉皮在經過吳節連番打擊之後早就修鍊得比長城還厚，又如何將這些放在心上。

但吳倫卻只是微笑，卻將眾人當成過眼煙雲。

吳節心中不快，微微一抬手：「原來是你，你不是湖北的舉人嗎，怎麼還沒進場。難道說吳倫你也淡薄名利，要做那逍遙的山人？」

看到吳節替自己出頭，林舉人一臉的感激，立即恢復了正常，對這吳倫罵道：「你好好想想，從古到今，又有幾個小人得了好下場？」

然後被大家徹底排擠出主流的士人圈子。

不像四川所在的中榜，雖然比北榜的人才多些，可就算將來有什麼閃失，影響也不大。

「哈，吳倫什麼時候成了戲子，還唱起來了？」

林舉人大怒：「世上只有人將籍貫遷移去好考的地方，可沒人如士貞一樣將自己從容易考中的地方遷到京城。哈，吳倫小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算是明白了，四川屬於中榜，中榜可是最好考的。」

笑聲讓眾人俱是一靜。

「除了他還能是誰？」

就冷笑著盯著吳節。

不得不承認，吳倫生得還是很帥氣的，加上小有才華，在蜀地也是小有名字的青年才子。此刻的他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雖然一臉平靜，但眉宇中卻隱約帶著落寞。

聽吳倫這句話，就好象他穩定能中一樣，為了給湖北省的同年騰出一個空缺來，索性又將自己的名字錄在四川籍。

也因為這樣，我吳倫這才求了景王，將籍貫遷回了四川。

他搖了搖頭，用教訓的語氣對吳節說道：「堂弟啊，不是為兄說你。所謂物與類聚，人以群分，你的朋友之中怎麼全是這種蠢貨。」

也不知道他這種自信從何而來？

「醜類！」

一般人但凡有點廉恥，遇到這種情況早就羞得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隙好鑽進去。

「這吳倫難道就是那日在楚腰館的那個？」

就因為如此，明太祖朱元璋發現不對，這才將會試分為三個榜，按地域分配。

吳節打了個哈欠，淡淡道：「昨天某是一夜沒睡，堂兄你還真猜對了。不過，卻不是緊張。哎，我昨天得了彩雲姑娘之邀請，與佳人秉燭夜遊，談詩論道，故爾疲乏。哎，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在沒有分榜之前，南榜的幾個省份通常會佔據進士名額的八成，有一年甚至全部包圓了。

看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他不但不和*圖*書懼怕，還面露冷笑，心中大叫：高興吧，狂歡吧，一群沒見識的酸丁，真以為你們是舉人了，了不得了。這次會試，能笑到最後的也只有八十一人。老子就算將你們全部得罪乾淨又如何，只要我中了進士還怕你們不成？

人生，也只有狠狠打臉才有滋味啊！

然後將手一背，再不說話。

眾人同時回過神來，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鬨笑，將一個嚴肅的文藝電影場景變成了本山大叔的小品。

再說，如果我操作得當，進了前三。到時候，一舉成名天下知，從此人前顯貴，到時候，也不知道今日嘲笑我的這些腐儒又是什麼表情。

「狂悖！」

吳倫又唱道：「昔日里韓信受胯|下，英雄落魄走天涯。到後來登台把帥掛，輔保漢室錦邦家。」

吳節正疑惑，旁邊的林舉人更是惱怒，唾了一口：「哈，吳倫你這個小人，瞞得了別人，還能瞞過我去？湖北考生可是歸在南榜里的，我南榜人才濟濟，你為了多一分把握，也不知道是走了誰的門子，竟跑中榜去了？」

見吳倫攻擊自己朋友，吳節也惱了，冷冷地說道：「吳倫你好心計，可惜你忘記了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歷來投機取巧的人又有幾個得了好下場？堂兄，小弟勸你一句，科舉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小小的關卡，過去了固然是一件喜事。過不去，也沒什麼？所謂榜上無名，腳下有路。林兄就算中不了進士，可為人剛正嚴明，自然會受到上蒼和_圖_書眷顧。倒是堂兄你，就算中了進士，從此入官場。以你這奸詐卑劣的性子，只怕會惹上滔天大禍。到時候，就算沒人治你，老天也回將你收了去。」

眾人都是瞠目結舌，然後齊聲讚歎：「大考之前依舊悠悠閑哉，真名士也！士貞可有佳作問世，快快吟來，我等先睹為快！」

吳節倒是循循善誘起來，就好象是學長正在提點後進。

「哈哈，裝，吳倫這個小人挺能裝的！」

「好，考場上見。」吳節點點頭，和藹地對吳倫說到：「堂兄，考場之上得抱有平常心。心中有靜氣，平日所學才能盡數發揮出來。我們平常作文的時候，講究心平氣和，如此才能寫出好文章。考試也是一樣的道理，你現在正思緒激蕩，只怕會影響發揮的。」

旁邊圍觀的舉人們都同時點頭。

說著話，就上下打量著吳節，就好象在端詳一件稀罕物一樣。

今日之所以到處找吳節，吳倫就是存了心要過來挑釁，以出一口胸中惡氣的。

吳節心中也奇怪，按照兩湖廣兩河山的排列順序，吳倫又是在湖北鄉試時走了景王的路子，按道理現在應該已經進考場了，怎麼還在小廣場上亂逛？

的確，正如林舉人剛才所說，湖北可是歸在南榜里的。南榜可是科舉場上競爭最激烈的一個考區，其中南京、浙江都是文教大省，天下名士泰半處於這兩個地方。至於江西，更是有明以來出狀元最多的省份，如果將會師比做後世的高考，江西則是明朝的黃崗中學。至於其他和*圖*書諸如湖北、福建幾省，也是人傑地靈。

「堂弟，為兄可是四川省成都府人氏，自然要算著四川的士子，幹嘛要同湖北的考生裹在一起。名額有限，又何必佔了湖北省的名額呢？」原來，會試的錄取名額要按照南北中三榜計算，每榜的核定有固定的人數。

「哈哈，哈哈！」吳倫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直笑得眼睛里有淚花沁出來。

不上不下，不前不後，合乎中庸之道。

……

大有遺世而獨立的風韻。

看到吳節的朋友吃憋，吳倫的扇子搖得更快。心中得意，暗想：還是我吳倫想得周密，這次會試雖然事先已經通了關節，但百密一疏，卻大意不得。南榜競爭實在激烈，到時候就算房師和總裁取了我，可南方人才濟濟，彼此之間的學養才華分別不大，誰中誰不中，都有話說。不像其他榜，優秀的就如同鶴立雞群。

林舉人吃他侮辱，頓時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原來，這些人聽說吳節吳士貞就在廣場上，都紛紛圍過來一睹當代詩宗的風采。

吳倫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在發現了吳節之後，他走過來，臉上堆著假笑，拱了拱手：「堂弟，原來你在這裏，讓為兄好找。」

這下吳倫的醜名更是徹底地響亮起來，不出意外，吳倫的名字在接下來一兩年之內將傳遍整個士林。

林舉人這話一說出口，吳節立即明白過來。

「瘋子！」

更有人笑道：「原來這人就是吳士貞的堂兄啊，所謂一龍九子，都是姓吳的，緣何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