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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節：「一般來說七到九日，也有可能提前，這個無需操心，到時候自有報子送來。」

回到家之後，見吳節渾身濕透，蛾子大吃一驚：「怎麼搞成這樣？」就有責備的眼神看著連老三。

「好，好豪氣！」

古代的衙役身份卑微，所謂車船店腳牙，都是入了賤籍的，子孫不能科舉。

整個人就好象剛從酸菜罈子里撈出來一樣，又餿又臭，伸手在脖子上一抹，就是一道道的泥垢，這就是俗話所說的搓麵條了。

三個衙役這才高興起來，齊聲稱讚吳節不愧是孔聖人的賢弟子，天下聞名的大名士，將來定是一心為民的青天大老爺。

……

眼看著就要被吞沒了，卻要勇敢向上，向上，向著那雲層的那一方飛翔。

當下，吳節也不打傘，一聲長嘯，就那麼在貢院廣場上大步走著。

張開嘴，或長嘯，或呼哨，酣暢淋漓。

「連叔，老爺是不是喝了酒？」

也不知道是誰將一罈子米酒遞過來，吳節也不推辭，徑直接了，大口大口和著雨水吞下肚子：「順天府貢院，吳士貞只要出來，就再不會進去了，此科非中不可！」

連老三有些局促，訥訥道：「老爺剛出考場，就有同年的老爺們將酒送過來……老爺一口氣就吃了一壇，結果就成這樣了。又都是有功名的大老爺，小人什麼身份，根本就靠不過去……」

「怎麼可能？」吳節和蛾子都站起來：「不會這麼快，叫他進來吧？」

吳節：「蛾子你是不是關心嗎？」笑了笑，又說：「會試放榜之後，和-圖-書要等一個月才是殿試，也就五月初的事情了。」

……

於是，他就沒站起來，就那麼坐在椅子上對著三人微微點了點頭：「三位大清晨至此，所為何事？」

吳節心頭疑惑，貢院的公差一大早就跑我這裏來做什麼，這可奇怪了？

不一會兒，連老三就領著三個衙役進了書房。

在骯髒齷齪的考場里呆了九天，除了精神高度緊，整日還得忍受廚房的煙熏火燎。天氣又漸漸熱起來，呆在窄小悶熱的屋子裡，汗水出了一身又一身。

此被大雨沖刷，身上驟然一松，有種內外通透之感。

已經有人認出了大名鼎鼎的吳士貞，頓時就大喝：「好一個放達不羈的吳士貞，吾願跟隨。」就將手中的傘，或者批在身上的蓑衣扔到地上，跟了過來。

喝了醪糟后不久，頭果然不疼了，也感覺到餓，就又要了一碗。並讓蛾子特意在裏面煮了些糯米團。

是的，一個人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一點小小的浪花，可只要奮力向上，總有天會站在潮頭。

蛾子這才記起問吳節考得如何，吳節一笑：「蛾子，進考場的時候你不是說中不中都無所謂嗎，怎麼想起問這個？」

「哦，這麼說來三月初就能得到消息。」考了九天，再等到發榜，按日子推算，確實是在三月，恰好是杏花開放的陽春時節。

於是，吳節就帶著蛾子和連老三父女去通州住了五天。這地方本是大運河的終點，非常熱鬧，商業也非常繁華。因為蛾子肚子漸大，連桂枝身子也不hetubook.com.com好，將來都需要人服侍。

到第二天早晨，吳節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的厲害，口又渴，讓蛾子給自己倒杯子熱茶。卻不像她卻端來一碗醪糟，說是酒醉之後的第二天，若是頭疼，可再喝一點，如此就會好轉，這叫沉頭酒。

三人有些尷尬，相互看了一眼，那衙役才不好意思地說：「這吳倫本是成都府人，在京城也沒有什麼親戚。後來小人聽說他是景王府的，就去王府稟告，請他們過來收屍，可王府卻不管。後來，小人有聽人說，吳倫是吳老爺的族人……按說，這種屍體直接送起義莊就可以了，但他好歹是個舉人老爺，送去那種地方也不合適。就求到老爺你這裏來，還望發發善心，給點燒埋銀子了結此事。」

做為一個現代人，吳節對他們自然沒有任何歧視。不過，若是對他們太客氣，傳出去對自己名聲有損失。

吳節索性就買了兩個小子和三個小丫鬟，北京的人口價格不貴，小子二兩一個，丫鬟三兩。

吳節嘆息一聲，不說話了，他也沒想到吳倫會幹出這種事來。對於這傢伙，他是非常討厭的，可一聽到他的死訊，心中還是沒由來的有些難過。

吳節這才明白過來，這衙役是來問要錢的。他也沒想到景王如此涼薄，吳倫好歹也是王府的幕僚，可一但死了，沒有價值了，卻翻臉無情。

「沒有，沒有！」大笑搖頭。

「啊！」吳節忍不住叫出聲來：「死了，怎麼死的？」

蛾子又問：「那麼，殿試也是在三月嗎和_圖_書？」

一大早，吳節也懶得在家中等喜報，就吩咐連老三在家裡等報子，自己帶著一個小子去貢院看榜。

打發走了三人，吳節莫名其妙地難過的兩日。

「吳士貞，可有詩乎？」

讓吳節意外的是，這三人並不都是貢院里的。

蛾子見他情緒不高，提議去通州住兩日，權當散心。

一個刑事偵緝人員和一個驗屍的，大早晨跑家來，這事倒是奇了。

心中有壯烈情懷噴薄而出，忍不住一聲長嘶，朗朗念頌：「一堆堆烏雲，象青色的火焰，在無底的大海上燃燒。大海抓住閃電的箭光，把它們熄滅在自己的深淵里。這些閃電的影子，活象一條條火蛇，在大海里蜿蜒遊動，一晃就消失了。

「吳士貞，可有詩乎？」

然後，大人小孩就是一陣嘎嘎大笑。

衙役將話說到這份上，吳節作為吳家的族人，自己堂兄死在考場，也不能不管，就掏出十兩銀子的錢票遞過去，吩咐三人好好選個風水寶地，厚葬吳倫。

蛾子面上的笑容再也掩飾不住，連連說：「只要中了就好，得不得第一倒是無妨。對了，什麼時候發榜？」

在自己人面前，也不用謙虛，吳節道：「大概中了。」

正說著話，連老三一臉興奮地跑進來：「老爺，蛾子大姐，有公差來了，說是貢院的……會不會是來送喜報的？」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你也知道杏榜啊？」吳節一笑，鄉試是在秋天，秋天時桂花飄香，因此叫做桂榜；而會試在陽春時節，正值杏花開放，又被稱之hｔｔps://ｍ•heｔｕbｏｏk•ｃoｍ•ｃoｍ為杏榜。

等心情好轉，回到京城家中，也到了會試發榜的日子。

「哎，算了，這天氣還冷，千萬別弄病了才好。」蛾子也不再嘮叨，急忙給吳節換上乾衣服，又灌了一口熱湯，這才扶吳節上了床，用被子厚實地捂住了。

廣場上的人早已經被突然到來的暴雨淋得散開，眼前一片開闊，沒有人阻擋，卻也走得暢快。只見一條接一條銀亮的雨水從天下下來，猶如在眼前編織出一道水晶珠簾。

沉默片刻，吳節問：「他死就死了，你們來找我做什麼？」

其中有兩人是順天府衙的衙役，一個屬於步班，負責刑事案件的偵緝，另外一個則是忤作也就是驗屍體的。

這一擰，竟擰出一股黑水來。

眼前的雨水越來越大，天地之間一片混沌，就如同來到一片暴風雨中的大海。

三人很是局促，同時上前拜見了吳老爺，並自報家門。

蛾子一喜：「什麼大概中了，都還沒放杏榜呢？」

吳節：「這一路考上來，做了那麼多題目，中不中，我心中自然有分寸。今科會試，中個貢生我還是有把握的，只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會元，得個第一。」

吳節心中一動，也不說話。

古人，特別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大多不講衛生，一個月洗一次澡也是常事，一個個都跟泥猴似的。鄰居家的幾個孩子就是如此，連老三這人喜歡孩子，一碰到這些小淘氣就直接抓過來，對著小胳膊小腿一陣亂搓。

跟在吳節身後快步前進的人越來越多，頭巾也掉了，頭髮也散了，就那麼在雨中和-圖-書嬉戲之，大笑之、癲狂之，呼嘯之……

這下，家裡人口突然多了起來。

浩天舒白日，靈景照神州……被褐出閶闔，高步追許由。

這人口才來得，將這件事說得異常生動。就在會試考完，考生們交卷出場的時候，卻發現吳倫沒有交卷。衙役和監試官心中奇怪，跑過去一看，就看到那傢伙將腰帶掛在屋檐上，人吊在上面，已經斷了氣。

吳節醉了，徹底地醉了，腳步踉蹌，衣衫凌亂。

衙役回答說：「大約是考試時交了白卷，心中失落，就上弔了，他不是已經瘋了嗎，瘋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了。」

那貢院的衙役常年同讀書人打交道，口齒伶俐，幾句話就將事情說清楚了：「吳老爺，你考舍對面的那個叫什麼吳倫的考生死了。」

且不說自己有強烈的信心能中這個進士，就算有個萬一，自己奮鬥過，爭取過，就已經足夠。徹底穿越算得了什麼，以後在不能回去又算得了什麼，只要有這股子精氣神，未來還有是看不透，可畏懼的呢？

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地飛翔；這是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

雨已經停了，蛾子又在水井裡打了一盆清水，準備將吳節身上的長衫好好洗一洗。

蛾子：「既然進了考場，總得有問一聲，進士怎麼著也比舉人聽起來響亮。」話雖然平淡，但眼神中卻充滿了期待。

——暴風雨！暴風雨就要來啦！

穿越到這明朝一年了，到這一刻，總算是走到了最後。

如此惡趣味，自然讓吳節深惡痛絕，在嚴厲制止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