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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麼讓張居正來做主審官，而不是其他人的緣故。張太岳雖然是裕王府的人，但其人頗識大體，又知權變，斷不會將這案子審得沒萬沒了，牽連越來越大。

又是一陣炮，張居正就捧著一份判決書念了半天，將一支令箭摔過來：「斬！」

吳節吃了一驚：「這麼多！」嘉靖年間經濟繁榮，資本主義萌芽正蓬勃興起。世人重商輕農，土地價格不高。上好的水田也不過三兩銀子一畝，如此算來，徐閣老光田產一項就有一百多萬兩銀子的資產。

申時行哈哈一笑：「久聞士貞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能與你做同年，不勝之喜。不過，敗在你手下，申時行卻有些不甘心，咱們無論如何得在殿試上分一個高下才是。」

當時一提起本年的會試，除了他吳節，就是這個叫申時行的人呼聲最高，世人都說，這一科的會元肯定會在吳、申二人之間產生。

「啊，這個職務了不得啊！」吳節一驚。

普通老人該有的毛病他全有，又因為性格原因，更加的明顯。

對於這次會試，吳節唯一遺憾的是徐階沒能做成自己的座師。對於徐閣老的政治智慧和人品，吳節還是非常欣賞的。

「好！」圍觀的百姓都同時鼓掌，興奮得好像正在參加一個重大節日。

其他人都同時拱手：「恭喜吳會元！」

在參加這次會試之前，他就聽人說過這人的名字。

考生們都是有舉人功名在身的，沒ｗww.heｔｕboｏk•coｍ.ｃｏｍ中也有做官的資格，再說，能夠考到這一步的，誰不是家有千金，所謂上品無寒門。像吳節這種窮人出身的，還真找不到幾個。所有，倒不像鄉試沒過時的落第秀才那般歇斯底里。

「既然陛下有了御旨，此案也只能這樣了。」吳節點了點，又問馮保怎麼會在這裏，有提前訂了座位。

不過，想了想，也是如此。此人生於一五三五年，現在是一五六零年，正好二十五歲，風華正茂的年齡。

吳節本來就愛錢，以他的才華，將來入閣也是肯定的。捫心自問，自己真當了那為位置上，也沒辦法做到一清如水。

吳節心中大以為然，在嘉靖身邊呆了大半年，他已經將這個大明朝董事長的脾性摸得熟了。沒錯，這個皇帝性格陰鷙，有神神道道的，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六十來歲的小老頭。

馮保知道吳節在娘娘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李妃能夠保住自己和胎兒的一條命，有了今日的風光，全靠吳節的那套引導之術。就算是喊聲救命恩人也不為過，對於吳節的功名，娘娘看得非常緊，是得第一時間去報喜。

「啊！」這個時候，吳節身後的松子尖叫一聲，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件科場舞弊案疑點重重，若深挖下去，只怕就要挖到景王身上去。

馮保說：「徐閣老與此案無關，在北衙問完話后就同高相一道回去了，只不過他負有監督不利的責任，被https://m.hetubook.com.com罰了一年俸祿。至於高相，帶兵衝擊考場，罰俸兩年。萬文明，就地免職，在家等到旨意，估計不日就要下放去南京了。」

很快，眾人都讓出一條路來，簇擁著吳節和申時行向前走去，卻將馮保等人擠了出去。

說完話，馮保就匆忙地走了。

趙大人畢竟是二品大臣，口中也沒塞東西。不過，他已經徹底地癱軟在地上，死過去一般。

其他舉人也都笑起來，聽說本科頭名來了，人越聚越多，不斷有人喊：「吳士貞吳會元來了，中貢生的同年還不快快過來一敘。」

至於法制精神，古人也不講究這個。

他說著又笑道：「閣老們也不靠那點俸祿過日子……」說著就低下聲音道：「士貞先生，據我所知，徐閣老在內閣的相爺中也算是最清廉的。可這麼多年閣臣做下來，也積攢了四十萬畝田產。」

就問其他考官朝廷是如何處置的。

青年士子一笑，用濃重的南方口音道：「在下申時行，忝居本科會試第二，恰好排在吳年兄後面。」

吳節也是第一次見到殺人，心臟一陣亂跳，腿也覺得有些軟。只不過，他在後世好萊塢大片看得多了，倒也承受得住。

又放了幾聲炮，就有一群犯人被推上台來，一溜兒跪在地上。

吳節吃了一驚，這人原來就是未來萬曆皇帝的首輔申時行啊，本以為是個老夫子，卻不想如此年輕，看起來最多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如今ｗｗｗ•heｔuｂoｏk•ｃoｍ.cｏｍ嘉靖年事已高，二王奪嫡，嚴嵩即將退出政壇，正是風波醞釀之時，一切當以穩妥為主，務必維持平穩和諧的大好局面。

「大約是南京守備吧，他這個職務是高相提議的，徐閣老也點了頭，張太岳本是我們王府的人，自然同意。」

又在菜市口處用木料簡單地搭了一個檯子。

馮保一臉的激動，連聲叫道：「好，太好了，想不到吳士貞竟然中了頭名。今兒個一大早，李妃娘娘還念叨著呢，讓咱家過來……」大約是知道自己失口，他又一捏拳頭：「咱們家就先騎快馬回王府向王爺和娘娘報信去了。」

「馮公公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情小的擅長，絕對會辦得妥帖。」

三個太監面面相覷，一人問馮保：「公公，擠不過去了，如何是好？」

刀光閃爍，一排頭顱落地，滿眼都是黑血。

對於萬文明，吳節很是關心，就問萬文明自己會去南京，又任何職。

日頭漸漸地升到頭頂，腹中飢餓，就叫了一桌酒菜隨便地吃了午飯。

等到正午，陽氣正盛時，台上就來了不少官員，有二品的也有四品的，最少也是七品，居中的那個中年人估計就是內閣閣員張居正，看起來頗有氣勢。

「是啊，實權官職，可說是一方諸侯了。」

「解元之後是會元，若下個月再中狀元，就是大三元了！」

犯人們的口中都勒了麻繩，怕他到時候喊冤。

想到這裏，馮保就將兩張錢票塞進一個太監手裡，叮囑道：「你留www.hetubook.com.com下來，去尋一家寬敞清雅的酒樓給士貞先生定幾個座。先生今天看榜之後，肯定會與幾個同年飲酒慶賀的，得預先安排好了。等他看完榜，你就去請。」

想不到這個申時行果然了得，竟然得了第二名。

畢竟是個半大孩子，什麼時候見過這樣兇殘的場面，頓時經受不住，暈厥過去。

俗話說得好：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怎麼了，怎麼了？」吳節慌忙將他從地上扶起，又有兩個太監上前幫忙。一人用手狠狠地掐他人中，另外一人將一口熱茶灌進去。

不對，他說恰好排在我的後面，難道……

吳節仔細地看了幾眼，確定無誤，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中了！」

不片刻，就有兵丁開始清場。

有二龍不相見的箴言在，嘉靖自然不能同裕王見面。但他畢竟是一個父親，就將父愛寄托在景王這個小兒子身上。年前就死活要讓遠在湖北的景王進京陪伴，看樣子，在一段時間內，他是不會放景王回去的。

又或者有人已經開始向同道打聽，如果要去吏部備選，謀個官職，可有什麼門路。

好不容易等松子安靜下來，見這孩子實在是扛不住，吳節沒有奈何，只得請馮保派人將他先送回家去。自己卻與馮保一道，坐轎子去了貢院。

這話一問出口，吳節才知道自己純粹多此一問。馮保乃是未來的萬曆皇帝的大伴，在王府中正得寵，像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他頭上。

……

「吳會元是來看榜的，煩勞www.hetubook.com.com讓出一條道兒來！」

中間那人吳節認識，正是趙文華。

松子這才悠悠醒來，渾身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我的娘誒！」

二人說著話，樓下的刑場上的人越來越多。

一陣狂喜襲來，吳節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杏榜已經貼出來一個上午了，不少考生已經看完了榜文。中的固然喜不自勝，沒中的也只無奈地搖了搖頭，相互邀約趁現在無事，天氣又暖和了，去什麼地方遊學。或者準備在京城租賃一間宅子，就此住下來，等待三年之後的大比。

吳節一問馮保，果然是他。

嘉靖不是糊塗人，自然知道這一點，索性就這麼草草地將案子給了結了。

「年兄？」吳節心中一顫，所謂同年，那可是要等中了才能論的。這人吳節也不認識，難道……竟是中了？

廣場上還有有很多人，下了轎子，馮保剛要吩咐手下人擠出一條路來，就有一個青年考生在書生們的簇擁下走到吳節面前，一拱手：「可是吳年兄？」

這次只一張紙，況且吳節的名字還排在第一，一眼就能看到。

這還算是清廉的，換成張居正，比這還誇張。不過，政治家不能以私德來評價，只要他確實做出對國家和民族有利的事，貪一點，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只內。總好過那種兩袖清風，卻禍國殃民的君子好。

吳節同申時行一同走到杏榜前，因為這科錄取的貢生只有八十一人，不相往屆有三四百人，再加上副榜的三百多人，密密麻麻好幾張榜文，全是人名，看也看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