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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睛都是一亮，連聲說：「王大人果然是老於宦途，高，實在是高。」

正鬱悶中，王屋緩緩道：「不是可以搜遺嗎？依本官看來，吳大人少年得志，對於錢財一物根本就不著緊，倒是名聲二字極為看重。」

「那是，那是，此事乃是大人在南京貢院時的政績，自然要掛在高堂之上讓天下人都知道。」

「其實，譚綸熟悉軍事，這次朝廷應該派他去的。」王爺顯得有些憂慮：「原本以為厘金制一出，軍費充裕，東南戰事應該能夠儘快底頂，卻不想拖延至今，還看不到個了局。」

這事情若傳出去，對自己清譽有損，可萬萬沒想到，卻有人給自己送匾，這事倒是希奇了。

陪坐的還有譚綸。

裕王嘆息一聲：「吳士貞雖然破有才名，也懂得機變，可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要想讓軍隊出兵，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原來，吳節昨天被王屋和趙知縣弄得大為光和_圖_書火，接了聖旨之後就拂袖而去。

於是，吳節就帶了連老三過去，這算是吳節第一同大名鼎鼎的胡宗憲第一次接觸。

「哪裡哪裡，吳大人是欽差，下官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且，下官同吳大人恩師包應霞大人乃是同年，自然要實心用事。」王大人微笑道：「百姓和士子們是感念大人的恩德，景仰大人質高行潔罷了。我等已經商議好了，要上表將此間所發生的一切向朝廷奏報，為大人請功。」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就說起了吳節到東南督促胡宗憲用兵一事。

天亮的時候，滿城讀書人一看榜，榜文前面二十來人不是官家子，就是富豪後代，頗為不滿。再看後面，都是窮秀才家的子弟，無錢無勢，不想竟被主考大人搜遺出來了，讀新刻出的朱卷，文章也是精彩，於是，南京城裡的讀書人就紛紛傳說，今年院試場上出了個大清官吳節。中秀才的考和圖書生特別感激，聯合了滿城市的老儒，敲鑼打鼓來到碼頭，給吳節和貢院獻了謝匾，上書「至公至德」

倒是蛾子等人非常高興，將西湖和杭州附近的風景都看了個遍。

船行兩日，就到了杭州，投帖求見胡宗憲。

此事情過後，吳節清官的名聲居然就這麼被人為地製造了出來。而王屋等人果然也聯名上表為吳節請功，嘉靖大喜，竟也命人表彰，頒布在邸報上，刊行全國，讓吳節看著就老臉發紅。

與此同時，北京裕王府中。

譚綸：「我是王府中人，若去東南，只怕胡宗憲未必買帳。畢竟，他是嚴閣老的門生，無論我說什麼話，他與情于理，都不會答應的。吳士貞乃聲名正著，為人又懂得權變。他入試以來，除了同小嚴有過不快。好象就沒得罪過什麼人，人緣是極好的，頗有道德君子的模樣。派他去，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有轉圜的餘地。」

卻不想，胡總和-圖-書督府上的門客臉色非常難看，回報說總督大人去溫州海門衛巡查防務了，讓吳節在驛站等著。

他忍不住白了王屋一眼：「王大人好計較，這次院試，還得多虧你的幫襯。」

看到眾人崇拜有感激的目光，吳節哭笑不得。

王屋依舊那副笑眯眯與人無害的樣子，低聲在吳節耳邊嘀咕了半天。

王爺嘆息一：聲：「黨同伐異，世上的事情，多半壞在這上面。」

譚綸：「吳節這人機敏得緊，如果說不服胡宗憲，但能夠爭取軍中幾員大將，倒也是一件奇功。」

「匾我也不好意思要，你們自己留著吧。」

吳節看到士子們崇敬的目光，心中微微得意，可見著王屋的笑容，心中卻有些發堵。沒好氣地說：「王大人，你……真是一條老狐狸啊！佩服，佩服！」

然後連夜寫了榜文，張貼出去。

王屋也不在意，繼續笑：「過獎，過獎。」

高拱冷笑一聲：「厘金不就是吳節弄出來和_圖_書的嗎，如今軍隊吃飽喝足，都養成了豬，誰肯上陣拼？這個屁股他吳節不去擦，誰肯去墊背？」

碼頭上，萬文明和陸胖子也過來送行，各自吃了三杯酒，這才上船出發。

吳節也沒心思去遊玩，每日都讓隨從去總督府問胡宗憲回來沒有。

這期考場的糊塗事不少，卻不想是這麼個結局。

於是，大家又同時動手，在被淘汰的卷子中尋了些得用的卷子，專挑寒門出身的考生，一口氣又取了五十來人。

可卷子已經審閱完畢，如果推倒重來，得讓考生們重新考九天，這事根本就沒有操作的可能。

王爺：「也不能這麼說，如今國庫空虛，再拿不出銀子來。吳節的厘金制卻是救了急，去年一年，朝廷的虧空就比往年少了三百多萬兩。不過，孤倒是不看好他這次去浙江能有什麼收穫，估計會空手而歸。」

王爺眼睛一亮：「確實是這個道理，譚綸你說得在理，真是一語中的。胡在江浙經營多https://m.hetubook.com.com年，確實是針插不透水潑不進。可他是個文官，前些年在處置俞將軍一事上，頗失士心。再說，胡又不直接帶兵，他的權威是建立在將士們的擁戴上面。」

這一日，總督府總算來信，說胡大人已經回來，請吳節過府議事。

譚綸微笑：「依下官看來，胡宗憲手下能打的軍隊也只有戚繼光一支，倒是可以在這裏著手。」

下來之後，考官們又商量了一下，這一期錄取的秀才中有二十多個關係戶，而且名次都不低，吃相是難看了些，怎麼這也得取幾個寒門士子才對。

「你……」

……

這一日正是裕王讀書的日子，正好輪著高拱講學。

吳節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高拱突然一聲冷笑：「戚繼光，小人也！」

這一等就是十日，將吳節等到膩煩。

讀了兩章論語之後，三人照例談起了朝政。

這次應天府院試，老實說真他娘一團糊塗，吳節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當考官，就遇到這種糗事，心中自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