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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吳節確實也有些想家了，再說，這裏的文章還得在外面做些布置，西苑的文章需要在外面去作。

「吳卿真神人呀！」手頭積壓的政務也處置得差不多了，空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嘉靖感嘆：「從古到今，編輯史書者，又有誰比得上卿的速度，有時，朕就懷疑你不是凡人。錄取你做狀元，是朕這輩子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

黃錦那日的話說得明白，一旦吃藥之後，皇帝依舊不能動彈，就是到了最後的時候。

門房應了一聲，道：「裏面那人叫什麼李成梁的，是個守備吧？據說得過大老爺提攜，卻如此不曉事，竟然得罪連勝，真真狗東西！」

吳節大駭，連忙將他扶回床上。

神情卻有說不出的蕭瑟。

吳節小心地問：「陛下，要不將裕王世子接進西苑來過年三十？」二龍不相見，那是皇帝和裕王，世子卻不在此列。而且，據吳節所知，嘉靖對未來的萬曆皇帝非常寵愛，所謂君子抱孫不抱子，寵溺孫子可是來傳統。

但吳節還是看ｈetｕbooｋ•cｏｍ•ｃoｍ到嘉靖的腿在微微顫抖著，顯然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只不過用強大的意志堅持著罷了。

一但清醒過來，就催吳節交稿。

到後世北京時間下午四點鐘的樣子，皇帝就開始發熱。

否則，別人在知道自己無力控制住局面的時候，未必不乘機做亂。

看來，李時珍所言非虛。

聽到這話，吳節心頭一緊，忍不住起了個念頭：皇帝這是要留遺詔了。

接下來半個時辰，吳節將今天的章節念完，又協助皇帝處置完手頭的政務。

當下再不耽擱，就匆忙地出了西苑，叫了一頂轎子急奔回家。

吳節正要謙虛，嘉靖突然道：「吳節，傳朕的口喻，讓尚寶監將皇帝行璽送過來，放在朕手頭。」

看起來，到嘉靖去世還有段日子。

作為臣子，吳節自然不敢多問，就親自拿了皇帝手諭去辦了這事。

皇帝接過玉璽之後，貼身收藏了。

嘉靖朝吳節點點頭：「吳節，你念得不錯，繼續。」

可憐嘉靖時間寶貴，哪裡還有心思搞這種和*圖*書宗教活動，就讓二人退了下去。

剛說完話，嘉靖身體卻是軟，禁不住要朝椅子下溜去。

「孩子們都還好吧？」

作為一個君王，在沒有咽氣那一天，就不能放鬆了手頭的權力。

目前對嘉靖而言最大的後事就是為自己，為自己的父親正名，因此《興都志》才是最要緊的。

門房笑道：「老爺可是去給同朝為官的大老爺們拜年的。」

家還是那樣，只不過門口排起了長隊，許多人帶著禮物在門口進進出出，估計是來拜見自己的。

吳節也懶得理睬，徑直進了門。

吳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看樣子，還需三五日就能將這書完全寫完。

而被嘉靖通罵之後，景王這幾日倒是不敢出現。只胡大順和胡元玉來過兩趟，問嘉靖打不打醮，估計是來觀察嘉靖的身體狀況的。

實際上，李時珍的葯也怪，嘉靖一吃了，就會清醒過來，雖然看起來還很虛弱，可能說能動，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

門房笑道：「回大老爺的話，幾個遼東來的和-圖-書蠻子，得罪連勝，前來請罪。」

特別是在病得嚴重的時候，更是要小心提防，牢牢地將自己病危的消息控制住。

嘉靖長長地嘆息一聲：「辛苦愛卿，今日和回家看看，明日一早再過來。」

吳節：「叫蛾子安排晚飯，我忙得很，晚上還有去拜訪幾位同仁。」

吳節一呆：「要過年了……」

真到那個時候，還真要死無全屍了。

吳節現在是火力全開，以每天一萬字的速度抄下去。

這些天吳節也就儘力陪在他身邊，一邊編書，一邊幫嘉靖處置政務。

他也不想在這上面費精神：「等下叫連老三到書房來見我，晚飯之後叫他隨我一道出門。」

一邊說著話，就過了花廳，卻從門縫裡看見裏面的大堂正中跪著幾個人，都是一身武官打扮，為首那人品級好象還不低。

「都平安。」

嘉靖熟讀史書，在真實的歷史上，這樣的故事可發生過很多次。齊桓公、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大丈夫，掌握天下一輩子，豈能在死前被人操控？

接下來幾日，依舊如李時珍https://www.hetubook.com.com所說，嘉靖服了葯之後，每日都會醒過來兩個時辰。

不片刻，嘉靖就昏迷了過去。

吳節：「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人是誰？」

還得提前布置好了，看能不能找到屆時可用的兵力。

吃了些東西，躺回床上不片刻就昏迷過去。

他不敢想象下去。

這讓吳節心頭一震，今天嘉靖清醒的時間好想比往日要短些，精神狀況也差了許多，難道……

吳節確實有些想家，可嘉靖搞不好隨時都有可能逝世，又如何敢離開：「陛下，臣家裡一切都安好，不用擔心的。」

這西苑裡的守衛都是陳洪的人，一旦事發，如何得了。

這天，嘉靖看起來一臉蠟黃，醒來之後聽吳節念了一萬多字的新章節，突然道：「愛卿在朕這裏已經小半月了吧？」

多日不見，今天突然回來，門口的門房驚得連忙將吳節迎了進去：「大老爺可算回府了，蛾子夫人可都急壞了。」

吳節：「回萬歲的話，已經十一日。」

嘉靖：「還是回去一次吧，再有兩日就是年三十，過年了……」

轉眼，和*圖*書《興都志》就編了一大半，都一一被太監們謄錄妥當，裝訂成冊。

他緊了緊身上的狐裘，看著殿外的無聲的落雪：「都是有家有口的，大過年的，怎麼能不與家人團聚？朕身為天子，其實常人的天倫之樂卻享受不得。兒孫在堂有如何，到了也只有愛卿你伴在朕身邊。」

這個時空因為沒有唐宋兩朝，朝廷有些制度還依稀帶著漢制的影子。比如皇帝所用的玉璽就有六枚，分別為『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謂之「六璽」。

「回去吧，看看你的子女。你還有子女可看，朕想看卻看不了。」

這六顆玉璽用處各有不同，比如皇帝行璽就是用來冊封的，難道是要立皇儲了？

如今吳節身居要職，不少人都來托他的門子。

忙上前一步，將皇帝扶回椅子上。

雖然嘉靖口頭不說，但吳節卻也知道皇帝這是開始準備自己的後事了。

「算是吧。」

「不了，朕如今這情形怕嚇壞了小孩子。吳節，你收拾一下，等下就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