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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裡，父親笑呵呵的讓你去洗把手休息一會兒，很快桌子上就擺滿了豐盛的晚餐。母親拉著你的手在旁邊嘮叨，誰誰家的孩子結婚了，誰誰家的孩子都有了小子了，你什麼時候把男朋友帶回來給媽看看……林秋則是狗腿子一樣的在旁邊泡茶遞水果，然後滿臉仰慕的說姐姐你好厲害。

「以前沒有看出來，你還真是口若懸河能言善辯……我只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為父報仇害死了我的父親，那麼，我也要為父報仇讓你不得好死。」林秋聲音陰森森的說道。「你為你父親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夠做到。」

父親還活著的時候，這燈光看著溫馨、熱鬧，讓人的身體暖洋洋的。看到它，就給人一種無限放鬆的安全感。

她撥打林秋的手機，手機關機。

「好的，我這就去給你盛湯。還在保溫爐里溫著呢。」

直到站在尚美大樓的門口，才感覺到身心舒適，秋風也沒有那麼令人厭煩。

「我是你姐夫。」

江來毛遂自薦進入尚美確實另有所圖，只是，這件事情應該只有林初一和林遇知道。林初一一心想要保護自己這個白痴弟弟，不願意告訴他世界上的任何黑暗面。難道是林遇死前告訴他的？林遇為何要和兒子聊這些呢？

李琳放下手裡的湯碗，她實在沒有胃口，說道：「都到了這樣的年紀了，好一天壞一天都是這麼熬著。死不了之前，就先這麼過著吧。」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

江來的視線轉向陰影裏面的林秋，雖然看不真切，但還是言辭懇切的說道：「第一，我從來沒有主動欺負過人。只有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我才會反擊回去。第二，我沒有用花言巧語的手段蒙蔽林初一，以你姐姐的聰明智慧，花言巧語是和圖書蒙蔽不了她的。這一點兒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第三，不是雙腿能夠站起來就可以替父親報仇……」

「我心底無塵，鐵骨錚錚，你又怎麼能抓到我的把柄找到我的犯罪證據呢？我沒有違法犯紀，如果你強行復讎，那才是真正的犯罪。」江來出聲說道：「人和人不一樣，父親和父親也不一樣。」

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必須要找林秋談談。

林初一坐在車裡，她不想回家，但是她又必須要回家。

江來抑鬱不抑鬱不清楚，但是林秋覺得自己聽的快要抑鬱了。

「多盛一碗。」林初一笑著說道：「我再陪我媽吃點兒。辛苦阿姨了。」

「初一，你說什麼？」聽到林初一的話，李琳一臉茫然的看了過來，出聲問道。

「阿姨說要帶你出去散步，你怎麼不去呢？你要多活動活動，多晒晒太陽。總是這麼窩在家裡，對身體可沒有好處。」林初一出聲勸道。

「在樓上呢。」阿姨說道：「初一，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把飯菜熱一熱？」

嚯！

「不著急。」林初一笑著說道：「媽，我陪你喝湯。快些喝吧，再不喝湯就涼了。」

喝完雞湯，又陪著母親說了好一陣子話，服侍母親在床上躺下，林初一這才端著空碗走出卧室。

「該死！」林初一出聲罵道。

「……」

「媽，我不覺得苦。」林初一伸手握住李琳的手，說道：「一家人，哪有什麼苦不苦的？爸爸不在了，咱們更要活得好好的。這樣爸爸才不會擔心。你說是不是？」

「媽，沒事兒。我就是突然間想起公司里還有件事情沒有處理好。」林初一笑著說道。

「江來，不要狡辯了。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你主動找上我們尚美原本就不安好心。你懷疑是我爸害死了你的父親，所以你來報復。www.hetubook.com.com果然，你成功了。」

「有沒有湯？我喝碗湯就好。」林初一說道。

被仇恨吞噬的人，便是惡鬼。

「好好好，不提。不提。」李琳也知道自己的話會讓女兒擔心，說道：「你也別擔心我，你自己更要照顧好身體。你爸走的急，留下這麼一堆爛攤子，可是苦了我們初一了。」

「媽，今天在家做了些什麼啊？」林初一一邊喝湯，一邊陪著母親聊天。

「好。」李琳笑容燦爛，說道：「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她回去了，心煩。可是，如果不回去，媽媽豈不是更加可憐？

江來輕輕嘆息，說道：「你做不到。」

李琳稍微猶豫，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再陪你吃幾口。」

他不喜歡剛才的林秋，那個樣子的林秋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就像是從那幽冥鬼府里伸出一隻爪子想要拖拽著誰的腿一起下去作伴似的。

「媽，我不許你以後提什麼死啊活啊之類的話。」林初一生氣的說道。

父親離開之後，這燈光黯淡、森冷，死氣沉沉。它讓人疏遠，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遠離。

她沒有詢問母親和弟弟到底說了些什麼，也沒有找母親要她簽字的那些文件。林秋既然早有預謀，顯然是不會輕易將那些文件留下來給她看到的。

「江來，你這是欺人太甚？」林秋眼神兇狠，咬牙切齒的盯著江來，說道：「你以為我爸死了，我們林家就可以任人欺辱？你以為你用花言巧語的手段蒙蔽了林初一，我們林家就再也沒有人能夠站出來替我爸報仇？」

以前父親寵她惜她，現在父親走了，最悲傷最難過的不是她嗎？

可是，她想念父親！

「公事啊？很著急嗎？如果著急的話，就快去忙吧。不用陪著我了，我也要休息了。」李www.hetubook.com.com琳出聲說道。

江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還需要智慧。至少，你應該搞清楚誰才是你的殺父仇人。」

林初一猛然推開車門，然後提包大步朝著院子裏面走去。

她沒想到，竟然被林秋捷足先登了。看來，林秋想要奪權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江來，你會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

林初一又喊了一聲。

這燈光和以前的燈光是不同的。

「這一點兒我不否認，我找上尚美確實存著尋找兇手，為父親報仇雪恥的心思。但是，更確切的說，我是進來尋找證據……我沒有成功，在這次事件當中，我們都是失敗者。」

於是，林初一把一碗湯放到李琳面前，自己捧著另外一碗小口的喝了起來。

你跑上門來逼死了人，卻說因為別人的死亡而害得自己身負兇手的嫌疑心裏產生負擔……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

「媽……」林初一聲音哽咽，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趕緊喝了兩大勺雞湯壓一壓，說道：「你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就好。我們一家人……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我知道小孩子都有叛逆期。偶爾為之是可愛，日日如此就是可恨了。」江來看向林秋，語重心長的說道：「不\b求你能幫你姐做些什麼，別在身後添亂就足夠了。」

「怎麼？敢做不敢當？性格耿直的江大師都不敢承認自己所做過的惡事了嗎？」林秋語帶嘲諷。

江來擺了擺手，大步而去。

林初一端著兩碗雞湯，推開了母親的房間門，看到母親正坐在窗檯看著窗外的景色發獃。

「江來！」

「看電視。」李琳說道：「除了看電視，還能做些什麼啊？」

「說了好多的話，我腦子不好使，大部份都www.hetubook.com.com記不清楚了，還讓我簽了幾份文件……」

關燈熄火，林初一的身體軟軟的靠在椅子上面。

林秋的五官精緻、皮膚雪白。身材瘦而長，是世間一等一的花樣美男子。

「媽。」林初一喊了一聲。

那個時候，父親在廚房煲著湯，母親在沙發上看電視，林秋聽到院子裏面的汽車發動機聲音一定會跑出來迎接……

「不辛苦。」

當她出現在玄關處的時候，臉上已經是笑語盈盈，和迎出來的阿姨熱情的打著招呼，說道：「阿姨，我媽今天身邊還好吧？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看了一天電視，一定要帶她多出去走走……」

再說，以前都是父親陪她在這小區裏面走來走去的，現在父親不在了，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之前和父親走過的路，看到的每一處景色都是之前和父親一起看過的景色，觸景生情，不是更加傷心？

林初一開車回到小院門口的時候，看到客廳裏面亮著燈光。

「媽……」

李琳這才反應過來，看到是女兒回來了，高興的說道：「初一，你回來了？吃飯了沒有？」

可是，此時此刻，那張好看的臉頰上面卻瀰漫著讓人不寒而慄的笑意。再多的光線，也不能給予它一絲一毫的溫暖。

「不，這是驕傲。」

這樣一來，他的上半截身邊曝光在燈光之下，下半截身邊卻掩飾在黑暗之中。上半身絢爛，下半身深淵。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好，好，都好。」阿姨上前接過林初一手裡的包，方便她把腳下的皮鞋換成拖鞋，說道：「就是不願意出門。上午的時候，有一陣子太陽可好了，我就想著陪太太出去走走。可是太太說就在家裡坐坐吧，走到哪兒都是熟悉的景，看著心煩。」

「你多喝些。你看看你的臉……白嘩嘩的，都沒有一點血色。工作再忙，營和_圖_書養也要跟得上。我不如你爸，煲不了湯。你爸活著的時候，哪能讓你們姐弟倆受這份苦……」李琳一臉自責的說道。

「不，是我做的，我一定會承認。」江來出聲說道：「但是，不是我做的，我也絕對不會替人背鍋。」

江來擺了擺手，說道：「如果你躲在這裏，就是為了對我放幾句狠話……我已經聽到了。散了吧，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林秋自己有百分之三十三的尚美股權，倘若再拿走了母親手上百分之十股權的代理權……自己處境堪憂。

「我媽呢？」林初一出聲問道。

父親不是一個好人！

直到江來走出好遠，林秋才從那陰暗的角落裡往前邁了一步。

李琳不應。

林初一心情沉重。

顯然，林秋拒絕談判。

林初一把托盤放到母親身邊的小几上，說道：「沒有。一個人吃飯沒胃口，就盛了兩碗湯過來。媽，你陪我吃一點兒吧？」

是的，自己覺得這個家清冷壓抑，母親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嗎？

「是啊。」李琳臉上多了一抹喜色，點頭說道：「幸好還有你和林秋，不然我都不知道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中午林秋離開的時候，也過來陪我說了好一陣子的話。還說自己以後要懂事，要成熟起來，履行一個男人應該肩負的責任。還說以後要多多幫助你……林秋也開始懂事了。多好啊。你爸要是知道，也不知道得有多欣慰。以前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弟弟了。」

沒有了熱湯熱飯，沒有了噓寒問暖，沒有一家人的喜樂融融。只有一個坐在那裡沉默不語的母親，有一個整日窩在書房裡面埋頭畫畫的弟弟。有的是寂寥和寒冷，以及……矛盾。

林初一的心裏卻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露聲色的問道：「媽，林秋和你說了些什麼？」

這一點兒倒是出乎江來的意料之外。

「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