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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銘跟著天池老師進來的時候，排練室里，他們倆已經都簡單扮上了，古裝戲，也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從這一點上來說，就比胡旭徐姣來的更有經驗了，服化道不是可有可無的，對於幫助演員入戲，有很大作用。

「季銘，你怎麼看？」天池老師突然轉過來，季銘確定她沒有找幫手的意思。

「今天您是老師。」杜醇笑著說到。

讓他恍惚都覺得這是一位嚴厲但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好老師了。

虐一虐鄭子恆，只是開心一下而已——當然如果他能夠從中有所學習，有所進步，季銘也樂見其成。

宋陽認為的是前者。

「沒什麼，想到點東西。」

十五年戲齡，一出道就是《漢武大帝》這種大戲——這跟他有個資深演員的老爹分不開。生涯儘管沒有大紅大紫，但也有一些深入人心的角色，比如《走西口》的田青，算是證明過自己。

「想什麼呢？笑的這麼——沉醉？」

所以這還是季銘ｈetuｂooｋ•coｍ•com跟兩位男演員第一次碰面。

「我認為他總體上是不怕死的，魏晉才子，還是有風骨的。其實更多的內心衝突，可以放在面對一個兄弟，和面對一個帝王的不同上，那種對比也是非常鮮明的。」季銘私下裡回答天池老師問題，很直接：「不過適合我的，不一定適合宋老師，他自己會給自己答案的，我們都只是建議。」

「好趕。」季銘揉了揉眉心，他進入到人販子，進入到花枝、桂芬的角色情緒里，也是有負擔的。尤其這種快速的角色切換，哪怕有神奇錦鯉的作用，對季銘仍然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天池老師跟季銘，也沒法跟全場。

卻不知道季銘心裏所想：要是這一組晉級的不是牛犢子任素溪，也不是資深演員左曉青，而是鄭子恆，恐怕這世界上變身錦鯉的，就不只是他季銘一個人了。

也許，初晴和她的琴聲已經是他在現實世界的坐標了吧。和圖書

一夜之後。

天池老師是過來人，又是經驗豐富的演員，腦子一轉，就明白季銘在想什麼了——年輕人啊，再等個二十年，還有什麼怦然心動，全都是河東獅吼了。

「兩位老師好。」

季銘看著天池老師跟宋陽出現了角色分歧——曹植這位八斗之才，究竟在面對死亡時，是個什麼態度？是詩人般的洒脫無懼，還是俗人般的感受到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總結一下，那是不可能滴。

「這個組裡面，我坦率地說，你是比較弱一點的。不論從你自己表演的角度來說，還是從不要拖後腿這一方面來說，你都要更加努力，要對自己狠一點，男人嘛，不要怕，就是干。」季銘又拍了一次鄭子恆的肩膀。

……

另一位宋陽，是武俠大導徐浩峰的御用男主角，出演過《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師父》一連三部徐導的作品，不過最為人所知的，應該還是懸疑片《暴裂無聲》。

「其實m.hetubook.com.com是兩個問題，我覺得。」季銘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實話：「一個是角色理解，一個是舞台效果。宋老師如果對曹植的理解是這樣的，就是無懼生死的，隨遇而安的，那在這個基礎上，可不可以設計出好的舞台效果？讓表演更加火光四射，更加動人，這是一個思考的方向啊。

那第二個就是繞過去，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是完成表演必須的？一個人在怕死和不怕死之間，是零和的么？不妨在表演中去找找看。像曹丕，他究竟想不想殺你？其實也是個變化的過程，這是第二個方向。」

至於別的花邊，季銘知道，但是不關心——說起來那段八卦的另一位主角，還是國話的演員，不過季銘跟他還沒有機會合作。

如果是譚子陽他們在，肯定說他笑的一臉痴線。

杜醇，宋陽。

《一九四二》片段的排練，是比較困難的。

「你這麼不分男女，不分角色地代入，壓力是挺大的，其實也和*圖*書沒有特別必要，如果負擔上有問題的話。」天池老師突然笑了：「我在幫張導拍《金陵十三釵》的時候，就正式開拍之前啊，給新演員們做表演培訓，包括霓妮她們，都有一段很困難的時候——就是代入進入整個悲劇的情緒，一下子沒法控制。很多新演員都是，我們說體驗派嘛，是有這個問題的。所以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對這些角色的演繹，都是這種全情投入的方式，有點厲害啊。」

宋陽選擇了天池老師的設定。

鄭子恆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的語文老師。

宋陽自己需要作出最後的決定。

之前合劇本的時候，季銘留在了《一九四二》，天池老師一個人來合的《七步詩》的本子。

……

季銘沒有給出一個判斷，這真的是屬於演員的、很私人的一個決定。

他很資深，81年生人，考過中戲沒考上，後來才去了北電，咳咳。

除了演員的磨合，更多的還是劇本本身太消耗人了——情緒太悲涼，體驗派和_圖_書演員進入角色，走出角色，都需要精力和時間。

「如果你是宋陽，你會怎麼演？」

季銘能教鄭子恆怎麼演戲，但教這兩位，就有點不合適，所以他主要是聽天池老師教，偶爾在舞台合理性上幫忙調整一下——這其實才是他作為助手的本分工作。

天池老師其實已經很驚訝了。

總體上知名度還有限，不過這樣的資歷也不能說淺了。

宋陽很掙扎。

天池老師則認為，如果對生死無所謂，表演就平淡了——一段舞台上的表演，如果太平，恐怕是沒有競爭力的。

「我很煎熬，但，就這麼演吧。」

季銘當然也遇見過，當時在中戲，譚子陽都覺得他快瘋了——不過他現在想去，初晴的小提琴聲兒卻始終在悠揚飄蕩，甚至當他現在需要從角色中擺脫的時候，那些音符都會浮現出來。

「啊？哈哈，是么？」

直到今天，他才懂得「蹂躪」兩個字的真正含義，以及被一個人蹂躪，和被很多人一起蹂躪，又分別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