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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鳴跟念完這一段的季銘，對視了一會兒，才笑起來。

噗。

姚成鐸小聲兒安慰殷仝，還示意季銘一起安慰，季銘沒說什麼，他當然明白任鳴的意思，這些孩子一方面沒演過大戲，心虛，另一方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尤其還有季銘這個同齡人在外面叱吒風雲，更助長這種情緒。

任鳴出的題是比較難的，首先是獨角戲，沒有對手，其次是內心戲，那麼即便有自言自語地台詞，也必須考慮更多合理性，語氣、語速等方面，也跟一般的對手戲台詞並不一樣，需要調整。

季銘突然有點期待。

「給你58秒，顯厲害。」

「準備一分鐘？」

「緊張么？」任導問季銘。

我演成這樣，需要緊張么？

「……」

任鳴點點頭：「演的不錯，比我想象中更好。不過問題也不小，你大三了，應該是登過台的，沒有演過主角？」

「你演的很好，真的，導演要求太高了。」

「那就回頭多琢磨，多想想，小太監這一角看著ｍ•heｔuboｏｋ.com•com不起眼，但要跟其他小太監別苗頭，要討好孫太監，還要跟孫太監競爭，想要被溥儀給看中嘍，他也有一個自己的職場生態，雖然戲里可能表現不完整，但如果你自己能夠把這個生態把握住，那不僅戲里這一部分拿得下來，對你自己也是個很大的收益。」

殷仝心裏的一點小得意，下場的時候是一點都剩不下了，任鳴除了一開始說了句好話，後面全是問題——問題都是有的，任鳴眼睛多毒啊，哪怕濮中昕楊力新站在這裏，他都能挑出毛病來。

導演和老師們，也都沒有坐著了，有的站著鬆快腿，有的靠著牆看他，任導就乾脆坐在桌子上，一條腿晃著，手時不時敲敲另外一條腿：「季銘，這台戲能不能成，靠大家，能不能好，靠你，責任重大。」

他說完看了看編劇舒呈，話比較少的舒呈笑了一下：「從劇本創作開始，就對你有很高的要求了，寫這個本子，我們都是把你當成中和*圖*書國最優秀的話劇演員來看的，一個人能夠挑起整副話劇的筋骨，所以任導說的不錯，你的成敗，就是《末代皇帝》的成敗。」

「朕曾是這廣袤中國的主人，也曾是鬼子的階下之囚，見過風起雲湧的亂世，也，也曾用雙手參与欣欣向榮的建設，」季銘頓了頓，閉了一下眼睛，才半昂起頭來：「朕的一生，我溥儀的一生，就是一個傳奇，呵，看這新世界啊，恐怕再沒有第二個溥儀了，空前也是，絕後也是……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季銘帶頭給她鼓掌了，大家也跟著。

季銘雖然掛了個執行導演，但他對青春版《雷雨》的幫助，集中在演技上，戲外的部分他都沒怎麼接觸。田明鑫和周少紅選角的工作，他也關注不到。所以任鳴這一次亮相，還真是讓季銘很新鮮。

接著是恐懼，恐懼溥儀，也恐懼洶洶物議。

再說具體的，你剛才……」

他想了想，突然狡黠地笑起來：「溥儀3歲登基和圖書，6歲遜位，19歲從紫禁城被趕出來。你就演他剛從紫禁城出來的那個時候，舉目四顧，天下皆賊，手無縛雞之力，奈何奈何……」

「可以放心了？那季銘不用演了吧？」王南也湊熱鬧。

而且比較有層次。

任鳴給否了：「不行，要演。」

那個歷經一生傳奇，同昔日王府里的舊人談起過去，激昂、自傲、悵然、害怕……認命，在短短的一段台詞里，彷彿一個調色盤，各種濃墨重彩混進去，最後只有一色烏黑，只是裡頭還透著一點藍，一點紫，一點赤，不仔細看，都看不見了。

最先是臉色變換，考量胞妹文珊的話。

點頭。

不過殷仝還是穩穩噹噹地演了三分鐘下來。

可能是沒想到導演連他們這些龍套，都要一個一個試戲，也就沒準備，所以表現的特別稀鬆——很影視劇的那種演法，捏著嗓子，眉眼亂飛，娘們唧唧。

他輕輕唱了起來，越唱越響……

「嘖。」譚子陽默默搖頭：「程俊這回要被批評了。」htｔｐs://wｗｗ.hetubｏｏk•cｏm.ｃom

最後是沉靜，似是決然地打定了主意。

看著程俊頭都要埋進地里了：「你自己也知道演的不理想了吧？」

哪裡的方言都出來了。

果不其然，後面譚子陽、姚成鐸、李瀾……都依次被教做人。

任鳴點點頭，輕輕放下。

這是《尾聲》一幕里的台詞。

「謝謝導演，我知道了。」

陳老師帶著笑，搖搖頭，任鳴舒呈給季銘加了好大的壓力，然後問他是不是緊張，季銘壓根就不回答，一段台詞演完，是回答，也是表現。

不同的戲，不同的班底，不同的定位，導演的工作都是不一樣的。

萬般複雜，皆化成滿面平淡。

果然霸道。

然後是喜悅，想到離開溥儀之後，人生柳暗花明，能迎來的新的生活。

「所以缺少一點主人翁精神，你一個人站在那裡，總讓我覺得心虛，哪怕你在演，很投入，但還是不自覺地想要往側台站，你自己發現沒有，你的動作，只要有移動，你就沒想著要在中間打圈，而是趕緊跑一邊兒去和-圖-書。你是配角是整部戲的定位，但在你自己的戲份上，你就是主角，當仁不讓的，你一虛整個表演先就弱了三分。

「是。」

季銘出道以來，周沖固然是最亮眼的角色，但比起來，他在溥儀上的花的時間和經歷是最多的，尤其從《遇仙降》殺青后，他排練的最後，開始使用功德點開掛，不僅迅速恢復到之前的狀態，還立竿見影地開始進步。

「……嗯。」

「好，硬是霸道。」

到現在，他也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啊！

「導演說的不錯的，之前我們討論的時候，也提過一些，你還沒有做到嘛。」

但大導就是大導，不同凡響。

《末代皇帝》是學生戲，所以他要一個一個教，它又是個要去參賽的大戲，所以對主演就格外嚴厲——嘖，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表演，會是什麼表現。

要壓一壓，不然會壞菜。

殷仝作為五人組成員，相比之前長進了很多。

殷仝後面是個太監甲，也是季銘班上的同學。

一直到天已經徹底黑透，燈火通明起來，才輪到季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