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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一條錦鯉

作者:丹尼爾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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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挖挖挖

第326章 挖挖挖

「鬥嘴你就有勁兒了,趕緊對戲,話多。」
人藝這一版《末代皇帝》,最後定稿下來,還是保留著某種不相干的視角。
那麼現在放到藍盈盈和宋怡身上。
「牛。」
季銘搖搖頭:「我這個狀態,要是光靠休息,十天半個月都打不住,還是進組吧,練著練著就過去了。」
殷仝也是一樣,婉容作為皇后,本身就是皇權象徵,從抽象意義來說,她的人生,其實是溥儀人生的一個補充,是皇權和皇權的一個側影,這麼一個關係。但她的演繹,也是從年輕的皇后,苦悶的妻子,枷鎖在身的女人這樣一個一個定義去表演的。
文晏都有讓他全配一遍的衝動了,但還是忍住了。
「許願成功!」
「啊?」
「就沒時間呀。」
季銘靠著舞台就笑,笑的一陣一陣的,一邊笑還在一邊打哈欠。
韓明求輸了一陣,也認,下回再找補回來就是了,與人斗其樂無窮,他好久沒覺得排戲這麼有意思了。
「你覺得怎麼樣?」藍盈盈誠心請教,別看好像到了她的話劇主場,但一搭戲,高低就出來了。短短几句詞兒,誰在控場,誰在跟隨,都不用多說一個字,心裏都有數。
「就是,年紀不小了,火氣還這麼大。」季銘站起來,拍拍褲子,深以為然地看著韓明求:「小心小便發黃,然後口腔潰瘍。」
只有到時候再看了。
她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幾乎當時就被激發出來。
噗。
宋怡這個問題,應該是好些人都好奇的了,國內音樂劇好的項目不多,但絕對不是沒有,季銘要是有意的話,還是能找到一些值得一試的作品的——而且以他的名氣,其實也不用擔心票房的事情,一台音樂劇普遍來說,都是幾百號人的廳,而且上座率都很低,30個點那種。季銘這個名字,都夠填滿一個幾百人的音樂廳了。
「定《流浪地球》的時候,我當時聲樂跟舞蹈,都還沒有現在這個水平呢。韓老師肯定是覺得我一早就水平很高了這兩樣,是不是?謝知道您看重我,不知道您這麼看重我,真是讓我不好意思。」
藍盈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您要是對我也有信心的一點,就更好了……嘖。
「離,婚?」溥儀有點艱澀地吐出這兩個陌生的字眼:「你,你要跟我離婚?嗯?」
這對季銘也是很特別的一個感受,至少他之前沒有經歷過,這種融合又獨立,統一又分裂的感覺,在表演和-圖-書上是一個特別有挑戰,也特別有意思的嘗試。
「戛納啊,」文導捏了捏脖子:「希望能在戛納有收穫吧。」
季銘跟他對了一眼:「文綉本身是一個奇女子了,刀妃嘛,但是她那種厲害,其實我覺得並不是特有成算的那種厲害,就是我考慮透了,然後我就心裏有底了,我就什麼也不怕,就藍姐這麼理解啊。呃,但實際上這個人物,應該是屬於骨子裡有一種,說的嚴肅一點,叫有革命性,她並不是深思熟慮,然後被結果驅動去做這件事情,而是她骨子裡有反叛精神,面對溥儀,面對所有人,她那點精神就跟燈塔似的,支撐著她堅持。
宋怡應著任院的話,點點頭,然後走回季銘跟藍盈盈身邊,他們三個對戲呢:「季銘是懶筋發作了,肯定是前一段太辛苦了,這一下鬆弛了,身體上那種疲憊感,那種念頭都掉進沼澤的感覺,太難受了,根本動都不想動啊。」
每個人,除了你要演出本身的角色設定,你還要演出一個歷史層面的定位。
挺好。
太拼了這哥們。
「會有的。」季銘點點頭,不管是啥,總歸會有的,最好就是影帝。
可惜,死鬼錦鯉,對季銘自己的許願一點也沒反應——他真是太難了,太難了啊,否則他吃著火鍋唱著歌,不就把影帝給拿了。
那是一種以小見大,把溥儀當成一個眼兒,去觀察他一生經歷的不同時代,不同遭遇。
革命性這個詞,在人藝很常見的。
對過之後,隨性就要演上一段,台詞都可以拿在手上。
這種交流,在整個《末代皇帝》的小排練里,數不勝數,先討論情節和戲詞,再討論人物碰撞,然後直接演了那麼三五句的對手戲,再來互相說自己跟對手戲演員的感受、理解,之後就想,就往骨子裡,往骨髓里,往潛意識裡去逼迫,去挖——跟資源枯竭礦區的礦工似的,費老大勁兒,才會有一點點收穫。
任院看季銘把他抬出來寒磣韓明求,也不生氣。
任院點點頭,也沒有一錘定音,還是交給演員自己去想,想透了就行。
我們不希望成為時代洪流中的,無足輕重的,不堪一提的什麼什麼之一,或許溥儀也是如此。
季銘看著大傢伙兒,都轉頭瞅著他,連看他不太順眼的韓明求太監老師,也都看過來。
此前飾演文繡的李瀾,還有飾演婉容的殷仝,本身她們都年輕,她們的文綉和婉和_圖_書容,也都是年輕女孩的煩惱——縱然文綉和皇帝離婚算是近代史上的一件有標誌意義的大事,但李瀾的演繹,並不會從這個歷史縱向去發掘,而是從一個苦悶的,得不到愛的,不自由的這麼一個宮廷女孩的角度來走。
譬如季銘現在對戲的藍盈盈和宋怡。
「是,我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我要同你離婚,我要做一個自由的人。」
季銘皺著眉想了想,餘光看見韓明求有點得意。
排練《末代皇帝》的間隙,季銘抽了兩個半天去給《遇仙降》配音,他配的這個版本已經是130多分鐘了——文導砍瓜切菜,去掉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都在滴血。
所以這個戲,整個的底色,跟中戲版,是有非常大不同的。
一根竹子,彎曲到極致,隨時都會斷掉,但她還始終在努力回復到挺立的姿態,這竹子身上也帶著一層氣,彷彿是從清宮老照片的背景里,活靈起來的一棵,老舊又遙遠,隱隱綽綽。
把這些小收穫都攢起來,最後交工,拿到錢,大白牙一齜,溝壑叢生的臉一笑,嘿,角色這條命,就活下去了。
「沒有沒有,我對您很有信心。」
戛納影展的報名是在三月底之前截止的,《遇仙降》其實已經送了版本過去,就是那個180分鐘的,但這裏頭有個小聰明可以用,就如果實在是來不及,就先交一個DVD,然後在選片評審開始之前,比如4月中,拿新版本去置換掉——戛納的選片委員會當然對於文晏這種,入圍過威尼斯主競賽的導演,會有一些待遇。
並沒有說想要不斷地去從溥儀的身上,以及這些情節當中,去發掘太多時代經驗,什麼封建時代啊,半殖民時代啊,偽滿賣國,列強掠食,然後買辦階級、資產階級怎麼發國難財——最後得出一個什麼結論來,或者說明一個什麼道理。
這個答案,真是一言難盡。
這兩種厲害,是不一樣的,很不一樣,這麼說一下,就藍姐可以參考參考,您怎麼理解她,是不是有點兒價值。」
這種通過時代來註釋個體的創作方式,跟以個體為符號來解讀時代的創作方式,是截然不同的,也是人藝的一個很特別的嘗試——當然,整個戲還是帶有濃郁的人藝表演風格。
嘿,多不要臉吶這人。
而且確實更難。
「啊?」
跟中戲版相比,它對那些歷史瞬間的描摹,一定是更加沉鬱,也是更加灰撲www•hetubook.com•com撲的。
藍盈盈跟季銘對戲詞兒,對方一打哈欠,她就也想跟著打一個,這年頭,不缺錢的人有,不缺覺的還真少——都困著呢。你在那裡一個接一個地打哈欠,叫別人怎麼忍得住。
「啊~~」
「覺得希望不大?」文晏看他嘆氣。
「哈哈。」季銘歪著頭笑:「招生宣傳片。」
有海外發行商感興趣?
「仔細說說。」任院正好走過來。
那就非常難受,有點否定自我的意味。
比如網上有個段子,講90后的,這一代人初中畢業了,義務教育學雜費免交了,要買房了,房價暴漲了,要結婚了,男女比例失衡了,要生娃了,一個都養不起了……段子只是段子,但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每個人都在被裹挾著前進,然後不斷掙扎,這種掙扎未必都是正向的,也未必都是光明的,各種各樣,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其實你真的可以去演音樂劇啊,你沒想過么?」
「你們想想看呀,我前年過年的時候在《演員》那個綜藝節目,」季銘看了一眼藍盈盈跟宋怡,倆參加過同一個節目的姑娘,都點頭:「後來我要巡演《雷雨》,接著就去拍了《遇仙降》,回頭又排了中戲的《末代皇帝》,戲劇節結束之後也有一陣巡演,接著就放寒假了,整個寒假都在《流浪地球》劇組,再回來就為了前兩天的粉絲會了,現在又入組咱們這裏。所以你們看,我哪兒來的時間呀?我還得上課。」
「讓他休息兩天,他也不願意呀。」
任鳴作為人藝的院長,也並沒有要改革整個劇院,六十多年來建立的表演風格和體系的念頭。
「啊~」藍盈盈掩著嘴,也打了一個。
「嗯挺好的,就是我覺得你有點厲害了。」
新導演、不知名導演,當然是別想的。
汪雷給他豎大拇指。
「你們倆,是昨晚幹嘛去了呀?」演鬼子軍官的汪雷,不懷好意地:「一個比一個困。」
藍盈盈噫了一聲。
拜託稍後一點選這部片子,等我的新版本送到之後,你們再看。這也是為什麼戛納其實有先後兩批名單,重審或者二次評選,那都是小頭兒,主要就是為了給某些有分量的導演更多時間。
「沒遇著有信心的團隊?」藍盈盈也追問一句。
整個人背後,更像是張開了一層氣場——裡頭鬼蜮橫行,魑魅魍魎。
「我也覺得這一點是,」宋怡插了一嘴:「我理解婉容的時候,也有類似www.hetubook.com.com的情況,本身她是不是多番權衡之後,選了一條對自己有利的路?可能也不是,只是她的教育,她的人生經驗,就缺乏文繡的那一點革命性,就像季銘說的,她已經是皇權的一部分,她沒法去背叛自己,去革自己的命,只有漸漸沉淪。」
戲跟詞,那是渾然一體的,哪怕詞有一點瑕疵,也都成了戲的一部分,真實、自然,舒適。
好的演員非常需要想象力,一般人,什麼皮肉俱立,什麼氣場,什麼竹子,根本就沒有那個念頭,但是演員之間往往就會有這樣的感受,你那股氣質出來,就是一棵竹子,彎而不折——季銘從藍盈盈那邊,就看到了這麼一棵竹子,所以整體上還是很不錯。
季銘往後一靠,兩條腿斜撐著地,省力。然後點點頭,感覺不錯。
大家都熟悉。
現場始終還是有現場的好。
「演一段啊。」
配音這事兒比較簡單,季銘這種台詞大魔王,效果只會比現場還好,因為沒有各種雜音和打擾,很多聲音里可以表現出來的東西,就更加清晰。
「還沒有,」文晏搖搖頭:「你配完之後,然後插曲進去之後,我整個再看一下,還要再剪,我希望送展版也不要超過100分鐘。」
唉。
「……」
這倆人小小的不對付,在劇本討論階段,就是劇組的調味劑了,大家都靠這個開心開心,季銘是輸少贏多,畢竟狗蛋大人,無所畏懼。
「這就是送展版的樣子了?」
……
比如文晏這就有了那麼一個月左右的寬裕,而有些特別大的導演,甚至可以直到宣布前才交電影——直入主競賽。
「下回見到,就是送去戛納的版本了?到時候我也充一把戛納影展評委會委員的大,看看這部好戲是多麼的好。」季銘配完之後,也就看了一遍下來,確實明顯比第一版要來的詳略有致,長鏡頭的使用也渾然天成,沒有逼仄的緊張感了。
我們如此,溥儀也如此。
這兩個人物就絕不會僅僅只是兩個女人了,她們身上除了女性角色那一部分,還有歷史人物那一部分——這就是一種表演哲學的自覺,作為人藝系統里成長起來的演員,她整個體系就是這樣的,她沒法說在這樣一個題材中,我就演一個女人,然後把她歷史性的,抽象意義上的定位給扔掉。
每個人都處在某一種時代背景下,所以觀眾能夠從這台話劇中,從溥儀整個人生變遷中,看到屬於自己的一些軌跡。和*圖*書
「我還沒說完呢,」季銘攔住韓明求開口:「後來就是任院這個戲了,跟幾位老師合作的機會,您看看,韓老師,您覺著任院這戲不如哪一部音樂劇啊?您是不是對咱們這戲不太有信心呀?啊?要不具體說說唄,咱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您覺得是導演功力不行?編劇改編的不成?還是幾位老師演的不行?如果都不是的話,那就是我——太優秀了,讓您束手束腳,發揮的不好?」
「想排練沒啥,別想別的就成,曹老師也不在家,你就一個人的。」宋怡嘻嘻,不等藍盈盈揍她,趕緊轉移話題:「我前天也是刷了半天微博,我數一數啊,咱們話劇的兩段獨白,然後音樂劇的一個片段、兩首曲子,除此之外,還有普通話跟粵語的流行歌曲,再加上小調兒民歌,歌劇,剩下還有鋼琴、古典舞……這是什麼?藝術院校專業展播么?」
有獎?
有關注?
季銘點點頭。
《末代皇帝》則有些反其道而行之,以大見小。它也塑造了一幕幕景象,也把歷史片段搬上了舞台,也有角色之間的短兵相接,但最終它的效果是為了發掘溥儀這個人,時代背景下的這個個體,他在想什麼?他成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你可以把拍電影,或者拍話劇的時間擠出來啊,還是你不想去做唄,所以把它的優秀級拍的很后。」韓明求老頭彆扭的很,就像找法兒叫季銘難受。
……
「瘋了,」溥儀念判決書似的:「你在發夢嗎?你要讓大清最後一點體面,都葬送在你的手裡么?」
季銘把最後一口油條放進嘴裏,嚼一嚼,咽下去,意猶未盡。
藍盈盈就看見剛才還懶洋洋的季銘,跟美少女變身似的,雖然衣服還是那件衣服,但衣服下的皮肉,似乎都變得不一樣起來——慵懶沒了,戾氣有了,溫和沒了,冷硬有了,春風拂面的氣質,也被不穩定的神經質取代。
emm……季銘有點糾結,有收穫是什麼意思?
「今兒半天你就打哈欠打了多少回了,啊?」
「哎,」藍盈盈也在對面坐下來,拉著宋怡一起,看了一圈:「前天季銘那個熱搜,哦呦,太嚇人了。當時我都有點不真實,覺得哎,過兩天我就要去跟這個人一起排練了?怎麼那麼虛假呢,好像是我自個兒想的一樣。」
也是很多人藝作品中,會採用的一種發掘方向。
剩下就是擔心口碑?
他已經演過一版了,能在新的一版有新的體驗,當然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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