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池魚思故淵

作者:白鷺成雙
池魚思故淵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五章 狗咬狗

第三十五章 狗咬狗

說是這麼說,背在背後的手卻是朝旁邊的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上前把寧池魚抓住。
梅花的香氣帶著雪的沁涼撲過來,幼帝愣了愣,淚珠兒都掛在眼眶上了,看見面前的人,愣是沒落下去。
比起皇陵里的東西,讓她出口氣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沈棄淮嘆了口氣,佯裝寵溺地看著她:「拿你沒有辦法,你放下刀,他們已經去找人了。」
池魚撲在沈故淵懷裡,眼睛亮亮地問:「咱們是不是成功啦?」
「眼下你也沒有別的選擇。」沈棄淮道:「與其陪那群人去死,不如到本王身邊來,好歹能活。」
距離很遠,但這個人,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余幼微的表情頓時緊繃,走到沈棄淮身邊問:「怎麼回事?」
這南稚是余承恩的侄子,按理說余承恩應該告訴過他,這幾日無論如何也不要把兵力借出去,更不能來羅藏山,可怎麼反倒是專門來壞他事了?
機關算盡,沒想到實施起來並不如他的意,先是寧池魚不配合,后又有沈故淵跑出來壞他計劃,導致現在成了這樣一個局面。
池魚頓了頓,垂眸:「說這個幹什麼?王爺又想籠絡我?」
太陽漸漸偏西,沈棄淮有些狐疑地道:「你是不是在帶著我們繞圈?」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音,臉上「啪」地就挨了一巴掌,聲音清脆。肌膚?木了半晌之後,火燒火燎地疼起來。
吸吸鼻子,幼帝委屈地道:「可是朕想回去了嘛……」
「也沒多早。十幾天吧。」沈青玉道:「本是想立刻去找皇叔們的,然而三皇叔讓我等等,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我。」
「彈個《春雷》。」沈故淵把琴遞到了她面前。
紅色的煙火在天上炸開,附近還在搜尋的士兵看見,都紛紛往這邊聚攏。
沈棄淮側頭看過去,就聽得那鬱鬱蔥蔥的高山樹林之中琴聲不斷,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的距離,顯然是有人在引他過去。
「多年之前我到鎮南王府的時候。心裏也是慌張又不安,當時身邊只有陌生的鎮南王爺,我連個可以拉褲腿的人都沒有。所以看見你的時候,我知道你心裏有多慌,於是我朝你伸手,說帶你去看池塘里的大魚。」
沈棄淮這邊帶的東西很足,池魚終於睡上了被子,雖然睡不著,但沈棄淮的帳篷就在她旁邊,為了眼不見心不煩,硬生生閉眼躺了一晚上。
來了來了,女人最喜歡問的問題來了,池魚好笑地看著他們,跟看猴戲似的。
池魚接過來,二話不說猛地一掃琴弦——
「那是自然。」沈棄淮抿唇:「你答應過我的。」
池魚看著,心想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謹慎,半點空隙也不給人,睡覺都要這麼多人保護。
池魚嚇得抖了抖,睜開眼卻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皇陵里。
池魚連忙安慰:「再過幾天就能回去了。」
池魚拍了拍他的背:「陛下,這是皇陵。」
「耳朵尖。」沈故淵在他面前站定,低頭看向依舊被捆著的寧池魚:「我的徒兒,與別的女人可不一樣,在她心裏,家國天下可比什麼顏面重要多了。」
「我想從她那兒知道皇陵的下落,所以沒有殺她。」沈棄淮想解釋,但只說了這一句,就聽得對面的寧池魚道:
沈故淵皺了皺眉,對他們這麼吵鬧表示了嫌棄,抱著池魚就去了個安靜的墓室,讓她繼續睡。
然而,半柱香之後,「寧池魚」的聲音在另一座山頭響起:「一邊讓我信你,一邊讓人抓我,王爺真是好手段啊。」
「怎麼說?」
沈故淵捏了捏嗓子,換出池魚的聲音來,嬌聲嬌氣地回答:「王爺過獎。」
「可……可是。」池魚糾結地皺起臉:「為什麼突然就要去死了?」
「你不懂。」沈棄淮皺眉:「當你在我位置上你才會明白,很多東西不是我想要,而是不得不要。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明白嗎?」
池魚立馬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央求道:「我雖然武功沒您高,也沒您有本事,但也是有點用的,您說要怎麼做。我一定努力!」
余幼微什麼也不知道,茫然地看著他:「動什麼手?朝誰動手?」
然後扭頭朝池魚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不會判斷?」
沈棄淮輕笑:「是啊,你幫了本王這麼多年,本王馬上就要得償所願了,你不想與本王共享這榮光?」
「好說。」池魚隨手一指:「皇陵在那邊。」
稟告的人道:「據下面上來的人說,少說有三萬護城軍,壓根抵擋不住。」
羅藏山被圍,一寸土一寸土地找,他就不信找不到皇陵!
「陛下不是小孩子了。」沈故淵道:「一國之君可不能輕易落淚。」
「別挺了。」沈故淵嫌棄地道:「本來長得就不怎麼樣,還頂倆?漆漆的眼圈,你以後是不想嫁人了?」
會嗎?池魚有點懷疑。
「本王又憑什麼相信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沈棄淮冷笑。
「只要你告訴本王皇陵的位置,你要什麼本王都給你。」眼裡流出些璀璨的光,沈棄淮認真地道:「這回本王絕不負你,你相信本王!」
這小臉上滿是坦誠,好像心愿已了,再沒有騙他的理由。
感動地看他一眼,池魚倒在他懷裡就睡了過去。
脾氣上來,什麼話都敢罵,沈棄淮沉了臉,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泥捏火燒出來的粗糙東西,哪裡配得上這風華絕代的人?想想還是自己拿著玩算了。
動手之前他什麼壞的結果都考慮到了,所以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只要皇族這群人都回不去京城,宮裡的局面,那也只能由他和季亞棟掌控。
「這點把戲,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沈棄淮冷笑:「羅藏山每一寸土我都會翻過來,還有空城計的必要嗎?」
池魚心裏一緊,有點慌張地看了旁邊一眼。
怎麼會有這麼多護城軍來?按理說季大將軍應該已經控制住了京城形勢才對。一個季亞棟加上一個余承恩,難不成還鎮不住護城軍嗎?
眼下的形勢,被找到了就是一個死,只能躲在這裏等援兵。但算算密信傳出去和各路王爺趕來的速度,起碼也要三四天。
「你……」余幼微很是不敢相信,捂著臉震驚地看著他:「你打我?」
「小性子?」死死捂著臉,余幼微大喊:「你打我還說我耍小性子?沈棄淮,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那個賤人,我都沒跟你計較,你反過來打我?」
「我有我的法子。」沈故淵道:「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即可。」
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落下來的時候,池魚睜開了眼。
兩日?池魚豎起了耳朵,立馬站起來好奇地抓著他的袖子:「兩日就夠了嗎?」
三萬?沈棄淮出了帳篷,臉色很難看。
池魚點頭,深吸一口氣,朝著羅藏山最高的山頭的方向走去。
「南稚?」看清對面帶頭的人,沈棄淮皺眉:「你帶人過來幹什麼?」
然而,一想到寧池魚一本正經地把他當妖怪,還要收走所有跟神佛有關的東西怕傷著他,他就止不住地樂。
四周留下來的士兵都坐得遠遠的,只池魚坐在沈棄淮旁邊。大概是無聊了,沈棄淮突然開口道:「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兩人之間本還有些距離,但沈故淵動作實在太快,沈棄淮連躲避都沒來得及。胸口就是一疼,手也是一松。
池魚眨眨眼:「那我帶你們去,可以了吧?」
「喝——」羅藏山下頓時兵聲震天。
沈棄淮皺眉,想了想,放了信號煙上天。
「王爺瞧得見我了嗎?」在高處停下,池魚面無表情地問他。
「您千萬別哭!」池魚慌了神,連忙朝他作揖:「陛下,惹哭您可是大罪,我給您當了一晚上的肉墊子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哭啊!」
舉了兩個時辰的匕首,池魚其實手很酸痛,基本已經動不了了,然而她還得保持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能讓對面的人瞧出端倪。
這句話一說出來,沈棄淮就明白了,南稚不是開玩笑來攔他,是鐵了心的。
捏了捏拳頭,沈棄淮道:「我與你也算親家,咱們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商量?南統領。咱們借一步說話如何?」
「去死。」沈故淵平靜地道。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乾的第一件壞事嗎?你偷包子被打了板子,我出來的時候,和你一起,往老王妃的院子里放了蛇。」
「你不懂。」沈故淵輕哼一聲:「男人就是喜歡聽這種話,尤其是沈棄淮這種自負的男人,女人對他死心塌地,他覺得很正常。」
「因為你不是為了『我們』不再受欺負,而是為了你自己不再受欺負。」池魚平靜地闡述這個事實:「也許一開始你還是念著我的,但隨著你身份的改變,你的慾望越來越大,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那些與我,早就沒什麼關係了。」
沈青玉帶來的援軍有一萬五,加上原本的三千多,要在這羅藏山的混戰里插一腳算是不難。趙飲馬是個不怕打架的,提著大刀就沖,沈青玉卻是後退幾步,把人都交給了他,自己跟著溜下了山。
花香四溢,春滿乾坤。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沈棄淮就變了,一步步地變成了現在這個面目可憎的模樣。
羅藏山上已經有五千士兵,分成一百個小隊在四處搜羅,援兵來了也紛紛加入,但對於連綿的羅藏山來說,這點人扔進去就不見了,要想很快找到皇陵,還得動動腦筋。
池魚一愣,眨眨眼,瞬間就高興了起來:「那您先忙著啊,我去那邊看看!」
沈青玉高興地給孝親王指著:「前頭就是我這段時間住的院子,三皇叔對我好啊,一直好吃好喝地照顧我,還幫我送信出去,聯繫到父王不少舊部。」
沈棄淮一愣。
www.hetubook.com.com「王爺這話怎麼說的?」南稚道:「卑職是武官,忠於陛下,哪有別人話的道理?」
「你要的事情我辦到了。」沈棄淮看向寧池魚:「現在是不是該你履行承諾了?」
「看見了。」沈棄淮勾唇:「本王這就讓人去把幼微帶過來。」
「好,我不聽她的!」余幼微深吸一口氣,眼裡恨意不減:「那你親口告訴我,我和皇陵。你選哪個?」
沈故淵點頭,看著她蹦蹦跳跳地跑走,笑著搖了搖頭。
池魚冷笑一聲,拔出匕首橫在脖子上:「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
池魚嘴被捂著,冷笑連連。旁邊的沈故淵看著後頭爬上山頭來的人,不屑地冷笑一聲,繼續捏著嗓子道:「王爺已經辜負過我一次了,如今要我用什麼相信呢?」
「王爺很聰明,想的都沒錯。」沈故淵從旁邊的林子里走出來,伸手拂開攔在自己面前的枝丫,低聲道:「女人都一樣,喜歡感情用事,她們眼裡才沒有什麼家國天下,有的只是自己的虛榮顏面。」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一人抓他衣襟,一人抓他衣袖,眼裡都是同樣的困惑。
「把沈棄淮正在往這邊走的人引到其他地方去,你能做到?」斜她一眼,沈故淵道:「還有半個時辰他們就會找到這裏,用炸藥炸開入口,到時候一切都完了。」
文弱的男子站在他身邊,拿著劍勉強替他擋了後頭的攻擊,怒道:「你先保命再誇別人!」
危機仍在,趙飲馬立馬斂神,先與沈青玉齊力把這群貴人都送下山,然後再與山上叛賊計較。
「鬆開不就跑了?」沈棄淮親手將她的雙手反綁在身後,然後道:「你跟著沈故淵,變了不少,本王得防著你了。」
終於忍不住皺眉,池魚道:「你放的,不是我們。」
太陽當空,余幼微抱怨地道:「做什麼來這地方?這麼遠……」
驚恐地睜大眼,池魚停下了步子,使勁扯著他的手。
「師父。」池魚打著呵欠道:「我其實還能挺一會兒。」
南稚與人拼殺,一張娃娃臉笑得開心得很:「你們膽敢謀害皇室,幸好有餘丞相識破奸計,詐得你們謀反的證據。現在只要將反賊拿下,余丞相就是大功一件!」
幼帝怔愣,好像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半晌才回想起來,委屈地扁扁嘴:「要一直在這裏了嗎?朕想回宮。」
這句話可真讓人安心,池魚膽子瞬間大了起來,輕功幾步躍下小山坡,直往沈棄淮的方向奔去!
這話說完。山那頭沒回應了,沈棄淮很自信地等著,現在他在上風,寧池魚只要不傻,就還有轉機。
護城軍統領南稚,長了一張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娃娃臉,笑眯眯地朝他拱手:「王爺。聽聞朝中眾多皇親國戚被困,卑職特地帶人來救。」
沈棄淮立馬掀開了帘子:「怎麼?」
幼帝在池魚的懷裡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茫然地眨巴著眼:「這是哪兒呀?」
「那當然是比不上的。」池魚聽得笑了出來:「皇陵里有他要的東西,你充其量只是他利用來拉攏丞相府的棋子罷了。」
「王爺。」池魚笑得歡:「瞧瞧您王妃這潑婦一樣的模樣,現在有沒有點後悔啊?」
「是不會要我死。」池魚點頭:「但你會折磨我,讓我說出皇陵的下落。那現在我們就來看看,是你的人跑得快,還是我的刀子快?」
有人質在,沈棄淮也沒懷疑什麼,親自押著她走,穿過一片森林的時候,卻怎麼都走不出去了。
身子一震,沈棄淮皺眉看他半晌,還是沒想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棄淮?了臉,很是不悅。
沈棄淮沒吭聲,讓護衛硬生生地把人給拖拽上轎,飛快抬走。
認真想了想,池魚點頭:「好,我就算死也要跟您死一塊兒!」
沈棄淮大驚,連忙帶著池魚往前走去看情況。
沈棄淮皺眉,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個怪物:「你怎麼知道我心裏想的什麼?」
沈故淵一步步走過來,像是花園漫步,壓根沒在意他的緊張:「王爺看看現在余幼微的表現,是不是剛好如你所願?」
沈棄淮帶著人漫山遍野地在找人,知道皇陵難找,他一開始就打算使詐的。先把消息透露給寧池魚,通過她讓沈故淵在祠堂附近加強戒備,然後假意炸山,讓孝親王誤以為是調虎離山,從而匆忙帶人去攔。他帶人去的方向,必定就是真正皇陵所在。他來一個?雀在後,就什麼都解決了。
池魚一驚,神色凝重起來,連忙跟在他身側邊走邊問:「那您打算怎麼引開他們?」
感覺到阻力,沈故淵回頭瞥她一眼:「想要這兩日順利度過等來援軍,你就跟我走。」
那頭的沈棄淮壓根不知道真相,一聽見池魚的聲音,心裏頓時有了底,一邊讓人不動聲色地靠近,一邊繼續道:「你既然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來了,何不下來與本王聊聊?」
說完,也不推她了,抬腳就往前走。
池魚沒鬆手,她知道沈棄淮的功夫不弱,壓根不能有絲毫懈怠。
孝親王有些吃驚:「你一早就回京了?」
「余丞相說了。」南稚看他一眼,捏著腰間刀鞘道:「有賊當抓,有逆當殺。」
步子僵在原地,孝親王看了他兩眼,又轉頭看了看剛剛沈棄淮離開的方向。
看見他,池魚立馬鬆了口氣,渾身都放鬆下來,咧嘴笑了笑:「師父!」
終於沒有自稱「本王」了,不知道是不是落日的原因,沈棄淮整個人柔軟了不少。
「我怎麼幫你的你不記得了?你是靠著誰才能在朝里呼風喚雨?如今竟然你為了寧池魚一句話打我?」
妖術誒!憑空取物誒!她這還是頭一回看見!
護城軍不是被寧池魚帶著和沈故淵他們在一起嗎?
去探查的人還沒回來稟告,沈棄淮也不清楚情況,想想先前被那海螺坑了一整天,他沉了臉,吩咐旁邊的人:「那邊山頭也帶人去看看。」
池魚看了他一眼:「是啊,我也很安心。」
三萬護城軍,他不是對手。
這話聽得寧池魚忍不住作嘔,沈故淵瞪她一眼,嫌棄地收回手。
微微一愣,沈棄淮有點訝異了,方才還在他朝著的東南方向的山頭,這會兒怎麼就去了東北方向?這兩個地方相隔甚遠啊!
「是。」
沈棄淮很惱,惱怒之餘倒也不慌,迅速地想到了應對之策:「封鎖羅藏山,傳消息回京讓人派援兵過來,就說皇室中人遇見大量山匪,被圍困在了山上。」
沈故淵勾唇:「狗咬狗,給他們一天的時間打,咱們晚上趁亂就能下山。」
「哈哈哈。」沈棄淮失笑:「你膽子小,可不就只有我放嗎?你也沒攔著我。」
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抱起了軟綿綿的幼帝糰子。
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了,池魚嚇得雙手抱頭,就差給他跪下去了!
說著,抽出一段紅線來,將那錯了一個角的「卍」字系在了腰間。
池魚聽著這話都嚇了一跳,眨眨眼看向旁邊說話的自家師父,後者輕輕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走。」沈故淵攔腰摟過她就往東邊飛奔。
本來是打算開玩笑嚇唬她一下,誰知道這小丫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沈故淵愣了愣,手上的力道頓時小了。
前頭不遠處已經有了人聲,沈故淵選了個山頭放下池魚,手一轉,焦尾琴赫然出現。
沈棄淮正等得不耐煩,冷不防地看見了遠處那一抹紅白相間的影子,眼睛一亮!
「就在林子里歇息一晚上,明日再找。」沈棄淮道。
她哪兒就逗他笑了?池魚很莫名其妙,鼓了鼓嘴朝他伸手:「您要是不喜歡,就還我!」
「援兵……」沈青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援兵來了,請陛下趕快回宮!」
京城裡一片混亂,沈故淵想了片刻,沒有讓幼帝直接回宮,先是帶去了仁善王府安置。有膽子大的皇親直接先回府,也有膽子小的覺得沈故淵身邊最安全,所以一直都跟著他走。
沈棄淮皺眉:「你別聽她的。」
瞧著天?了,沈故淵立馬帶著皇陵里的人下山,大家都不想繼續住在皇陵,所以很是配合,安靜又迅速地往山下走。
「如果……」喉頭動了動,沈棄淮道:「如果我說,我這麼多年的算計,都是為了我們不再被欺負,你信不信?」
「王爺想聊什麼呢?」池魚的聲音傳來,帶著兩分嘆息:「如今王爺已經造反,沈氏皇族危在旦夕,您想要的東西,馬上就能拿到了。」
「信一半。」池魚道。
沈故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想笑,他畢竟是一個嚴肅的、有格調的天神,一般是不會這麼大笑的,這樣顯得很不威猛。
這動靜就大了,四周的人不管是哪一邊的都紛紛趕過來包夾。趙飲馬正覺得吃力,就見山下另一支軍隊衝上來,舉的是皇旗。
趙飲馬大喜,哈哈大笑,朝旁邊的李晟權道:「我說這世子跑哪兒去了呢,原來是去搬救兵了,一定是三王爺的安排!怎麼樣?我就說三王爺很厲害吧?」
「所以你就當著她的面打我?!」眼淚涌了上來,余幼微惱恨地道:「我在你心裏,就比不上一個皇陵?」
「我就在你旁邊不遠的地方。」
「師父聽到您這聲讚美,一定很高興。」池魚咧了咧嘴。
「師……師父。」池魚咽了口唾沫,很是擔憂地道:「您別笑抽過去了……」
池魚一愣。苦笑一聲閉上眼,靠在他懷裡問:「必須得嫁嗎?」
但,他可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想空手套白狼?沈棄淮嗤笑一聲,朝山頭那邊喊:「你先下來說話,躲躲藏藏的,就算幼微來了你也看不清楚。」
「嗯。」池魚應了一聲,然後再無聲息。
沈棄淮不是省油的燈,但寧池魚說這種話,他的確是信的m.hetubook.com.com。女人都一樣,喜歡感情用事,她們眼裡才沒有什麼家國天下,有的只是自己的虛榮顏面,比起皇陵,在寧池魚眼裡,肯定是先在余幼微身上出口氣更重要。
往前推了推,沈棄淮沒想跟她廢話:「帶路。」
抬袖掩唇,沈故淵慢慢冷靜下來,眼角已然有淚花,睨著她道:「那你別逗我笑。」
池魚很想裝作沒聽見,然而沈棄淮竟然開始喋喋不休。
臉?了一半,沈棄淮怒道:「你玩我?」
沈棄淮有些不悅:「現在有大事,你的小性子能不能先收一收?」
「逼不得已。」沈棄淮皺眉:「這是寧池魚告訴我皇陵下落的條件。」
把人拉過來推著往前走,沈故淵一本正經地道:「你一個人死,換這麼多人活下來,不是很划算嗎?」
「什麼?」沈棄淮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護城軍?」
帶著去,人在他們手裡,怎麼都翻不出花樣來。沈棄淮很贊同這個法子,上前來親自抓住她的手。
「創啷」一聲響,琴聲回蕩整個山野,下頭小路上走著的士兵們突然一驚,紛紛停止前進。
在外頭的小道上打了幾個滾兒,池魚停下來,戒備地看了看四周,一回頭,就見自家師父已經出來了,石頭堵了回去,山崖上的草都沒沒動一根。
「是。」有人領命去了,沈棄淮又道:「派人知會季大將軍,讓他按照我前天晚上說的做。」
沈故淵回頭掃了她一眼,池魚立馬伸手捂住了嘴,眼睛嘿嘿嘿地笑成了月牙。
池魚一臉驚訝:「師父連我一晚上沒睡都知道?」
微微一頓,沈棄淮眯眼:「我又不會要你死。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主子。」旁邊的人小聲道:「這山實在是大,而且山勢險峻,要全部找完,少說也得半個月。」
林子外頭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有人去探查之後回來,焦急地站在沈棄淮的帳篷外頭拱手:「王爺,出事了!」
「你休想!」余幼微哭了出來:「今日你不與我說清楚,別想甩掉我!這麼大老遠接我過來。就為了讓我挨一巴掌,還是打給寧池魚看的!沈棄淮,你是畜生嗎!」
收攏手心,沈故淵挑眉:「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的道理?」
師徒倆的對話可輕鬆了,但眼下的形勢卻是劍拔弩張。沈棄淮看了沈故淵一眼,發現他沒帶什麼人,於是矛頭還是先對準了旁邊的南稚:「是余丞相讓你來的,還是余幼微讓你來的?」
她怎麼判斷啊?抬頭看了看這雖然寬大卻不見天日的皇陵穹頂,池魚哭笑不得:「師父您歧視我!憑什麼只凶我?」
「就憑這麼多年,池魚一直對王爺忠心不二。就憑這麼久了,池魚從來沒能忘記王爺。」沈故淵嬌滴滴地道:「池魚只是心裏有怨罷了,王爺讓池魚把這怨氣消了,池魚依舊是您的人。」
「嗯。」沈故淵點頭:「你可以好生休息了。」
「啊呀,疼。」池魚皺眉:「手僵了,您鬆開。」
池魚沉?,眼睜睜看著天?下去,勾了勾唇:「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王爺,天?了,你的人還沒回來。」
「哇!」池魚震驚地看著,不覺得害怕,反而對自家師父的崇拜更上一層。
從這裏回京城去接人,走得快也要半個時辰,更何況接的是余幼微,余大小姐向來吃不了苦,定然是要坐軟轎來的,再加上出門收拾打扮,寧池魚看見她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師父竟然連她的聲音都能學!
聒噪的聲音響徹整個山林,沈棄淮不耐煩了:「來人,先把王妃帶回去。」
正疑惑,樹林里竟然都響起了刀劍碰撞之聲。
清冽的梅花香,聞著就讓人安心。
沈棄淮眼波流動,將南稚拖到旁邊一頓糾纏,拖延了半個時辰,季亞棟就帶人趕到了。
心口微動,沈故淵深深地看她一眼,搖搖頭:「傻子。」
「那……」池魚使勁蹭著地,回頭看向他,眼神灼灼:「那也換您活下來,行不行?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感動地看她一眼,沈故淵拎起她的衣襟,伸手頂開重千斤的堵門石,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外頭怎麼樣了?」一看見他們,孝親王立馬就迎上來問。
四周的士兵連忙過來稟告:「回王爺,這林子里又起霧了,看不太清楚,咱們要不歇一晚上再走?」
「受苦了。」沈故淵淡淡地說著,卻出手如電,猛地一掌拍在沈棄淮的胸口,將池魚扯了回來。
聲音遠遠地傳過來,聽得池魚皺眉,剛想開口,卻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
「不是啊。」池魚聳肩:「這片森林我剛剛過來的時候還很輕鬆,現在不知道哪裡走岔了。你們要是不信,就自己找路,先走出這片森林,我再繼續帶路,行不行?」
「去哪兒啊?」池魚扁嘴。
「啊!」尖叫一聲,余幼微氣得語無倫次:「你瘋了……我……我殺了你……」
「師父和_圖_書。」她哭笑不得地小聲道:「您這話說得也太噁心人了!」
南稚也是個明白人,眼下大局在握,倒也有風度,頷首道:「王爺但說無妨。」
所以那時候的她,真的是愛慘了沈棄淮,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做些報復的壞事,只要是跟他一起的,都好。
微微一驚。沈棄淮回過神,起身看了看四周,低喝一聲:「人呢?!」
十幾天……他怎麼會十幾天前就知道沈棄淮要造反了?
「池魚」的聲音裡帶笑:「皇陵的位置我告訴王爺也無妨,只要您把您的王妃帶來,替我打上她一巴掌,皇陵的位置,我立馬就招。」
話沒說完,她就看見了對面不遠處的寧池魚。
池魚放鬆了些,勾唇道:「皇陵里只我一人出來,也只有我可能會告訴你皇陵的位置,現在我只想出口氣,然後咱們兩清,這都很難嗎?」
「談不上籠絡。」看了看夕陽的餘暉,沈棄淮低笑:「我只是突然有點懷念。」
然而,去探查的人剛剛消失不久,琴音又跳了個山頭,依舊是池魚的指法,他聽過,很是熟悉。
沈棄淮只猶豫了片刻,就側了身子對著余幼微。
「是!」
「還不是因為你笨?」把幼帝塞進孝親王懷裡。沈故淵拎著她就往外走。
「不要解釋,直接動手吧。不然我可就要說話不算話了。」
余幼微這個人最好顏面,以他們現在的立場,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她面前受辱的,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所以師父提這個要求,簡直是又狠又毒,直接會把余幼微給弄崩潰。
「哎哎!」池魚慌了,連忙上前攔住他,跺腳道:「您信我啊!我一個人可以的!」
「是啊。」寧池魚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我真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太好了!」眾人歡呼。
「皇叔。」幼帝伸手扯著他的衣襟,委屈巴巴地問:「咱們還能出去嗎?」
「王爺若是不派人來抓我,如何會被戲耍呢?」
幼帝不高興地嘟著嘴,眼裡滿滿湧上了淚水。
看見他,池魚鬆了口氣,忍不住小聲嘀咕:「六歲還不是小孩子?也就你說得出口!」
池魚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低頭看看自己嘴上捂著的手,確定不是自己說出來的話之後,眼裡的仰慕頓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他只帶了很多人,支開一部分。沈棄淮覺得沒什麼問題。
沈棄淮失笑:「為什麼?」
「能。」沈故淵點頭:「陛下給我兩日的時間,好不好?」
「當時你穿著嫩?色的裙子,站在家奴的腿邊,怯生生的,實在很可愛。我瞧著就在想,這小姑娘怎麼和我一樣可憐,沒家人了,要寄人籬下。」
沈棄淮抿唇,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派別人去探路。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多帶一些人。」
然而,幾千個人,想悄無聲息地離開還是有難度的,剛走到半山腰就撞見了沈棄淮的人。於是,趙飲馬帶人斷後,一眾皇親國戚不要命地往山下逃。
看見他,沈棄淮臉色變了變,抓著池魚後退兩步。
哼笑一聲,沈棄淮道:「你當本王是三歲孩子?先前就在山頭上裝神弄鬼,現在還想隨意指個地方騙本王?」
於是兩人就這麼對峙著。旁邊的人也一直沒敢動。
再這麼下去,他身邊的人非被支完了不可!
聽得一曲琴聲結束,沈棄淮冷笑:「池魚,你的琴藝倒是有長進。」
「京城……京城裡有大量護城軍往這邊來了,已經接手了咱們圍在山下的兄弟,正在往咱們這邊趕。
「但當時我們很開心。」沈棄淮垂眸:「白天被沈青玉欺負了,晚上變著法整他。白天被老王妃罰了,晚上也能想主意出出氣。那個時候我們一起住個小破院子,我總覺得很安心。」
沈故淵溫柔地哄了幼帝一聲:「夠了。」
羅藏山裡,季亞棟帶人和南稚一方打了個你死我活,一邊打還一邊罵:「余承恩這個老奸巨猾的狗賊,背信棄義,你這人還助紂為虐!」
沈故淵勾唇一笑,將她拎起來抖了抖:「背挺直了過去,有我在呢。」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池魚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很快就屏氣凝神,一點亂也沒給自家師父添。
這麼大個姑娘,怎麼跟個傻子似的?天下妖怪,誰能有他這般的風采?
「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吃飽穿暖睡好覺,能和你在一起。」池魚看了看夕陽的最後一絲光:「而你,有了世子的地位就要王爺的位置,有了王爺的位置就要朝中大權,有了朝中大權,還想肖想龍位。沈棄淮,你這個人太貪心。」
一方不要臉,另一方更不要臉,雙方從太陽高照打到?昏日落,整個羅藏山都是刀槍碰撞之聲。
「你來救?」沈棄淮萬分想不明白:「余丞相沒跟你說什麼嗎?」
「閉嘴。」低斥一聲,沈故淵橫眉:「本王用得著你來提醒?去,派人看看那邊山頭是什麼情況。」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