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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思故淵

作者:白鷺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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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第三十九章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去看人拜堂。」
「哎哎哎!」葉凜城連忙喊住她,捂著腰道:「我身上還有重傷,出城很難,你要是幫我個忙,把我送出去,我給你一百兩。」
靈機一動,池魚想到了他很緊張的那捲兒東西:「你是去城裡偷東西的,偷完了就什麼也不怕了?」
沈故淵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門被人不敲就推開,他煩躁地低斥:「別來打擾我!」
「……」心情複雜地看著那扇門,葉凜城擺手:「你想進來就進來吧。」
「那就更好了。」葉凜城拍手:「小爺平生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找?煩,要是沒?煩了,這人世就太無趣了。」
「嗯,但是我得先去找人拜堂。」池魚聳肩:「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就浪跡天涯。你要是能帶我一程,那倒是無妨。」
「他想要的,不就是我的一場婚事嗎?」池魚笑了笑:「我給他就是了。」
池魚沒回答,只問:「你在哪兒下車?」
沈故淵沒有對外說過她不見了的事情,沈知白雖然派人在找,但城中知道仁善王府丟了個郡主事情的人,還是極少。眼下仁善王爺權勢漸大,他府上的腰牌,守城人自然不敢攔。
池魚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是,好不容易逃出城,你還要陪我回去拜堂?」
捏著銀票,池魚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
「外頭那位就是三王爺啊,長得是真的好看,好像和你有不少糾葛,你竟然是因為他才要找人拜堂成親的,他是不是拋棄了你?」葉凜城沒看她的臉,興奮地喋喋不休:「你看看他方才的臉色,要是他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可真是太過癮了!嘴唇都發白了,肯定氣壞了!」
「……」
「沒關係。」面前的寧池魚輕描淡寫地道:「我原諒您,畢竟您是我的恩人,我的命都是您給的,您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池魚一腳就將他踹下了床:「別說這些沒用的,休想靠近我。」
池魚沒吭聲,走到屋子裡坐下,獃獃地盯著桌面發獃。
葉凜城正想爆粗,卻又聽得門被人敲響:「我可以進來嗎?」
一句話把沈故淵噎得心口一沉,眼裡黑氣頓生:「不救?你是在怪我多管閑事?」
「我這輩子做過的讓我後悔的事情太多了。」池魚扯了扯嘴角:「再多一件又何妨?」
「那你幫我忙,有其他想要的東西嗎?」池魚問。
一股子葯香,混著血腥的味道從那盆子里飄出來,沈故淵皺眉看了一眼,看見那熟悉的花紋,臉色驟變。
然而池魚卻冷笑:「你當我傻嗎?要是一個小忙,哪裡值得你出一百兩?」
她是不是已經……恨透了他了?
沈故淵眯眼,終於轉過頭去看了看旁邊這人。
「刷」地一聲,絲質的白色床單在竹竿上展開,暗紅的血痕,一灘又一灘,像綻放的牡丹,觸目驚心。
越說聲音越大,最後一句,鄭嬤嬤是直接吼出來的,眼眶都發紅。
鄭嬤嬤嚇傻了,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使不得啊姑娘!怎麼這麼突然……」
「大人行個方便,我奉王爺之命,送個護衛回老家養傷。」
雪白的肌膚,艷紅的血,還有人在他耳邊那一聲聲的哀鳴。這些他本以為回憶起來會很痛快解氣的畫面。如今簡直是蝕骨噬心!
葉凜城這叫一個氣啊,以前都是他打劫別人,這會兒竟然被個小丫頭片子給打劫了?更氣的是,他現在身上有傷,壓根打不過她!
池魚一頓,側過頭來皺眉看著他。
啪嗒——
鄭嬤嬤神色平靜。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似的,把這床單往院子里架起來的竹竿上一掛。
這麼輕鬆地就答應了?葉凜城嚇了一跳。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你願意當個大盜?」
以前遇見外人,寧池魚是不敢結交的,是余幼微打開了她的心門,讓她明白外頭的人是可以接觸的。但也正是因為余幼微,對於陌生人,寧池魚再也不敢毫無防備。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的很棒,池魚掙開了沈故淵的手,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心有餘悸。
「用不著你來擔心。」池魚抹了把臉,恢復了正常:「我自己有安排。」
「還是說您想通了,覺得池魚姑娘很可愛,想和她成一段姻緣?」鄭嬤嬤低笑:「若是後頭這種,老身可以幫忙。若是前頭那種,主子您法力無邊,自己看著辦即可。」
「噯,這還不相信?」葉凜城倔強地又爬上去,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信不信那三王爺現在就在咱們房頂?」
風停止了,有人修長的手指伸到她面前,將她的手拉住。
假拜堂的話,高門大戶肯定不考慮,畢竟那些地方,拜了堂就不是那麼容易脫身的,最好就花錢找個人,隨隨便便拜堂交差。等她和沈故淵之間的恩怨了了,就與人和離,自己去浪跡江湖。
沈故淵氣得眼前一陣陣發白,深吸https://m.hetubook.com.com一口氣,抬步就往外沖,所過之處,屏風花瓶統統被風卷碎在地上,連兩扇朱漆雕花的大門也沒能倖免,「吱呀」了兩聲,轟然倒地。
正掙扎著準備離開這裏的葉凜城被她嚇了一跳,動作一猛就扯著了傷口,疼得他「哎喲」一聲,憤怒地道:「你就不能敲個門?」
「主子……」鄭嬤嬤跺腳道:「您還有空發火呢?池魚丫頭要嫁人了!」
疼痛至極的感覺好像又席捲了回來,池魚回想起那個黑暗的晚上,白了臉,捏緊了拳頭道:「不用你擔心,我自己有辦法。」
「嗯,我需要銀子。」池魚伸手:「先付一半。」
「好霸氣啊!」葉凜城笑眯眯地跟著池魚進屋,拍手讚賞:「面對那樣的男人,你都能這般冷靜冷漠以及冷血無情。真是個女中豪傑。」
說罷,關上門。
鄭嬤嬤嫻熟地理著床單,頭也不回地道:「您法力高,我不過是個管百草的小仙,您自然是可以朝我動手的。只是,怎麼就突然要動手了呢?主子看見這東西,覺得生氣嗎?」
「……」
師父不叫了。連尊稱也不用了?沈故淵不悅地皺眉,看著她抬步繼續往前走,冷哼一聲。
搖搖頭,沈故淵道:「我只是想幫你一把,別的沒什麼。」
被他看得有點心虛,沈故淵撇嘴,拿了筆把那宅院的位置寫給他,然後就往外走。
池魚紅著眼睛道:「不用了,我自己有。」
池魚朝葉凜城使了個眼色,然後道:「相公,先見過三王爺吧。」
這是那晚的床單,怎麼會還在?
深深地皺眉,沈故淵道:「人神不可相戀,你知道你自己在撮合什麼嗎?」
葉凜城怒了:「你收了我銀子,連拉我一下都不肯?」
鄭嬤嬤閉眼:「池魚丫頭說,您在氣頭上,說了也不會聽。」
或許本性就是如此吧,畢竟是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的女子,也不是只純良無害的小白兔。
寧池魚看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池魚看他一眼:「隨意。」
「我……」
要說這世上有誰最能名正言順阻擋寧池魚的婚禮,那隻能是小侯爺沈知白。
「沒什麼不對?」心裏無名火起,沈故淵道:「你要是沒什麼不對,怎麼就又要死了。還得我來救?」
可眼下站在她面前,看著這張冷漠的臉,他喉頭微動,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堂堂月神,頭一次有了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男女授受不親,我讓小二來幫個忙。」池魚道:「我去準備馬車。」
「喂!」竟然被她給漠視了,沈故淵很是不爽,低斥道:「你聾了還是啞了?」
鄭嬤嬤不敢吭聲了,她也是察覺到主子的變化才決定用藥,可沒有想到主子會是這種反應,連累了池魚,的確是她的錯。
「你不怕被我拖累,那我就更不介意拖累你了。」池魚道:「回城拜堂吧。」
沈故淵沒站一會兒就走了,他沒回王府。而是朝另一個方向走得飛快。
那麼,要出多少錢才能找個人拜堂?池魚打開自己的荷包看了看。先前當郡主的月錢一月是十兩,她存了很多年,但是給沈棄淮買生辰賀禮的時候,她向來很大方,所以現在荷包里,也就五六十兩銀子剩餘,自己吃飯都是個問題。
說罷起身,出去就喊了一嗓子:「踏霄!」
葉凜城皺眉:「為個男人,至於嗎?還是個混賬男人。」
「那你騙她幹什麼!」沈故淵暴怒:「你知道你害得她多慘嗎?」
「五十兩!」
急得沒法說第二遍,鄭嬤嬤直接把請帖給遞了過去。
鄭嬤嬤看他一眼,冷漠地道:「主子既然主意已定,那咱們這些當下人的也沒什麼說的。」
葉凜城:「……」
然而,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總不能連尊嚴也不剩。挺直腰桿,她氣勢十足地往山下走,從背後看的話,看不出她絲毫狼狽。
「愛一個人可以低,但絕對不能賤,這一點,是我忘記教你了。」
「你是有多賤才會選這種法子勾引男人?」
「你當真想摔死,我就成全你。」沈故淵淡淡地道:「反正你死了,我身上的債也就了了,少個?煩。」
「我名字就值二十兩?」
池魚指了指順手在街上買回來的一對紅燭和一個紅蓋頭:「這還不夠?」
池魚朝他點頭,先上了馬車。葉凜城跟在後頭,神色痛苦地朝她伸手:「拉我一把。」
「請帖已經送去了王府。三王爺到時候過來即可。」池魚道:「這會兒我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當時的他,就是一味地想讓她痛,從身體到心,一樣都沒有放過,殘忍得如同凌遲人的閻羅。他壓根沒有想過承受這些的寧池魚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也沒有想過,要是冤枉她了,要怎麼辦。
坦白說,這男人真是難得的世間佳品,相貌氣質和*圖*書和氣勢都不差,身份也響噹噹的,只是怎麼說呢,氣勢太強,目中無人,一看就不是個會善待女人的主兒。
沈故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這麼急,好像再慢一步,他就要失去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喜慶的顏色,莫名地有些刺眼,沈故淵猶豫了一下。伸手打開看了一眼。
山上的風很大,吹得人衣袍飛揚,滿面冰霜。沈故淵安靜地坐在斷橋邊。良久,才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慢慢往山下走。
葉凜城獃獃地摸了身上的荷包給她,繼續盯著她的臉看。
有什麼比被所愛之人看不起更慘的事情呢?
思忖片刻,池魚問:「你不收我銀子?」
沈故淵傻眼了,怔愣地盯著面前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眼裡被凍住的冰漸漸地被憤怒衝破,整個人陡然狂躁,抓著她的衣襟就吼:「你怎麼不早說?!」
「哎,我說了這麼多,你倒是給點反……」
掏出五十兩銀票塞進她手裡,葉凜城咬牙道:「你不如跟了我算了,瞧你就很有做大盜的天分!」
「大哥,我在。」不知從哪兒冒出個小子來,湊到他身邊眨巴著眼問:「有何吩咐?」
「還沒想好。」池魚道:「得去雇傭個機靈些的。」
說這句話,自己也很心虛,那天晚上的場景歷歷在目,他能很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在她身上做了什麼。那天晚上的寧池魚眼裡都是茫然,被他蹂躪得疼痛難忍,也只是咬緊牙關沒吭聲,他當時以為她是在裝可憐,怒火更盛,開口就是一句:
「有。」葉凜城滿眼深情地回答:「你。」
「沒有。」她才不會出賣嬤嬤,撇撇嘴,隨口就道:「你當初自己說的,要報答你,就找個人成親。如今想想,你是個妖怪,要求又這麼特殊,要不是在我身上有目的,那還能是什麼?」
微微一愣,沈故淵抬頭看她,懷疑自己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給了銀子,小二很?利地就弄來馬車,笑著把長帕往肩上一搭:「兩位客官,再來啊。」
然而,墜落的速度不知怎的就慢了下來,池魚睜大眼,感覺四周飛速移動著的光影都變得清晰起來。她看見了懸崖邊上長著的野草,草叢裡開了一朵小花。也看見了旁邊崖壁上長出來的樹,樹枝上還有一個鳥窩。
他一頭白髮沒有恢複原狀,還是三丈長,但長而不亂,如瀑布似的從斷橋邊垂了下去,雲紋寬袖紅袍攏在身上,衣擺也很是寬大。旁邊有枯葉落下來,從他惱怒的眉眼間飄落懸崖,美得像一幅畫。
身子一震,沈故淵訝異地看他一眼。
鄭嬤嬤慌了,左右勸不住,只能急吼吼地去找沈故淵。
同樣熟悉的是,她看著的方向,出現了一個人。
池魚突然就明白了黎知晚為什麼總是像戴著一副面具,因為把心給別人看了,還被人隨意踐踏的話,真的是一件非常狼狽的事情。那倒不說,逢人盡說三分話,再不全拋一片心。
沈故淵僵在了原地。
這樣的環境里,他肯定是睡不好覺。左思右想,等到天黑,還是偷偷溜了出去。
相公?
池魚聽見了他的冷哼,心裏沉得厲害,眼眶也忍不住有點發紅。
而這一丁點,還多數都是鄭嬤嬤的葯搗的鬼。她是他第一個女人,肌膚相親,就算是恨意滔天,他也沒能忍住,沉迷於她的身子,差點不想離開。
沈知白可不傻啊,尤其是關於寧池魚的事情,他立馬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害池魚的事情?」
寧池魚打開荷包,數了數碎銀,拿了三兩出去遞給小二,然後回來看著他道:「這是你的住宿和葯錢,我養不起男人,所以你得自己來。」
池魚掀開車簾就走。
失重的感覺陡然消失,池魚驚愕地抬眼,就看見沈故淵那似嘲非嘲的眼神,像一根刺,刺得人心裏生疼。
池魚好奇地看著他:「你幹什麼?」
「哦?」池魚問:「您想要什麼?」
她下意識地就掙扎了一下。
這跟凡塵間痴男怨女們的情況可不一樣,壓根不是喜愛,只是對歡好的迷戀罷了。
一滴水落在桌上,濺成一個奇怪的形狀,葉凜城看著,臉上笑容一斂,立馬遞了手帕過去。
葉凜城挑眉,湊近她,輕佻地道:「你我好歹馬上就是夫妻了,不同床共枕相互了解。到時候拿什麼騙人?」
「需要逃出城的不是我。」葉凜城聳肩:「現在我已經不需要逃了。」
「對不起。」沙啞的三個字從蒼白的嘴唇里吐出來,沈故淵身體僵硬,垂眸沒有看她:「是我誤會你了。」
「哎哎——」背後的聲音被門給關住,池魚回去自己的廂房,想認真考慮一下要嫁給誰的問題。
他當時是想誅她的心。可現在回想起來……沈故淵雙眸通紅,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書桌。
葉凜城有點茫然:「你要跟誰拜堂?」
沈故淵眯眼,他想和_圖_書要什麼他自己難道還不知道不成?他想重返月宮,想繼續當逍遙自在的神仙,想接好老頭子的位子,替他好好牽紅線。
「您請。」
一身黑衣,瞧著就見不得光。眼神飄忽,一看就知道人品不怎麼樣。再瞧瞧這輕佻的動作,聽聽這輕佻的言語,怎麼都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混子。
這是怎麼回事?沈知白停下步子,拽住他:「你先說清楚!」
池魚打了個呵欠,看著面前的葉凜城問:「你還不回房休息?」
說得跟誰不是第一次一樣?池魚覺得好笑,心裏堵著的東西也散開了些。
「我沒有怪你。」池魚道:「只不過你救我不是為了我,而是有你自己的目的,是你自己的選擇。那又何必說得像我欠了你一條命似的?」
你功夫不錯,想必以後勾搭男人也容易得很,就不必我幫忙了,自己滾吧!
葉凜城如是這般地嘀咕一番,踏霄震驚地看他一眼,然後歡天喜地地就跑了出去。
沈故淵抿唇,很是不耐煩地解釋了一下,不過沒說池魚是因為他才要跟人拜堂的,也沒說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只說寧池魚瘋了,要隨便嫁個人,以求離開仁善王府。
「是啊。」鄭嬤嬤捏緊了手:「葯是我給她的,我騙她說給您吃了,您就會對她動心。」
葉凜城嗤笑:「你的銀子都是我給的。我拿回來做什麼?」
池魚起身,順手把旁邊的一卷東西扔給他:「你的,拿走。」
這也不成啊,他又不會有姻緣,與人纏綿已經是大忌,還能與人定下終身不成?
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沈故淵問:「怎麼就成我逼的了?」
「你要是沒有傷害她,那你不想她嫁人,她定然是不會嫁,你說一句又有何難?」沈知白道:「除非你和她這段時間是有了矛盾,所以現在想讓我出頭。」
「缺錢的人啊!」葉凜城弔兒郎當地晃著自己的錢包:「你難道不缺嗎?一個女兒家孤身在外,住這麼偏僻的客棧,想必無依無靠。女子找營生可不好找,一百兩足夠你安安穩穩過幾年了,只用幫我一個小忙。」
「我看這個做什麼?」池魚道:「你冒著性命偷來的,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趟渾水我可不淌,告辭。」
沈知白有點懵:「去哪兒?」
「你的安排,就是隨便跟著人去當江洋大盜?」葉凜城挑眉:「洒脫是夠洒脫的,但我怕你後悔。」
遠處有馬蹄聲響起,好像是葉凜城等著的人來了。不過這人卻沒下車,懶洋洋地把一卷東西遞出去,那騎著馬的人直接接過,停也不停地就繼續往前跑了。
有這句話,沈故淵心裏微松,回府又去找了鄭嬤嬤。
池魚頷首,順順利利地帶著葉凜城出了門。
「拿人家的手短。」池魚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鄭嬤嬤恨鐵不成鋼地道:「難道不是您逼的?」
喜歡嗎?難道寧池魚當真是對他動心了,所以才聽信鄭嬤嬤的鬼話,給他下藥?
池魚沒應他,裹了裹衣裳,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腿上有力氣了,起身就走。
「好。」葉凜城:「有你這一句話,我送佛送到西。」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池魚卻不敢有什麼抵觸,任由他壓著自個兒,大氣也不敢出。
鄭嬤嬤回頭看向他:「主子要老身幫忙做什麼?」
「寧池魚。」池魚果斷地朝他伸手:「寧為玉碎的寧,池中之魚的池魚,承惠,五十兩。」
「三皇叔。」沈知白皺眉:「池魚很喜歡您,您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好點?」
「哎哎哎!」葉凜城連忙拉住她:「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這麼激動嗎!我這人就圖一個樂,你要做的事情好像很有意思,那我就幫你,啥也不想要!」
車夫勒住了馬,葉凜城掀開車簾就放了只信號煙,然後坐回去繼續等著。
葉凜城醒來的時候,寧池魚已經回到京城坐在他床邊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姑娘好生清冷,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眼睛很好看,卻也像鋪了一層霜。
「你不幫忙便算了。」沈故淵轉身回屋:「別再插手也好。」
沈故淵語塞,皺眉盯著她的背影。
沈故淵一愣,皺眉:「鄭嬤嬤告訴你的?」
「然後呢?您得到了這個可憐的愛著您的姑娘的原諒,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您的任務,然後繼續無視她的感情?」
怪不得寧池魚那麼輕描淡寫地說原諒他呢,那一晚上之後,她怕是都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了,像沈棄淮一樣,能輕易原諒的,往往都是絕對不會原諒進而覺得原不原諒都無所謂了的人。
這個葉凜城來頭不小,且行事作風頗為豪放不羈,跟她明顯不是一路人。所以池魚只簡單交代了他幾句,然後就去仁善王府給鄭嬤嬤遞了請帖。
上頭的人一聲冷哼,接著四周一晃,她瞬間就站在了懸崖上的斷橋邊。
「舒服嗎?這就和圖書是你想要的?我給你上好的姻緣你不要,非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可惜,就算你得逞了,我也不會看得上你這種人。」
「放心吧。」沈知白道:「我不會讓她亂來的。」
「時候也不早了,您也應該有很多事要做。」池魚禮貌地頷首:「恕不遠送。」
「你跟我回去。」
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池魚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建議。眼下要去找個值得信任還不會露餡的人是有難度的,畢竟沈故淵不是普通人,要騙過他可不容易。如果葉凜城願意幫忙,對她而言好像沒什麼壞處。
沉默許久,池魚起身,推開了隔壁客房的門。
所以現在,他傻了,這樣的道歉,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蒼白。
葉凜城一噎,繼而懊惱地道:「怎麼辦?好像不太好忽悠啊,姑娘,你混哪條道上的?」
主屋裡的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只是長案上的觀音像被寧池魚撤走了,她還沒來得及補上個新的擺件,看起來空空落落的。旁邊的檯子上放著個粗糙的、泥捏的錯別「卍」字,上頭一根紅繩,彎彎扭扭地從檯子邊緣垂下來。香爐里沒有點香,四周都隱隱還有一股子葯香沒散。
「……」沈故淵眯眼:「都什麼節骨眼上了,你問我這個?」
「三王爺是嗎?」葉凜城有點意外,卻還是很配合地扭頭朝沈故淵拱手:「有禮了。」
「是啊,我趕著出城,只是為了交貨。」葉凜城聳肩:「貨交完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京城裡的姑娘我都沒玩夠呢。」
葉凜城氣極反笑。看了一眼她的衣袖:「這還短呢?」
沈故淵說得沒錯,如今這世道,非處|子之身的姑娘,哪裡能嫁得人?就算有人願意娶她,她也會覺得無地自容,所以,最快成一段姻緣的法子是什麼呢?
「我有個能替你省錢的法子,你要不要聽?」葉凜城笑著問。
池魚想,她終於出現幻覺了,能在幻覺里見他最後一面,也算沒什麼遺憾了。
沈故淵不耐煩地道:「還有人千里迢迢趕著過來送死的?」
「娘子回來啦?」葉凜城笑眯眯地伸手拉了池魚過來,捏著袖子替她擦了擦額頭上壓根不存在的汗水,體貼地道:「辛苦了。」
哭笑不得,葉凜城大方地拿了五十兩銀票給她,然後朝她伸手:「來扶我一把。」
沈故淵下頷緊繃,眼裡的不悅已經要溢出來了:「我現在想換個報答方式了,行不行?」
「不是要拜堂嗎?」葉凜城道:「我總得讓人準備準備。」
然而,寧池魚連看畫的心情也沒有,沉聲道:「你大可以不救。」
「不夠。」葉凜城痞笑:「我第一次拜堂啊,哪能這麼委屈。」
「幫我……」艱澀地開口,沈故淵抿唇:「幫我讓她原諒我。」
說著,抱起旁邊的洗衣盆就要走。
葉凜城倒是大方,把銀票放進她手裡,一雙眼裡滿是戲謔:「你是不是想拿這些銀票去雇傭人跟你拜堂?」
宅院里。
走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回頭叮囑一句:「一定要去。」
……
「既然這樣說開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沈故淵冷聲道:「你如今這樣子……想再嫁人,怕是難了。」
城門口到了,但是京城最近戒嚴,進出的檢查都很嚴苛,池魚想了想,拿出身上一直帶著的仁善王府玉牌,遞了過去。
「你故意的?」沈故淵聲音里已然帶了殺氣:「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動手?」
然後就捏著帕子狠狠擤了擤鼻涕。
池魚一愣,立馬轉身出去,將門「呯」地關上。
三丈長的白髮宛然如龍,一襲紅袍烈烈,鋪天蓋地。那人衣裳上的雲紋精緻非常,眉眼也依舊驚人攝魄,朝她飛來的速度很快,比上一次快得多。
得了,他還是自己上去吧,保不齊等會直接氣得傷口裂了,得不償失!
「我是說,你拜堂成親的事情。」葉凜城抿唇:「江湖兒女沒那麼多規矩,但你們這些貴人……你要是跟我拜堂,以後怎麼辦?」
雇傭?!這年頭拜堂還能雇傭人去拜的?葉凜城覺得這個女人多半是個瘋子,怎麼瞧怎麼不正常!
狠狠地踏上車轅,葉凌城坐去了池魚旁邊,眯眼看著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至於寧池魚,可能是因為他在人間,感染了人的情感,所以,有那麼一點,就一丁點在意她。
池魚腳步一頓,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話不是您說的嗎?我報仇了之後,隨便跟誰成親,就算是報答您了。眼下剛好遇見合適的,怎麼就不能成親了?」
「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要拜堂成親?」冷笑一聲,他將那帖子扔在地上,眉眼間滿是嘲諷:「誰教她的?」
咽了口唾沫,池魚別開臉沒看他,低聲道:「多謝了,把我拉上去吧。」
莫名地覺得心慌,沈故淵抬眼看著鄭嬤嬤問:「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這樣的買賣,誰不願意做?
池魚hetubook.com.com剛走到一處宅院門口,冷不防地就覺得背後捲來一陣風,下意識地就是一躲,戒備地看了看。
不過……成神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主子發這麼大的火。
「你醒了?」她道:「帶銀子了嗎?」
葉凜城立馬伺機將她壓在床上,仔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真香!」
找人假拜堂!
葉凜城看著她,眯眼道:「你來頭不小。」
池魚裝作沒聽見。
一把拉起旁邊看熱鬧的葉凜城,池魚進了宅院,關上了門。
沈知白找了池魚好幾天了,正有些焦頭爛額,就被沈故淵拉著就往外跑。
……
「寧池魚要嫁給別人,你就說你攔不攔吧。」沈故淵沉著臉道:「而且那人還不是個好人。」
生氣?沈故淵咬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氣,只是心裏揪成一團,呼吸都覺得困難。
池魚推門進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問他:「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至於什麼?」池魚皺眉:「我眼睛進沙子了也不行?」
池魚冷哼:「怕是不會像你想象中那般有意思,說不定還會惹一身?煩。」
神經病。
哈哈大笑,葉凜城拍得床板哐哐作響:「我就喜歡你這副不愛搭理我的樣子!」
池魚扭頭就走。
沈故淵瞳孔一縮,起身就走到她面前。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騙她用媚葯?!」
「加十兩!」
「她被我騙著給您用了媚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您折騰得渾身是傷,事後您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逼得她離開王府。」鄭嬤嬤咬牙:「再沒臉沒皮的女人,身子給了人,還被人嫌棄,哪個能不被傷透心?您當初說要她報仇之後找人成親,這不,她不就找了嗎!」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整個人如破碎的風箏,面朝上,烏髮散,衣裳被風撕扯,恍然間好像又回到了遺珠閣。這種被死亡包裹著的感覺,當真是太熟悉了。
池魚腳步一頓,皺眉回頭看著他:「你把我當什麼人?」
「你的身體,真的讓我很噁心。」
冷笑了一聲,池魚眉梢微挑,眼裡嘲諷之意十足:「您還記得那天您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寧池魚肯定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的虧,所以現在面對他,才會這麼疏離。
池魚不置可否,起身就要下車。
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頭,葉凜城道:「在這兒停車就是。」
「二十兩!」
原來都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葉凜城聽明白了,目光落在沈故淵身上。
池魚一頓,沒回頭,低聲道:「我來送送故人,沒什麼不對。」
「算。」葉凜城挑眉:「你改主意了?」
「你不是要一個機靈又口風緊的人嗎?」葉凜城伸手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如何?」
池魚想起那句話,微微一笑:「師父您瞧,我現在男人也勾搭到了,滾也滾了,您怎麼會說,要我跟您回去呢?」
渾身一凜,池魚僵硬了身子。
池魚意外地看了一眼,也沒打算多問,只道:「我答應你的事兒做完了,五十兩給我,咱們就此別過。」
「我要成親。」看著鄭嬤嬤,池魚道:「?煩轉告三王爺一生,我成親之後,他就不必管我了,大家兩清。」
剛開口,背後宅院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沈知白搖頭:「告訴我地址吧。明日,我自己去。」
看見那東西,葉凜城臉色一變,連忙打開看了一眼,然後戒備地看著池魚:「你沒看?」
然而,還沒掀開車簾,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沈故淵想,習慣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不僅可以控制人,連神仙也不放過。
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葉凜城低咒一聲,自己捂著傷口跟出去。
才幾日不見,寧池魚怎麼就變得這麼冰冷了?一點也沒有以前的溫暖柔軟,像只兇狠的貓,爪子全露了出來。
心裏好像被根刺扎了一下,沈故淵嘴唇白了白。
「我是那種會把名字賣了的人?」池魚冷笑。
沈故淵臉色鐵青,出了王府就往街上追。街邊的百姓乍地看見個紅衣白髮的美人在疾走,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結果這美人一點也不斯文,路過之處雞飛狗跳,有的小攤兒都翻了,攤主叫喚兩聲,也沒捨得去拉他。
認路不會認,心思倒是挺清楚。沈故淵吐了口濁氣,很是不耐地揮手:「她明天就成親,你要是心思這麼多,那你就站著看,我也沒話說。」
「寧池魚。」沈故淵咬牙:「你覺得隨便找個人成親,就算了了?」
等看清來人是誰,她微微一頓,別開了頭:「三王爺跑這麼急做什麼?」
撐起半個身子,葉凜城好笑地看著她:「你這態度,我是該感謝你救了我命呢,還是該說你沒人情味兒?」
「我知道。」鄭嬤嬤笑了笑:「但您又知道您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
「拉不到。」池魚一本正經地道:「我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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