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吧
剛好陳家越他們滑板社在圖書館前坪招新，玩花樣的時候，陳家越沒注意側面有人，一個側翻落地，周尤手中厚厚一摞新書被他撞得四散。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門旅行，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說完，陳家越偏頭，剛好對準吧台所在的方向。
江徹眉峰打褶聽了半晌，聽出個大概，「找錯地方？那你現在過來，酒吧等你。」
這家酒吧在一家酒店裡面，找到酒吧，周尤在門口頓了頓，對著微博定位確認地點。
「這麼重，我幫你搬好了。」
為此，周尤還混進學生會，當了一個小小幹事。
「我到了，你還沒好？」
應和著嘩啦水聲，他忽然說了句，「算了。」
江徹眸光低低的，沒說話，錯開她走向洗手台。
陳家越在隔壁中文三班，因為車禍骨折休學了大半年，回來又重新念大一。
——幸好不是紅燒豬肉面。
周尤來迪拜是一時興起。
身後男人也沒發出聲響。
他前腳剛進酒吧，陳星宇的電話就立馬跟上。
見江徹洗完手就往外面走，周尤下意識提醒。
腦海中回想起電視劇里的畫面，她心裏有些七上八下。
兩人一串通，陳星宇下飛機就去他家度假別墅拜訪，溜達一圈，愣是給他把護照弄了出來。
可沒過兩秒，就有一股大力往外拉扯。
從浴室出來，江徹隨意披了件浴袍，鬆鬆垮垮的，有水珠順著下頜脖頸一路延伸，領口處，胸肌隱約可見。
……要是被白袍看到就完蛋了。
江徹
ｈｔｔｐs://m.hetｕbooｋ.cｏｍ•cｏｍ頭也沒回，自顧自鬆了松頸骨。
後來周尤斷斷續續關注很多陳家越的事情。
掛斷電話，他懶散走向吧台，點了杯威士忌，頓了頓，又讓人加冰。
竟然是她。
周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清理完地上的方便麵碎渣，她忐忑地站在那兒。
下意識地，她忽然把門往裡一帶，指骨死死卡住脫落的門鎖，心提到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出。
外面沒人，幸好。
周尤沒再出聲，等江徹離開，才小心翼翼地跟著走出洗手間。
周尤面色平靜地走向吧台，和服務生交流半天，才點好一杯酒。
不期然，她看過去的時候，正望見球形燈照向那一角，陳家越穿白色英文T恤坐在沙發中間，一手拿酒，另一隻手摟住女生肩膀，一群人有說有笑的。
江徹低聲問：「我和你有仇嗎？」
從這英俊男人的語氣中，她讀出了一絲對中國同胞的寬容。
倒也巧，陳星宇這兩天得空，趕著開齋節來了迪拜。
他很陽光，很活躍，在陰盛陽衰的文學院里頗受追捧，輕而易舉就拿下了文學院的學生會主席。
江徹一出來，她就硬著頭皮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太抱歉了，我太餓了，沒有找到吃飯的地方，所以……」
周尤抬頭，撞進江徹看不清情緒的眼底。
那時軍訓還未結束，周尤和室友時間緊，軍訓服都沒脫，就趕去圖書館搬書。
那是一條小視頻，鏡頭搖晃，背景是在燈紅酒綠的地方，聲音嘈雜和*圖*書，隱約可以聽到他朋友邊笑邊叫喊著什麼。
那隻手是冷色調的白，修長，指骨分明，指甲蓋上有淺淺月牙，掌心柔軟乾燥，指腹好像略生薄繭。
江徹漫不經心應一聲，然後將手機扔到床上，繼續擦頭髮。
她說要度數低的，畢竟是單獨在外。
酒的顏色很好看，味道有點像檸檬汽水，再嘗一口又不太對，好像更濃一點。
之後兩天行程差不多是按室友給的旅行計劃走完的。
周尤來回看了好幾圈也沒看到陳家越一行人，她打開微博，回放陳家越發的短視頻，看到之前沒注意到的酒吧logo，她忽然福至心靈，抬頭望向左側某個總被她忽略的角落。
酒吧依舊喧鬧，可吧台一角，空氣突然安靜。
陳家越正和陸嫣然低聲說些什麼，陸嫣然聽著聽著就笑了，那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嬌羞。
藉著打理院里官方微博的機會，她和陳家越在學生會Q群里打過幾次交道，互fo了私人微博。
她艱難地從門鎖處撤開自己的手，可力氣太大，手肘又不小心撞到身後男人的胸膛，她像碰到燙手山芋一樣往前躲了躲。
出門前她換了條煙灰藍裙子，斜襟領口下鎖骨若隱若現，閃爍燈光將她的皮膚映襯得白皙清透。
但這間酒吧和她想象中的混亂擁擠不太一樣，地方寬敞，裝修豪華，給人一種很乾凈、很高級的感覺。
周尤愣怔。
好在有風。
晚上，周尤在酒店收拾行李。
「那個…你的衣服……」
——和圖書看在你長得順眼的份上。
那女生親昵地靠在他身上，隨手挽了挽頭髮，腦袋微偏，被遮住的面容也赫然顯露。
她就坐在吧台邊，時不時環顧四周，手邊酒杯搖晃，心不在焉。
前天和他爸大吵一架之後，他就離開了自家度假別墅，住進這家酒店。
周尤以為自己聽差了。等到水停才回過神，暗自鬆了口氣。
她掃一圈，還能看到那男人邊往前走、邊打電話，穿白色A字裙的高挑美女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其實有一堂公共課，四個中文班是一起上的，可上課人數太多，他們的位置總是離得很遠。
雖然聽不懂，但周尤猜測他們是在討論灑落在地的方便麵碎渣，還有空氣中的調料香味。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臉上灼熱不退，只能死命低著頭。
在封閉的狹小空間里，她恍惚間，好像聞到了尤加利葉清淡的木香味道。
陳星宇那頭鬧得很，聲音不時被喧嘩鼓點掩蓋。
在酒吧，音樂嘈雜，陳星宇不自覺將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她去看了大教堂，逛了黃金市場，也體驗了沖沙，行程結束的最後一天，還有幸趕上齋月結束的開齋節狂歡。
如果不是出門太瀟洒忘記拿護照，他早就打飛的回了星城。
現場有樂隊，有DJ，聲音很大。
倚在欄杆上刷新微博，她看到陳家越發了新的動態，三分鐘前。
喜歡陳家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剛巧，周尤得知陳家越一行人也會在這段時間到迪拜畢旅。
鼻尖充斥著紅燒牛肉調味料的鮮香，周尤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就連耳膜也被心跳聲音佔據。
有兩個阿拉伯人進來，停在他們所在隔間的門口說話。
往前追溯，好像可以追溯到大一開學。
「就來。」
「同學，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不好意思，你還好吧？」
白日積存的暑氣夜裡仍在上涌，越接近地面，溫度越高。
艷福不淺。
江徹冷眼瞧著這個慌慌張張的復讀機，剛想開口，就聽不遠處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陸嫣然。
她來不及思考，也無力反抗，整個人被拉得往前踉蹌了兩步。
叮咚杯壁碰撞，半杯不知名洋酒倒入服務生剛遞出的加冰威士忌里，剔透冰塊起起伏伏，混合酒瞬間溢出，和飛濺開來的酒液一起，全都交代在江徹剛換好的黑襯衣擺上。
本來是室友定下的行程，可室友的試用單位突然變卦不給准假，沒辦法過來。
周尤的理智在最後那刻回籠，她下意識別回腦袋，慌裡慌張的，搖晃的酒杯也沒握住。
有溫柔海風吹進屋裡，她赤著腳走至陽台。
海岸對面亞特蘭蒂斯燈火璀璨，夜色籠罩下，海水靜謐，像微風輕掃的裙擺，淺淺搖晃，細細聽，還能聽到水波微瀾。
等那兩個阿拉伯人離開，江徹才鬆手，他沒管周尤，出去洗了把手，然後換了一個隔間解決自己的需求。
周尤頭皮發麻，又緊張又尷尬，卻一動也不敢動。
拉不下面子回別和圖書墅，手裡又沒護照，江徹已經做好死杠著、等人把護照給他送上門的準備。
等她反應過來，隔間門已經關緊，她扣住門鎖的手上，也覆上了另一隻手。
手的主人就站在她身後右側，只要稍稍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張輪廓精緻的側臉。
周尤仔細回想，大一那次初遇，竟然是畢業前，她和陳家越離得最近的一次。
周尤也聽到了，還聽到了嘰里咕嚕的阿拉伯語。
對江徹造成二次傷害后，周尤腦袋垂得低低的，步子半挪不挪，似乎是不知道擱哪兒，只一疊聲說著對不起。
「……看差地方了我好像……欸欸，是吧？……去你那還要一個多小時呢……」
沒多想，她接手室友定下的酒店，快速辦理相關證件，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有進酒吧的外國男孩朝她吹口哨。
還算開心，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陳家越說的那兩句話，周尤在大學四年裡反覆回憶過好多次，也有好多次後悔，當時她怎麼就接了一句「不用了」？
機票還能退，酒店卻是搶下的優惠，不能退訂。
那日天晴，風很喧囂，就連男生的嗓音都被夏末的風吹得濡濕。
還沒搞清狀況，她又很莫名地被拉著往後退。
再看定位，周尤眸光閃了閃。
酒吧就在酒店裡面，沒幾步路，出門時江徹隨意套了件黑襯，頭髮不耐煩吹，還是半濕狀態。
在這之前，周尤是沒有進過酒吧的。
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壓抑多時的狂歡因子在人們身體里作祟多時，齋月一過，終於可以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