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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這妹子跑回的背影看過去，陳家越心底暗啐一口。

路上抱她的時候，她頭髮被弄得亂蓬蓬的，還有不少碎發順著細瘦臉頰散落，襯得她皮膚愈發沒有血色。

她想起前段時間在酒吧的時候，江徹也問過胃癌，只是之後那句話太驚悚，她都忘了解釋。

大概是他聲音太大，又很突然，有個姑娘被嚇得縮了一下。

可她竟然沒病。

「那…還是很謝謝你。」

這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左右的樣子，和周尤應該差不多。

不知道是聽不出她話里的送客之意或是其他，江徹看上去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周尤看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沒加多餘的語氣詞和表情包，但她就是讀出了一股淡淡的怨氣。

舒揚這次新帶來的妞兒還挺會來事，藝術學院的，還沒畢業，這次來的幾個妹子都是她同學。

可周尤只是看上去沒胸，脫了衣服，還挺有料。

實際上在瘋狂八卦。

這次也不例外。

他還補了句，「周小姐好好養病吧，別又以為自己得了癌症，滿世界亂跑。」

聽完，江徹輕哂一聲，意味不明。

平胸。

江徹很輕地笑了聲，漫不經心指了指方位，「那你往那個男人腦袋上倒瓶酒。」

女生騎虎難下，又不想讓江徹覺得自己很沒膽，一咬牙，拎著酒瓶子就跑去了陳家越所在的卡座。

想到這，江徹又不自覺回想起迪拜那晚，眸光幽深。

周尤也挺安靜，溫溫柔柔文文弱弱的，但工作的時候還挺伶牙俐齒。

周尤在輸液，還沒醒。

心情煩躁。

周尤也不知道要再說點什麼，於是病房內陷入了一種無聲靜默。

周尤點點頭，沒有很意外。

不知道舒揚湊她耳邊說了什麼，她忽然提議，「我同學都還在念書，你們打牌她們也不太懂，不如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舒揚每次出來都要帶妞，一個不夠，還特別顧著兄弟，總會讓自己妞帶幾個朋友，給自己兄弟配配對喝喝酒打打牌。

周尤小心翼翼打破沉默，「江總，你是趕時間嗎？」

怎麼wｗｗ.hetｕｂoｏk•ｃom.cｏm著她現在也算是舒揚女朋友，這個面子還是要賣，幾人都紛紛停下手中的牌。

「除了對不起和謝謝，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江徹睇他一眼，理都沒理，自顧自撿了個座位，坐下抽煙。

可摟著的那姑娘，和迪拜那晚一起回酒店的，不是同一個。

江徹陷在沙發里，看都沒看她，自顧自地吞雲吐霧，「我選真心話。」

江徹瞥她，目光頓了頓。

「……」

微信二維碼的界面。

這一輪算是過去。

而且，誰會拿第一次騙炮？

走了？

「那我開燈了。」

陳星宇正在打撲克，見江徹來，他還分神問了句，「江徹，你拉黑我幹嘛？惱羞成怒啊你？」

來醫院的一路，周尤的手機一直叮叮咚咚，有人打電話，有人發簡訊，最吵的還是微信工作群的消息。

起鬨聲愈烈。

周尤嘴唇張合，一時啞言。

江徹抬起左腕看了眼手錶。

「搞」這個字實在是有點粗野。

「低血糖我還能給她診錯了…？江徹，你最近是不是有點……」

沒醒。

她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拿起來才發現，竟然關機了。可她出發去江星的時候，明明是充到百分之百的。

這樣看著，他整個人顯得有點點慵懶。

周尤也不敢多問。

陳星宇也倒回沙發里，一副「我覺得很沒勁」的樣子。

舒揚注意到他的眼神，看了看那個妹子，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不趕。」

這麼粗暴的嗎？

第一次在江星的監控里發現她的身影，驚訝之餘，江徹還莫名有點驚喜。

周尤試著按了下開機鍵，手機也開得很順暢。

但最近實在太忙了。

他瘦瘦高高的，杵在病床前，像是一棵安靜又蘊藏危險的樹。

前幾輪都是轉到幾個玩得開的，讓幹啥幹啥，氣氛很快就活躍起來。

從迪拜回來后，他偶爾會想到那個女人，會莫名懷念那晚的滋味，也會想　　到她身患胃癌……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某一瞬間，就已經悄悄離世。

陳星宇正在參加一個和_圖_書講座，表面上一臉嚴肅，好像在臨時處理什麼要事，必鬚髮消息。

他記憶力一向驚人，不過一眼便認出，不遠處卡座里摟著個性感妹妹的男生，他在迪拜見過。

這次他沒掛斷，按了接聽，邊說話邊往外走。

江徹又說：「醫生說你低血糖。」

可當這姑娘上來就問了個大家以為他肯定不會回答的問題的時候，他竟然回答了——

回過神來，江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逼。

「比如，你的胃癌。」

陳家越懵了懵，還以為是自己哪朵爛桃花找上了門。

回想起那張U盤卡里，她在跳傘前錄製的話，江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智商不太夠用。

周尤盯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微信轉賬的意思。

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又病態，還真有那麼幾分得了癌症的意思。

周尤想了想，給他發微信。

這條再發出去，消息旁邊猝不及防出現了發送失敗的提醒。

「三次。」

江徹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理他，推開病房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周尤：【江總，你還在嗎？】

「醒了？」

在她突然暈倒的那一刻，他還特別堅定地認為，她大概是胃癌早期，因為沒錢，所以打算放棄治療。

周尤以為他還會回來，不敢輕舉妄動。

下面有一行灰底小字：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您還不是對方好友。

一路上他滿腦子都在想周尤沒得胃癌這事，晃神瞬間，還誤闖了個紅燈，咔嚓一照，給他照掉六分。

她忍不住抬眼偷看他。

她下意識抬了抬手，輸液管也隨之輕輕晃動。

針孔扎入橡膠瓶蓋，一瓶新的葡萄糖又掛了上去，護士小姐姐動作熟練，邊調速度邊說：「江先生嗎？沒看到他，好像往外走了，一直沒回。」

「你一晚最多幾次？」

江徹很淺地點了下頭。

忽然有微信進來，叮叮咚咚地，他按下靜音，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江徹輕哂，吐出煙圈。

「我沒事。」周尤還有點搞不清狀況，「我……江總，我是暈倒了嗎？」

對著陳家越，兜頭倒了一和*圖*書瓶啤酒。

江徹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沒再看她，低頭滑動著手機屏幕，「不去也沒關係，喝酒吧。」

在她解釋的過程中，江徹沒吭聲，也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這讓周尤生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越往後說，聲音越小。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

周尤頓了頓，又沒話找話，「對了江總，醫藥費是多少，我還給你。」

江徹推了晚上去南城的行程，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事，陳星宇給他打電話，不過又是喊幾個人聚一攤，可去可不去的。

眾人開始起鬨。

「江總，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還有，謝謝你上次……」

舒揚帶來的幾個妹子看到江徹，眼睛發光，眼珠子粘在他身上摘都摘不下來，本來還和其他男人聊得好好的，江徹一出現，都敷衍了不少。

微信剛加上，江徹就接到陳星宇來電。

其實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找人睡覺」，發送之前他刪了。

可此刻他維持著遞手機的姿勢，神色自若，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江徹一直注視著她。

周尤醒來的時候，腦袋空空。

這一倒可真是透心涼心飛揚。

大家都以為這妹妹會選真心話，可她看著江徹，臉有些紅，好半晌鼓起勇氣吐出三個字，「大冒險。」

周尤回想，印象中他好像說了句什麼……時間不早了，不如一起吃飯。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就忽然失去了意識。

到這會兒，她的妝差不多全脫了，面色很差，嘴唇偏白，連日來的作息不規律在她眼底留下一圈烏青。

陳星宇：【不會是因為那女的吧？！你怎麼人家了？？？】

她以前就飲食不規律，又缺乏運動，上體育課的時候也暈倒過，後來得了胃病還鬧出胃癌的烏龍，她才開始保持正常飲食。

那，是他送自己來醫院的。

開車送她去醫院的一路，他想得特別深遠。

周尤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江徹終於有了反應，輕「嗯」一聲，掏出手機，然後將屏幕轉給她看。

於是他還上網搜了些「胃癌早期能不能正常工作」這樣智障的話題。wｗw•hｅtｕbｏok•com•com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女生又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們在玩大冒險，實在是很抱歉。」

「……」

這姑娘比較放得開，挑眉就直接問：「大冒險？」

陳星宇：【趙洋說你弄了個女的到他們醫院去，公司群里還有人八卦說看到你抱著一女的上了車？？？woc！你不會在辦公室搞得太激烈了吧？！】

屋內忽然亮起白熾光線，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周尤還是忍不住眯了眯眼。

這個女人，該不會是騙炮的吧？

他不想回病房，所以去了。

剛上樓，他就看到前兩天才回國的舒揚和身邊的妞在調情。

傻坐了三十分鐘，有護士過來換瓶，她輕聲問：「你好，我想問下，外面有沒有一位男士在打電話？」

接著又玩了好幾輪，總算是有個姑娘轉到了江徹。

她聽了同伴的話，以為江徹對自己有意思，恰好她也覺得江徹長得很帥，本來覺得選個大冒險，他大概率會讓自己親他一口，可沒想到……

江徹的白襯衫好像是絲質的，薄薄一件，很垂順，劉海也垂著覆在額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少曬太陽，他也是那種偏通透的白。

江徹很快回神，輕撣煙灰。

江徹不耐，直接給她按了關機，然後讓Fiona告訴嘉柏的人，周尤現在有事，回不了信。

她和其他幾個女生不太一樣，比較安靜，有點拘謹，可能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像是例行公事般問了句，「你還好吧？」

江徹回信倒挺快，沒過幾秒，就扔回兩個大字——不在。

江徹轉酒瓶的時候，不負眾望，轉到了那個清純妹妹。

江徹也剛好走到床邊。

見江徹來，舒揚樂了，衝著他嚷嚷道：「哎哎哎，江總江總，什麼情況？聽說你今天把一女的搞醫院去了？我去！我才多久沒在這兒，你就玩兒這麼大！」

幾個妹子的笑容都逐漸僵硬。

陳星宇：【我說，沒出什麼大事兒吧？！那女的誰啊？我們公司的？！你就這麼把持不住去開個房的功夫都沒有？！】

只是騙ｈｔｔｐs://m.hｅtｕbooｋ•ｃｏm.com炮需要先跳個傘說些「不管我以後還在不在」之類的…這麼逼真的話嗎？

江徹聽到細微動靜，回頭看她一眼。

陳星宇：【你幹嘛呢，還不接我電話？！不是今晚飛南城嗎，怎麼取消了？】

車開到明珠，江徹把鑰匙扔給了泊車的服務生，徑直往二樓走。

周尤還是早上去金盛參加活動的時候化了妝，後來去江星，她只隨便拿氣墊補了補，擦點唇膏提提氣色。

「江總，我已經沒事了，我自己可以的。」

女生愣住。

長得挺清純，和周尤也是一掛的。

醫院。

花了幾秒適應，周尤才看清門邊開燈的人，她忍不住驚訝，「江總？」

她有點不自在，摸了摸脖頸，吞吐道：「那個…我沒有胃癌。」

周尤盡量精簡地解釋了一遍離奇的烏龍。

江徹就是那種很我行我素的人，才不會考慮氣氛熱不熱，玩這遊戲，他就沒選過大冒險，遇上不想答的問題，就悶頭喝酒。

可看到她那不像得了癌症的樣子，他又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

真心話大冒險實在是老掉了牙，但這麼多年還沒被淘汰，大概是因為，它的確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她第一個男人，出於人道主義，承擔個治療費用也是應該的。

江徹神色淡淡，站在床邊看著她，聲音也聽不出太多情緒。

「低血糖？你確定是低血糖？」江徹似乎不信。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很驚訝。

陳星宇：「……」

趙洋忍不住指了指他的腦袋，面上表情一言難盡。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想起那個騙炮的。他目光稍轉，不經意掃到其他卡座，忽地頓停。

倒是他新交的女朋友衝著人家姑娘很不客氣，他一皺眉，低聲喊，「別說了。」

好像已經是晚上，房間里沒開燈，只有窗外照進些許光亮。

江徹懶聲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她安靜地看了會兒天花板，目光微移，又看到床邊高懸的吊瓶，透明輸液管里，有藥水緩慢往下。

他一向自詡對女生有風度，抹了把臉，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