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情書六十頁

作者:不止是顆菜
情書六十頁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西柚的回信 第02章 自殺

西柚的回信

第02章 自殺

周海濤心裏有了數,原來女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得知真相的周漾也有那麼幾個瞬間,覺得自己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連最親近的妻子和兒子他都不太親熱,對周漾的外公外婆,已是稱得上冷淡。
年初的時候,那名來醫院婚檢時還笑得燦爛的青年男子已然頹唐得不成樣子,他抱著一個小孩兒來醫院醫鬧,點名要周海濤出去,揚言要殺了他。
那一刻周海濤心裏天人交戰,卻還是勉強地笑了笑:「體檢報告上都有。」
在家長口中, 他是故事里「別人家的小孩」那樣堪稱為模範的存在。
保障病人的隱私權是醫生的義務和責任,按照規定,醫院只能將艾滋病的檢測結果告訴患者。
周漾直到趕回家才知道,他爸爸去世的原因是自殺。
他爸爸,竟然得了艾滋病?
那對小年輕離開的時候,男方還笑得一臉燦爛,問周海濤,兩人身體是不是沒什麼問題?
他也想什麼都不做,可他不能。
索性自殺,對對方也算有個交代,對自己也是一種解脫。
結果出事了。
那些天就是周漾跟著忙前忙后,處理他爸爸的後事。
而後,例行體檢中,他檢查出了HIV陽性。
在這個金錢權勢也許不是萬能,但沒有是萬萬不能的社會裡,拿不出傍身的資產,就永遠矮人半截。門第的差距,讓周海濤在陳家不是那麼能抬起頭。
偏生他也是個不肯低頭的人,三番五次拒絕周漾外公的安排,一心只想當好他的醫生。
他有自己的驕傲,也有自己維護家人的方式。
因為這幾年,他一直有一件事壓在心裏,怎麼也過不去。
不過和圖書周海濤有一點好,他是個孤兒,沒有拖家帶口一大家子窮親戚往上頭趕。那到最後,他和陳碧秋的兒子,不管是姓周姓陳,最後總歸只能是陳家人。
幾年前有一對即將結婚的小年輕來醫院做婚檢,女方被檢測出了患有艾滋病。
車禍並不嚴重,周海濤也沒有怨恨。
他喉嚨發緊,強迫自己不去起最壞的念頭,可他的大腦反應過於敏捷,他知道,沒有幾件事,能讓陳碧秋哭成這樣的,沒有。
他是爸爸和媽媽,爸爸和外公外婆之間保持微弱平衡的焦點,他是個男生,他從小就聰明……
原來是當時婚檢的女方糊弄了男方,沒看婚檢報告,存心隱瞞。
但最終,還是被他找到了一封遺書。
她和周漾的外公外婆短暫冷戰過後,又已和好,但外公外婆也年事已高,周漾不放心,處理完家裡的事,還和學校請了假,每天去醫院陪陳碧秋。
他也很累,為了競賽,他腦袋裡那根弦緊繃了兩年,鬆緩不過片刻,噩耗就那麼砸過來。
他外公外婆就他媽媽這麼一顆明珠,到頭來也就他這麼一個外孫,自然是怎麼都疼不過來。
周漾得到消息是在競賽完之後, 出了考場,他心情不錯,本來是想先給林軟打電話, 手機劃過通訊錄,看到「爸爸」二字,他下意識撥了出去。
可能是他奢求太多,老天爺覺得他太不知足,所以想給他一點苦頭吃吃。
大多時間他都撲在了工作上,恨不得一年365天全年無休留在醫院做手術。
不是車禍,不是什麼其他意外, 是自殺。
他想:婚檢意見上寫的是暫緩結婚,兩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應該也會交換體檢報告。
小的時候周漾並不大理解,後來長大,他漸漸理解了一些,因為他家,是典型的女強男弱。
女方生產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難產致死,倒是一了百了,男方和孩子卻被她拖累,這一生差不多都被毀了。
周海濤在遺書上說,自殺是對他的一種解脫,讓他們不要難過。
這樣的事件,他是第一次遇見,處理上他是按規章制度辦事,卻總有些良心不安。
遺書的最後,周海濤還讓周漾不要怪任何人,追究來追究去,又要折騰出很多麻煩。
周海濤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也許是周海濤早就預料到來收拾遺物的會是周漾,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原因,那一封遺書的題頭兩字便是——周漾。
大多數的計劃好像都要被「沒想到」三個字終結。
他不想活了。
那時周海濤再三建議女方應該將結果告知男方,女方的態度卻很捉摸不定,只道:「醫生,你們是沒權利將我的病告訴別人的吧?」
後來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他被那男人開車撞了。
顯然,男方是不知道女方患有艾滋的。
周海濤沒有落款,只另起一行,寫了這樣一句話:「你永遠是爸爸的驕傲。」
可患者本人聽到的時候,並不驚訝。
周漾想起來了,那段時間,周海濤有一次很突然的叫他和陳碧秋去醫院做全身體檢,說是今年單位的福利提前了。
到醫院收拾他爸爸的遺物時,周漾意外發現了一份檢驗報告。
其實周漾一直都還挺崇拜他的爸爸,只是越長大,父子之間的交和_圖_書流就越來越少,有時候同桌吃飯,也是半晌無話。
很快,他問了句:「爸呢, 我打他電話沒接,他這幾天不是休年假嗎?」
電話那頭陳碧秋的聲音已是在勉力保持正常, 卻還是被周漾察覺出些許不對,他說比賽應該沒什麼問題的時候,陳碧秋的反應似乎過於冷淡勉強。
外公外婆趕到的時候,陳碧秋歇斯底里,不讓他們進門:「都是你們!你們不同意我嫁就不同意!為什麼都同意了,這麼多年你們還總要對他指手畫腳挑三揀四!逼死他了你們開心嗎!你們走啊!」
陳碧秋強撐了一天,等周漾競賽結束,他回來,她也徹底垮了。她察覺到了周海濤的不對勁,卻從沒想過他會選擇自殺。
那一哭,周漾心頭狂跳。
而看周海濤這個女婿,是怎麼都看不順眼。
而他媽媽陳碧秋,從小就是金湯匙里養大的公主,吃穿用度都要最好,做事也要講排場和體面。
命運恍若輪迴,他在前不久的車禍輸血中不幸感染。
這之後,陳碧秋病倒了。
高二那年的暑假, 他爸周海濤自殺了。
他家也確實有錢,但他爸爸並不有錢。
周漾從小就被人稱為天子驕子。
純靠他爸的工資,買個包包都得攢兩三個月。
很明顯,他的穿著打扮,所用物事,都是沒錢供不起來的。
周漾記得那時他看向門外的外公外婆,又看向幾近昏厥的母親,心底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
那時周漾眼圈發紅,卻不置一言。
周海濤按照規定,將結果告訴了患者。
原來,他是怕自己感染給了他們。
有時候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
在同學口中, 他hetubook.com.com是成績好,長相好, 家庭背景好, 總被羡慕的存在。
周海濤那段時間本就因為和岳父岳母越來越糟糕的關係而心煩意亂,又得知此事,儘管周圍同事都告訴他,他沒有做錯。可他還是備受良心的譴責與煎熬。
陳碧秋告訴周漾,他爸爸已經不對勁很久了,應該是不知道競賽有兩天,一直拖著,恐怕就是想等他競賽結束。
回應他的卻是機械女聲冷冰冰的一句:「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當然, 如果他的爸爸再對他親近一點, 那就更好了。
就是這句問話,讓陳碧秋徹底綳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也是當年陳碧秋鬧得天翻地覆之後,兩老鬆口同意她嫁給周海濤的原因之一。
換做別人,不一定能看得懂那份報告,但周漾盯著「陽性」那兩個字看了很久,整個人都有些站不太穩。
所以,他自殺的原因是得了艾滋病?
所以她悲痛之下,仍然是選擇了暫時隱瞞。
周漾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緣由發了瘋一般在抽屜里翻找。
結果將艾滋傳染給了男方,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夠幸運,從一出生,就感染了艾滋病。
他爸爸只是一個醫生,工資不低,但比起外公的家大業大,那點工資就只能算得上是九牛一毛了。
那男人每天都來醫院鬧,他知道上法庭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醫院的處理沒有問題,但他的仇恨隨著女方的離開全部都轉嫁了周海濤身上。
服用過量安眠藥,發現時已經沒有氣息。
周海濤在遺書里寫,最幸運的事情是他們母子沒有被他拖累。
聽說周海濤這段時間休了假,周漾和*圖*書還想,等競賽完,一家人出去旅旅遊,散散心,拉近拉近距離。
在周漾的印象里,他爸爸周海濤一直是一個寡言少語、處事嚴謹的男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周漾漸漸明白他爸爸的自尊自傲,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覺得家裡有錢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後來再有人問他家裡,他也大多選擇了掠過話題。
他的死亡時間是周漾競賽第一天結束的晚上,家裡瞞著沒第一時間告訴他,不想讓他放棄第二天的競賽。
上學的時候,喻子洲總說他家有錢。
所以好像也沒人想過,他還沒有成年,是不是已經能夠承受這些精神高壓。
大多數時候,周漾也覺得老天爺對他不錯。
因為他根本就不想相信,他爸爸就那麼突然地,毫無徵兆地過世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到陳碧秋痛哭之中一句模糊不清的話:「你爸…你……你爸,去了。」
陳碧秋從來就不是能受打擊的人,嬌慣著養了好多年,處理不來這些事。
他只希望自己離開以後,周漾能照顧好陳碧秋,能好好讀書,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漾眉頭一皺,又給他媽打電話。
家裡的事周漾從來沒有和同學朋友提過,又或者說,不知從何開口。
情緒都積累在心底,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抑鬱。
他從來不知道他的爸爸心裏藏了那麼那麼多事,他以為自己和其他同學一樣,家裡雖有摩擦,但父母俱在,也算幸福美滿。
他的精神狀態本來就很脆弱,還一次次催眠自己,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這之後的車禍讓他又開始害怕那男人報復他還不夠,還會去報復他的家人。
男方如果不願意結的話,還是有餘地的。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