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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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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紅裙妒殺石榴花

第五章 紅裙妒殺石榴花

臨走前,我想留些紀念品給家裡的人,於是夜以繼日地綉了個十字繡的SNOOPY靠枕送給爹爹放在書房。我跟爹爹說這SNOOPY是辟邪靈獸,放在凳子上靠著既可以緩解背部酸痛又可以保佑爹爹。爹爹這樣一個冷麵的人收到禮物以後眼睛里竟有水霧閃爍。
「請新郎倌開船!」一聲尖細的嗓音割破冥想將我喚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已被帶至婚船上,剛才喊話的定是宮裡的司儀。狸貓終於放開了我的手,走向船頭。依據香澤國的習俗,迎親船的第一篙定需新郎親自撐劃開來,新人日後方可萬事順意恩愛美滿。也不知這船行了多遠,我只知道耳邊的笛聲裊裊縈迴,終是消散在了一片悠遠之中。
我迷惑地眨巴著眼,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呢?下人們都沒認出來,怎麼偏就小白識破了?
「容兒莫哭,又不是一輩子見不著爹爹,往後爹爹還可常去宮裡看望容兒的。」聽到爹爹的話我才發現鏡子里的雲想容此時已是淚流滿面。我伸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朝爹爹綻出一個笑容。
這下耳邊總算清靜了,我一把拽下喜帕,做了一個深呼吸。TNND,快把老娘我憋屈死了!不理會身邊雪碧和七喜嘮嘮叨叨的勸誡,讓她們幫我把頭上的千斤頂給卸下來,再不拿下來我怕會把脖子給壓斷了。環顧了一下這洞房全是紅的,紅的窗花、紅的蠟燭、紅的桌布、紅的凳子、紅的床、紅的被。
繼「梨園門事件」和「粉絲門事件」后,雲府上上下下又陷入了瘋狂的「變臉門恐慌」中。
鑒於又開發出了方萬用的另一項用途,我試著把小提琴的發音原理和草圖給他解釋了一遍,纏著讓他給我做。哪知道他試驗了半個月以後居然真的做出了一把,拿著久違的小提琴我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回想起了以前的家人。
聞香識女人,這麼淡的薄荷味小白都能分辨出來,快趕上靈犬萊西了。只是這傢伙既然認出是我還使喚我端茶倒水,太不厚道了。我凶神惡煞地瞪了小白一眼,伸手抓了一把白色膏藥就往小白的臉上抹去。原以為小白會躲開,哪知他竟不避,由著我抓得他滿臉道道白沫。
方萬用跟我要了樂譜和草圖興沖沖地就走了,第二日就把八音盒裡面的機芯做好了。我上好發條一試,就聽見一段流水般的《致愛麗絲》片斷緩緩淌出。當時我想破腦袋決定不了用哪首音樂,最後定在《天鵝湖》里的《天鵝之死》和《致愛麗絲》裏面選一首。雖然我比較喜歡《天鵝之死》,但是想想不太吉利就用了《致愛麗絲》。
「不知愛妃對本宮的眼睛有何評價?」狸貓斜睨著我,擺出了他最令人最討厭的招牌套餐,錯了,招牌表情。
「容兒平素里喜歡使薄荷泡水喝,這日子一長,身上就帶了股淡淡的薄荷香。容兒自個兒怕是不覺,但又豈能瞞得過哥哥。」小白接過小廝取來的燙傷葯輕輕地替我擦拭。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居然敢使喚我!心裏一面嘮叨一面恨恨地走過去拎起茶壺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我噎不死你個小樣兒,一邊詛咒,一邊端起茶杯準備遞給他。哪知這茶杯被滾茶一焐燙得很,我被燙得一個激靈,手一松茶杯就摔碎在了地上。小白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抓起我的手又是吹又是揉,眼裡滿溢著心疼和自責。
雲家上下:有六小姐出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四周,我們瘋掉是必然的,不瘋才是偶然的。就盼著中秋節,太子把六小姐娶進宮裡解救雲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了!
我估摸著狸貓去吃筵席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禁伸了伸懶腰打算躺下去先補上一覺。哪知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聽見外面司儀高聲報著:「請新郎入洞房為新娘揭喜帕!」我一個激靈坐正身子,急把鳳冠套在頭上,扯著喜帕就蓋了起來。身邊雪碧和七喜看見狸貓進門也相繼撤了出去,房間里就剩下我和狸貓兩個人。想我經歷過穿越這等大風大浪的人此刻竟有些緊張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嫁為人婦,以後就要天天對著狸貓了。等狸貓掀了蓋頭我該說什麼好呢?嗨?你好?你吃過了嗎?……
小白看著我,似有千言萬語,但又不知如何啟口,彷彿在內心經歷了一番掙扎,最終只是化成一縷輕煙般的慨嘆。
再長的路都有走完的一刻,當爹爹將我的手放到另外一隻觸感陌生的手上時,失意落寞之感行遍全身。那是一雙冰涼的手,手心有些微粗糙的磨繭,仿若在昭示著手的主人也是一個冷漠強硬的人。此時,我突然懷念起小白溫暖安定的雙手,直覺就想抽離這冰冷,無奈這冰冷卻緊緊握住了我的手,硬是半分也動不了。耳邊響起歡快喧囂的迎親喜樂,在一片敲鑼打鼓聲中我卻分辨出了一縷清幽的笛聲,宛轉幽怨,似有濃烈的深情和不舍的傷意,曲調竟是那首《致愛麗絲》。我頓下腳步,猛然回頭,觸目之處除了一片妖艷空洞的紅色和腳下影影綽綽的燈影卻是什麼也沒有。
革命先驅總是不能被周圍的凡人所理解的。小白這個凡人自從知道真相以後,非但不能理解我,反而決定與我劃清界限。他已經很男子漢地五天不來找我了,我去找他也總被僕役們擋在院門外,推說他們大少爺正在讀書習武沒空見客。
嬸子能忍,叔他老人家也不能忍!我怒了!
月亮圓了缺,缺了圓。中秋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逼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緊鑼密鼓地張羅著我的婚事。宮裡的太監宮女最近也是頻繁出入雲府,忙碌著大婚的籌備事宜。爹爹連帶也忙了起來,除了平時的政事,還要應付一些登門道賀和送禮的官員們。大夫人和姑姑則是負責日日到我園子里教導我一些宮廷禮儀和大婚注意事項,不過我多半時間處於神遊太虛狀態,一邊聽一邊忘。
「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臉兒,你的臉兒紅又圓啊,好像那蘋果到秋天。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嘴,你的嘴兒紅又小啊,好像那五月的紅櫻桃。」哈哈哈!揭蓋頭的感覺果真非同凡響。狸貓睡得居然這麼死沉,難道是平時縱慾過度?不管了,他睡得沉正好,我悶了一天,現在正好放鬆筋骨,我不禁得意地又唱又跳。
我華麗地穿梭在雲府的各個角落,時而易容成丫鬟,時而易容成廚子,時而易容成看門小廝。當然,我最熱衷的還是易容成雲家大少爺雲小白同志的模樣四處調戲府里的丫鬟。
「哥哥以後不要不睬容兒,容兒保證以後再不調戲小丫頭們了。」不知為什麼,我有些害怕小白後面的話,硬是插了進去將其截斷。
「只是,」爹爹頓了頓,嚴肅地看著我,「容兒切記莫要衷情痴心於太子,帝和*圖*書王之家無真情,若失了心便步步皆輸。」
看我不哭了,小白如釋重負,「你初進來時,我還只當是小月,待你走到身邊,我便認了出來。」
不論希望還是抵觸,中秋節還是準時地到來了。
方萬用看了我用炭筆畫的劣質草圖,聽我說了大致原理以後有些驚奇地看了看我:「六小姐果是玲瓏非凡之人,竟能想出如此機巧之物,方某佩服!」當然,臉皮厚如我這種人,臉不紅心不跳地笑納了方師爺的讚美,客氣了一句「哪裡,哪裡」。
狸貓笑夠了后,彎身拾起地上的喜帕揚長而去。
清早還沒有睡熟,七喜就把我從床上半哄半催拖了起來,服侍我洗漱進餐,卻不給我梳頭。根據香澤國的習俗,大婚之日定要新娘母親給新娘梳頭綰髮方能佑新娘日後美滿幸福。我可憐的娘親生我之後就歿了,估計今天應該是大夫人來給我梳頭。剛用過早餐,就聽著外頭丫頭打帘子報說宮裡派了太監宮女送了脂粉首飾來,這便是「催妝」了。我讓雪碧收下催妝禮,一併打賞了宮女太監,然後就坐在梳妝台前開始等人給我梳頭。神思恍惚間,一雙溫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抬頭看向鏡子,就見爹爹站在我身後,一手按著我的肩膀一手輕輕地撫上我的髮絲,「容兒大了,一轉眼竟要嫁為人婦了……」
結果我搜腸刮肚把所有知道的見面用語都想了個遍,狸貓還是沒有過來揭蓋頭。難道他出去了?我疑惑地偷偷掀開喜帕一角,卻見他太子爺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單手支著臉頰,睡著了!
大夫人給我披上紅色的嫁衣。看著身上奪目的紅,我有一瞬間的恍惚,腦子裡只剩「羅衫葉葉綉重重,金鳳銀鵝各一絲」、「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兩句詩反反覆復。
——《詩經·周南·桃夭》
往日從來不知道從我的園子走到大門口竟是這樣一段漫長的路程,爹爹就這樣挽著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行。每走一步,心裏的眷戀就加深一分,我頻頻地轉回頭去,自己竟也不知道心裏在期盼著什麼,只覺得每一回頭,失望便會襲上心來。
「疼不疼,是不是被燙著了?有沒有被碎片傷到哪裡?怎麼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呢?叫我怎麼放心你。」說完,一手抓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想攬過我的肩。
「容兒寧可一輩子陪著爹爹,容兒不想嫁人。」我有些傷感地往後靠著爹爹有力的雙臂。
我閉著眼任由她弄,在我和周公打了N局超級瑪莉之後總算折騰好了,睜開眼一看,鏡子里那美女是哪裡來的?眉間描著淡淡的水紅梅花妝,膚潤如脂,粉光若膩,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咱長得咋就這水靈呢!真是便宜了狸貓這非人類。
下船之後,就聽司儀高聲唱道:「花船到門前,福壽兩雙全;吉星高照起,榮華萬萬年;新人下船來,鼓樂兩邊排;親友齊喝彩,添喜又添財。新人舉步往前行,步步季節花兒名:一步立春雨水來,探春迎春花兒開;二步驚蟄與春分,紅杏花開滿樹林;三步清明和穀雨,桃花盛開人歡喜;四步立夏小滿天,風吹葵花開滿園;五步芒種夏至到,石榴花開紅似火;六步小暑大暑臨,映日荷花別樣新;七步立秋暑已去,芙蓉花開真如意;八步白露和秋分,桂子蘭花好盈門;九步寒露霜降天,各色菊和圖書花開滿園;十步立冬小雪降,紅梅結子花齊放;十一大雪冬至回,歲寒三友松竹梅;十二小寒與大寒,洞房花燭好姻緣;新人走了幾十步,香案桌子擺面前;香爐果子俱擺好,單等新人拜地天。」這新人下船歌一路唱到大殿外才停下。狸貓攜我入殿對皇上皇后以及列位祖宗牌位行了叩拜大禮之後,復又牽著我的手在宮女太監司儀的前後簇擁之中入了洞房。
不一會兒,大夫人便進門來給我開臉綰髮,盤起同心髻戴上鳳冠。鳳冠上綴著各式寶石珍珠,正中是一隻口銜虹珠的青玉鳳凰。這虹珠是香澤國特有的寶石,產自東海,數量稀少甚為珍貴。因從不同側面可看到不同的顏色,絢麗似雨後彩虹而得「虹珠」之名。當然,它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密度非常大,我估計和鉛的密度差不多。這一頂重量級的鳳冠往我頭上一扣,只覺得脖子都要被折斷了,想到要戴一整天,我痛苦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大夫人看我的表情,不禁輕笑出聲:「容兒且忍忍,女人一輩子只嫁這一回,無論怎樣也要風風光光。」一邊說著,手上卻沒有停下,不一會兒,我耳朵上又多了一對青玉雕的雁形鎏金點翠耳環。因為我怕疼不准她們給我穿耳洞,所有耳環都經我授意改製成了夾式的,輕輕一夾就別上了。接著大夫人又分別在我的雙臂套上數只大小不一的金鑲玉,之後便是複雜的上妝。
「傻丫頭,女大當嫁,何況容兒此等花容月貌,哪有一輩子陪著爹爹之說。」爹爹拿起檯子上的梳子,細細地替我梳起了髮絲,莊重的神情似乎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平日兩分鐘便可完成的梳頭,今日卻覺得漫長得猶如一生的時間。
「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啊嘞!蓋頭下那戲謔地看著我的是誰的眼睛?
「怎麼哭了,容兒,是不是很疼?容兒莫要哭,我這就遣人去取方師爺的燙傷葯!容兒且忍一下,都是哥哥不好!」小白一下急了,一面抓著我的手,一面就喊人去拿葯。
好吧,我承認,沒有小白的日子還是蠻寂寞的,就像離開老鼠的貓,就像沒有劫匪的銀行,就像不關犯人的監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樂趣。山不來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小白自從那次「變臉門」事件后,每天都陪著我,而且時間越來越長,不過常常在不自覺間就會顰著眉憂鬱地看著我。我說笑話逗他,也未能使他開懷,雖是輕笑卻難掩那眉宇間的神傷,笑意再也不能到達眼底。
「爹爹請放寬心!只怕到時太子會愛上我!」我嬉皮笑臉地眨了眨眼。爹爹一時失笑,伸手颳了刮我的鼻子,放下梳子就離開了。
小時候,不論颳風下雨,每個周末爸爸都會蹬著自行車,準時把我送到六公裡外的師範學院一個音樂老師家學琴。每次我斷斷續續地學拉新曲的時候,媽媽就會在一邊靜靜地聽著,臉上儘是勉勵和驕傲的神情。我被戒指噎死以後,他們肯定很傷心,不知道林程要怎麼跟我的家人交代。唉,我竟然也學會了小白的嘆氣。
我一生氣,偏過身去。好你個小白,居然對個小丫頭這麼關心,不但敢抓手,還想攬肩,平日里還不知幹了些什麼事情。難怪不理我了,原來是見色忘妹,還害我白白擔心了這麼多天。想到這裏,我不禁覺得滿腹委屈,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蓋頭和鳳冠,我繞到狸貓面前,聞見一股淡淡的酒氣從狸貓呼吸間揮發開來。平日里邪媚如絲的眼睛此刻緊閉著,斂去了傲氣和光芒,刀刻般挺直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輕輕抿著,面龐和鮮艷的喜衣更襯得那嘴唇艷如血滴,散發著邪肆性感的誘惑,不得不承認狸貓還是一種很好看的動物!「色」字頭上一把刀,我居然忘了自己是要發火來著。幸好沒有穿越變身成劉胡蘭,敵人派一美男給我,我肯定立馬就招了,這多對不起黨和人民呀!
將近傍晚時,爹爹命人取來埋在園子里十年的數百壇女兒紅。這酒是我出生那日釀成藏於地下的,只待出嫁這日宴請眾人。爹爹揭開壇蓋,一股醉人的酒香頓時四溢開來,今日京城裡的家家戶戶都可以喝到雲家分送出的女兒紅,大有舉國同慶的味道。
於是,在小白單方面實施冷戰後的第六天,我很沒有骨氣地易容成他身邊的丫鬟小月混進了他的書房。進去以後就看見大少爺正拿著一本前朝詩集在讀。我在門邊低頭站著,他也不抬頭,只是緊鎖著眉。二十分鐘過去后,還是這個姿勢,書一頁也沒有翻,只是時不時望向院門外,顯得有些煩躁。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豆子花生這些堅果給砸死的時候,這幫嬤嬤總算彈盡糧絕,唱完了撒帳歌放過我一條小命。「請新郎入席開宴!」司儀吼了一嗓子后,就感覺身邊的狸貓起身離去,一幫嬤嬤太監宮女隨後也撤了出去,就剩下雪碧和七喜兩個小丫頭陪著我。這倆丫頭當初聽說被爹爹分配成我的陪嫁丫鬟時竟然喜極而泣,看來我平常宅心仁厚、平易近人的親民形象實在深入人心。
黃昏時分,華燈初上,太子的迎親船隊駛達雲府大門口。就聽著門外一眾宮人奴僕丫鬟窸窸窣窣的腳步移動聲,想是在列隊整儀,待所有聲音都消逝后,爹爹親手為我披上紅蓋頭挽起我緩緩步出門去。行至房門處,看見地上撐開一片圓圓的陰影,我知道爹爹已在頭頂為我打起了婚傘,以保護我不受妖邪入侵。
我走到他身邊時,他正打算站起來,見我過來,起先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坐了回去。過了兩秒鐘,突然有些欣喜疑惑地抬頭看了看我,害我以為被認出來了,結果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平淡的表情,指了指邊上沏在小爐上的茶壺,說:「我渴了,煩勞小月給我倒杯茶。」
我不禁奇怪地對上他的眼睛,只見他正痴痴地望著我,平日里星輝一樣明亮的眼睛此刻卻宛如深深的潭水蕩漾著某種莫名的感情。我心裏一動,低下頭去直覺地想要避開。他卻伸出手來,修長的手指輕柔卻堅定地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對他。我一抬頭看見他被我抓得一道白一道紅,弄得很是狼狽,不禁開心地大笑起來。小白被我一笑不知是窘的還是氣惱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嘆了口氣把我攬在懷裡:「你呀,你呀……這幾日不見,原是想罰你淘氣,哪知最後罰的竟是我自己……」
其他府里的人我都分別送了些小禮物,只是小白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送什麼才好。後來決定找個能工巧匠做個八音盒送給小白,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沒這麼容易了,一時不知上哪才能找這樣一個巧匠,後來只好去向方萬用打聽。
我,雲想容,終於出師了!
「呵,呵……很好……很好,眼珠是眼珠,眼白https://m.hetubook.com.com是眼白……」
我吩咐下人用水晶雕好外殼,並在上面刻了一隻天鵝,折騰了三天才算正式完工。那日,我把八音盒送給小白的時候,他竟半天不言語,捧著八音盒,看向我的眼神又像那天一樣複雜似深不見底的潭水,直到我被他看得莫名臉紅地低下頭去才作罷。
不知道為什麼古代人熱衷給新娘揭喜帕,今天就讓我容大爺也體驗一把,嘿嘿。我在狸貓眼前晃了晃手,看他沒有反應,便放心地把喜帕蓋上他的臉。
其實那天,我只是輕輕捏了一下姑姑的小丫鬟翠花的屁屁,哪知道翠花哭哭啼啼地一狀告到姑姑面前,要姑姑給她做主。姑姑拍案大怒,立馬把小白叫去訓話。
其實我也有些傷感,畢竟和小白是朝夕相對了十年的兄妹,現在就要離開了,不免有些黯然。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只是,自從我在雲家生活的十個年頭裡,全家都對我呵護有加,我也對雲家人產生了絲絲縷縷的眷戀親情。如果我抗旨逃婚,只怕對雲家無異於滅門之災,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興起而毀了雲家幾百條人命。雖說深宮內院風雲難測,但以雲家的勢力和皇上的指婚,估計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把我怎麼地,反正時間還長著,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以前,府里總有大大小小的丫鬟貪戀小白的美色,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從早到晚前仆後繼地出現在小白面前。自從盜版小白向她們伸出魔爪之後,在風雲變幻的股市中,小白這支原來被廣大股民普遍看好的績優股一路高開低走下挫跌停成為一支新興的垃圾股。
我立馬抓起喜帕蓋在頭上撤回床沿,客串了一回林俊傑(識時務者為俊傑),乖乖地坐下。哪知一屁股坐在了一堆花生蓮子上,硌得屁屁生疼,噌一下跳了起來,喜帕本就沒有蓋牢,這一跳便落在了地上。我捂著屁屁,看見眼前笑得猖狂的狸貓,產生了一種謀殺親夫的衝動。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等等,他叫我什麼來著?容兒?他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我停下抽咽,疑惑地看著他,「小白知道我是容兒?」
現如今,雲府上下是草木皆兵,見面一般先是狐疑地打量一下對方,開口第一句話必是:「六小姐?」(請用上聲讀)以確認對方實際身份。
現在,府里的丫頭只要一看到小白就紅著臉跑開,有小白的地方一般方圓十米以內都看不到異性出現。起先小白不明所以,很是開心,沒有丫頭們的環繞頓覺輕鬆暢快不少,直到有一天,莫名其妙地被姑姑沉著臉教訓了一頓禮義廉恥之後,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待坐定,早就候在一旁的嬤嬤們便輪番上前將事先準備好的金錢彩果拋灑在我們周身,一邊念著撒帳歌:「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鬱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姮娥面,輸卻仙郎捉帶枝。撒帳南,好合情懷樂且耽,涼月好風庭戶爽,雙雙鄉帶佩宜男。撒帳北,津津一點眉間色,芙蓉帳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宮客。撒帳上,交頸鴛鴦成兩兩,從今好夢葉維熊,行見珠?來入掌。撒帳中,一雙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戲雲簇擁下巫峰。撒帳下,見說黃金光照社,今宵吉夢便相隨,來歲生男定聲價。撒帳前,沉沉非霧亦非煙,香里金虯相隱快,文簫金遇彩鸞仙。撒帳后,夫婦和諧長保守,從來夫唱婦相隨,莫作河東獅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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