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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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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

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

狸貓從馬上抱下受傷的孩子,心裏很是愧疚,自己怎麼如此大意,有人發暗器傷孩子,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正欲拿開小竹的手替他檢查傷口,背後人群里衝出一個人撲了過來。狸貓護著孩子,閃身、抽劍、刺送,一氣呵成,轉身便與那撲上來的人打鬥起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表示贊同,對比兩張臉,那眉毛那眼睛無一不是相像的。
左右閃躲的娃娃突然轉了個方向,笑嘻嘻地撲進狸貓懷裡,那被他繞暈了的三個人一下沒有剎住氣勢,撞在了一起。紫苑心裏「嗤」了一聲,哼,父皇說的沒錯,草民果然和草包是一樣的。再看看那個一臉尷尬鬱悶的安親王,紫苑稍微解了點氣,讓你還敢用那種眼神瞧本宮!
因為這道菜,這小小的酒樓也就雞犬升天跟著紅火起來。掌柜更是夜裡數錢數得合不攏嘴,不過這機靈的掌柜倒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是一道辣子炒魚,怎麼皇上就給取了個「容顏」的名字。後來一日突然明白過來,此「容」字可不就是彼「融」的諧音嘛。聽說皇上獨寵皇後娘娘,與娘娘伉儷情深,皇后的閨名便是「初融飄雪」,皇上定是吃著這菜想起了娘娘。
吃到最後,那人辣得眼圈都紅了,眼睛里水霧蒙了一層,最後還愣坐了半日。當時店小二就琢磨了,這客官莫不是被辣傻了,水也不知道喝一口,就這麼獃獃坐著,眼神飄忽,像是穿山越水停在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直到常光顧此店的戶部員外郎踏入店門瞄了一圈后臉色大變,誠惶誠恐地跪在了那人面前高呼萬歲,全店的人才驚訝地知道此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微服私訪的西隴國當朝皇帝。
狸貓才終於止了手,放開他,自己起身走到邊上一躍上馬向前行去。金劍趕忙上來把孩子的褲子給穿上,看來皇上似乎不打算再抱他,但是似乎又沒打算將他丟下。金劍只有硬著頭皮將這小惡魔抱在身前,騎馬跟在皇上身後。
除了眉眼以外,那鼻子、那嘴、那神韻……
「就喚『容顏』吧……」那皇帝略一恍惚后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不過說起來,這都是些王公貴族們的事兒,老百姓哪裡弄得明白這是在玩什麼花樣,百姓們還是最喜歡聊聊身邊發生的事,比如現下在這酒樓里。
紫苑撓了撓耳朵,不明白這個銀髮叔叔為什麼這麼激動,父皇可不會這樣。自己兩歲的時候第一次摸准一個小太監的手筋用刀把它挑斷時,父皇可高興了,獎勵他騎著小沙的背繞湖遊了一圈。「小沙」是紫苑對寒潭殿里那隻小一點的鯊魚的昵稱。父皇還常常帶他看「圈斗」,就是把兩個賤民圈在一個鐵籠子里,腳下是燒紅的鐵板,讓他們兩個人相鬥,不鬥死一方就不開門。父皇經常指著賤民流出來的血問他:「紫苑,這個顏色可好看?」紫苑自然點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紅色了。
掌柜倒是機靈,趕忙巴巴地跪請皇上給這菜賜個名。
「啊!好痛!」狸貓低頭一看,被他護坐在前方的小竹突然捂著肚子彎下腰,再攤開小手時,已是鮮血淋漓,「嗚……嗚……流血了……壞人……爹爹……他們是壞人……」一邊嚇得抽泣不停,一邊用帶血的小手指著對面的那隊人馬。和*圖*書臉上又是驚懼又是痛苦,扭曲成一團。
面對著一桌豐盛的菜肴,紫苑不亦樂乎。自從生辰第二日從宮裡溜出來后,他就沒正經吃過頓飽飯。宮裡太悶了,只有父皇還好玩些,但是他總是很忙。他一個人又老是被吳清那個老太監領著一大幫子人跟著,無趣得不得了。還是宮外好玩,除了找吃的比較麻煩,其他都比宮裡好。不過,紫苑瞧了瞧身邊那個銀頭髮的人,哈哈!這個草民真是笨,這麼容易就被他騙了,比宮裡那些伺候他的下人還好騙。
夜裡,紫苑鬧著非要和狸貓一起睡,安親王說什麼也不同意,但對著這張臉,狸貓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絕的。最後,得逞的紫苑眨巴著眼睛,狀似天真地目送安親王皺著眉頭離開,窩進狸貓的懷裡,打著他自己的小算盤。父皇派了人到處抓他,這個銀頭髮的大叔看起來武功應該很高,如果和他睡在一起,就不怕被抓了。
今天在酒樓里本來只是餓得慌了想隨便抓個人蹭頓吃的,一眼就看上這個草民,現在發現自己真是好明智,就像阿夏說的一什麼的兩隻雕。
「皇兄,你這是……」下榻了客棧后,安親王憂心忡忡不解地看著這位素來殺伐果決的兄長,不知他帶上這半路殺出認親、來歷不明的小孩要做什麼。
狸貓和安親王回頭,粉雕玉琢的娃娃朝狸貓咧嘴一笑,讓兩人同時愣住了。
「哈哈哈!真好玩!」那孩子手持一柄小彎刀一下挑斷了受傷之人的手筋,鮮血迸射,淋在了孩子粉|嫩的臉頰上,他卻毫不在意,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熠熠生輝,再次舉起彎刀準確地一把挑斷了那人的腳筋。
不為其他,就為這孩子像極了一個人!
三月,草長鶯飛。
突然,狸貓想起什麼,一把撩起孩子的衣裳,卻發現那光潔圓潤的肚子上莫要說傷痕,就是一點淤青都沒有。伴隨著恍然大悟的是痛徹心扉的震驚!這個孩子居然利用他對他的愛護之情,佯裝受傷,挑起兩隊毫無恩怨的路人相互屠殺。
要說最近頂頂大的事便是二月二十日那雪域國的小王子紫苑飄雪的三歲生辰慶筵了,不但雪域國上下舉國同慶,就是他們西隴國的聖上也親自到賀,送了份大禮。人人皆慨嘆,這小王子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命好得很哪!
狸貓一個掌風擊開小竹手中的彎刀,狠狠將他扳了過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誰教你如此歹毒!」他搖晃著孩子小小的肩膀,不可置信。
那孩子突然停止哭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爹爹,我餓了。」
「進來吧。」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他突然俯下身,將小孩抱起,丟下一錠銀子做飯錢,便旁若無人地轉身出了酒樓。與其同行的其他三人也是大大愣了一下,才趕忙起身追隨了出去。
「爹爹,爹爹,全是小竹不乖,小竹不該不小心打破茶杯……」一個稚氣的聲音成功地讓原本喧囂的酒樓一下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角落裡的一張飯桌。
「嗚!……爹……爹……娘已經去了天上不要小竹了……爹爹沒有去天上,為什麼也不要小竹?……小竹會聽話,乖乖等爹爹和叔叔們吃好飯再吃飯,等爹爹和叔https://m.hetubook.com•com叔們睡下了再去睡,小竹還會給爹爹捶腿倒茶。小竹長大了一定會孝順爹爹……嗚嗚嗚……爹爹不要丟下小竹……」
「爹爹不認得小竹啦?爹爹連小竹的名字都忘了?嗚——」
那孩子身子一閃狀似不經意地避開了他的手,仍舊揪著那銀髮男子的衣擺,「哇」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小竹再也不敢摔破東西了,爹爹不要丟下小竹……爹爹讓四叔打罵小竹都可以,就是不要丟下小竹……」眾人欷?#91;。這爹也太殘忍了,小孩子走路不穩當,打破個什麼杯呀碗呀的實屬正常,居然為了這事就要遺棄小孩。
「少爺。屬下已按少爺吩咐給孩子沐浴過了。」門外侍衛龐虎低聲請示。
一邊安親王也是疑竇叢生。像!真是太像了!沒想到這次與皇兄到西隴國探察糧食高產之方竟會有此等奇遇。這孩子到底是何來歷?該不會是圖謀不軌之人故意派遣來的吧?知道已故的皇后是皇上心心念念的人,便挑了一個長相相似的孩子趁皇上微服期間半途認親,最後再伺機下手。若真是這樣,後果不堪想象。不行,一定要提醒皇兄警惕。
那皇帝看著跪得滿屋的人方才恍然回過神來,說了一句:「此菜甚好。」
「小竹沒有娘。」其實是娘太多了,子夏飄雪的後宮佳麗無數,紫苑也搞不清楚哪個是娘,又或者都是娘。不過,紫苑向來覺得她們都挺討厭的,扭扭捏捏。
狸貓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紫苑一陣緊張,以為又要打他屁股了,嚇得直往金劍懷裡鑽。
「但是,萬一……適才龐虎抓他,他一下就閃開了,以龐虎的身手,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如何躲得過?」安親王還是不放心。
紫苑緊張地閉著眼直搖頭,半天之後卻沒有料想中的巴掌落下,而是落入了一片溫暖中。狸貓用自己的披風將他攏進了自己的懷裡,順便抓過他的手替他搓了搓。
過往的記憶伴著一個孱弱斷續的聲音,如刀片凌遲,鮮血淋漓。
狸貓眼中寒光一閃,不知為何,看見這孩子受傷竟像拿刀剜他自己的心一樣難過。
豈料小孩分毫不肯移動:「大伯……小竹不能和你回家,娘去天上了,只有小竹可以孝順關心爹爹……今天是小竹不乖才惹爹爹生氣……」
待將那人刺倒后回身卻發現小竹已不見了,焦急地在紛亂的人影中搜尋了一圈,卻看見那孩子正蹲在一個被刺傷的人邊上。怕他再次被人所傷,狸貓趕忙走上前。
話說現下正午時分,窗外是柔和的斜風細雨,客人們一邊吃著菜喝著酒,一邊議論一些小道消息、逸聞樂事。
莫非雲兒真的還活著!這孩子便是雲兒的骨肉?
小二還依稀記得那日,一個素袍玉面的客官落座后,瞧著滿滿當當的菜單偏偏只點了此菜。一般人吃不了幾口便會受不了的咸辣味,那人卻一口接一口將這盤鯉魚肉吃得乾乾淨淨。
竟然還是個沒娘的小孩!此時,眾人再也聽不下去了,本來的竊竊私語變成了高聲譴責。
安親王也起身參与捉捕,卻也是徒勞無功。三個高手被一個三歲的孩童戲弄得團團轉,那場面說不出的讓人哭笑不得。
「嗚……嗚嗚嗚……我不告訴你,你們是壞人……」紫苑和圖書滿腹的委屈都化成了淚水,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狸貓看著眼前的娃娃,心中疑惑更甚,一樣只挑葷菜不喜素菜的口味,一樣只要吃起飯來便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沉浸表情,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不知打了多少下,一旁的安親王和兩個侍衛都看得目瞪口呆。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聲對他吼過,就是父皇也從來不凶他,頂多用暗器射他。紫苑大瞪著眼睛,有些嚇傻了:「阿夏……阿夏教的……」繼而放開嗓門號啕大哭,「哇哇哇……你好凶……我不要理你了……嗚……我要回去找阿夏,你是壞人……哇……」
要說這道菜,其實本也普通,就是辣子爆炒鯉魚片,又咸又辣,口味甚重。老闆推出此菜月余,發現並不討喜,點的人少之又少,即使點了也吃不上兩口,再次光臨也絕不再點此菜。就在老闆欲從菜單上撤銷此菜時,來了個貴人,從此改變了這道菜的命運。
狸貓淺淺地笑著,眼神里的哀傷讓安親王不忍注視。
一笑若清荷出水,純真甜美,若不是見過這個笑容百次千次,斷是看不出其間所暗藏的無限狡黠靈動,而狸貓二人一眼便分辨出了。
狸貓氣得胸膛一起一伏,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安親王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目光凌厲地看著孩子:「阿夏是誰?」
有一個壯實的漢子捋著袖子站了出來:「老子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虎毒還不食子!哪有你這樣的人!虐待自己的娃兒不算,現如今還要丟了他!老子頭一回看見有人光天化日之下不承認自己的兒子!豈有此理!撒謊也不照照鏡子,這娃娃眼睛跟你長得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說不認得?你騙誰呢?大傢伙兒倒是評評理!」
「啊——」那人痛苦的哀號響徹天際,驚恐地扭動著身子,兩隻眼珠子因為懼怕,充血地暴突著,「魔鬼!魔鬼……」
但此刻,一個不過三歲的孩子,居然如此殘忍,似乎殘忍還不足以形容,他彷彿以此為樂,大大的眼睛里不要說害怕、憐憫,連一點狠戾的蹤跡都尋不著,有的只是遊戲玩耍的興奮,彷彿躺在地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木頭。
紫苑哽咽著趴在馬上,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怨恨,發誓要報仇。阿夏說過,什麼可以殺,不可以鹵(辱)。他紫苑也是堂堂男子漢,今天這樣被一個草民打屁股,簡直是奇恥大鹵(辱)。
娃娃的小手可憐巴巴地揪著桌邊人的衣擺,那人一身布衣卻給人華貴不可逼視之感。挺拔毓秀的身姿,面容冷傲,一雙上翹的丹鳳眼透著股清寒,更引人側目的是此人居然有一頭銀白色的頭髮,有飛瀑流瀉的氣勢又似錦帛絲緞般亮澤,煞是耀眼。此刻,那飛入兩鬢的長眉微微蹙起,低頭看著地上的孩子。
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了那張面龐:「你……你娘是誰?」
眾人議論譴責亂成一團,狸貓卻彷彿沒聽見一般,心靈深處被那孩子的一句話給撼動了:「娘已經去了天上不要小竹了……爹爹沒有去天上,為什麼也不要小竹……」
「停!」狸貓大喊一聲,轉頭,卻發現只剩安親王、龐虎、金劍三人站在他身後,那隊過路的人馬早已盡數命喪黃泉。
金口一開,這道菜從此後便是揚眉吐氣、享https://m.hetubook.com.com譽京城。皇上都說好吃的菜,那可不得引著全城的人都慕名而來,人人都有個奇怪的心理。往常吃這菜覺著又辣又咸難以入口,但自皇上賜名后就覺著怎麼吃怎麼好,一邊吃一邊暗嘆還是皇上有眼光。
狸貓被眼前的這一幕震呆了。自己也曾無數次舉刀落劍、殺人屠生,帝王家本是殘酷,問鼎帝位自然不可能是個菩薩心腸的善人,即使雙手沾滿鮮血也是必然。
那孩子卻彷彿更開心了,咯咯地笑著,用尖刃在那人胸口一筆一筆畫了個扭曲的圖案,好像只不過是一般孩童信手塗鴉一樣稀鬆平常,最後,才慢慢地將刀一點一點送入那人心臟深處,聽著刀下人死亡的凄厲哀號哈哈大笑。
鮮血,詭異地蔓延。
狸貓一把抓過他,扯下他的褲子將他翻轉放在自己的腿上,掄起手掌就對著那粉|嫩的屁股「啪啪啪」地打起來,一掌接一掌落下:「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不學好!……你以後還敢不敢殺人!敢不敢撒謊!……」
狸貓眼中的光暗了暗:「你叫小竹?」
「我不是你爹爹,想來你是認錯人了吧。」那銀髮男子看了小孩半晌后終於不疾不徐地開口。
紫苑已經掉不出眼淚了,哽咽著,聲音沙啞:「不……不……敢了……不……不敢……了……嗚——」小小的屁股紅得發腫。
看這孩子一身污漬,想來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剛才那個漢子定是孩子口中的「四叔」,定是常常打罵這孩子。大家紛紛將指責的目光投向那爹,有幾個義憤填膺的差點要站起來罵人,卻礙於他周身的氣勢。
一句話下來,大家更是嘆這孩子乖巧怨這爹爹冷血。
「說!是誰教你這樣的!」狸貓不能克制地對著紫苑咆哮,心裏從沒像今天這般如此悔恨。
「說不定是巧合罷了,我抱他時試探了他幾個穴位,脈息吐氣與常人無異,應是沒有習過武的孩子。」不知為何,他無端地對這孩子有好感,想要保護他,莫名地不喜歡安親王的猜測。
那紫苑飄雪生辰后又發生了件稀奇事,聽說是雪域國皇宮不知丟了個什麼至寶,把那妖王給大大惹怒了,斬了不少宮人,連夜派出精銳暗侍奔赴各地開始搜尋。而西隴國的皇帝桓珏獲悉后也是震驚焦急非常,命大內高手協助尋找此寶。
紫苑突然又覺得鼻子酸酸的,就像那次他去御膳房玩,把頭栽進醋缸里學閉氣時候的感覺。
馬蹄「??」行至紫苑這邊,狸貓一把將他抱了過來,僵硬著臉問道:「冷了?」
紫苑不高興了,姑父每次看見他也是這個樣子,明明是瞧著他,但他總覺得好像又不是在看他。從來只有自己無視別人,哪裡輪得到別人無視自己。姑父也就算了,畢竟姑父除了這點外都挺好的,現在這兩個草民竟然也用這種眼神瞧著他,紫苑小肚子里的火「噌」一下就躥了上來,扭頭就往外走。
第二日,狸貓一行人帶著一個身份不明自稱叫「小竹」的孩子上了路。五個人分乘四匹馬,紫苑自然和狸貓坐在一起。本來安親王極力主張讓孩子和他同乘一馬,但是紫苑哪裡肯,死活賴在狸貓身上。他已經看出來了,狸貓才是他們中間最有權威的,就像所有人都要聽阿夏的一樣,而且那個叫十六的人對他好像很www.hetubook.com.com有敵意,紫苑認定那是嫉妒,嫉妒銀髮大叔對他比較好。
「我兒若在世……也該這麼大了吧……」平淡如水的一句話,漫過空氣,讓安親王心裏一陣窒息辛酸。
看他的步法,確實不似習武之人,卻又像未卜先知一樣能夠預料到龐虎、金劍二人的每招每式,精確地避開,很是奇怪。
「你為何叫我爹爹?你爹爹長得是何模樣?可是與我相像?」雖然心中迷霧重重,但狸貓已不自覺地將孩子抱坐在腿上,攏著他小小的身子,對這聲軟軟的「爹爹」很是受用。
此人左手邊坐了一個十五歲左右的俊俏少年,也瞧著那孩子,臉上滿是吃驚不解。此人右手的位置則空置著,擺了雙碗筷,卻沒見人。下手位坐了兩個漢子,一看便知是練家子,其中一個一下站了起來欲伸手拎開那小孩。
而對面的人馬還愣愣的彷彿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看兩個高手殺了過來,才趕緊擺開架勢應戰。龐虎和金劍武功雖高,但不敵對方人多,幾次差點受傷,安親王見狀也從馬背上躍起加入了廝殺中。
怎麼又是這種眼神?
一屋子人一下愣住,不知這娃娃要做什麼。龐虎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攔下他,誰知他一閃身,龐虎撲了個空。金劍也反應過來,上來就要抓這娃娃,卻不想這娃娃泥鰍一般滑溜,龐虎和金劍兩個大內高手一左一右愣是沒能抓住他,有幾次還差點兩人撞在一起,那孩子倒像是起了興緻,益發躲閃得開心。
但若是雲兒,若是雲兒真的尚在人世……時間卻又對不上。
位於西隴國京城西北角的酒樓「富春樓」里人來人往,一派熱鬧。現下正午時分,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單就這樓上一層少說也有十來桌用餐之人,或三五成群,或兩兩對酌,形形色|色之人皆有。唯一相同的是幾乎每桌都點了一道相同的菜。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龐虎和金劍帶進來一個洗去污泥一身清爽的小娃娃。
龐虎、金劍長期跟隨皇上左右,皇上一個眼神此二人便知皇上已生了殺意,立刻從馬上一蹬,一躍而起沖向對面。
行至山間一處棧道,迎面過來一隊人馬,均是驃騎壯漢,行色匆忙,似乎正要趕去赴約。其實本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山間偶遇,兩方人打了個照面,眼睛瞟了一下對方便繼續各自準備往前走。豈料這時——
那漢子得到了大家的聲援,火氣更大了,一拍桌子走了過來:「娃娃,不要理這狼心狗肺的人,跟你朱大伯家去!朱大伯養你!」說完就要抱走小孩。
幾個人騎著馬往前行了一段路程,狸貓始終陰沉著臉不曾開口。紫苑早就忘了報仇這件事,忍不住地偷偷看了他幾眼,覺得這個人微眯著眼睛很是可怕,不由地抖了抖,打了個寒顫:「阿嚏!」
一個紫衣娃娃跪在桌前,衣裳布料看起來極好,可惜被蹭得有些面目全非。娃娃的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髒兮兮像個泥人,讓人辨不清長相,但那靈動閃爍的大眼卻黑白分明,眼尾有些略微上翹,此刻正噙著委屈的淚水讓人一下心生愛憐。
狸貓凝視著懷中孩子小小的臉,那年雲府緣湖水亭,一個追逐笑鬧的女孩也是這樣一頭撞入他懷裡,一樣精緻的面容,一樣倨傲不屑的眼神,分花拂柳,穿過悠悠歲月重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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