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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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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

第二十四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

「小姐,命呀……這都是命。」綠豆一邊心疼地幫花翡揉著手背,一邊幽怨地拍著他的背抹淚。
「咦?花翡呢?」怎麼我一愣神的工夫,他就不見了。
我磨著牙齒,幻想手上的信就是花翡那廝的脖子,把它揉成一團。
他將狸貓背到背上,轉身往回走,我焦急地跟在後面,錯過了他轉身一瞬的落寞眼神。
「叫父皇!她是你親娘。」子夏飄雪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問他做什麼,他說他在做藥引。我好奇地探頭想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堅硬。
他是誰?
我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往後一縮,適才居然沒有發現有人傾身倚靠在榻前。
一頭紫色的頭髮用羊脂玉簪固定,長眉綿藐、紫眸微睇,面如寒玉,薄唇譏誚似霜冷,一身銀白緞袍,紫龍舞爪躍然其上,祥雲掩映。
「為何?你的頭髮,為何……」我慌亂地撫上那滿頭的銀絲,記憶中曾經黑亮如緞。
我不由分說端了瓷盆去西面院子的井裡汲水。
「帶了。」綠豆摸摸懷裡。
……
「啪,啪。」他擊了兩下手掌,石室右面突然「轟」的一聲響,我這才發現那裡的石壁居然是一扇門。門外閃入一名男子,身姿挺拔昂揚,手上抱著一個孩童。足尖輕點水面,幾步騰躍,最後穩穩噹噹地單足立於離我們最近的一片蓮葉上,詭異至極。
「嗯。把他抱過來。」子夏飄雪指了指床榻,寬大的袖子一揮,往後一靠,倚著象牙床柱,怎麼看怎麼像魔教教主,鬼魅妖異,完全不似一國之君。
「你要去哪裡休生養息?」直覺花翡這次肯定不是要去休什麼養這麼簡單,這封信從信封到內容通篇都是縮寫簡稱,可見他寫的時候十分著急。他只有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才胡亂縮寫,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昨天他不知在外面聽到了什麼消息,回來以後就一副魂不守舍、坐立難安的樣子,問他,他就跟我唱大戲打馬虎眼。今天要不是我闖進他房間,他肯定打算留下這封信就不告而別。
「嘩」金屬落水的聲音。我摟著紫苑,看向那水裡,竟然是一根三寸來長的尖釘!
「嘖嘖,看看我捉到了什麼。真是意外收穫,你說呢,我的美人?」捏著我的下巴,他傾身逼近了幾分。那詭異的妖氣讓我不自覺地想往後退去。
突然,手上一陣刺痛,右手中指指尖冒出一粒鮮紅的血珠,我這才發現他的手上捏了一根細長如髮絲的金針。他抓著我的手,彈指一揮,那滴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譚中,瞬間便被潭水稀釋開了。
「少爺出門了,少爺吩咐徒兒姑娘最近不要出去,小豆會負責照看好徒兒姑娘的。」綠豆把在門口一板一眼回答我。
突然他「咯咯」一笑,清脆似風鈴,之後便張口說了讓我目瞪口呆的兩個字:「娘子。」我愣在那裡不能消化這兩個字,他卻在我臉頰「啵!」地印下響亮的一記。
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三年了,三年了!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和_圖_書。從我身體內骨血分離出的孩子,滿腹的愧歉,叫我如何面對,只想把你抱在懷裡疼你哄你,給你一個安寧美好的世界,卻為何讓你落入了這妖孽的手中,認賊作父三年有餘。
我的腦子突然亂鬨哄的,有些破裂的疼痛。
綠豆一躍而起,一片金色的粉末從天而降。我快速地沖入適才的包圍圈中心,將那人一下撲倒在地,伸手就將他的口鼻全部捂牢。「屏氣閉眼!」我命令。
「娘?」即使只是一句遲疑的問話,也足以將我的身心溫暖地融化。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攬進懷裡,小小軟軟的身子,讓我溫暖得想哭:「你……你叫紫苑嗎?」
「等等我出去引開他們注意力,他們一停下打鬥,你就施毒,越毒越好!」
那孩子穿著一件金色的錦袍,細密的針線綉著錦繡飛龍,背對著我蜷著身子,像貓兒曬太陽般發出輕淺的呼呼聲,足見睡得正是酣暢。剛才那人稱這孩子為「殿下」,想來應該是民間傳聞妖王甚寵的兒子——紫苑飄雪。不過,那妖孽為什麼要把他兒子抱來給我看。
「不用了,你好些天沒回來了,先去休息吧。」這才發現他滿臉風塵,有些憔悴,完全失了往日的神采弈弈。
一陣莫名的心慌,我別過臉不敢看他:「你……你恐怕……是認錯人了……」
潭水輕輕搖晃,整個房間,應該說是整間石室都被水充盈,沒有一塊陸地,而我驚奇地發現,自己睡的軟榻居然是放置在一片巨大厚實的荷葉上,隨著水波緩緩移動,盪起一圈圈如風的漣漪。
「是的……是的……」如鯁在喉,一片灼痛……
半晌后,我才鬆開手,正欲起身,卻被一把抓牢,再次跌入那個懷抱。
他卻突然掙開我的懷抱,起身跪坐在我面前,兩隻小手捧著我的臉端看。我只知一味貪婪地注視他,恨不能將他緊緊箍進懷裡。那蹙著眉的神態和狸貓毫無二致,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閃忽閃,寶石一樣漂亮。
「阿夏,她是誰?」稚氣的一句話,似一把尖刃插入胸口,鈍痛襲來。
「活著?……雲兒?」
「胡鬧!」斜倚著象牙床柱的妖孽紫眸一閃,坐起身來,有什麼東西「嗖」的一下,劃破空氣,紫苑往前一傾,靠入我懷裡。
那是一枚戒指,戒指周圍鑲了一圈細密的碎鑽,正中一顆大大的母鑽正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即使只是十幾年前見過一次,我又如何能忘記這將我帶入異世界的楔子。
「圓妹,夫君我……嗷……好痛!」聽到他又開始自稱「夫君」,我的手毫不客氣地掐了下去。
鄉間的晨風帶起絲絲縷縷的銀髮,擦過我的面頰,如雪沁涼,似水溫柔。
那人將孩子輕柔地放在我身邊。
「為師隱居深山多年,江湖想念我,我也想念江湖。啊!我來了!血雨腥風的江湖,兒女情長的江湖!」花翡一臉陶醉嚮往。
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他房間找出那幅畫,結果打開一https://m.hetubook.com.com看,我呆了。上面歪歪扭扭畫了一個根本看不出是悟空還是人類的像,實在是讓我哭笑不得,不知是要感慨花翡的品味獨特,還是要感慨這作畫人的畫法抽象。
「小豆是從何處得來這指環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頭白髮……心裏一陣抽痛。
心,像被掏空了一般。
「雲兒……你真是我的雲兒。」握緊我的手心微微的濕潤。
「是。屬下告退。」一眨眼,便又點水飛逝。
「……是我……是我……」水晶般的脆弱,叫我如何忍心摔碎。
綠豆將我藏在路邊的灌木叢後面,自己也蹲了進來。場面十分混亂,分辨不清,只看到人群中突然躍出四個黑衣人,其中一個手上像是抱了個小孩,轉頭便足尖點地施展輕功快速撤離。其餘人等迅速縮緊包圍圈,若說剛才還有幾分顧忌,現在則放開手使出全力攻擊。在一片黑影包圍的中心,隱約可見一片閃爍移動的銀白。
他一把鉗住我的手腕,大力到幾乎將我的腕骨捏碎,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樣可不好。美人,就該乖乖地聽話,長了腦子就不好了,你說呢?況且,我還費心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我來背他。」一抬頭,卻看見多日不見的花翡站在眼前,不知他是何時來的。
「怎麼?不記得了?」子夏飄雪譏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嚇得我一怔。
他放下我的手,我的右手一下無力垂軟,手腕處一片火燒般疼痛,我想不是骨折至少也是脫臼了,果然面冷心狠。
「住手!」我朝那廝殺成一片的人群大喊了一聲,果然,兵器交接聲立刻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我。我從來沒有如此慶幸自己長了這樣一張臉,足以爭取出至少五秒的空白時間。
但是,但是眼前這雙清澈見底的明目,為何如此熟悉……微微上翹的眼尾,斜飛入鬢的濃眉,黑白分明的瞳仁。
有一雙手顫巍巍地撫上我的臉,細細勾勒我的眉眼,順著鼻樑滑下,蜻蜓點水拭過我的唇瓣,最後捧住我的臉,手心冰涼。
「徒兒姑娘不要著急,他只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綠豆探了探他的脈息,「我們先帶他回去吧。」
但是,我記得這隻戒指早在我出生那日便被爹爹送給了狸貓,怎麼會到了綠豆手上?
「快!帶我去村口!」打斷綠豆,我拉著他著急地往外走。那一群人里肯定有狸貓,戒指上的血痕定是他的。
耳畔有淙淙流水的聲音,清泉的水香若有似無縈繞鼻尖。
他是怎麼找到我的?花翡、狸貓他們應該還好吧?會不會也被抓了?我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好。再也不藏了……」
「適才徒兒姑娘沒有醒,小豆去村口玩了一圈撿到的。小豆想磨碎了應該可以做藥引。」綠豆眨巴著眼睛。
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掙扎著想要起來,卻一眼對上了那熟悉的鳳目。
原本悠遊於水底的錦鯉突然開始劇烈地在水中翻動身體,垂死掙扎般痛苦,和*圖*書片刻不到的工夫,盡數斃命,翻著白肚皮漂滿水面。
「哧,看來花翡那個老妖怪為了給你治毒讓你吃了不少好東西,嗯?」他望著滿潭的死魚,揚了揚垂落的幾縷髮絲,「哈哈,果然是天助我也……」冷冷笑著,他突然轉過臉對著我,捏著我的下巴將我拖至他面前。
這樣過了五六日,一天早上我在一陣清脆撞擊聲中醒過來,就見綠豆坐在房間的一角用鐵石葯杵搗著一個什麼堅硬的東西。
還未到,就聽見一陣兵器相交聲,在人跡稀少的清晨讓人心驚肉跳。
「你長得比父皇的那些妃子都好看,雖然比不上本宮,但是本宮決定,封你做本宮的皇后。還不跪下謝恩。紫苑是本宮的名諱,只有父皇才可以叫。」小紫苑斜眼看著我,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帝王風範。但是,但是,我的腦子受了太大的衝擊,完全不能反應過來。
「徒兒姑娘……」綠豆猶豫地咬著嘴唇拉住我。
「雲……雲兒?」
反反覆復問了二十幾遍,他緩緩抬手,撫上我的臉。
他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轉向他,紫目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嘖嘖,五毒教什麼時候改行善事了?那花翡竟然給你施了催眠咒,是怕你想起傷心吧。」
我這才看清他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涌,我胡亂扯下自己的衣衫下擺,撕成布條,將他手上腿上幾個大的傷口包上。
不過,戒指內壁的一抹殷紅血痕讓我眼皮突地一跳,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心來:「小豆拾這指環的時候,周遭可有人?」
那目光,太深,太濃,太痛……太脆弱,那樣赤|裸裸的無助。
我探了探,盆里的水已經不復冰涼,便起身要去外面打水。花翡欲從我手中接過瓷盆,「我去吧。」
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紫霧紗帳,身上的天蠶絲被似水柔滑,婷婷裊裊綉著朵朵睡蓮,明明是清雅之花卻透著幾分妖氣。
長長的睫毛似兩隻黑翼蝴蝶,溫柔地親吻著花瓣一樣粉光柔膩的小臉,小小的嘴唇微微撅起,泛著水樣光澤,小巧的耳朵似上帝不小心遺落海灘的貝殼,白凈可愛,乖巧地隱約藏匿在一片烏青的髮絲中。
下巴被一隻冰涼的手抬起,愕然對上一雙深紫的眼眸。紫晶般清亮,卻透著絲絲妖艷的光影,鑽心噬骨般讓人恐懼,好似死亡的使者之光。
不出片刻,四周的黑影紛紛倒下,兵器錚然落地,伴隨的是流出七竅的黑色毒血。我扭頭,不忍看那一片死亡的罪孽。
三年了,除了知道他繼位成帝,其餘一概不知。只要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我都會裝聾作啞刻意迴避,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了什麼。
綠豆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有一群人殺來殺去,在搶一個娃娃,一點都不好玩,那娃娃倒是長得很漂亮……」
突然,覺得好心酸,好心酸……心,被絞得鮮血淋漓。孩子!
「唔……好冷……」身邊的天使嘟嘟囔囔,開始幽幽轉醒。明亮的眼睛睜開的剎那,一個悶雷般www.hetubook.com.com的聲響在我腦中爆炸,記憶的片斷雪片般向我襲來。
「是我,我是雲兒,我就是雲兒……」
「徒兒姑娘,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我這就帶你去。」綠豆手足無措,只好將我背在背上使了輕功飛出去。
不管了,我心裏一橫:「小豆,你身上有帶毒藥嗎?」
催眠咒?花翡為什麼要給我施催眠咒?怕我想起什麼?
就他那點三腳貓功夫和怕死怕事的性格,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要去參与什麼江湖的血雨腥風,恐怕最後一句才是他此行的目的。雖然他平時總自詡「風流花少」,出門還喜歡跟路上的漂亮小姑娘搭訕,對我也總是黏黏糊糊,但是,跟他生活了這三年,我很清楚那只是他的表象。在他的內心深處藏了一個人,藏得太深了,以至於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
不止一次,我不經意從窗外看見他獨自在房裡對著一幅畫像發獃,收斂了平日的嬉皮笑臉,似煙花散盡的夜空,眼裡滿是無可奈何的寥落寂寞,讓人的心被生生揪得發疼。
四周很安靜,有低低的鳥鳴蟲叫,露珠在油亮的葉片上滾出一道細長的水痕,滴落。我聽見了自己細細的喘息,聽見了身下人緩慢遲疑的心跳。
剎那間,有光彩重新注入那雙鳳目,晶瑩剔透的陽光終於照進了最後一個潮濕的角落。
淚,斷了線,滑落一地。
「屬下參見陛下。殿下睡過去了。」此人的面貌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小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咬牙,站起身,走了出去。
剛提上一桶水正要倒入盆內,突然,後頸一陣吃痛,來不及呼喊,便跌入了一片黑暗。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一陣風過,竹林嘩嘩作響,如泣如訴。我輕撫著他滿頭的銀絲,陷入沉思。
我揭開絲被,緩緩坐起。循著水聲望去,竟是一處澄澈的清泉,順著長滿青苔的石壁緩緩淌下,注入潭中。水潭透明見底,紅色的錦鯉悠然擺尾,潭面零星飄著些鬱鬱蔥蔥的浮萍,淡紫色的睡蓮慵懶地貼著水面,如夢初醒般縹緲。
「夠了!」我一拍桌子。主僕二人立刻閃電般分開,刷一下坐直身板,裝乖巧。
「下去吧。」
那轉身的一瞬,我以為我看見了天使。
「雲兒……真的是雲兒?……」
千帆過盡,斗轉星移,只一個眼神,我便停下了所有的掙扎,動彈不得。
我假裝不經意地抬手起袖,袖口裡裝的是各色毒藥,我就不信毒不死這個妖孽。還敢誣衊花翡是老妖怪,雖然事實如此。
我最後的記憶是井邊被襲,後頸處現在還是一陣痙攣疼痛,下手好狠。眼前這個紫發紫眸、妖氣橫溢卻又穿著龍袍的人——莫非就是傳聞中妖王子夏飄雪?
微笑,在他的唇角綻放,美得讓人心碎。像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他的手無力地陡然滑落。
我不停地給他額頭更替濕的巾帕,花翡給他上好葯后便悶坐在一邊喝茶,綠豆在門外煎藥。
拆開信看了一遍,沒看明白,再看一遍,還是不明白www.hetubook.com.com,再再看一遍,終於把那些顛顛倒倒的花式縮略句子搞清楚了,也終於明白「休書」其實是「休生養息書」的縮寫。
綠豆向來奉他們家少爺的話為聖旨,這幾日對我除了上茅房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以往花翡在的時候,還允許我每日早晨矇著紗在店門口發發甜餅給小孩,這兩日綠豆根本就不讓我出門,發餅的任務也被紅棗接替了。
「小豆,我命苦啊!怎麼就嫁了這麼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郎君!」花翡裝腔作勢撲入綠豆懷裡。
窗外朝陽初生,一道耀眼的反光投入眼底,我推開綠豆,將那細碎的光燦拾起,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血腥濕熱的產房,忙忙碌碌的宮女,肥胖的產婆,嘈雜的聲音。「娘娘,加把勁!用力!再用力!」最後,有什麼從我的體內掙脫束縛,破繭而出,而我,昏昏沉沉陷入黑暗……再次蘇醒,是狸貓悲慟的淚水,夾雜著支離破碎的字句:「雲兒……雲兒……孩子……孩子……去……去了……」
他又為何會到西隴國?如何又遇上了刺客?二十幾個人圍攻他一個人,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慄的后怕……怎麼沒有侍衛護駕隨行?綠豆說「搶孩子」,搶的是何人的孩子?刺客又是什麼人指派的?團團迷霧,只有等他醒來后才能弄明白。
「休書!」我看著從花翡手上搶過來的信,信封上的兩個大字映入眼帘。難怪這麼鬼鬼祟祟,原來是離婚協議,不過……他什麼時候娶過老婆了,我在八寶教住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不知道。
「雲兒,一千一百一十二日……這次……不要再藏了……好嗎?我怕……我怕再也找不到你……」
「是我……是我……」
綠豆哪裡肯,死活拽著我不讓我踏出房門半步。我心急火燎,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使盡全力推搡綠豆的手臂,嚷嚷著:「他出事了……他要出事了……你讓我出去。」一股熱燙不能抑制地沖向眼眶,涌了出來。
我心裏一片火燒火燎,後悔自己太莽撞,沒有帶上蓮子、花生他們,現在只有我和綠豆,如何對付這許多人。
「蘭指逸香、清涼淡雅,香草美人果然名不虛傳。」他執起我的一隻手放在鼻下,冶艷的紫晶目閃過一層流光,讓我不能克制地想到死亡。
我的心一陣緊縮,渾身氣血逆流:「怎麼了!你醒醒!醒醒!」我搖晃著他,慌亂無措。
「你真的是……」
我顫抖的手遲疑地撫上眼前幻景一般的天使。
我的天,他居然妄想用普通的石頭磨碎自然界最堅硬的鑽石。
突然,那孩子翻了個身,轉了過來,臉頰依戀地在絲被上蹭了蹭,滿足地繼續他的美夢。
我驚訝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反應不過來。
是夜,狸貓開始發高燒,睡得極不安穩,囈語不斷,有時叫我的名字,有時叫著「孩子」,有時又好像喃喃著「小竹」。
冰冷的手撫上我的臉,猶如一隻濕滑的白蛇游過面頰,我不能抑制地抖了一下。「只是,可惜了這天下第一美顏,真讓我捨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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