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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ng back those nights when i held you biside me，」

他踩下了油門，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周圍變得異常的安靜。通過電波傳過來的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師母，我幫你打下手。」甄朱跟進廚房。

甄朱舀了一隻，輕輕吹了口氣，送進嘴裏，牙齒尖剛咬破湯圓那層薄薄的皮，豬油芝麻的甜香就融在了舌尖。她嚼了一下，彷彿又咬出了一大顆花生，下意識地停了一停。

孫教授在邊上嘀咕：「什麼叫好久沒人給你送花？我不是人？上周我跟你出去散步，路上送你的不叫花？」

她轉向向星北，笑眯眯的，「星北，要努力了。你們老大不小，以前各自工作忙，可以理解，但孩子不能不要啊，你們不急，家裡老人應該都急了吧？」

女聲到了最後，一遍遍地，不停地反覆吟唱著「Unbreak my heart」的旋律，在這彷彿穿透了靈魂的華麗而溫厚的歌聲里，甄朱那隻再次安靜擱垂在腿邊的左手，被從身畔伸過來的一隻右手，輕輕地握住了。

師母埋怨了一句：「這老頭子，教了一輩子的書，還沒教夠啊，星北來吃個飯都不放過。朱朱，別管他們了，你多吃點，看你這瘦的……」

她並沒看他，只是對著手機那頭的人，緩緩地說道。

甄朱開了電台，用她纖細的指，隨意地調弄著玩兒，直到電台里飄出一陣旋律。

飯吃到一半，師母去下湯圓，端了出來。潔白的湯圓，漂浮在泛著晶瑩奶色的湯汁之中，上面再撒一層和-圖-書桂花，食物香氣混合著花香，撲鼻而來，令人食指大動。

孫教授和師母相送。請他們留步后，兩人出來，回到了車上。

「I need your arms to hold me now，」

「程總，我現在就是和星北在一起，我們去看了他的老師，剛吃完飯出來。」

「行！下回你看我還買不買，帶了錢我也不吭聲！」

師母「切」了一聲，轉向甄朱和向星北：「朱朱，星北，你們評評理。上周我和他散步，是我看到了想買，兜里正好沒帶錢，他才幫我付的，這就成了他送我的了。」

她講完電話，掛了，鬆開他的衣袖，轉頭看向望著自己的他，微微歪著腦袋，唇角微翹，語氣是輕鬆的：「你還看我幹什麼？還不開車？」

甄朱伸出手，飛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孫教授正中下懷，不等吃完飯，坐在飯桌邊就開始給自己的得意弟子上起了課。

附近種滿了桂樹，車位旁就是一株亭亭老桂，夜色籠罩之下，香氣比白天更加濃郁了，瀰漫在了整個車廂里。

向星北一愣，回過神，飛快看了眼甄朱。

甄朱視線下意識地瞟了眼身邊的男人。

「Don't leave me in all this pain，」

甄朱嚼了幾下，正要咽下，對面的師母卻似乎留意著，問她：「朱朱，是不是吃到了一顆花生？」

「Unreak my heart，say you'll love me again……」

因為許久沒來了, 向星北按著門鈴的時候, 甄朱忽然竟有點情怯之感。

師母「噯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一聲，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笑容滿面地從小廚房裡出來，和甄朱向星北打著招呼。

湯圓餡是芝麻豬油調的，忽然多出來這麼一整顆花生，可能是師母包的時候不小心混進去的。

師母把花插在花瓶里，趕孫教授和向星北去了書房，自己招呼甄朱：「朱朱，你來了真好，我跟你孫老師有兩三年沒見著你的面了吧？只在電視里看到過你幾眼。星北之前過來，也沒帶你，雖說知道你忙，他還是被我好一頓埋怨。總算這回你們倆來齊了，你快坐，師母飯已經做好了，就剩個湯圓，包好馬上就能吃了。」

「……接下來我想好好休息段時間。這些天麻煩您了，我非常感激，等什麼時候方便，你要是也有時間，我和星北一起請你吃飯。」

這些天，從向星北回來后，她每天困了去睡，醒來去吃，生活步調驟然放緩，「蓬萊宮中日月長」，什麼都不用想，幾乎忘了原本定好的要出國的事了。

向星北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也露出笑意。

孫教授是向星北所攻專業的泰斗, 快退休的年齡了，現在依然親自帶研究所里的博士生, 總師級的人物，卻還住在早年分配下來的院士老樓里，家中最值錢的財產，就是滿牆的書籍, 向星北是他最喜歡的得意弟子, 這幾年向星北埋頭于基地，雖然離開了研究所，但兩人一直保持聯繫。甄朱和向星北戀愛結婚的頭幾年裡, 時常跟著他一起去孫教授家，夫妻倆很喜歡甄朱, 只是這幾年, 因為和向星北夫妻關係日漸疏遠，她已經很久沒登門了。

身邊的男人，單手開hetubook.com.com著車，視線平視著前方，神色凝重而專註，但他那隻原本應該握住方向盤的右手卻離開了應該在的位置，改而握著她的左手，掌心和掌心相貼，肌膚廝磨間，五指漸漸相扣，最後緊緊地扣在了一起，再也沒有放開她。

甄朱咽下，點頭。

向星北聽著孫教授的話，交談著，視線卻有意無意，不時地掠一眼身邊的甄朱，甄朱分明覺察到了來自於他的目光，卻一直裝作沒留意，並不理睬他，直到這一頓飯吃完，兩人又坐了片刻，到了差不多九點，終於起身告辭。

師母笑了：「巧了！才第一口，就被你吃到了！我們老家那邊有個風俗，家裡要是有個年輕小媳婦，包湯圓就特意往餡里加一整顆的花生，一起煮了，小媳婦要正好吃到，那就是快要有喜的好兆頭。」

甄朱睫毛微微一顫，慢慢扭頭。

他一頓，慢慢地轉過臉。

聲音頓了一下，急忙又說：「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出於對你的關心。」

老兩口相伴了一輩子，臨老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話里卻是滿滿的感情。

Toni Braxton的一首老歌。

其實她倒沒有不悅，從前的流產經歷，雖然曾經令她一度徹底心灰，但畢竟，也過去了那麼久。只是突然間這麼提及孩子的話題，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而已，被他這樣接去了話題，慢慢地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謝謝師母，晚上已經吃了好多了。」

甄朱聞著沁人心脾的花香，等了一會兒，他沒開車，於是轉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正轉臉望過來，似乎遲疑了下，說：「朱朱，剛才……我不是故意和圖書的……」

他準確地停車入庫，嘎吱一聲踩下了剎車，輪胎和水泥地面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短促聲音，他下車，再次緊緊握著她的手，帶她進了電梯，從電梯里出來，踏進玄關，甚至還來不及等她打開門，他就將她的身子壓在了門上，低頭下來，吻住了她的唇。

「朱朱，知道你晚上來，特意給你包的。」師母熱情招呼。

回來的路上，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向星北聽的很仔細，間或插問一句，都是甄朱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汽車飛快地穿行在天河般閃爍著燈火星光的街道里，和身邊的車燈交匯，錯過，相背，穿過了半個城市，游魚般，回到了兩人的起點。

他就抬起了視線，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是，是該努力了，師母教訓的是……對了，孫老師，」他轉向教授，「剛才您跟我提的那個最新理論，我很有興趣，等下吃完飯，能再給我講講嗎？」

甄朱本就愛甜食，只是和向星北做的紅燒肉一樣，平時絕不敢多吃。

甄朱忍不住笑，剛開始在門外的那種拘束感立刻就消失了。

湯圓很快包完等著下鍋，師母去喊一鑽進書房就出不來的兩師生，四人圍坐下來，向星北和孫教授談工作，甄朱就和師母說生活里的閑話，餐桌邊不時發出笑聲，時光彷彿倒流回了從前。

周末的晚上，她跟著向星北, 帶了一束鮮花, 兩人一起到了孫教授的家。

甄朱一愣。

……

甄朱一愣，很快想起來他的所指，忍不住嗤的輕笑了一聲，點頭：「好了，我知道。開車吧。」

「i cried so many nights，」

……

「e bad bring b和圖書ack my smile，」

孫教授親自開的門, 看見向星北和甄朱並肩出現在門口, 十分高興，急忙招呼兩人進來，扭頭衝著廚房方向喊：「畢老師！快出來, 星北小兩口來了！」

那頭沉默了下，問：「甄朱，你和向星北……是怎麼回事？他那天晚上帶走你……」

她想了下，說道：「程總，我暫時不出國了。學校那邊我自己會聯繫的，另定入學時間。涉及工作室，如果有餘下的事項，你可以和方鵑聯繫。」

甄朱朝她和孫教授恭恭敬敬地鞠躬，各叫一聲，送上鮮花，師母接過了，深深地聞了一口，高興地說道：「好久沒人給我送花了，真香！還是朱朱好，我要趕緊插起來！」

電話是程斯遠打來的，問她接下來的出國安排計劃，說他已經幫她全部都安排好了，包括入學事項，現在和她確認下行程，幫她預定機票。

向星北拿起了甄朱的小碗，用湯勺給她盛了小半碗，放到了她的面前，低聲道：「小心燙。」

甄朱知道他是怕自己尷尬，或是被勾出往事的不悅，所以立刻借故，引開了話題。

師母是寧波人，做的一手糯軟的好湯圓。

「去去，不和你說了，一把年紀，惹星北他們笑話！」

車裡沒燈，路燈也隔了段距離，在瀰漫滿花香的夜色里，向星北清楚地看到她眼眸里微微閃動的光芒。他一時走神，片刻才回過神，心情一下跟著輕鬆了，在夜色中微微一笑，發動了汽車，正要開出去，甄朱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轉過了臉，推開車門，看起來是要下車，好給她騰出說話的空間。

甄朱也正看向他，和他目光相遇，低頭繼續舀了顆湯圓，含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