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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約定好的茶餐廳里一碰頭，梅范范就又把具體情形講了一講。

她心內一動，想起先前兒子在車裡說的話，心裏不是沒有驚詫。難道莫非入戲愈加深，竟真有當自己做莫北的親生兒子的趨勢了。

莫北想，看不清才好呢！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吻了上去。

怎麼會這樣？

原來是這樣，莫向晚既安心又不甚安心地吁一口氣。她想，如果此刻她對莫非說，403的四眼叔叔就是你的爸爸，絕不是你的替代品爸爸，兒子的反應會怎樣？

莫北用拇指撫摩著她的手背，想，自己總要說些什麼。她的手就在他的掌中，讓她低垂了頭，這樣羞得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但兩情還有久長時，豈止僅屈座駕內？

莫向晚在後面喚一聲：「當心。」但兒子已經衝進樓房裡了。

兩個人各自靜坐，十指不知何時已相互纏繞，牽牽扯扯拉不開。這樣互相相連，彼此的心離得很近，彷彿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

就這樣一個吻吻到人都快漂浮半公分，驚心動魄到仿似經歷一生。

但願她是真心這樣想。

莫向晚想要掙扎，但他的氣息一接近，她就軟弱，再到無力。許多時候，人世間的掙扎無用。這一次他太直接，直接到霸hｔｔｐs://wwｗ.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m道地撬開她的口腔，與她唇舌糾纏。

「我本來也不想煩你的。這一次飛飛找了一個幫手，大概是她的姘頭，耍起文雅流氓來，絲毫不鬆口，還跟圈子裡的媒體和人頭特別熟，知道我剛出道，媒體和其他地頭的人不買我的賬，沒有人肯真心罩我，平時見我新人風光的一些人還巴不得找到機會踩我幾腳。」說到這裏，美人范美也真心黯然神傷了。

梅范范做出這樣的決定，知道她會施以援手，那應是建立在太了解她的基礎上。

她自知，是該往後退一點點，但箭已上弦，不得不發。既然她慷慨了，哪裡還有收回慷慨的道理？莫向晚略一思量，有了計較。

莫北從來不在她面前遮掩對她的喜愛。

她說：「今天和他們談的這個事情，我們不大好硬來，只能這樣，你我唱足紅白雙簧，一點點把數字磨下來。」

梅范范聽她這樣爽快，竟在意料之外，怔了一怔，說：「哦，好的。」

莫向晚明白了，清楚了，自他的眼底體味到關切和提點了。她微笑，答：「我知道分寸，我還要顧著非非。」

她腦子裡有兩個聲音。一個說：「你和他的開始就不和圖書正當，你忘記他是有所愛的人，對你一開始不過是情慾發泄。」另一個說：「過了這麼長時間，你真當他是混演藝圈的，在你面前演一個情深梁山伯嗎？他費盡心機為哪般？他連今天帶你去吃飯，都是為了提點你。」

當初梅范范一個電話過來，真因走投無路？如此私密之事，私下解決豈不更妥當？如此請她幫助，壯膽或許是原因之一，更或許她需要一個犯罪現場的目擊者，讓飛飛姐多生忌憚。對付一個容易，對付兩個就難了，她手裡有梅范范的照片，莫向晚是目擊他們敲詐的證人。飛飛姐又是知道莫向晚過往的人。這一串就是一條食物鏈，三足鼎立，誰都逃不掉。

她問兒子：「你怎麼就覺得自己長得像爸爸呢？」

梅范范哪有不懂的道理，說：「我懂你意思，你肯幫我已經很義氣了。我這些年走的是正路，和以前的人沒有瓜葛，能幫我充充場面擺擺譜的只有你，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尋誰去。」

莫向晚當機立斷關上了手機，但莫北的手還是沒有放，她用另一隻手撥一撥他的手：「別這樣。」

莫向晚笑著搖搖頭，先不管這宗問題，替兒子拉滅了檯燈。

莫向晚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驚到了。

她搖搖頭和圖書，作勢要下車，但是手被莫北摁住。她看著他，黑魆魆的夜，他們停的這一處沒有路燈，又背著月光，什麼都看不清。

她幾乎都要忘記，當年的他的那些吻有多麼熱烈，而此刻熱烈正在擦拭過往，一點點擦掉，再點燃新的火種，「嘭」地一聲，剎那燎原，燒出漫天的星辰，在她的眼前閃爍。他的手握緊她的手，讓她沒有轉圜和逃脫的餘地。

幸好電話響起來，俗世的聲音打攪了他們之間的寧靜。兩個人都找手機，結果是莫向晚的手機在響，放的音樂老土，悠揚的曲子里，歌者在唱「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莫北接著說：「小嚴這樣的人值得別人幫助，幫了一個是一個，算為社會謀福利。」

莫向晚本能就像換一隻手拿手機，但他沒放開她，她稍稍正了正身體答話：「我知道了，明早我給你電話，我們需要計劃一下。」

兩把聲音沒有分出勝負，但第二把的最末一句敲到了她腦中靈光一點。

或者，他是愛她的？用幾個月的時間，全心全意愛上了她？

「你是無敵女豪俠，什麼都不怕，無欲則剛。」他還說，也許臉上有笑容。

所謂高處不勝寒，寒在孤身一人無人支撐，往下望望四處是危機和*圖*書。

莫非歪一歪頭，講：「葛老師講的呀！她後來跟我講，說我很像爸爸的，不過她要我保護好視力，不要像爸爸一樣戴眼鏡。」

「明天你只是去做個旁聽證人，記牢別代替受害者答應對方任何東西。」

莫向晚只能苦笑。自己做出如莫北所說的做出女豪俠的姿態，就不能怨眾生前來祈求普渡。

莫向晚接起手機，那頭是梅范范的聲音，說：「晚晚，我約了他們明天下午一點半，你有沒有空出來？」

冒險試探的男士心情一下大好，吹起口哨抬頭要讚美看不到的月亮。他恨這個位置空間有限，讓他不得擁抱住她。

莫北說的對，幫助值得幫助的人，才算為社會謀福利。

她回到自己床上，一時難以入睡。她用手指輕輕觸碰自己的唇，剛才被他那樣吻過。後來，他這麼高興。

但這對女士來說並不能算是好比喻，莫向晚僵了面孔，莫北放開手，把手一攤，嘆氣：「讓我束手無策外加束手待斃。」

這一想，她又生出諸多感慨。這麼了解她的一個人，算不算是仗著了解她而在利用她？

時間就要停止，心臟也要停頓。莫向晚無力地俯在莫北懷抱里，直到他先停下來。

回到了小區里，莫北把車停好，莫非嚷：「我先上去開門。和_圖_書」抓起他的小書包就衝出車門快速跑。

莫向晚本能就直起腰板，似一隻戒備狀態的貓，隨時會攻擊或者撤退。

第二天，她上午處理好公事，在囑鄒南替她自員工食堂打飯上來之後，撥了一個電話給梅范范。

莫北講完就有幾分擔心。他是試探的，就怕一講完，莫向晚就會擺出冷麵孔。但她沒有，只無奈把面孔一板，帶五分嬌憨羞色。

莫向晚只一徑的心怦怦直跳，在洗臉時，都能感受到雙頰熱燙。抬頭照鏡子，鏡中女子分明春色上眉梢。

原來他都聽到了。

但莫非今天玩的太累，已發出沉重鼻鼾，變作熟睡的小豬。

現在是真的不遠了，斬不斷這聯繫。莫向晚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掌心是如此溫暖。

莫向晚在出發之前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普通又樸素。沒想到梅范范同她心有靈犀，也打扮得清湯寡水，路人一般。

她甩一甩頭，要自己堅決鎮定。

莫向晚想，應當是還有這層正經原因的，她看中了自己的職業身份。找她的娛樂圈金主們抑或祝賀，都不可能。也只有她這位在行里混了些人脈的人出來，好當一當紙老虎。

臨睡前她為莫非檢查了作業，莫非講：「爸爸早就檢查過了。」

他下車把被他示愛羞住的女士穩妥地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