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秦琴笑著說：「聽說你的桃花運就要開花結果了，我吃不到你的喜糖，幫我親親非非。」
莫向晚狐疑：「你不是存心挨揍的吧？」
她不答，她說：「明天給你買個大蛋糕，黑森林好不好？非非也愛吃。」
莫北正要開口，莫向晚把話搶過去說了：「孩子能不能麻煩叔叔阿姨帶一陣？」
「嗯，那麼新房子的裝修費你來出？」
莫向晚坐在他的身邊，把家中里裡外外的情況擇其重點說給他聽，直聽得他又是得意又是高興，一笑牽動傷口，被莫向晚打了一下肩膀，要他別動。
飯後，莫向晚便去醫院照顧莫北。
莫太太此時是顧不了她，只管著兒子上上下下，左看右看，直叫作孽。這是天底下任何一個母親都會有的舉動，莫向晚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抬起頭，發覺莫北的父親正打量著她。
還是莫皓然出來解圍，他對莫非解釋：「是你爸爸犯錯誤了，好多年都沒有照顧你，爺爺會罵他。」
莫向晚推一推莫非：「別讓奶奶等。」
莫向晚蹲下來告訴她：「非非，這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快去叫一聲爺爺奶奶。」
莫向晚只是難過：「你就先被制裁了。」她問他，「要不要通知你爸媽？」
莫向晚換了話題，講：「明天你要過生日的，我去買蛋糕。明天我在單位最後一天了，新工作還沒著落，你看我失業了你受傷，真倒霉！」
莫向晚替他綁好繃帶，推他起來，莫北不願意，她就笑他：「多大的人了，別和非非一樣。」
生活還是這樣忙忙碌碌，她還有許多未盡的事情。她要去師大諮詢課程，再去蛋糕房買蛋糕，然後到學校把兒子接回來，一起去醫院給孩子的爸爸過生日。
她認得這個號碼，是管弦的。她換了手機號之後，沒有通知管弦。但管弦還是知道了。
莫太太有一回在莫向晚為莫北手洗衣服時說：「這孩子被你教得這麼乖，度量這麼大，真難得。」
莫向晚回復她：「管姐，祝你幸福。」
莫向晚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還有一絲害怕。
莫北懶得和兒子計較：「沒看到媽媽在幫爸爸包紮傷口嗎？」
「沒什麼必要。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莫太太忽然問：「你們倆都在這兒，孩子怎麼辦？」
莫太太就臉紅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說。
她得體地站立在這一邊，接受對面長輩的審視，一隻手還被莫北拉著，她就任他拉著。
莫北懶洋洋地打了哈欠：「這也是水平。非非也有這個水平，幫我把家庭矛盾圓滿解決了。」
莫向晚說：「嗯，精明爸爸精明兒子。」
莫向晚這樣介紹自己：「叔叔，阿姨，我叫莫向晚。」
莫北決定今夜同她一起睡這個好覺。
不單單是孩子，還有她的生活。
于正的離職召開了一次很大型的發布會，他擺出的態度是引咎辭職。引的什麼咎，在座的工作人員和媒體都清楚，他站立好，對著鎂光燈說：「我相信『奇麗』在祝女士的帶領下，會得到更好的發展，也會更規範。對此，我在我任職內所犯的疏漏，負全部責任。」
莫皓然樂於圍著孫子轉，這十年來，都沒有跟著這個小人兒笑得歡。孩子人乖嘴甜，佔盡大人的歡喜。他老懷甚慰，因此他們更樂於帶著莫非去參加各式聚會，向親朋好友介紹家裡的這位新成員。
有一回莫向晚剛下班來到莫北家裡，就被莫太太叫去看她新做的www.hetubook.com.com旗袍提意見。
「向晚，不是讓你去原諒，將心比心，如果非非長大了不見你，你該多難過？」
這時候正是醫院的探視時間，人們進進出出也算是一種別樣的煙火熱鬧。
飛飛姐又看她一眼，眼神複雜，離開的時候路過她身邊，輕聲細語講：「草草，你的福氣是老好的。」
民警見著這情形，便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跟你老婆交代吧！」
莫北笑：「不會了，這一次他們應該知道利害關係，有些雷區是不可以碰的。」
對方有三個人，其中一個說：「莫律師，對不起，得罪了。」
「你就想著兒子啊？」
莫向晚再看過去，她站在對面，朝她擺了擺手。
莫向晚只是頭腦隱隱作痛。
她還是讓莫北報了電話，走出病房，往莫家撥了電話。那頭電話鈴在響的時候，她的心也吊在喉嚨口，終於有人喂了一聲，她清了清嗓子，問了一聲好。
莫北的父親雖是個嚴厲的人，但對她的態度一直尊重有加，都要讓她受寵若驚，連莫北都說自家父親的寒霜臉對著兒媳婦和孫子大為改善。莫太太的態度一開始是淡淡的，漸漸地也和緩起來。
莫太太審慎地問：「你同意讓我們帶回去？」
莫非的奶奶在門外無奈地說道：「這寶寶，非要來看爸爸。快快，奶奶的晚會要遲到了。」
第二天的莫向晚果然精神抖擻，早早抵達公司。她先將自己用過的東西全數收拾清楚，文件也一一擺好。
莫北出門倒了一下垃圾，就被人從背後一棍子敲一個暈乎，架到了僻靜的地方，用長棍子反背了雙手。
這是激動人心的，是爸爸不能帶來的好處。爺爺是個好槍手，打槍的動作帥氣，像演電視里的警匪片，逐漸地，他開始崇拜起這位爺爺了。
「法律會制裁他們的。」
莫北將腦袋舒服地擱在她的大腿上，由她給他換繃帶。
「學習要緊。記住，別擔心高等數學，我和非非全力支持你的學習事業。」
莫非其實是個適應力挺強的孩子，沒幾天也就接受了新的家長，還在班主任和同學面前介紹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用莫非的話就是：「爺爺奶奶出去玩沒有小人陪很沒勁的，爸爸有媽媽很有勁的，所以我就陪陪爺爺奶奶。」聽得莫太太笑容滿面，直說：「我的小祖宗，小人大樣的。」
莫向晚只聽得心驚肉跳，莫北還能對著她做一個鬼臉。但她直到現在一想起來，還是心驚肉跳，不禁說道：「這樣的危險遊戲能免則免。」
「打一頓，霉頭觸過也就行了。」
但莫北思路仍很清晰，敘述事件的過程。
爺爺每天早上送他去上學，上學之前，奶奶會做好早餐，一般是米粥和白煮蛋外加一碟清炒小肉片。奶奶是生怕他吃不飽，還要在他的書包里加豆奶和餅乾。
這消息她是沒聽過的，她最近都忙於自己的家事，來公司也只是做例行交接，同宋謙管弦等人更沒有交集，今次聽到這樣的信息，確實愣了一下子。
護士過來給莫北掛點滴，莫北略微動一動，又噝噝呼痛，那兩下真打著痛處了，沒要了他的命，也是要給他一頓教訓。
莫非也過來擠到莫向晚懷裡，非要黏住他們。莫向晚無奈地扯他們爺倆的頭髮，都一色柔軟一色烏黑。
她走到大樓外面，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抬起頭，就望見對面站的人。
這一和*圖*書次莫北遭到不明人士襲擊的案子被提到市檢察院查辦，上層領導震怒，下令徹查，翻出的就是市一的案子，於是便自然有人著急了。江主任來探病時說：
管弦就站在馬路對面，仰首望著這裏這棟大樓，或許是在等裏面的人。
金菁眸光閃爍，似乎是聽明白了。
秦琴還說：「要來看我，就來這裏度蜜月，那是那個男人欠你的，可要討足了。」
民警說：「算他們識相，還敢下死手哪！」
「我有毛病啊，還是喜歡SM？本來已經把這案子里營私舞弊的證據交上去了，他們得了點消息，不過下手的哥幾個還算知道輕重。」
莫非問莫太太：「奶奶，你不是在少年富有個小孫子嗎？」
這一次是要再見了。
莫向晚鄭重聽了莫太太的交代，按照莫太太的要求和保姆合作給莫北的父親做了晚飯。她靜靜陪著長輩吃了飯，同莫皓然談了談時下的政事經濟，有一兩個觀點很得莫皓然的贊同。
莫北抬了抬另一隻完好的手，把莫向晚招到跟前。
她答她：「不，我不太適合這份工作，于總和祝總都是行內專家，跟著他們我學了許多，我想現在換一換環境。」她望住這位年輕的對什麼都好奇的記者，講，「很多人年輕時候不太能知道自己選擇走什麼路，摔倒了幾次，明白了，爬起來選好正確的路走就可以了。但是讓你倒下的那個坑不一定就是壞事，起碼你會知道那是一個坑。每一段經歷都有它的價值。」
她想，如果是此時的她認得管弦，也許會建立長長久久的友誼，她與她，是有成為莫逆的緣分，但是時機是不對的。
「好主意。」
這讓莫向晚尷尬，莫太太也尷尬。
莫北把醫院名報了，她想也不想，抓著包就向舊同事們告辭，匆匆離開。
這一聲童稚的呼喚，讓莫太太心內的堅冰寸寸都斷裂了，斷了一個乾淨。她向孫子伸出手：「非非，來奶奶這裏。」
莫北正半坐在病床上看報紙，莫向晚走進來，他彷彿馬上就知道了，抬頭笑了笑。病房裡只有一個壁燈亮著，暈黃的光輪，是家常的感覺。
接電話的正是莫太太，莫向晚將莫北的情況簡略地說了一說，莫太太著急得不得了，當即便同丈夫一起來了醫院。
他先用唇堵住她的嘴，再放開她，兇巴巴地說：「你什麼意思啊？」
「不過今天早上有一個外資的公關公司讓我去面試，我問了問，條件是可以的。他們對我的資歷比較滿意。」
「他們都很善良。」
莫北心裏想，真不能瞞她什麼。
莫向晚繼續手上的動作。
莫向晚連說了好幾聲「好的」，結束了秦琴的電話，她才發覺手機上又多了一條消息，管弦說：「小姑娘，對不起你了。」
棍子從旁邊擊過來，他的鏡片先碎了，腦門又挨了一記，又黏黏糊糊的血流下來，流到了眼睛里。
莫向晚這樣作的解釋：「爸爸和媽媽以前分開過一段時間，非非比較厲害，、把爸爸找到了，所以爺爺奶奶就能天天看非非了。」
莫向晚眼睛有些濕潤：「你都不告訴我去送機。」
管弦發來的話是：「也許祝賀沒有輸。」
史晶笑得有些無奈：「算是他送給祝總的禮物吧！」
莫向晚定睛一看，正是那位金菁，她一直都這樣神采奕奕，對新聞的蛛絲馬跡都毫不放過，對任何有關聯的人也不放過，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職業道德。和-圖-書
爸爸的家裡房間頂多，莫非有自己的睡房和書房，還真是不太習慣，他喚爺爺來檢查作業，檢查完作業沒有錯誤的話，他就有機會跟著爺爺去打靶場看一看。
她的手機又響起來了，接起來，對方是歡樂的聲音：「我已經到了阿姆斯特丹，這裏的老外很熱情，有英俊中年幫我搬行李。」
莫向晚說：「我知道。」
她對著飛飛姐笑了一笑，飛飛姐面色復又白塌塌了，塗了粉，氣色比上一回看見好許多。她也對住莫向晚笑一笑，並沒有多說話。一莫向晚坦坦然然站在莫太太身邊提供自己的意見，聽莫太太說：「這位趙姑姑的手藝很好，老外做時尚派對都要定她的旗袍，一張訂單就是幾十萬。以後你也可以找她來做。」
莫非做完了作業，開了門探出腦袋來。
他掙扎著說：「你們要知道後果。」
莫向晚怔了怔，停一停手。
莫向晚正好來拿莫北換洗的衣服，過來摸一摸兒子的額頭，講：「奶奶的小孫子不就是非非嗎？」
自始至終，坐在於正身邊的祝賀都保持著一種端莊的姿態，高貴、凜然，更加不可侵犯。她接手的「奇麗」是全新的，乾淨的，所有的不堪，都讓前夫的離任帶走了。、原來這就是禮物，危機公關的最後一環，離職的前任負責人，為現任管理層掃乾淨了烏煙瘴氣。
民警是他認得的，警銜也不低，看著莫北直棘手得蹙眉頭。
後來莫北掙扎著報警打電話，被送來了醫院，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莫向晚，他想她總得過來照顧他，第二個電話是給崔媽媽，莫非也總得讓人照顧著。
這天的下半夜，莫向晚把莫非從崔媽媽那兒接了回來，莫非睡了一半的覺，迷迷茫茫不明所以，看見母親帶了兩位老人回來，有些不明白。
他其實還沒太明白，爸爸的爸爸和媽媽同他的直接關係，只是被動地就被接去了爸爸的家裡。此後許多天，都沒見到爸爸，只是媽媽會來這裏做一些飯菜。
莫非疑惑地問：「可是以前奶奶沒有來過啊？」
莫向晚跟著他笑。他們父子還真是有這樣的水平。
這話又是莫向晚聽不懂的。
在莫家的客堂間里，莫向晚看見飛飛姐蹲得很低，為莫太太的旗袍打褶子。
莫向晚站在人群後頭，有那麼點不敢相信。
莫北直接嘆氣：「要命，他要爬到我的頭上了。」
這位年輕的母親，一個人帶著孩子，年輕的身體承受著生活的壓力，但是報喜不報憂，只說自己的不夠。她在想，是真的難得。
莫非拒絕這樣的童話，他嚴肅地對身邊兩個大人說：「你們不要編故事給我聽。」忽而就憂傷地坐下來，問：「媽媽，你是不是以前和爸爸離婚的啊？」
「好了，大兒子小兒子，都別鬧了。」
「買小籠包？」
莫北想，可好，這頓打還來得真值，他慫恿她：「你幫我通知吧，這幾天我得在這裏當病號了，非非都沒人帶。」
莫向晚遠遠離開了這裏。
莫向晚想，她是看不清楚她的。
莫向晚推了一推兒子，莫非便乖乖撲到了莫太太懷裡，被抱了一個死緊。
「這點他和北北像。」
莫向晚不想細細辨認她話里的意味，她只是代替保姆送她出門，講：「飛飛姐，走好。」
莫非是知道莫北生病了，只是大人們都不帶他去探病，可他一顆關懷的小心還在，對莫皓然擺起小手：「不用啦，爺爺，爸爸犯錯誤爺爺罵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以後犯錯誤，爸爸也會罵我，冤冤相報何時了嘛！」
莫非到底是小孩子，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很能和大人親熱起來，又因為莫向晚一力承擔起照顧莫北的職責，他沒了母親管，便和爺爺奶奶益發地近了。
突然莫非就躥了進來，直接羞臉：「呦！爸爸跟我一樣大。」
但到了下午，她就懂了，也懂了那一句大俗話——人生就是一出大戲。
「不要這麼興師動眾，我知道你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人需要照顧。」
莫北說：「媽，你就代為照看孫子幾天吧！」
莫北又說：「這兩天別讓非非來看我，見我這樣，嚇著了就不好了。」
「怎麼流行知法犯法？」
莫非對著莫太太講：「奶奶，如果爸爸和媽媽不在一起的話，你們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呢？」
莫向晚只好隨著他的意思點頭，莫太太也跟著點頭。
他看著漸睡漸沉的她，想，今夜她一定無夢，把這一個好覺睡到天明。而明日，又會是嶄新的一天。身邊的這個人，能夠養好精神，抖擻地重新出發。
史晶過來通知她：「今天下午三點，于總要開新聞發布會。」
這是莫向晚認識于正以來，他說過的最鏗鏘有力的話，而他竟然是為了離婚的前妻說的。
莫太太只是聽著，長時間沒有插嘴。
紅燈忽然就滅了，車流通暢起來。莫向晚抬頭，復又看見管弦。她們彼此都沒有動，極力看著對方，直到眼睛模糊。
莫北舒舒服服閉著眼睛，仰著頭說：「你爺爺奶奶的意思是老房子拆遷了拿了動遷款算你的嫁妝，所以房子算你買的。」
看著母親點點頭，他就規規矩矩地叫：「爺爺奶奶好。」
莫向晚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看著他，眼圈兒突地就紅起來了。
莫向晚低聲問他：「是不是你以前跟的案子？」
鎂光燈噼噼啪啪射過去，記者們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圍攏著于正問個不停，從來都不屑與記者周旋的于正意外地站立在正中，一一作答。
她想，有些事情，她和管弦都想錯了。于正為了祝賀做的這些，讓她動容。
莫太太端詳著她，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她也偷偷看莫太太的神色，這位長輩的眼中只有溫情，是沒有惡意的。不知怎的，她心口一熱，講了一些非非成長的趣事給長輩聽。
但是其中一個他是認得的，驚喜地喚了一聲：「奶奶，你好啊！」
到了莫北說的那家醫院，問清楚莫北是在哪間病房，她尋了過去，民警正在錄口供。莫北正躺在病床上，頭部和手臂都包了紗布，可見是傷了有一陣了。
莫向晚誠摯地說：「好的。」
她想，這麼一大一小，她的生活便可真的滿足了。
「我今天比較倒霉。」
莫向晚含笑望著莫北，莫北伸手過來摸摸她的發：「你想通了？」
她擺擺手，深深遺憾，但是時光不可停留，她們都有各自的人生還需繼續走下去。莫向晚想，是該就此轉身，互相告別了。
莫向晚靜靜地伏在莫北的身邊，閉上了眼睛。
莫向晚也歡樂起來：「秦姐！」
莫向晚很高興莫非受到這樣寵愛，孩子原本殘缺的生活漸漸被填滿。
大人撐不住都笑倒。
她講：「我以前一直糊塗，你真的是算了一步步走，誰都能被你算計進去。」
莫向晚站在馬路的這頭看著她。她們之間的馬路，擁擠而不平靜，紅燈阻滯了車流，她們暫時看不見對方。但是莫向晚的手機震www.hetubook.com.com了一下。
棍子在他的手臂上又來了一下，對方說：「我們是拿人錢財給人消災，您以後也別什麼閑事都管，吃力討不了好。」
她說：「爸爸媽媽過來，我會心平氣和地同他們談一談。」
她還有別的話要同他說：「明天是我在『奇麗』的最後一天了，有些事情一定要做完的。然後下了班還要去師大那邊的MBA考前培訓班諮詢一下。晚些回來再給你過生日？」
莫向晚要敲他腦門，看看他一腦袋的繃帶，到底沒捨得下手。
他說：「我想要九年前的生日禮物。」
他很高興，看到她笑了起來，她也很高興。他親親她的發，親親她的額，和她雙雙靠在床頭，就像老夫老妻那般，他問她：「莫非媽媽，明天我們家非非的早飯吃什麼？」
莫向晚驀地一驚，忙問：「哪一家？」
她藐視他：「你——現在行不行啊？」
她得快些再快些，迎著就要落下的夕陽快快地走，和她的家人一起，度過今日，奔向明天。
莫向晚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莫非的親爺爺奶奶第一次相見，會在這樣的環境下。而她見了莫太太，不禁吃了一驚。她想她們是認識的，但莫太太沒有主動和她打招呼。
莫非促狹地沖莫北講：「爸爸，看我好吧！我把媽媽讓給你了哦！你還不會洗衣服呢！」在他爸爸賞他「毛栗子」之前趕忙溜走，門外直響起一串童稚的笑聲。
莫北又說：「我約了你父母過了元旦回來。你這些年總是退他們的信，多不好？非非認了爺爺奶奶，也應該認認外公外婆。」
莫非睡得有些迷糊，不太能明白母親說的話，在頭腦里消化了一陣，才恍然大悟。他瞅瞅老爺爺，又瞅瞅老奶奶，問母親：「我是不是要叫他們爺爺奶奶？」
莫向晚回頭望一眼莫北，莫北朝她鼓勵地笑了笑，她說：「是的，我想這樣他能被照顧得好一些。」
「說不定正是一個全新開始。」
她便問了：「那你想要什麼禮物？」
莫向晚愣了一愣，問：「離職要開新聞發布會？」
這是表明於正也不會再涉足這一行了，一旦涉足，即會有人想起這一個離職發布會，因為他對賣淫傳聞變相負責了。
這樣一路目送她，看她離開這裏，莫太太還對手裡的旗袍讚不絕口，她晚上要穿這件旗袍帶著莫非去參加一個酒會活動，並將這個家，連同莫北全部交給了她。
呵，秦琴從來這般善解人意體貼他人。
「你是不是已經幫媽媽買好了火車票，爸爸和阿爺阿娘那兒的飛機票也訂好了？」，「啊——什麼？」
有人擠到她的跟前，盯住她問：「莫小姐，聽說你也辭職了，會不會跟著于總另起山頭？你對這次於總負責的事件怎麼看？」
病床上的莫北拉著莫向晚的手，這樣介紹：「爸，媽，這是向晚。」
莫北齜牙咧嘴痛得直吸氣：「就是這麼著，他們也沒下死手。」
她略回一回頭，丈夫正在外間做徘徊，兩個人的視線一接觸，都暗自笑了一笑。
「你可真行啊！跟你說了避開點兒避開點兒，你還迎難而上了。這下鬧大了，你的苦肉計讓多少人得跟著摘了烏紗？」
她又恭敬叫一聲：「叔叔。」
窗外還呼呼地刮著北風，這應該是一個年末冰冷的夜，但這一室的暖意，牢牢圍攏著莫向晚。
莫向晚笑了笑：「非非不是個難帶的孩子。」
莫北掀起病床一角的被褥，拉了莫向晚靠入他的懷抱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