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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戰士將戰友的遺物收藏起來，託人送回給烈士的家屬，他自己卻在幾天後，離此處不遠的地方的戰鬥中也犧牲了。

「烙上中國印

劉先達一拍腦門：「對對，我們先放鬆，晚些再說。」

資深銷售講，大家表現都很出眾，到了九月，「利華美潔」就要開始在電視台打廣告，這裏的小雜貨店大超市都會貨品上架。

「河山只在我夢縈

時維拍拍劉先達的肩膀。

時維只管埋頭在前開路，藍寧有些累了，扶了一扶膝蓋。

「長江，長城

「沒有洋槍洋炮，我進不了北京城上海灘。」

時維抬起頭來也笑了，藍寧才發現，他笑起來會露出很白的牙齒，還有兩顆孩子氣的小虎牙。

「祖國已多年未清靜

藍寧奇道：「海納百川？」

有人說：「劉老闆，您還要通宵啊？明天時先生要去拜祭祖父的。」

藍寧在那時不明白羅大年為何一路會有怒憤情緒，她對「憤怒的青年」說：「好風如水，好山如金，看此刻不長好，明年何處看？」

她莫名焦急，把臉貼著可樂罐發著閑愁。

藍寧只是默默跟著走，雲朵在她頭頂移動，她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步子走，好像能把這條路分解為最小的刻度。

時維講：「這種三教合一的現象，是這裏特有的文化特色。」

她遠眺，小鎮在山巒之中，人們又在小鎮之中，生命被融入天地自然。她幾乎和*圖*書要感動，偏僻之處，演繹的是大自然的道理。

時維會回頭眷顧藍寧，適當的時候攙扶她攀援。藍寧身後也有人護持，跟著的是新認得的羅大年。那一年他也不過三十而立，髮際線還沒變高，整個人和滴水崖一樣峭如刀削。藍寧戲稱之為「憤怒的青年」。

「心中一樣親

羅大年推了她一把，她本能就拿起話筒，唱了出來：

羅大年沒有聽懂時維的故事，但藍寧已經哽咽。

時維在這半山腰，給他們講了一個故事：

藍寧「啊」了一聲，不知是誰點了一首歌，旋律響起來，她覺得耳熟。

第二天藍寧在赤城買了晚報，經濟版有一個半版在說劉先達接受洋品牌投資，措辭並不讚賞，處處都有憂慮。藍寧把報紙摺疊好，跟著相處幾個禮拜的資深銷售和女同事們去張家口市裡的最大的夜總會逍遙。

「就算生在他鄉也改變不了

當時時維告訴藍寧，滴水崖又名碧落崖，距赤城縣城有一百余里。藍寧僅僅遠瞻，就已能感受到那處丹崖碧頂的巍峨險峻。

「在我胸中重千斤

風颯颯地過，落英開始繽紛，發出的似乎是嘆息，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再也看不出當年的慘烈。時光如斑駁的陽光，一轉一移，最終還是不留痕迹。

不久，有別個戰地記者回到此處將堅壁清野的資料尋回。他找到了犧牲的m.hetubook.com.com同志的遺體和他的遺物，知曉了他的身世，在當時的戰地小報上寫了一條訃告。

「我的中國心

「流在心裏的血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包房是此間夜總會裡最大的，沒有身份曖昧的小姐，他們一群人在談著什麼重要的話，時維和劉先達在茶几上比劃來比劃去，有人說：「別談公事了，都說是來娛樂的，還這麼不放鬆。」

劉先達嚴肅了，說：「我也得去，想當年還是在令祖墓前遇到你。」

「長江，長城

參差迤邐的山影中，陽光若有若無，但登山險途還是被照耀得極清澈，山石之間彷彿被鋪就了一條金手指指出的康莊小道。

藍寧透出一口氣，不太懂得這一處的玄妙。

「洋裝雖然穿在身

她來這處之前，做過許多功課，立刻便對時維講一句話：「朝陽道觀一石縣，滴水孤崖百丈邊；餘氣出關連大漠，長風吹壁立青天。」

她們揮霍當時的勞動所得，個個都很快活。

「心中一樣親

「黃山，黃河

「我的中國心」

藍寧問羅大年：「你對時老師有意見？」

資深銷售講：「原來這種銷售手段一般都是我們自家的牌子用的，世界五百強們根本不肯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用這種辦法。但他們看好咱廣袤無邊的中國市場呀！那就要融入中國，變則通嘛！」

大家都笑了。

時維答他：「有人說，hｔｔps://wｗｗ.ｈeｔubｏoｋ.cｏm•ｃoｍ資本沒有國界，品牌才有國界。」

劉先達心事重重，他和時維坐在綠蔭匝地的大樹下，藍寧坐在一邊，從羅大年的包里翻出兩大罐「美達」可樂，她咕嘟咕嘟全都喝了。

藍寧於是跟了進去，看見時維同劉先達坐在一處。時維看到她，沖她笑了笑，她跑上前朝時維叫了一聲「時老師好。」

「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他在看她，她知道。她這麼死皮賴臉跟著他出來爬山，也就是在心底死皮賴臉盼著這麼一秒鐘。

「流在心裏的血

「就算生在他鄉也改變不了

抗日戰爭時期，有一隊戰地記者在此處駐紮，敵寇聞風前來圍捕，他們做好堅壁清野的工作，全體撤退。但有一名戰士留下來通知當地山民撤退。最後落單被敵人包圍，來掃蕩的敵寇有一個連，戰士走不了了，便繞開原先辦公的場所，退到這處的半山腰，和敵人周旋了一晝夜，最後把身上的鋼筆、相機全部摔碎，將最後一顆子彈留給了自己。

藍寧規規矩矩答：「收到。」

空明的山間，花隨風落，暗愁千百種，藍寧還是只能無語怨東風。

羅大年告訴藍寧：「他的爺爺就是上回在山裡說的故事里犧牲的第二個戰地記者。」

時維說：「我們要站起來，得花費很多氣力。」

他們在觀里吃了中飯，是古老簡樸的飯食，飯後有人來找時維。時維先介紹羅大年，再介和圖書紹藍寧，來的人近五十歲了，長相憨厚敦實，望之而使人頓生信任感。

他們繼續攀援。

時維指遠方：「美達在那邊有生產基地，罐裝流水線做到國內一流水準，恐怕在上海，除了國際一流企業，沒有同類企業可以達到這個規模。」

他站在這裏低頭默哀緬懷，這裏沒有烈士的墓碑，據說早年遷到省里的烈士陵園，十數年前又被烈士的兒女帶回了家鄉。

羅大年見到她挺熱絡的，叫她：「小藍，來來來，到我們包房唱歌。他們一群大男人都唱不好，太坑人耳朵了。」

朝陽觀在清寂的山中，凝聚了幾百年的風霜，有佛教洞窟也有道教洞窟，還有孔子雕像。

藍寧調皮地笑：「原來不僅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連背靠大山，都能朝陽普照。」

他說話說的有點響，被山風帶到前方，前方的人不為所動。

「在我胸中重千斤

一群人便又開始找話筒。羅大年笑說：「你們可別唱歌，一唱歌還不如開會。」

變則通，確是大道理。

「我的中國心

藍寧好奇了，低聲問身邊的羅大年：「時老師不是海外華人嗎？怎麼祖父葬在這裏？」

藍寧不禁歡樂，沖資深銷售搖搖手裡的易拉罐，資深銷售笑她：「別樂，說不定明天就有了。」

「澎湃著中華的聲音

劉先達見此情形，眉頭才鬆動了下，笑起來。他講：「我快要被罵成賣國賊了。」

一群人搶著唱歌，她m.hetubook.com.com也不唱，跑出去透氣，在走廊上遇見羅大年。

時維說：「朝陽觀面朝正東，在大地還昏暗的時候，可以獨得一片朝陽。」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藍寧在難得的休息日，背上登山裝備，跟著時維一起上了滴水崖，去膜拜朝陽觀。

「你不勸我放棄？成全生前身後名？」

藍寧又要了「美達」的可樂，又問服務生有沒有名牌的洋可樂，服務生一臉茫然，講：「我沒聽過這個牌子，我們這裏都喝『美達』。」

「澎湃著中華的聲音

「黃山，黃河

時維說：「這是『美達』的劉先達董事長。」

藍寧劃了一個圓，學習資深銷售那個進攻姿勢：「原來我們是可以打進去了。」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時維站在她的身邊，微一側頭，眉目之間也是如溫暖的風，如溫柔的水。

時維說：「記得十二點前回招待所。」

羅大年蕩漾著詩緒，在山間吟哦：「時代在我們的背後發出轟然的巨響。」

「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

羅大年不想同她這個小丫頭說意見，但是藍寧鍥而不捨地又問。

藍寧喟嘆：「真沒想到他們會用這麼原始的方式。」

他們在山間綠草茵茵的拐角處休息。

羅大年便講：「大大有意見。那邊資本家要併購民族企業，這邊還有心情爬山。」

時維拿起藍寧喝了個精光的「美達」易拉罐，握在手心：「老哥，你已經成竹在胸，何須我多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