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真是慘，影響力綿延至今。

「確實才俊，確實非凡。」楊筱光附和。

她似乎思考了很久類似的問題，總不得其要領。怎樣的人才適合？

楊筱光敲敲額頭，扯了扯嘴角：「我們上去。」

門被推開了。

楊媽心不死，她打聽到人民公園裡有相親會，常是父母拿著孩子的簡歷和照片，代替孩子們相親。楊媽偷偷從楊筱光的電腦里調出了簡歷，又將她最漂亮的照片洗了二十張，在人民公園度過了四個星期天，同數以幾十計的父母經過懇切的交談，終於有了令她滿意的收穫。

「為什麼？你的粉絲多想看你多拍電視劇啊！」

楊筱光並不遺憾，哈哈一笑，對著一桌粵式小點心大快朵頤。

老陳有了秘書，大小事由秘書通報，他的秘書拿了資料過來遞給楊筱光，吩咐：「領導交代的老項目『孔雀』又推了新產品，要拍第二輯廣告，找你跟進這事兒呢！」

楊媽也看到了後頭的人群，以及人群中的人。她不無擔憂：「阿光。」

楊筱光同他們碰杯：「哪裡啊，是香港那兒的專業編劇寫的。」

「真的很久不見。」

有人說：「不好意思來晚了。」

潘以倫的廣告腳本工作依舊分配給了楊筱光，且抗議無效。老陳的理由很充分：「下周我得陪我女兒去日本迪斯尼玩玩，反正我們跟『孔雀』那兒是老關係了，你一定搞得定的。」

然後秘書說：「今晚約了潘以倫和他的經紀人吃飯，我們得商量檔期，他雖然不算什麼大牌，但是貌似還挺忙的。」

一路過去，金茂大廈下圍了一群人，拿著攝像機拍個不停，將她們要走的入口給堵了。

楊筱光深深吸氣，緩緩呼氣，跟著楊媽出了門。

「沒什麼大不了，沒什麼大不了。」

潘以倫輕輕笑出聲：「還好你的手機號沒變。」

楊筱光先開口：「好久不見。」

「我姓湛。」湛先生伸出手。

「和『君遠』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檔期合適，當然沒有問題。」

楊筱光不禁好笑，這位領導操心的事情過界了。她同秘書說：「好的。我知道了。」

「很成功？」

楊筱光呵呵笑：「確實沒出息。」她說，「長輩們倒是話題多。」兩位家長話說得很投契，乾脆轉身去了觀光露台的另一邊看陸家嘴大好的綠地風景。

他鬆開了手，楊筱光的手一空，什麼都沒有抓住。

「怎樣的人才適合你？」

潘以倫倒是不覺得什麼，只是追問：「腳本什麼時候可以好？我想先看一看。」

楊筱光躺在床上一直想，我到底有沒有想透這個問題？

他抬起頭，眉毛一揚，是他的粉絲們都喜歡的笑，朝氣，但也多了誘惑性。

她迷迷糊糊睡過去，又好像一夜根本沒睡。

light說：「他已經很累了，你想累死他嗎？」

方竹告訴她：「**媽的身體似乎還是不太好，先前終於能換到腎臟，但聽說並未治愈。」

楊筱光苦笑了一下。

「我姑姑比較操心我。」他笑，笑起來喜歡露牙齒，很亮很白。

第二天上班難得遲到了，前台納悶，叫：「小楊，你很久沒遲到了。」

他說：「我不拍電視劇了。」

方竹說：「話沒錯，糖衣很美好，也很漂亮，人生難得幾回瘋，是吧？」

老陳和另兩個知曉他們過往的同事都或多或少暗暗瞥了她一眼。

回頭她同方竹抱怨：「我媽就認這樣的要車有車htｔｐs://ｗww.h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om，要房有房的男人。」

楊筱光將頭抬起來，就看到了他。

楊筱光同他握手，說：「我亦然。」

末了，湛先生說：「女生少有你這樣豁達的性格。」

他們不過是漫無目的地閑聊，粉絲之間的話題也無非就是偶像。楊筱光說得多的是希望，看到潘以倫拍了一支廣告，就希望他能演偶像劇，看到他演了偶像劇，又希望他能演大製作正劇，最好還能混到王牌節目里做主持人。

楊筱光看著他低頭寫字的模樣，很認真，微微皺眉。他塗改的地方很多，說明他能把握的東西更多了。她一條一條看著，很多地方，他都有了掌控權。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她後來說，上個星期，她的一位同事做了個「當年選秀巨星今何在」的專題，也採訪了潘以倫。

潘以倫對老陳這方笑了笑：「我們是老關係了，『君遠』不會介意的。」

「已經請了編劇在寫，是連續劇，這次拍得比較潮，可以給你凹造型，給拍電視劇打基礎。」

「都是你們的廣告鬧的。」

楊筱光說：「換個入口可以進去。」

老陳的態度倒是縱容的，由著潘以倫修改條款。

「可是最終還是橋歸橋，路歸路。」

楊筱光又恢復了相親，是在和潘以倫分開后的一年半之後。

light的頭像突然就跳了起來，問她：「相親怎麼樣？」

她上網時留言給light說：「姐姐我還是得向老媽妥協，要去相親了，真無奈。人生就是一場浮雲啊啊啊—」

老陳舉了酒杯：「那就值得乾杯，這一次有很好的分鏡頭劇本。」

她愣住，回頭。

楊筱光說，在她眼裡，他永遠是個小孩子。

她一直關心潘母的健康，在和潘以倫分手以後，她偷偷去過幾次醫院，基本沒有遇到過他，李春妮等粉絲也會定時來照顧潘母。如今已經沒有她出現的任何理由了。

楊筱光誠懇又自得，說，我沒別的優點，正確審視自己的姿態還是有的。

她大笑，說她自己的心理年齡永遠十三歲。

方竹說：「因為很多女孩子其實對待感情還是認真的，不願意隨便將就，所以才會挑剔。」

light說：「那當然，年紀也不小了。」

light說：「或許他做一個普通人會更輕鬆，演藝圈不過是一份工作。」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不過一年半多以前，她跟潘以倫分手時還吹著江風。想象自己失戀起來，確實矯情。她挺挺腰背，人生不可矯情，她對自己說。

愛情同婚姻，有時候並不能完美融合。

「我很期待。」他這樣說著，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light說：「不好，感情要珍藏起來自己感受。」

她叫：「我知道，正太。」

他終於側過頭，對她笑：「也是你安排的嗎？」

最後還是楊媽積極，不想坐以待斃，對楊筱光旁敲側擊，卻沒有半分效果，心裏越發著急，於是做了樁誇張的事。

「請法務再出一份。」

過了幾天，才俊沒有進一步表示，楊媽的一股氣又被戳謝了。楊筱光聽到楊媽同對方的姑姑通電話，完畢只有一臉沮喪。她過去摟摟楊媽的肩道：「才俊很難攀。」

「姑姑的嘮叨我實在難以應付，所以只好配合，請你諒解。」

她對light恨恨地咒罵過，httｐs://www•hｅtuｂｏｏk.cｏm.ｃｏm說潘以倫是個「令人牽腸掛肚的小孩」。

他自自然然地坐在了她身邊，她才發現他的經紀人已經換了，不再是當年那位臉酸心硬的圈內老行尊。莫北提供的信息無誤，他對自己應該是有了更多的主控權。他的經紀人坐在他身旁，十分服帖的樣子，但也好奇地望了楊筱光一眼。

晚上，楊筱光在QQ上看著發暗的一個個頭像，想，自己哪裡有那麼豁達？自己其實很是膽怯、怕事、記仇。

同事奇怪地打量了她好幾眼。

楊筱光說：「不對不對，是因為那顆糖衣炮彈的表面太美好了，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去嘗試，雖然明知會出血，還是受不了誘惑。」

重重疊疊，她發覺自己看不清他了。

楊筱光用力點頭。

但是方竹在忙，說：「在寫稿子呢！」

家人也跟著彷徨。

潘以倫已經二十五歲了，論壇里的版頭早換成了「BOY TO MAN」，路邊的廣告牌上也在大秀身材，他開始往廣告型男的方向轉變了，這樣其實更容易受廣告商青睞。

事實上，湛先生很坦白，那天即說：「得罪得罪。」

楊筱光萬分辛苦。

潘以倫也沒有挽留，說：「那好，再見。」

楊筱光神情恍惚，三心二意。對方同來的家長也是女性，間歇暗地裡問楊媽：「孩子是不是不願意？」

她同他的戀愛，本來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要撇清，太艱難。這就是他們之間不可克服的大山。

「人家也是懂得情調的。」楊媽小聲且小心翼翼地說。

楊筱光羞愧，剛才她什麼都沒聽進去。

楊筱光抱著一沓合同走出來，手機響了，她一手抓合同，一手掏出手機。

然而，時間越長，她越傷懷。

「是的。」方竹笑了。

楊媽仍然對她錯過了莫北存著一段心思，經常殷勤地探問莫北的消息。楊筱光被問煩了之後，不禁說：「莫北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老媽你還意淫人家幹嗎呢？」

回家的路上，楊媽興高采烈：「男方本來是開淘寶店的，後來公司做大了，聽說還有風投進去，要上市的。」

楊筱光想，打工總是累的，他尤其累。

light發來一個笑臉：「只有當真的體會到什麼是愛，才能了解自己該怎麼做，但是我也花了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把這個問題思考透徹，把所有問題一一解決。聽過《後來》這首歌嗎？說的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楊筱光說：「我姓楊。」

楊筱光一聽到「雅格獅丹」，忍不住莫名笑到打跌，直笑到要岔氣才停住。方竹很莫名，損她：「瘋死你！小八卦！」

自那回在網路上祝福他生日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搶到過離他最近的位置。

楊筱光問：「能說說嗎？」

楊筱光喜歡同light用這樣的方式消磨時間，談論著潘以倫。

這麼近的距離，好像就如昨日相識。可是不一樣了，當年他穿的是美特斯邦威，何之軒穿的是登喜路，如今何之軒依然穿登喜路，而他已經可以穿雅格獅丹的風衣了。硬硬的立領，在臉頰兩側豎起陰影。頭髮挑染過了，又在額頭上多了一條陰影。他還戴了粗框眼鏡。

light說，不要輕易把別人當成孩子。

楊筱光看著潘以倫一條一條改完，最後一行時，他手裡的筆沒了墨水，她就把自己帶著的水筆遞過去。他也不抬頭，也和-圖-書不道謝，輕聲說：「你太見外了，上次在金茂門口遇見都不打招呼。」

方竹拿她沒辦法，也對付不了她的伶牙俐齒。

他說：「騙人！」

「不，我發現，對方也許很好很好，但未必適合。」

楊筱光問她：「他現在怎麼樣？」

楊筱光說：「對象很才俊。」

一個人，怎麼多了那麼多屏障？

楊爸蹙緊眉頭：「其實，唉—」兩人相對憂愁，心底的隱憂兩人都不敢輕易說出口。

掛了電話，她又覺得一陣空虛，於是撥了電話給方竹。

楊筱光往老陳的辦公室內探了探，老陳也朝自己這邊探頭探腦，見自己的目光掃過去，立刻調整了目光正對電腦。

相親對楊筱光來說，仍然是不得不應付的差事。

相親對象對楊筱光說：「這樣的相親方式，比較搞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筱光的神魂才飛回來。

楊筱光說：「不過也常常見，你的廣告播放率很高，又主持了這麼多節目。」

這一次相親自然又變得極糟糕。

楊筱光心口怦怦跳，四下掃了一眼，大伙兒都表情平常，不太注意。她也就定定心，開始了熱絡的商務寒暄，慣能自如應付，只是不再敢看身邊的他。

楊筱光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一日說錯兩次話，失誤太大。她只好說：「你忙，我先掛了哈！」

「剛才都有介紹。」

楊筱光送上合同：「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很成熟、很淡定。」方竹說，「不過還是如今典型的新星，無實力作品，無明確界定，專心拍一支支廣告，能賺些小錢，但長此以往，未必能出頭。同屆的那幾個，或拜師立志做實力唱將，或跟在名導後頭等機會，或在偶像劇里上躥下跳，或已經有了好的金主。所以我說他淡定，來一樁活兒接一樁活兒，不給自己尋更好的機會。」

她只得收了電話線，最後理了理頭髮，換上得體的衣服。

light說：「嗯，愛並不是一種幻想，它會面臨實際的考驗。面對實際的愛，理想也許會破裂，但那仍是愛。」

這一次楊媽介紹的對象是她在人民公園裡待了一個月磨來的結果。據她說，那角相親天地人山人海，大半的家長手裡都是女孩兒的資料，出現一個給兒子找女朋友的家長立刻就成了香餑餑，不被哄搶一陣是不可能的。

楊筱光反駁：「我並不挑剔。」

這次的合作已不用何之軒親自出馬了，老陳的資格身份已足以擔當。他在城內極負盛名的私人會所訂了包房，雙方身價都有所調整，交際場所也就跟著調整了。

還是應當橋歸橋，路歸路。

楊筱光看了一眼那廣告牌，是某洗浴產品。她是見過他的出浴情景的，那時候還瘦精精的，孩子相未脫，現在人成熟了，練了些肌肉，晒黑以後，胸腹很漂亮。

離她就這麼點距離。

按照一個通俗的說法—「日子照舊得過」，她得照舊過日子。

楊筱光下班的時候，借了前台的粉餅，卻發現自己的唇膏也用完了，前台的顏色太嫩，她只好問另一個年齡大些的同事借。

light大笑：「你是我見過的最具備自嘲精神的人。」

楊筱光被這句話問得怔住，怎樣的人才適合？

人群中的那個人，孤身站立著，手持話筒，說：「各位觀眾，今天—」

他現在變成了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和他最近的距離，不過是網路論壇里的上下層樓。

楊筱光www.hetubook.com.com走在大街小巷，看著戶外的廣告牌流光溢彩，她會停駐下來，望著廣告牌上高高在上的人，幻想若干年後，她會對自己的孩子得意地說：「看吧！這是你媽的初戀，現在多少人愛他？當年他可是追在你媽裙子後面跑。」

他的手觸到她的，兩隻手都冰冰涼。

楊筱光問light：「你談過戀愛嗎？」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楊筱光躲在衛生間里對著鏡子深呼吸。

「我們一樣胸無大志。」

於是楊筱光當晚悵悵地將劉若英的《後來》聽了無數遍。

對方拿杯子碰她的杯子：「為我們這群沒出息的啃老族乾杯。」

楊筱光氣餒：「你怎麼也這樣？」她想了想，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必須得等著誰，也沒有時光永遠冰封不動這回事。誰沒有兩三段過往情事，等老了之後緬懷？我好歹也算有段風光的忽然之戀，那就像一杯香醇的午後紅茶，我也足以笑傲到五十歲之後的人生了。」

楊筱光想，這座城市裡怎麼就那麼多剩女呢？

餘下的時間都在洽談合同細節，他老練了許多，也不會輕易妥協讓步了。以前他還弱勢，一簽就簽了七年，她也無能為力。如今他很懂得保護自己，或者說是有了資本保護自己，這是可喜的變化。

潘以倫到得很準時，當走廊上傳來踢踏的腳步聲時，楊筱光不自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她，但顯然他泰然自若，侃侃而談，也能在場面上將話說得很好聽。

他們已經成為平行線，她何必再去挽回一些虛無？

接下來的問題只是如何攛掇楊筱光用積極的心態來配合了。

楊筱光脫口而出：「你不拍牙膏廣告是浪費。」

他愈加性感，她就愈加嘆氣。如今他的舉手投足，於她都是一個並不熟悉的人。

老陳看看她：「他已有足夠的資本和我們說合同了，再說格式合同嘛欺壓的是新人，對這些老油條已經不管用啦，我們也要適當變通一下，就一個廣告罷了。」

他的經紀人在旁邊看不下去，暗道：「潘少，行了，我會請律師再看。」

然後開始化妝，她想自己能露出最好的那面。

「我在沉思，名牌的欺騙性那麼大，為什麼還有人前赴後繼去消費？」

突然一陣風就送過來一句話：「潘少，在這裏可以開始了？」如此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他活生生地站在那裡，對住鏡頭微笑。

「這是我的新號。」

楊筱光想細問，無奈楊媽已經在喚：「阿光，好了沒有，不能遲到。」

light回復了兩個字—「是的」。

楊媽一路對這次的相親對象讚不絕口，對方是開公司的，人的賣相也好，年紀比楊筱光大，看上去很沉穩。

心裏空落落的，本可以無情得沒心沒肺，充作大齡未婚女青年的瀟洒自若，而今識盡情滋味，苦果還得自己噎。

楊筱光問：「什麼稿子？」

楊筱光挽住媽媽的胳膊，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她想，自己真不孝。

楊筱光妥協的時候想，時光匆匆流逝，最後也許每個人都要敗給時光。楊媽的請求近乎懇求，她想著也就答應了。

網路萬歲。看著潘以倫的帥圖做的版頭，感覺好像他的身、他的影就在她面前，不曾走遠。

楊爸楊媽本來見她同潘以倫分了手，是放下了一顆心的。但是自那以後，楊筱光又變成了原來的楊筱光，孤家寡人大齡未婚女青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的生活還是一切照舊。

「領導，這樣可以啊？」

方竹卻說：「阿光，陷在一段回憶里，不走出來，是和自己過不去。」

方竹說：「他未必能紅到一定高度，人氣是浮雲，新人這麼多，過了這些年再不出什麼搶眼的影視作品，光拍廣告終究是要沉下去的。」她想了想，又說，「問他怎麼規劃人生，他說開個小廠平安度日。阿光，我終於了解你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潘以倫問：「你怎麼知道？」

對方的確是一表人才的賣相，著西服，發微微有些捲曲，講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真誠。楊筱光頗有些不好意思，說：「好像子女都比較無能，相親的事也讓父母代勞了。」

浦東的風很大，她迎著走，心口還是悶。

她本來想找醫生偷偷問問潘母的病情，但思前想後，深覺不妥。

「拍廣告嗎？怎麼可以影響路人？」楊媽犯嘀咕。

「那你還不是快兩年了都從沒慰問過我？」楊筱光幾乎脫口而出，脫口之後，方覺唐突，幾乎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楊筱光說：「討厭，死孩子這麼小氣。」

楊筱光仔仔細細地聽著。

light笑話她，運氣都跌坑裡了，大多時候，light的運氣都比她好，能在離潘以倫很近的位置留言，有時候就在第一層，有時候隔了兩三層。他（她）戲稱這是「閑著坐坐」。楊筱光問過他（她）到底是幹什麼的，上網時間很捉摸不定，有時候清晨給她一個問候，有時候在午餐時分冒出來打一個招呼，但更多的時候是深夜陪她打網游。

light沒有及時回復，也許是不在電腦前，也許是在干別的事。過了很久，light打了一句話出來：「怎麼就認為他還是個小孩子？」

她記得他的聲音，是年輕而清亮的。

楊媽私下同楊爸著急：「二十八快三十的大姑娘，整天優哉游哉，一點兒都不急，沒有半個男人來約會，下班以後就是待在家裡上網。」

潘以倫已經走過來，俯下身。他瘦了，風衣空落落的。

「最近他又接了個主持工作，做一檔旅遊節目，上衛星的。算是個新機會吧。」

相親地點也是對方挑的，在金茂大廈里的粵菜餐廳，有很好的觀光露台，能望見黃浦江。

如果說感情是戰場，楊筱光想，她就是敗得五體投地的小兵。

楊筱光說：「我總是希望他好的。」而且要越來越好。

楊筱光也笑了。

楊筱光愁眉苦臉：「晚上失眠。」

方竹「嗯」了一聲：「阿光，挑剔未必是壞事，可，也未必是好事。」

楊筱光轉回頭。

「我最近跟著工商局跑了一條線，抽檢國際名牌的質量。鯊魚、都彭、雨果?博斯、博柏利、雅格獅丹這幾個牌子問題可大得很呢！不是PH值不合格，就是耐汗漬色牢度比較差，都給罰款整頓了。」

「那不是看你在工作嘛！」

她一個字一個字打進去：「我喜歡的那一個吧。」她繼續打字，「有部喜劇叫《家有喜事》，裏面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我信愛同樣信會失去愛，問此刻世上痴心漢子有幾個，相識相愛相懷疑，離離合合我已覺討厭，只想愛得自然。電影里有三個人都唱過，卻沒有一個人唱對。或許我最難以理解的，就是什麼叫愛。」

楊筱光並不是不知道媽媽背後做的這些事，同莫北那陣玩笑開了之後，她認真省思了這個問題。

老陳也笑：「格式合同，添加附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