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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失神片刻，說：「以前結婚的時候，表哥送了這套東西給我們。」

林暖暖爽直地說：「我倒是覺得那是伯伯在刺|激你們。」

整個順序是混亂的，又尚留著一絲條理。

想念她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起過慾望。成年男人一想起情感過往，就會在身體上真實反應出來。

熱心的香港同事給他介紹女朋友，他不能拂人好意，出席了一兩回相親飯局。但興味了了，他沒有再繼續的意思。

方竹在這一晚沒有早睡，一直坐在沙發上，用筆記本電腦看著肥皂劇。她在等何之軒，等到很晚，他也沒有回來。她已有倦意，關上電腦，就睡在沙發床上。

可不就是她的小自行車？如今正靜靜靠在寬大的陽台一角，車把手、車後座甚至每一條鋼絲都被擦得閃閃發亮。

很巧，是在一次展會上。李潤樂哈哈地上前同他打招呼，訴說著關於「孔雀」所遭遇的一切。他才恍悟，過去從來未曾遠離他。

方竹問過他：「何之軒，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甜蜜地告訴他：「我也是。」

他笑笑，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發現熟悉，原來是奧斯丁寫的，不過確實是他的感受。

方竹筆直走到那台音響前面，輕輕撫摸。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趁著董事會成員換屆，需要對上海分公司洗牌的時候，竟然主動提出調往上海處理這邊棘手的管理層更迭事務。

林暖暖看到牌子，咂舌：「是FM Acoustic？」

楊筱光捅捅她：「你怎麼好像不認得自己家？」

方竹趁著他未開亮燈，藉著暗色，撐起這份膽量，一個箭步上去，抱住他的腰。她吻上去，把舌頭探入他的口中，略一碰觸，他就有了回應。

何之軒不能自持。方竹的手就搭在他的腰間，上上下下地撫摸，又癢又熱。她這樣磨人，磨到他全部情緒都能崩潰。

這有悖於他一貫推崇的做事重過做人的職場原則，原因只有一個，他想回來，回到她身邊。

方竹噘嘴：「抄襲奧斯汀。www.hetubook.com.com」

他遇見了她，愛情來得突如其來，他沒有想過愛一個女孩，會愛到失去理智，把人生計劃全部攪亂。

但是他一定會回來。

何之軒最近經常晚歸，有時會帶著酒意。

他想他是了解她的，也了解自己。一段感情有了不可彌補的裂縫，不是有靈犀就能抵過去。且正因這靈犀，他們幾乎都在猜測對方的態度。他知道父母的意外並不能全怪她，可是在那個時候，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怨恨她。

紀凱文時常來香港出差，也會時常約會他。她依舊漂亮，能幹，通情達理，落落大方。而且，未婚。她身邊不乏追求者，她也經常談論起那些追求者並不是她所冀求的那個人。

正如他所預料的，她看他的眼神又愧又撼，想接近他又要遠遠躲著他。

何之軒不想如當初那樣後退。她不敢進一步，他就等著，反正他們已經互相等了這麼久。

楊筱光叫：「你的小自行車。」

成熟|女人眼內的渴望，他讀得懂。

他換了一份強https://m.hetubook.com.com度更大的工作，還是沒有辦法填滿這樣的空虛。

離婚時，他也仍相信這句話。

楊筱光和林暖暖認為其中必有緣故，她們沒有打攪好友。

一年兩年，這樣乏味地過去了。直到再次遇到李潤和紀凱文。

這是他對父母的承諾，後來成為他一輩子都無法實踐的承諾。

「年輕的時候，嘗嘗自不量力，還會自以為是。」方竹說。

此處綠化繁茂，環境清幽，多層一梯兩戶的居家房型有著十分居家的感覺。

但，退一步，並不是海闊天空。

是何之軒，也許又喝醉了，往門邊先靠了一靠。方竹在黑暗裡看清他的動作，他靠了很久，想來今天是醉得狠了，然後彎腰脫了鞋又脫了很久，才想起來鎖門，在脫下外套，他想要開燈了。

但是這不是他想要的。

方林望著此圖發獃。

他由杜日暉介紹去了香港工作，他以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逃離過往，或許能夠重生。

不知道了凌晨幾點，門咔噠響了一下，有人開門進來。

他說：「我發現www.hetubook.com.com喜歡你的時候，已經走了一半的路了。」

亮堂堂大客廳的一角，擺著一台落地大音響。方竹一眼掃過去，明顯愣了一愣。

「好在領導把該找回來的東西，全部一樣一樣找回來了。」楊筱光彈了一個響指，說：「這才是圓滿的結局。」她往房間里一轉，橡木地板，隱蔽式櫥櫃，家電齊全，雖然風格簡潔，但處處都符合家庭的溫馨。尤其是卧室裡頭正對大床的一面牆上，畫了一幅巨大的竹林圖。

原來這些年不單單是他沒有走出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後退。

打開房門，不出意外的是全部裝修一新，三室兩廳雙陽台，採光良好，再無亭子間的逼仄陰暗。

她們不會跟他說：「何之軒，我歡喜你，你歡喜不歡喜我？」

他們的想法總是不謀而合，合拍到他不得不相信世上的這句話——心有靈犀一點通。

方竹開門的時候，輕微地抖了抖手，好像偷偷摸摸做了件壞事。

他從小性格冷靜內斂，成績優異，一直當著班長，進了大學沒有一年就競選了學生會主hetubook.com.com席。他想他能把握自己的人生。上大學前，他對父母說：「爸媽不用再為我的學費操心，上海地方大機會多，我先自立。畢業后再辛苦幾年，到我三十歲，不管是去上海還是留家鄉，一定不會讓兩老失望。」

黑暗裡的軟玉溫香，是想念已久的感覺，睽違已久的激|情。

他錯了，香港這座城市比上海更小，人口密度大，交往空間小，狹窄的房子，高強度的工作。人來人往，太匆匆，都與他無關，他還是會想念她。

她們統統不像她，不如她固執，不如她主動，不如她黏人，不如她聰明，不如他和她有默契……這些人，都不是她。

汪亦寒驅車把她們送過去，剛下車，楊筱光就噴噴輕嘆起來。「果然好地段。」

他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離婚那天方竹害怕，慚愧，軟弱的閃爍眼神，羽翼沒有豐|滿就離開家庭，離開他的她，會怎麼樣？

他和她都怕再下去，或許會相看兩廂厭，讓洒脫少年人的日子蒙塵，過上猙獰而沮喪的人生，怕總有一天讓對方嫌棄，抑或恨對方如同死敵，成為遺憾的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