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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孫

作者:聞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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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周承禮卻是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只是悠悠喟嘆:「我這一生從沒得過知己,有時候覺得挺可悲的。」
帝王卻是突然笑了:「避胎葯……」
初六之後內閣開始商議大理寺左少卿的人選,選來選去,竟然選到了長寧的一個熟人頭上。卻也不是別人,正是刑部主事紀賢。紀賢是戶部侍郎推舉給朝廷的,他在刑部主事的位置上已經做了近六年,有豐富的斷案經驗,雖然仍然是年輕了些,但比之趙長寧還是年長了的。
當初魏頤還想直接搶了她回去呢。
如此才華橫溢,冷淡秀雅,竟然是個女子!
長寧的確有點震驚,兩江鹽引的紀有光,她當然知道了,江浙有名的富豪,連京城都有他家開的鋪子。五十個趙家的財產都比不過一個紀家。
但對於朱明熾來說,這卻是她閉閃的動作。
本來一向給趙長寧看病的是許太醫,不過今天太後有恙,他去給太后診治還沒回來,來的便是另一個聖手余太醫。
「得了,你裝什麼裝。」沈練卻淡淡道,「你以後就是大理寺少卿了,我也不管你以前有多麼任性妄為,從今起自己做事就要掂量著身份,不可由著性子胡來,你那破驢不許再騎。你若再這般任性,我就叫你爹來捉你回去。」
朱明熾這個人,戎馬一生里儘是冷酷,沒想到還有對人這麼手下留情的一天。費盡心思為她保駕護航,對她一忍再忍,格外寵溺,格外縱容。
「但是,微臣如果不助您一臂之力……」
陳昭喉結微動,然後伸手想抱她起來,心想不用吵醒她,可以抱著她進去。但是一路沉睡的趙長寧,偏偏這時候睜開了眼睛。
清落出挑,如一捧剛采起來,猶帶露水的青蓮。
「那他為什麼這麼……」
「你叫她的馬車過來,把她送回去。」朱明熾道,「另外,你這段時期帶人親自守在她身邊,以防她……傷及腹中胎兒。你弟弟將她的話奉做聖旨,朕放心不過。」
趙長寧很快就明白了什麼,笑了一聲:「那當真是為難陳大人了。」
這晚她去見朱明熾的時候,把紀賢的事說給他聽,他聽了直笑。
周承禮喝著酒說:「三教九流, 沒有比這裏再安全的地方。朱明熾要不是想徹底滅了你, 不會還不動手的。所以你的安全最為要緊。」
當真是明艷不可方物,那https://m.hetubook.com.com屋子裡有多少人都是看著她的。
長寧卻是初六之後開始正常去大理寺。
紀賢聽了很驚訝:「趙兄難不成想騎我的毛驢,倒不是我小氣,只是此驢我從小養大,跟我是情同手足!實在是不能借給大人騎。」
長寧正要去同沈練商議斷案的事,一眼就看到了毛驢上的牌子。
她看到自己在馬車裡,還看到旁邊站著的陳昭,她立刻坐了起來:「陳大人?」
趙長寧聽了嘴角一抽,誰要騎他的破驢啊!
難怪他每次見到她,心中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長寧聽兩人鬥了會兒嘴,紀賢就扔下他們走了。沈練搖頭嘆氣:「他以後若是有惹著你的地方,你來找我就是。」
她知道了手上的玉佩竟然是這個來路后,就更不會佩戴在外了,禁衛軍乃是京衛中的精銳,三萬禁衛軍可不是開玩笑的。為免出意外,她將玉佩放在了裡衣裏面,便不怕有人來偷了。
余太醫不知道為何帝王突然就鄭重了,小心地道:「這位姑娘本就體虛,又服用過避胎葯,所以才懷胎不穩。微臣聽脈象應該是已經仔細調理過了,好生將養著應該是沒有大礙的。」
他的手甚至已經放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朱明熾力能扛鼎,掐死她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自然,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頸間滑動,她睡得好像不太安穩,就輕輕避開了他的手,臉埋進了他的衣袍里。
七天之後,紀賢到大理寺來上任,只帶了一箱書,一頭毛驢,一位老僕。
……長寧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用擔心,是皇上讓我送你回來的。」陳昭收回手淡淡道,「皇上讓我護著你肚中的胎,我會在趙府住幾個月。」
其實上次任用長寧為大理寺少卿的流程根本就不完善,內閣首輔推舉她,朱明熾又有意放水,她順順利利地當了官。這次選大理寺少卿又沒什麼私情,戶部先推舉,內閣商議,等送到朱明熾手上時已經過了四五道程序了。朱明熾又從頭到尾研究了一下這個紀賢,才批過了摺子,宣口諭,讓戶部批文書。
朱明熾原本是垂眸看著趙長寧的,聽到這裏突然抬起眼:「你說什麼?」
看這樣子兩人似乎認識。
朱明熾語氣如冰:「今日之事也不準對任何人說起……退下吧。」www.hetubook•com•com余太醫應喏,行禮退下。
長寧並不知他指的是誰,紀賢就上前了一步無比恭敬的樣子:「下官拜見沈大人。」
沿河畫舫外雪景千里,白江不見盡頭, 遠處原林蒼莽, 日薄西山, 淡色紅霞餘暉流滿天際。而畫舫內卻是溫暖如春,脂粉香濃, 一名樂妓在彈奏琵琶曲《昭君出塞》。
趙長寧輕輕一笑,心道罷了!隨他去吧。
「等外族異動的消息傳到京城,朱明熾就一定會親征,開平衛他是不會放任不管的。」周承禮淡淡說,「很快了。」
「還未恭賀紀大人高陞。」長寧淡笑道,「以後同為大理寺少卿,少不得要多打交道了,往日後紀大人手下留情才是。」以前跟這個傢伙合作,幾乎每次都會被他坑,長寧已經習慣了。
趙長寧很敏感地察覺到這件事,有什麼地方不對。
最近朝廷有異,陳昭便是一直守在殿外的,以免有什麼吩咐來不及。聽到帝王喚他,自然是立刻進了殿內。
陳昭有些驚愕地抬頭,但很快他就低下頭。「陛下,他不是……」
周承禮閉上了眼,將計劃從頭到尾地梳理了一遍,他要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聰明之人往往多思多疑,想得多才能面面周到,當不確定的時候就會在腦海里一遍遍地過,這其實是一種很痛苦的經歷。他安排常遠在開平衛動手,再以趙長寧的消息誤導他。
長寧一笑:「下官一直以為紀大人是獨身一人呢,從未聽外界提起過他家。只聽人說甚是清貧……」
對啊,沒有人會是這個人的知己,他心計之深之毒,別人難以匹敵。
「陳昭。」朱明熾輕喊一聲。
「紀有光這兒子是個可造之材,就是還太年輕了。」
正是知道陳昭對趙長寧沒有別的意思,朱明熾才放心他來守。
一開始朱明熾想讓陳蠻守著她,因為陳蠻對她言聽計從,絕對會以她的意思為主。但陳昭就不一樣了,陳昭對朱明熾忠心耿耿,但是對她卻不怎麼友好。
對付朱明熾不可正面敵對,他在計謀上能與朱明熾比,但論行軍打仗,朱明熾有戰神之稱,別人還真是差了一截的。
長寧頭枕著他的大腿,閉著眼睛休息,近來當真是越來越嗜睡了,不過孕期里嗜睡些也是正常的事。朱明熾見她睏倦,用手輕輕地為她梳理長發,長寧的頭髮發質https://m.hetubook.com.com非常好,像綢緞一樣落在他腿上,他突然想起長寧穿女裝的樣子。
要是她能再穿女裝給他看就好了,不過也不急,等這件事結束……恐怕她這身官袍也是時候脫下來了,到時候還怕沒有穿女裝的機會么。
她率先下了馬車。
在長寧要告退的時候,沈練叫住了她:「長寧。」
只見琉璃燈罩的蠟燭下,她睡得正沉,膚色勝雪,睫毛細長秀氣,嘴唇紅潤,當真是海棠春睡,動人至極。
沈練片刻才說:「局勢不穩,朝堂動蕩。你既然受皇恩浩蕩,就要自己小心。」他說這些話,趙長寧就覺得他是知道什麼的,或者早就猜到了她和皇上的關係。但是沈練這樣的人,就算是猜到了他也不會說的。對於他來說,趙長寧不過是大理寺的一個下屬罷了。
她還想要打胎,是不是他去得不及時,這孩子已經沒了?
朱明熾見她當真睡著了,把她抱到了懷裡來,招手叫人:「去請太醫來。」
朱明熙知道名義上那些人為他而反,其實都是為了權勢罷了,一將功成萬骨枯, 不提著腦袋干出點大事來,何以得到榮華富貴。周承禮貌若雲淡風輕,不過是因為眼前的東西不足以吸引他。他內心深處的權勢欲, 不是那個位置恐怕無法滿足他。
朱明熾一如往常地上朝議事,接到了這份推舉公函。秉筆太監文眷雙手捧著筆墨在旁伺候他。
沈練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麼,緊接著說:「打小在金堆里長大的人,又因幼年喪母,家裡人都疼他,自然視金錢如糞土了。他還覺得窮挺有意思的呢,不過都是表面功夫,你要是去他家就會發現,他家地板全鋪的是金絲楠木。他父親在家為他張羅了一妻兩妾,偏他不願意回去。」
沈練倒也不避及她說,「我與他父親是忘年交,按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叔叔,罷了,隨他吧。」語氣竟是對晚輩的縱容。
冬天長夜漫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破冰春曉。
聖上叫他過來把脈,自然是匆匆提著箱籠就過來了,待在帝王面前跪下了,才看到帝王懷裡的不是……他一愣,朱明熾已經招手了,淡淡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把脈。」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如何,這杯酒我先敬大人。」朱明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睛冰冷微眯,「不知大人什麼時候動手?」
沈練微https://m.hetubook•com.com微地笑:「清貧?」說著又是一頓,「他父親你不會不認識的,便是管兩江鹽引的紀有光。不過他家兄弟姊妹甚多,他又是紀有光的原配所出,不樂意見家裡一群繼母的弟妹,才自己跑出來的。說來跟你一般是嫡長子。」
「對,她的確是女子。」朱明熾也不瞞陳昭,反正自此一事後,趙長寧永遠別想做這個大理寺少卿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她謀朝篡位,也不用擔心她玩弄權術。是朕一直在強迫她,現在她肚裏有朕的孩子,你要護她和孩子周全。」
但他受制於人,他想報仇雪恨,只能聽周承禮的。否則單憑他和那些有勇無謀的匹夫,根本不能撼動朱明熾的統治。
內閣大佬們合計了幾天,大概覺得此人沒問題,推舉給了朱明熾。
趙府很快就到了,陳昭本來是要進去叫醒她的。
朱明熾神態淡然:「自今日起,錦衣衛、神機營等全由我親自接手,直接指揮。」語氣中自透出一股不動神色的殺意。
朱明熾這個人雖然沒怎麼讀過書,但是敏銳和聰慧卻是天生的。朱明熙仍然記得當初幾兄弟在一起讀書,朱明熾雖然不聽,大學士講的課卻能分毫不差地複述出來,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那些聰明之處好像突然消失了,大學士也從來沒有過問過。那個時候朱明熙還不明白,現在他已經很明白這些彎彎繞繞了。
朱明熙還是不大習慣這樣的地方, 他抿著酒朝窗外看去,只見太陽已經落山, 冬夜越發顯得寒冷,遠遠傳來寺廟撞鐘的磬聲。與眼前的浮華分隔出兩個世界, 清冷而幽遠,叫人莫名其妙地清醒。「為何每次都在這裏?」他問道。
馬車很快就趕過來了,朱明熾親自把人抱上了車,讓陳昭送趙長寧離開。
陳昭久久沒有說話。只能拱手應是。
那人是誰?怎的像是個女子,卻又穿著官袍,而且還是緋紅色官袍,想來官銜不會低於四品。
那就讓他葬送在趙長寧手上吧,殺人不如殺心。恐怕至此之後,他是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吧。
走在路上,趙長寧很含蓄地提起了那塊驢脖子上的牌子:「……我看那上面寫了『大理寺少卿專用』?你我二人又為同一官職……」
「紀大人實在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說,紀大人騎驢上衙門,實乃我大理寺清廉之典範。我怎麼好與大人同分這份清www.hetubook.com.com譽。不如大人把驢脖上的牌子換換?」
紀賢聽了臉色微冷,竟是撕開了和善的面具,笑著說。「沈練,你要是敢叫我爹來。我就告訴他你喜歡我堂妹,想娶她過門!」
「趙兄客氣,既然你我已是左右少卿,便是一家人,沒有什麼留情的說法了。」紀賢笑眯眯的,「你要去沈練那裡?正好,我也要去找他,同路。」
看似保護,實則監視,她腦中轉過許多念頭。
余太醫不敢耽擱,上前一步把絲帕搭在這女子手腕上聽脈。片刻之後,他放開了手,不敢有隱瞞地稟報:「這位姑娘有孕三月,只是體寒脾虛,胎像不太穩固。應該是以前服用避胎葯過多的原因。」
陳昭知道朱明熾接管京中全部兵權的用意,若論行軍打仗,也只有一個孟之州能與他比肩罷了。他接管兵權,就是隨時應對突變。無論周承禮再怎麼詭計多端,也得跟朱明熾戰場上過招。
陳昭則慢悠悠的,跟在她背後進來了。
是了,他早就應該想到了,以前將她弄成那樣,但遲遲不曾有孕,如果不是她暗中動手腳,又怎麼會呢!
她就這麼的不喜歡他,不想懷他的孩子嗎?那瞬間朱明熾的神色大概是不太好看,甚至是近乎猙獰的,余太醫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讓帝王不高興了,嚇得伏地瑟瑟發抖。
其實周承禮曾有很多選擇,他可以用各種辦法讓朱明熾得到消息,但是他選了趙長寧。
紀大人清貧是大家早有目共睹的,只是沒想到真的窮成這樣。毛驢上舊的牌子已經沒了,新牌子「大理寺少卿專用」金光閃閃地掛在驢脖子上。
「大人與紀大人似乎相熟?」長寧好奇問。
這人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偏偏現在同寺做官,總不好一點餘地都不留人家。
朱明熾不能再看到長寧了,否則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麼事來。傷及了她,傷及了孩子。
她拱手跟沈練說起她之後要外調一年,讓沈大人好安排調度的事。正好大理寺來了紀賢,也不會無人可用。
紀賢嘻嘻一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個就是趙大人太見外了,你我之間分什麼彼此,我的就是你的,清譽自然共享了。」
這是第一次沈練叫她的名字,長寧就笑:「大人還有吩咐?」
「他已經踏入你的圈套了?」朱明熙再低聲問。
兩人已經走到了沈練門口,他在批閱文書,微抬起頭:「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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