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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養成手冊

作者:聞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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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宜寧端起碗,看著他許久:「那有什麼好笑的?」
雪白的腰身上的確有塊被撞青了。她疼得直抽氣。羅慎遠叫丫頭找了藥膏過來,親手塗在手裡給她抹。他的手揉按下去只有三分力道,但宜寧也疼得不住讓他輕點。
無論他跟曾珩做過什麼,一旦被人知道,少不得要被懷疑通敵叛國。
她把庭哥兒帶回魏老太太那裡,想讓庭哥兒以後跟著魏老太太住,他大了,不會給老人家添麻煩的。畢竟僕婦怎麼和他親近得起來。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宜寧穿得如此明艷,倒是笑了笑。
一個兩個都挺敗家的,一般人家可頂不住她們倆輸得,幸好他還算能賺錢。
宜寧看到他的書房還是原樣,在他對面坐下來。她沉吟片刻,說到:「父親,剛才祖母跟我說起您娶親的事。」
女眷們跟魏老太太一起在後院的花廳喝茶閑談。宜寧這才發現在場的除了魏家外家,幾個姑婆、表嫂的。還有日常往來的勛爵家族的主母、老太太的。她向長輩一個個請安都來不及,宜寧就問芳頌:「……怎的這麼多人?」
羅慎遠又覺得下腹又開始熱起來,給她塗完之後放下藥膏的小瓷蓋,立刻起身道:「我叫婆子送你回去。」
手掌下的肌膚滑不溜手,細瘦的腰身他一個巴掌就能覆蓋。她的聲音又軟,卻因為疼而急促。
宜寧陪了他半天,牽著他回到魏老太太那裡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庭哥兒這才高興起來,緊緊牽著她。「我還捉到了一隻很大的蟬,但已經死了。我就把它藏在匣子里,等你回來看。」
宜寧這是第一次聽到他提起明瀾,他平日幾乎不會提。
孩子漸漸的長大,就會跟人疏遠起來。宜寧也沒有辦法,她總不可能把庭哥兒帶到羅家去養吧,他怎麼說也是英國公府的小世子爺。
羅慎遠沉默地笑著放下茶杯。魏凌終於還是問他了。他就是再能幹,也的確不可能把眼線插到任何地方去。其實更多的時候,他的眼線都是針對朝廷文官的,特別是重要的部門和樞紐。邊關被總兵長期把手,是很難插|進去的。曾珩是一個意外,他的確和曾珩有某方面的合作。
她連忙後退,心想怎麼就睡到他懷裡去了!結果後退卻撞到了小几,她扶著腰臉色微變。羅慎遠皺眉,立刻把她抱過去看。
宜寧僵持不敢動,指腹溫暖粗糙。明明就離得很遠,卻曖昧得很。
宜寧怔了怔,走到他面前搭著他的手。「父親……」
宜寧起身出去了。等他回到內室,婆子看到他立刻要行禮,羅慎遠擺手拒絕,然後輕手輕腳地躺到了宜寧身邊。
羅慎遠就起身先去洗漱,等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妝台面前。別的婦人要塗脂抹粉,她年紀小還不用。玫瑰露滴幾滴在水裡凈面,然後抹些雪一樣的香膏子。今日要回門,回門應該穿得端莊大氣。
她這樣好的人,為什麼卻倉促悲傷地過了一生。
「父親可有意娶親?」宜寧問道,「我看他這些年南征北戰的,原心裏又牽挂著我母親的緣故。現在安定了些也該娶親了,便有和圖書人來照顧庭哥兒,也照顧著府里的事。」
「不是我不願意跟您說,而是您知道了對您不利。」羅慎遠說,「我的探子是沒有這麼厲害的,不然天下豈不是就在我手,這誰也做不到——總之戰功是屬於您的,這最為重要。」
「醒了?」他淡淡地問。
是庭哥兒。
宜寧翻著這幾本讓他拿下來的書,有點後悔了。怎麼都是高深晦澀的易經八卦,她看著很吃力,只能勉強斷斷續續地讀。
魏凌看向羅慎遠,剛才宜寧是挽著他進門的。羅慎遠今日未著官袍,只是日常的衣著。
「娶親的事容我再想想,」魏凌說,「你祖母說得也有道理,這府里沒有人管是不行的。放心吧,父親心裏清楚。」
宜寧整理衣裳起來,側身的時候不小心輕輕地擦過他的嘴唇。
可能是知道他在身邊,她自個兒就靠了上來。細軟的發梳了髮髻,落在他的大腿上。她又伸手摟住他的腰微蹭,讓他一陣僵硬:「宜寧,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
宜寧突然很理解當初羅宜慧出嫁的時候,想把小宜寧也一起打包帶走的衝動。
「你還管著我了。」魏凌笑著說,讓女孩兒隨他進屋裡來。
「岳父不必擔心,她是人如其名的宜家宜室。」羅慎遠緩緩一笑,「她是年幼,我也十分憐惜她。」
想想也是,宜寧畢竟跟羅家的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怎麼會不習慣呢。
羅慎遠知道被人看著,平日被人看得多了,他習慣了。
宜寧就笑眯眯地說:「三哥,我們該下車了。」
庭哥兒過了好久他小聲問:「姐姐……你不能在家裡住嗎?我還給你留了好些吃的,你要吃嗎?」他問得小心翼翼的。
宜寧總不能說本就說好了兄妹之禮相待,老太太可不知道這個。她正想著如何搪塞了過去。跟在魏老太太身後的趙明珠就說話了:「宜寧,你可不能太被動了。若是他還像兄長那般的待你,你就做些女兒的姿態……」
今日回門,英國公府早早地就準備起來,外院的廚房辰時就在預備午菜了。府里熱熱鬧鬧的,魏家外家的親戚也來了。
他指了指她盤子里的鴿蛋和餃子:「要全吃完,吃完才准走。」但他感覺到她看著他,嘆息一聲,走到她身後。
宜寧看到他孤零零的影子投在地上有些落寞,好似她剛來到魏家的時候,他就是離她遠遠的。因為不相信她,但是又對她很好奇。有種天生就想親近了解的感覺,因為她是他親生的姐姐。
宜寧聽了咬牙,勉強露出一絲的笑容,她可花了這麼多時間來梳妝的,總不能重來吧!
魏凌心存疑慮,但畢竟大家都是政客,雖然他沒有羅慎遠這種文官政客來得正統。他讓宜寧先去給魏老太太請安,抬手讓羅慎遠在旁坐下,笑著說:「宜寧年幼,管理內務她還精通一些,別的可不行。還要你多多包容她才是,她這幾日做得可好?」
宜寧聽了丫頭的話,更生了要勸父親娶親的想法。
宜寧似乎聽到他在問什麼,她迷茫地抬起頭:「怎麼了?」
羅慎遠看和*圖*書了她一眼,她笑了笑說:「能借你幾本書看吧?我的書房還沒有裝好。」說著還一一指要看哪些書,太高了夠不到,然後要他幫忙拿。
宜寧聽了若有所思。等吃晚膳的時候,她去了前廳找魏凌,魏凌他們還在花廳里說話。她就繞到他的院子里去等他,迴廊外面種著許多拂柳,已有涼意的陽光透過罅隙,照得人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宜寧剛才一直裝睡等他,如今才漸漸沉入了夢鄉之中。
羅慎遠總歸是理智回來了一點,想起和她約好了兄妹之禮。而且還答應了魏凌,怎麼也要到她及笄之後再行房事。她在他身下也太細弱了。「你先出去等著,我稍後就過來。」羅慎遠跟她說。
魏老太太拉著孫女進西次間里說話,丫頭端上來一盤撥好的石榴。粒粒暗紅的石榴籽清甜可口,宜寧剛吃了幾顆。外頭就有人說羅慎遠來請安了,屋內的小姐太太們才興奮起來,壓著小聲的說話聲。
屋子裡的更漏滴著水,滴答滴答的,她已經睡著了。
羅慎遠點點頭道句不客氣,馬車內又沉默,宜寧就開始找話說,「我昨日和程家太太打骨牌,輸了一百多兩銀子……」
她想去外面透透氣,等剛出到門口,卻發現有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離她幾根柱子遠的旁邊,正遠遠的看著她。
幾個婆子暗想著,正欲出言提醒三太太。但已經看到羅慎遠給她拿了書,繼續看自己的。她們對視一眼,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
她就這麼自己靠了過來,讓他的心非常柔軟。乾脆調整了一下她的睡姿,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自己又拿起了書繼續讀。她睡得不太安穩,在他懷裡亂動。羅慎遠伸手按住她,說道:「宜寧,好好睡覺。」
等從程家看了戲回去,嘉樹堂里院子里靜悄悄的,屋子內外的婆子俱不說話。宜寧看到羅慎遠在他的屋子裡看書。她也走了進去,坐在他對面。
他已經給她剝了幾個鴿蛋了。夾了幾個肉三鮮的餃子放在碗里了。
多年前的意外,他得到了一個孩子。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出頭,年輕氣盛。彷彿還是看到那個人淡漠的臉,她平日很難笑一笑,似乎也不怎麼喜歡他。他一直都覺得她是不喜歡他的。她什麼都沒跟他說過,卻生下了兩個人的孩子,決然地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宜寧抓了把石榴籽吃,面前這倆外祖孫壓低聲音嘀咕她的私事去了,還不准她參与說話。
「不好看嗎?」宜寧狐疑問他。
宜寧拿小碟喂它喝水,給它順毛。照顧鸚鵡的丫頭笑著說:「您走了國公爺就把它接過養著,每日跟它說話解悶兒呢。」
「你仔細它啄你。」魏凌微笑著道。
謝蘊被她問得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沒有反應。
他跨門檻進來,給魏老太太請安。魏老太太連忙讓他起,見孫女婿玉樹臨風,俊雅沉穩。心裏喜歡極了,宜寧這三哥當真人中龍鳳,難怪屏風后這麼多說話聲。
羅慎遠就放下書,手終於放在她的發上,以手指為梳緩緩地替她順著。
「我這話渾理不糙!」趙明珠從和圖書小就跟魏老太太這般相處,嫻熟地拉著她的胳膊說,「我是怕宜寧她三哥對她總是兄妹之情,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以後她三哥要是納妾室怎麼辦。你瞧瞧方才,那些小姐眼珠子都要調出來了,知道人家成親了,還這麼不收斂。」
她的小鳳頭鸚鵡掛在屋檐下,看到她就親熱,撲翅膀。
「輸錢哪有好玩的。還是母親拉著我打的。她輸得比我還多,輸得跳腳,讓瑞香又回府取了二百兩銀子過來繼續打。」
庭哥兒在乳母的服侍下喝湯,宜寧跟魏老太太說起這事。她沉默許久,嘆了口氣:「還是家裡沒有主母的緣故,再過兩年,你父親要把他送去天津衛歷練了,天津衛的指揮使是你父親的舊部下,還有他的楊師傅在那邊。這般也好,我管教不住他,你父親不在的時候,怕他在屋裡跟那些紈絝一起長大反而學壞。不如扔到天津衛去,摸爬滾打的長大,總比留在京城裡做個嬌貴的世子爺強。」
然後她發現自己竟然睡在羅慎遠的懷裡。
馬車吱吱呀呀停下來,外頭婆子就笑道:「三少爺,少夫人,英國公府到了。」
「你跟你母親的性子不一樣,她要冷清一些。」魏凌說。
羅慎遠這麼說,魏凌反而放心了一些。這話證明羅慎遠不是有意隱瞞他的。
他朗笑道:「罷了!你自己知道度就好,萬事不可過了。」隨後才讓羅慎遠跟著他去前廳,和魏家那些顯赫的外家會面。
他遠遠地就看到站在羅慎遠身邊,只到丈夫肩膀高的宜寧穿著正紅色褙子,面色紅潤,神采奕奕。宜寧上前給他下跪磕頭,女孩兒回門就要帶著新婚的丈夫拜高堂、祭祖祠、認親戚的。魏凌心疼女孩兒,連忙扶她起來。幾日不見她甚是想念,怕她吃住不習慣。但看她好像在羅家過得挺好的,他又有點勉強地笑著說:「回來了就好!」
魏凌點了點頭,他一時沒有說話,望著隔扇外的陽光久久的出神。
宜寧頓時感覺到他的嘴唇要熱一點,厚一點。而且能看到他清晰俊朗的眉眼。
范媽媽親自重新給宜寧梳頭,梳了個漂亮的挑心髻,戴了柄嵌紅寶石的海棠金簪。珍珠吩咐婆子去叫馬房備馬車。松枝沒跟著陪嫁過來,她年紀已經到了,就由魏老太太選了個年輕能幹的管事嫁了。玳瑁如今是她房裡的二把手,忙挑了兩件地金的褙子讓她選。
宜寧半蹲下身來,抱著他小小的身子禁不住哽咽,她哭了會兒,頭埋在他弱小的肩膀里微微顫抖。
「挺好看的。」羅慎遠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
三少爺看書的時候,是絕對不要別人出一點聲音的…
下人通傳小姐和新姑爺回來了,魏凌連忙換了件嶄新的右衽繭綢的長袍去前廳。
當年在保定的時候,曾珩是曾應坤的兒子,走馬喂鷹的紈絝子弟。羅慎遠與此人相識后發現這人相當的聰明,後來一起在保定陪他賭過錢,就算是認識了。曾珩在保定沒有名氣,等去了他爹的任地才是如魚得水,勢力越來越大。他就出主意與曾珩合作。
聽到他講這些話,她突然https://m.hetubook.com.com心裏有所觸動。她從未見過明瀾,想必是個非常好的人。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活得這麼好,也有這位母親生前所造福德的因素。因為別人總是很感嘆地跟她說:「你母親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跟我過來。」他牽著宜寧讓她坐在妝鏡前,紅寶石海棠金簪從她的發上取下來了。修長的手指滑過宜寧的妝奩。從裏面挑了一支蓮花頭鏤雕金簪,一對蓮子米大小的紅珊瑚。襯得她的耳垂更白。他的手指又抬起她的臉。
羅慎遠揮手讓兩側的下人下去。他走到宜寧身前,然後在她的身側坐下來繼續看書。
如果能再早一點,她沒有嫁人。他把她娶回來,肯定是好生養著,逗她開心,怎麼會像羅成章那樣的對她。
「我逗她說話,她也總是不理我。偶爾逗笑了,卻很快把臉板起來。畢竟我於她而言就是個土匪……」魏凌笑著點了點桌面,目光一凝,「但她的心腸最軟,我知道她心腸軟,捨不得害別人,捨不得怪別人。」
羅慎遠突然就扣住她的手,宜寧看到他一向幽深平靜的眼眸好像燃著團火。她的氣勢頓時就弱了。
宜寧聽了暗道,什麼打打牌九也不錯,這語氣明顯就是看不起打牌這等民間活動。要她跟自己繼續接受高雅藝術熏陶。
庭哥兒知道她想做什麼,立刻掙脫她的手:「我不去祖母那裡。」他有些彆扭,不如原來親近她了,「我……我不跟著祖母。」
小姐的驚嘆聲就夾雜著失望,多幸運才能看這年輕的侍郎大人一眼,竟然片刻就走了。
他笑了笑,請完安後跟魏老太太說:「孫婿前廳有事,便先告辭。」說罷拱手離開。
羅慎遠吃了個端上來的素三鮮餃子,才對剛梳妝好的宜寧說:「過來吃早點了。」
宜寧點頭,叫丫頭拿她要穿的衣裳進來。
兩人終於坐上馬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回門的馬車走得快。宜寧看到他又拿著一本文書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就坐在馬車裡沉默著。馬車一個搖晃,她沒坐穩差點晃倒,羅慎遠伸手穩住她。她就道:「謝謝三哥。」
他看了許久,四目相接,宜寧又不好躲開。隨後才聽到他說,「嗯……妝容挺好的。」
魏凌經常想這些問題,但是人已逝去十四年,想再多也沒用,他聽不到答案了。魏凌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宜寧身上,多奇妙,這個孩子像他又像明瀾,兩個人的孩子。他的聲音低啞了一些:「眉眉,我總還想起你母親……」
「姐姐跟你去。」她過了會兒止住了哭,牽著庭哥兒的手站起來說。
其實還不好猜,這都是簇擁來想看看狀元郎風採的。沒想狀元郎去了前廳,大家便有些失望了。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室的晨曦柔光,羅慎遠正靠在床邊看什麼東西,錦被蓋了一半的身子,手指翻過書頁的聲音。
魏老太太覺得說得太直白,就斥責了趙明珠一句:「你這說的什麼渾話,沒得個小姐的樣子!」
「庭哥兒……」宜寧拉著他的小手,心裏一抽動,「要不,你跟著姐姐去羅家住些日子?」
hetubook•com.com一會兒魏凌就過來了,他女孩兒才在他手裡養了兩年就嫁出去了,百般的不舍。看她在屋檐下逗鸚鵡,拿糙米給它啄,偏又教它啄不到,鸚鵡急得撲翅膀,她還笑眯眯的。似乎還跟她在府里一樣的。
魏凌回頭一笑,拍了她的手:「沒事,都這麼多年了。」
他慢里斯條地繼續吃他的餃子,評價說:「像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宜寧這些話早想跟謝蘊說了,等謝蘊自己慢慢想去吧,她既然志高遠大,又何必跟她糾纏。
她向庭哥兒走過頭,庭哥兒就抬頭看她。宜寧柔和了聲音摸他的頭:「庭哥兒怎麼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笑?
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芳頌含笑道:「小姐,老太太說順便做個茶會,誰想來得這麼齊。」
魏凌心裏還在想。他跟曾珩有來往。究竟是為了什麼往來?
她想到自己睡著的時候,那隻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頭髮。想到他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甚至是新婚那夜的局促。
魏老太太卻把宜寧拉過去,問她:「成親后,他待你好不好?」
他為什麼會背叛曾珩幫他?難道真是因為他是宜寧的父親。
現在他她嫁人了,庭哥兒又沒有姐姐一起住了,還是和僕人生活。他的小手抓著垂落的衣服帶子,好像又不敢靠近一般。
英國公府能延續這麼多代,就是因為後代里一直有人才。把庭哥兒送去衛所也很好,雖然日子苦了些。但是實在是個鍛煉人的去處,等他多呆幾年,便忘了她這個姐姐了。
羅慎遠面上點頭道:「你們閑暇無事,打打牌九也不錯。對了,我還叫人做了一副漢白玉的棋子,以後你跟著我繼續學下棋。」
「我前兩日也正是跟他說這個。」魏老太太靠著靠綉四季海棠的墊嘆了口氣,端著個鬥彩的茶盅喝湯。「給他尋摸了幾個人選,宣威伯家的嫡長女溫柔敦厚,家世也配得上咱們府。徐國公最小的妹妹也還待字閨中,輩分極高,你父親娶她不會降了輩分。低一些的世家還有更好的姑娘,但我上次問了他,他什麼也不說。」
他終於抬起頭,合上摺子看著她:「輸得挺多啊,好玩嗎?」
庭哥兒不說話看著她,宜寧摸著他毛茸茸有些扎手的頭髮很心疼。問他:「庭哥兒,伺候你的丫頭婆子呢?」
「你原是她三哥,難為你娶她。」魏凌繼續說,「對了,當日平遠堡一事,我還有些事不明白。瓦刺部要于平遠堡伏擊我,這就連我的斥候都不知道的消息……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他和曾珩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出來還是很惹麻煩的。特別他現在是新任工部侍郎,就在風口浪尖上。
等他讓開,宜寧一看鏡中自己。果然是比剛才好看許多,華貴而簡約。
「它才不敢呢。」宜寧把糙米放回小碟里,迎上來說,「我給你帶了麝皮做的護膝護肘,還有幾探子秋露白做禮,都送您那兒去了。剛才丫頭跟我說,我走了您又開始晚上喝酒?晚上喝酒傷身,您可別多喝。」
她死之前想什麼呢,有沒有對他有些眷念。或許有的吧,否則怎麼會願意生下他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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