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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風

作者:小狐濡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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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抱雞娘娘淡淡道:「劈了當柴燒了。」
李柔風愣了半晌,仰天大笑起來。
小妖怪頑皮好動,洗個澡也不安分,在大木桶里玩水玩得十分起勁,濺得張翠娥一臉一身的水。張翠娥一扭頭,見李柔風在一旁笑得如春風般和暖,不由得怒道:「李柔風!你來給他洗!」
她「啊」地低叫了一聲,伸手推拒他,他向來溫軟,但這晚上偏就被她逼得犯渾了,他不管不顧地去吻她的嘴唇,扯落了她身上本就單薄的褻衣,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拜過天地的娘子,他想要她,還不行嗎?
他問:「在哪兒見過?燋龍溫池?」
他便脫了鞋襪和衣衫,輕緩地鑽進她的被子,久違的燠熱與乾淨氣息,激得他渾身一暢。
小妖怪在水裡一跳一跳:「想讓阿父當老師!阿父說他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比別的老師好一萬倍!」
抱雞娘娘抿著唇笑了起來。她垂眸洗著菜葉,洗完了菜葉又摘蔥,摘完蔥一抬頭,李柔風仍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陽光照在臉上有火辣辣的痛,他走到淘米洗菜的女人身邊去,這種感覺便消失殆盡。
「那你看著我做什麼?」
「但是都沒有你這這麼……這麼……」她羞窘到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一下子把頭整個兒埋在了李柔風胸前,滾燙的臉頰燙得他心臟都在發燒。她掛在他勁節如松的肩膀上,糯米樣細密的牙齒咬著他繃緊的肩頭。她吃力地承受著他,窄小而緊緻的身體被劈窒開來,李柔風也被她上上下下地咬得疼,又疼又暢快,她為他拂去冰冷肌膚上的一層薄汗,他們都知曉沒什麼好的東西能那麼輕輕鬆鬆毫無痛楚地得來,更何況他們彼此還都是這世界上最貪婪的人,既要彼此的肉身,還要彼此的靈魂。
他咬著她的耳朵說:「翠兒,你當日為我摸骨的時候,可不曾這樣看得清楚罷?」那房子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他知道她窘到不知如何回答,仍拿著她的手握著自己,在她耳邊低沉著聲音說,「這裏沒骨頭,你定是也沒摸過這兒罷?」她的耳垂果真立刻火燙了起來www.hetubook.com.com。他的那處絲滑得要命,飽滿鼓脹到將表面的肌膚撐成薄薄的一層,彷彿下一瞬就要裂開。她囁嚅道:「是沒摸過,但……見過。」
正生著醋意,小妖怪忽然扒著桶壁喊:「娘!娘!我明天是不是不用去上學了!」
小妖怪在一旁哧哧直笑。
他喊:「娘子,娘子——」
抱雞娘娘扁平而確切的聲音道:「木佛兒已經沒了,這十里八鄉的,也只有我一個陽魃。李柔風,既然給了你機會你不走,你就在這裏死心塌地陪我一輩子吧,就算我老了病了變醜了,你恨我憎我不愛我了,你也休想離開我半步。」
李柔風左手抱著小妖怪,右手向張翠娥伸出手來,張翠娥目瞪口呆,把絲瓜瓤子和香胰子遞給他。
他笑了笑,坐到她床邊,輕聲喊:「娘子,娘子——」
走回房去,不是柴房,是張翠娥的房間。她的房門並沒有鎖,他輕輕推門進去,聽見「呼」的一聲,她把燈吹滅了,鑽進了被窩裡。
「不後悔。」李柔風說,並沒有半分猶豫。
張翠娥臉漲得通紅,甩下一聲:「流氓!」快步跑了出去。小妖怪說:「娘害羞了!」李柔風笑,以後,他能讓她天天害羞。
小妖怪在木桶里捂著眼睛大喊:「羞羞羞!好羞羞!」
張翠娥虎著臉說:「不上學你是想怎樣?」
張翠娥在一旁呆若木雞,只見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交頭接耳,極其親密,這才幾個時辰!冤家,真的是冤家,怎麼和冤家打交道的事情,到了她手裡總就變得這麼難呢!李柔風一接手這個小冤家,她才發現養兒子還能這麼順溜!
她挑起細長的眼眉子來問李柔風:「後悔了嗎?」
李柔風果然過來,捋了袖子給小妖怪洗澡。小妖怪用力拍著水,大聲喊:「阿——」李柔風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摟過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道:「我們來玩說悄悄話的遊戲。」
李柔風去柴房給大郎君守了會靈,這個青衣江畔的村子格外的靜謐,耳畔傳來的只有江水拍打兩岸青山的湍流之聲,和*圖*書偶有一兩聲猿蹄,沒有半點鬼魂的哀鳴。
「看不見。」
張翠娥啐他:「呸!你一個死翹翹的陰間人,哪來的骨血!他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
他自是不動,又有點驕傲地道:「小妖怪是我的骨血。」
張翠娥「啊」了一聲,臉如火燒,但還是低聲說:「我上青衣江的時候,遇見了好多縴夫,他們……都是不|穿衣服的。」
「阿父跟你講,阿父小時候特別懶。」李柔風給身上粘著的全是水裡的青苔和泥漿的小妖怪抹上香胰子,然後給他搓得滑膩膩光溜溜的,「阿父的娘親給阿父洗澡,阿父泡在水裡就睡著了……」他貼在小妖怪耳朵邊說悄悄話,給小妖怪搓乾淨了背又洗胳膊,一根一根手指和指縫裡指甲里都洗乾淨,小妖怪在他手裡乖乖巧巧,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也咬著耳朵和李柔風說悄悄話。
他和小妖怪一樣挑了下眉毛,「嗯?」
李柔風道:「你怎知死翹翹的陰間人就不能有骨血?」他忽的翻身壓住她,「也好,你既然非說小妖怪不是我親生的,那就再給我生一個罷!」
第二天早晨,李柔風醒來時,熾烈的陽光已經照到身上,伸手一摸,枕邊沒有了人。他驚坐起來,意識到自己竟然睡覺了。
小妖怪自己擼上被子蓋好,道:「娘親太熱啦!熱死了!」
他驚訝地「啊」了一聲。
小妖怪洗完澡,張翠娥便自己去洗。李柔風見小妖怪換好了衣裳,自己溜達溜達進了正房隔壁的房間躺下。他過去摸了摸,是一張小床。他問小妖怪:「你不和娘親一塊兒睡?」
「你還會分好和不好?那好的呢?」
這夜,張翠娥沒有做夢。
他忽然無比地期待。
她掙扎了一陣子,卻忽的在他攥住她胸口的軟膩時停了下來。她這一停反讓他心慌了,他慌忙撤開手,他想起了她過去所受的苦,想起崔仙琕對她的無禮,現在他這般強迫的姿態,是不是又讓她覺得恐懼了?
她扁著聲音冷淡道:「李柔風,那你也別走了,留下來給我兒子當老師吧。不過我可提前告訴你,一分錢和-圖-書都沒有給你的。」
他心疼得緊,摸著她燙如火炭的臉頰,低低道:「不臟,一點都不臟,翠兒,你是心愛我,才會這般。我心愛你,也會這般。」他捉著她的手向他自己摸去,陽魃的手指觸過的地方,便蓬勃生長,如累累碩果,沉到她握不住,如一顆心臟般在她手中搏動。晶亮粘連的液體沁出來,沾到她的手心。她手中溫涼,心中發燙,不知該將它如何是好。
她裝睡。
抱雞娘娘見小妖怪沒往這邊看,站到小板凳上踮著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李柔風感覺到她的嘴唇,笑道:「娘子膽子變大了。」他低下頭便要親回去,抱雞娘娘卻笑著躲開了,她正色道:「李柔風,既然你回來了,我有件事一定要問你,我掛在心裡頭很長時間了,難受得緊。」
張翠娥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得脫口叫道:「你怎麼在小孩子面前這樣!」李柔風淡然道:「他遲早都要學的。」
抱雞娘娘臉色微微一紅,垂了頭把洗乾淨的菜葉子都裝起來。李柔風幫她接過手中的竹籮,道:「以後這些傷手的活都我來,我手上長了繭,娘子多替我摸摸就好了。」
小妖怪扒著木桶沿兒嘻嘻嘻嘻地笑。
這裏的冬天,會下雪吧?不知道下起雪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會是怎樣的美景呢?他的小娘子和小妖怪滾在雪地里,會是什麼樣子呢?
吃過飯,張翠娥收碗,李柔風過去洗碗,張翠娥也不攔著,燒了水,便招呼在外面玩耍的小妖怪進來洗澡。
李柔風為小妖怪掩上了房門,他去浴房外面站著。過了會,張翠娥捋著濕漉漉的長發出來,見到他,道:「別擱這兒站著,到柴房去!你砸死了我的大郎君,今夜去給它守靈去!」
她還置著氣呢,李柔風瞅著她身上冒著的金色火苗,知她是怕自己太久沒吃東西,突然吃些魚肉飯食下去,肚腹會難受。
張翠娥便赤著腳吧嗒吧嗒走過來。李柔風說:「娘娘,我袖子掉了,你幫我卷卷,我手是濕的。」
這夜約是十三十四,月光亮得像冰冷的太陽,清清澈澈的月水滋盪得滿屋子和圖書都是。他韌實的肩背、削窄的腰身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脊樑挺拔成一條直線,兩側緊實的肌肉隱隱約約地在動。她看過的不止一次的,可她又彷彿從來沒有看過,她心跳極快,喉嚨幹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頭「嗯」一聲。
張翠娥在心裏大罵一聲「李柔風你不要臉!」但轉念一想,光束脩(古代給老師的學費和禮物)就能省下好大一筆錢,她還不用搬家了——
李柔風低下頭來,親了親小妖怪的臉蛋兒。小妖怪抱著他涼涼的臉也親了一下,道:「阿父,我睡啦。」
「溫池那……那都不好。」
說完扔下他,氣鼓鼓地頭也不回地走去自己的房間。
久違了的寧靜。他雖看不到,鼻底卻都是潮潤的草木芬芳,梔子花香愈發的濃烈,他能想見這一片山川土地清榮峻茂的模樣,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
他怔怔地摸索著自己的十指,完好無損,咬一口,仍知道疼。
青山相待,白雲相愛,青衣江上濤生濤滅,不舍晝夜,紅塵萬丈間,李柔風知曉,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似他的小娘子這樣的人了。
張翠娥轉過來道:「我早嫁別的郎君了,別叫我娘子。」她推他,「下去。」
她把淘米水倒到木桶里,招呼小妖怪過來用淘米水澆院子里的梔子花,還有院子里種的蔬菜。
金色的火焰漂得老高,這就坡下驢下得也太欲蓋彌彰了,李柔風搖著頭好笑,說:「娘子——」「哼。」他改口:「娘娘——」「嗯?」「你過來一下。」
小妖怪果然立刻安靜了下來,用手擋著嘴貼在李柔風耳邊小聲說:「阿父要和我說什麼悄悄話?」
他敏銳地感覺到這院子里沒有了佛氣,問道:「娘子,那木佛兒呢?」
自從變成陰間人之後,他便沒有再睡過覺,更沒有做過夢。
他穿好衣服梳好頭走出去,院子里,他聞到人間煙火的氣息,女人在淘米洗菜,小孩子大聲喊了一聲「阿父!」然後繼續打他那套強身健體的拳法,飯菜的香味從廚房中飄出來,公雞和母雞們在吵鬧個不停。
兩具年輕的身體糾纏了一夜,兩具年輕的身和-圖-書體彼此奉獻,相互探索,冰涼而又炎熱,甜蜜而又痛楚,是死滅也是生息。
李柔風面色一凜,心想她是要和他算他的舊賬嗎?舊日情人還是舊日的風流債?只是時至如今,他已經光風霽月,一顆心早已落定而安穩,五欲八風中巋然不動,又何曾怕她問什麼。他於是亦正色道:「你問。」
這夜李柔風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過去老宅里的那棵碩大無比的如華蓋一般的老樹。那棵樹一樹繁花,碩果累累,樹旋轉著越長越大,參天立地,而樹底下的位置,竟是須彌山。
張翠娥便蹲在他身邊,果然垂著頭認認真真給他把垂下來的袖子卷整齊。李柔風側耳聽著她的呼吸,精準地捕捉到她的嘴唇。趁她靈魂出竅的時候,他又補了更深的一個,往下離開時,下唇擦過她的下唇,上唇隨後也格外緩慢地擦過她的下唇,濕漉漉的舌尖還勾出來,在她的唇珠兒上卷過,個中風流纏綿情致,張翠娥這輩子想都沒想到過。
晚上燉了大黑魚,湯汁燉得鮮濃,小妖怪吃得香噴噴的,李柔風也想吃,張翠娥敲掉他的筷子,舀了碗魚湯給他,冷冷道:「你就別吃了,喝點湯就得了。」
他低聲道:「翠兒,別怕。」她顫巍巍道:「我……我不怕。」卻擁著衣衫坐了起來,道:「我想去洗洗。」李柔風一把勾住她往床外爬的細瘦身子,問,「你不是才洗過了嗎?」她初時不言,被他再度逼問,才羞窘道:「濕透了,臟髒的。」他探手去她股下,果然探手一片黏膩濕滑,泥濘不堪。她竟是不懂,想必之前怕慣了,竟是從來乾澀,所以那般地痛。但她的身子還記得他的,稍稍一碰,便敏感成這樣。
抱雞娘娘數著手指,非常困惑地問:
她說:「你看得見我嗎?」
「你喜歡在床上吃,你二哥喜歡在馬桶上吃,那你大哥,到底喜歡在哪裡吃?」
抱雞娘娘道:「它一路護送你過來,使命已盡。我用它煮了人間五穀,佛祖不會生氣的。」
「你看得見我呀。」
他捏著她的手指讓她握緊,伏在她的頸邊喘息,問她:「今夜月光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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