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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個妖精的名字叫阿翡。

尹雪艷皺眉：「真是沒想到，關山這麼快就煥發了第二春。」

就像在「筏」的那晚一樣，他是她的夢幻泡影，也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抗拒不了這種誘惑，卻也知道不可久長。

余飛燦燦然地拉開一個笑意：「我沒來晚吧？」

余飛心想，那不都怪你算的那個破獅子嗎？

「余……飛？」

總之當光線消失的那一剎那，事情突然就失控了。

關九略帶嘲諷地說：「這就是小道消息了，關山說他昨晚睡覺被鬼壓床，早上起來一看脖子被掐紫了。鬼燈，有個詞叫『欲蓋彌彰』，儂曉得伐？」

余飛把這個招搖撞騙樂不思蜀的破和尚拉走，去對面的小酒樓里吃了頓晚餐。吃飯的時候竟又碰到離恨天、綾酒、陰度司等非我工作室的一群人。恕機都看出問題來了，問余飛：「隔壁那桌人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過節？」

鬼燈心直口快地來了句：「那扣子也不用扣上頂吧？」

還好，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里，母親那邊沒有出什麼狀況。

關九道：「你們想聽官方的解釋呢，還是想聽小道消息？」

鬼燈仍然一臉困惑：「關山和那姑娘不是不認識嗎？怎麼突然就獻身了？」

余飛沾床就著，一直睡到將近中午。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抓起手機來看——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回是阿光招呼著所有人今晚出去喝酒，有三四個人應，謝滌康說，你不早講，我今晚在十六鋪陪兩個九龍塘的老坑（老頭）賭錢，返不來了。

余飛沒有反對。在ICU中，總歸讓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關九倒是爽快，說：「官方解釋呢，就是關山發現可能有人在對我們使壞。今晚所有的演出，只有咱們會用到投影。前兩天調試好的投影機器，今天早上關山一查，發現又不能用了。」

「關山今天是不是發瘋了？」

她和余飛打了個照面，同時怔了一下。她先喊了出來：

眾人頓時心領神會，紛紛點頭，臉上洋溢著老司機的微笑：「懂了懂了。」

這時候正是閉展時間，人流量特別大，不少人以為恕機是個coser，樂滋滋地過來和他合影。有人問恕機cos的誰啊，恕機一口河北話：繩命，是入刺的井猜，繩命，是剁么的回晃。旁邊的一個女孩子塞給他一隻猴子公仔。

恕機飛快閉上了嘴。

好在阿光就沒有再糾纏她。

恕機說：「咦，你怎麼突然在笑？」

余飛只當沒聽到也沒認出來她，匆忙逃走。

余飛到達國際展覽館的時候，恕機正在門口hetubook.com.com等她。余飛兩天都沒有對他盡地主之誼，恕機現在是鐵了心要來和她一起參加晚上這個活動。

余飛離開醫院時，意外在醫院大門口遇見了一個中年貴婦，珠光寶氣，打扮入時，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也不過四十齣頭。

十六鋪是澳門的老賭場，那當然不可能今晚返來。阿光又專門at了余飛問她有冇時間，余飛見沒有謝滌康陪著，自然是不敢同他們一起。

母親現在不過四十八歲。她熱愛照相，喜歡帶有老式嶺南風情的一切東西。她喜歡看香港電影，王家衛鏡頭底下那些穿旗袍的女人是她的最愛。

「那怎麼辦？重新調？萬一調完又壞了呢？」鬼燈問。

余飛洗澡換衣，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去了醫院。從ICU的玻璃門，仍然能看到母親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身上插滿了管子。

見眾人目光移向她身邊，關九回頭，看見余飛站在她身後，夕陽的餘暉，沿著她的身體畫出一道修長而優美的淺金色曲線。

言佩玲問：你們ICU病房的「一天」怎麼算？

她身體一松，又像具屍體一樣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她真想接著睡，但她不能，她還要去醫院守著母親，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睡懶覺對她來說從來就是件奢侈的事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即便出了繕燈艇依舊如此。

四十八歲在現在的社會裡不算是個很老的年齡，對於女人來說，四十八歲仍然可以風韻猶存，仍然可以活得自信瀟洒。但母親一定沒有想到，她四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了死亡的邊緣，活得不像個人了。

ICU不準探視，她就在能看到母親的玻璃牆外坐到下午五點。言佩玲過來了，醫生對言佩玲和余飛說，病人癥狀已經穩定了，但是時日所剩無幾，建議不要再在ICU待著了，一天七八千，也治不好病。

尹雪艷很直白：「操。」

國際展覽館的實驗劇場，鳩白工作室在做最後一次排練前的準備。

看著恕機吃干抹凈，她說：「走啦。」

關九聳聳肩：「能有什麼辦法？時間這麼緊，難道我們還去查是誰暗中動的手腳？關山用了個最粗暴的辦法，找上這個劇場的負責人，請他出去吃了頓飯。至於吃的什麼你們就不用關心了，總之今晚的音樂、燈光、投影什麼的，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他穿這麼正式，自然是為了表明一下態度——我們不是來玩兒的。」

「今天這麼熱穿一件長袖襯衣？扣子還扣到最高一顆？袖扣也扣這麼整齊？」

這段時間母親生病，這些人的確幫襯了不少，她便沒有退群。他們日常發的那些東https://m.hetubook.com.com西，她就只當看不見。

「我們認識他這麼久，見過他穿這麼正式的襯衣嗎？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他們紛紛表達了疑問。

有謝滌康在，他們自然不敢調戲余飛。余飛跟謝滌康說要不我還是退了吧，就我一個女的多不好。謝滌康說沒事你屏蔽就行，這些人臉皮厚的很，你剛回Y市沒有工作，這些人在要緊的時候都可以幫襯你。

關九抱著胳膊說：「你們以為那位姑娘好請？那可是尊菩薩。為了能請到，咱們關山可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余飛白天的時候不是很想去想白翡麗。她不想否認昨晚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奇妙的愉悅之中，但她本能地去防備自己想要更多。冷靜下來，她仍覺得昨晚的行為羞恥。或許是因為滂沱大雨，或許是因為遮蓋了一切的黑暗，或許是極度精神緊張與亢奮帶來的迷亂，也或許是母親突然發病給她造成的恐慌和不安。

一個看不見的妖精站在她面前。

恕機穿一件木蘭色僧袍，掛一串木槵子念珠，高高瘦瘦，英俊瀟洒，尤其是臉上還掛著萬分討人喜歡的笑，站在展覽館門口十分惹人注目。

鬼燈、尹雪艷、一念成仙、馬放南山等人看著白翡麗像一個幽靈一樣從舞台前晃過去，眼睛都直直的：

這時候有一個微信群突然活動了起來，顯示有a和*圖*書t她的信息。

眾人異口同聲：「都想聽。」

余飛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答道：「他們心術不正，別理他們。」

關九雙手插兜踱步過來，問：「都看什麼呢？一個個火烈鳥兒似的。」

余飛頓時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想到一邊去了，但她反應奇快，拿筷子尖指著恕機說：「你門牙上有棵菜。」

恕機讚歎：「余飛妹妹真厲害，這才回來幾天，身上就背了這麼多恩怨情仇。」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頭。

眾人也都默了一默，心裡頭都有了數。

這個群的名字叫「人人都愛宋慧喬」，是謝滌康的一個狐朋狗友群，裏面有六七個人，包括阿光。自從余飛回了Y市，找謝滌康幫忙掛醫院專家號和買燕窩，謝滌康就把她拉進了這個群。這裏面的人和謝滌康一樣，亂七八糟背景複雜，但是野路子也挺多。這個群的日常就是分享毛片兒或者拉幫結夥出去夜蒲，再然後就是聊今天我在哪裡跑生意在當地媾了個女那女的嗓子眼好窄還是個白虎之類。

醫生說：按自然日。

馬放南山搖著一根手指：「nonono，關山這是為了咱們鳩白的未來，為了藝術而獻身，各位需要對他表示出對人民幣一般的尊敬。」

言佩玲就說那再觀察一下，我們今晚十二點前把病人帶回家。

余飛回復說：「媽媽病重在ICU，我得照顧，大家玩好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