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不是魚兒
兩人說話幾乎是異口同聲，藍阿姨自稱藍青虹，那位藍女士叫藍青霜？她倆應該是姐妹，容貌也有幾分相似。說實話，她倆這一番嚴肅認真的舉動，讓我微微有些發怔。作為一個散修，我哪知道玄門同道打招呼時的規矩？
藍姨如是回道。
等我快走下樓頂的通道口時，身後卻傳來藍姨有些擔心的語氣：「你余叔過幾天要去窯街談生意，有些麻煩，你能不能也一起去！」
身為玄門劍仙宗青海派的修士，藍姨對「五穀仙糧」中的靈氣敏感度遠遠超越余叔他們。這點，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
這話我內心微微有些愕然，目光落到藍青霜身上，她卻神色不變靜靜看著我，彷彿早已知道藍姨的決定。忽然間，我有些搞不懂這個劍仙門派的意圖，是走迂迴路線？我的修為道行底細，她們不知，可我的年齡和出身，再也明顯不過了，她倆卻對我如此客氣……
事實上，母親之前就領教過我的廚藝，合兩家歡樂，氣氛融融……
「習慣就好……」
「小龍！」
不過，他隻字未提母親電話中說起的陌生人來村裡打問我和阿婆等人的事，似乎，是不想我分心，又或者，替我扛住？
從父親的神態和語氣中，我能聽出他在壓制語氣和脾氣，而且是換了一種方式問我……
我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我目光一移，落到藍青霜的身上，突兀問了聲：「你們和之前的川口https://m.hetubook.com.com李家，是什麼關係。」話聲落後，得到的是她倆一陣沉默……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的隱瞞，我將那公寓的事，還有之前余叔給的那張卡都說了出來，告訴了父親。
「不知道！」
等我走到樓頂中央，距她倆三米遠時，這兩位玄門劍仙宗青海派的修士，不約而同左手平抬托在右手肘下面，右手捏著劍指，以獨特的方式，和我打揖作禮：
還好，她自有分寸，沒有在大家用餐的時候驚呼出聲，也沒有與我傳音入密交流。
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樓頂。
父親一直靜靜聽著，他的眉頭偶爾皺皺，期間點起一支煙，思緒如煙霧繚繞，不知道內心想些什麼。我再怎麼混蛋，也不會動用神通去感知父親的內心……
「……」
「是的，事情很棘手，是巫門中人。」
父親聽后，忽地一笑，伸過大手使勁揉了揉我的後腦勺，這個動作，別有深意。在三江源地區，只有至親之人和密宗法師才可以摸男孩的腦袋……
藍阿姨幾乎毫不猶豫地說：「阿姨既然準備要嫁給你余叔，以後也不再是青海派弟子，只是他的妻子！」
深夜的寒風，夾帶著白日落下的雪花呼嘯，就在此時從樓旁吹過，雪碴子打在下面的酒店大廈的窗戶上出一陣陣密集的噼里啪啦聲，那節奏，時而緊迫，時而稀疏。
「阿姨保證！」
靈wｗｗ•ｈｅtｕｂook.coｍ.ｃom氣！
在我這個歲數的時候，父親恰逢三年自然災害，當年他也讀高中，爺爺和奶奶將村裡清湯大鍋飯中的麵條實物全都留給當時還未走路的叔叔，父親只好輟學，上三廟村後面的昆崙山，和小時候的大象一樣給全家找能吃的東西……
微微一沉思，她接著道：「坦白地說，實際上，本派當時也只是想以更便利的方式獲得一些金鐵之物而已。」
藍青霜道：「本派只是近年來才解封山門讓門人出世，與川口李家相交泛泛！」她的神色十分細微複雜地變換了幾次，抿了抿嘴唇道：「我進入之前的龍耆礦業集團，只是參与過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就在這時，藍阿姨補充道：「小龍，阿姨已經決定和你余叔結婚，你放心，阿姨絕對不會傷害你余叔……」
又是罰站？
飯後，大家一起回龍耆大酒店，父親馬上將我叫進了他的房間，母親擔心地看了我一眼，去找小茶聊天。
我微微一笑，問道：「阿姨，你真的能保證？」
收回手，父親的話題陡轉，感慨道：「一轉眼，你小子就長這麼大了，比老子都高了，以後你在外面上學，想管也管不了你，至於你和阿婆，還有你秦爺爺他們之間的事，也自己把握好，你還是學生。」
「無上天尊！劍仙宗青海派第三十八代弟子藍青虹拜會小友！」
倒了一杯茶給父親，我坐到了他的旁邊。
「這事……」www.hetubook.com.com
是夠坦白，李家一消失，他們的目標換成了余叔。
半晌后……
每次罰站，他都是不斷地重複自己經歷飢荒年代之類的故事，來教育我好好學習，珍惜現在的生活。
藍阿姨曾套問過我，滅了李家者是不是傳授我道法之人，她們有所顧忌？猜測和顧忌我身後有人？心念急轉，我問藍姨：「余叔的意思呢？」
長這麼大，和父親從未有過如此交談的場景，以至於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后，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直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
「……」
我心中十分明白，父親是怕我無端接受余叔的大恩，以免落得個挾恩圖報的名義……
藍姨沉默不語……
「無上天尊！劍仙宗青海派第三十八代弟子藍青霜拜會小友！」
他每次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都帶有一點點的自豪，今天晚上，他和余叔聊天，聊著聊著又說到這些往事。
這頓飯，當然不僅僅只有「五穀仙糧」，還有別的菜、肉、魚、蝦和酒！女士們是紅酒，余叔和我父親是白酒。
「小龍，這……」還是藍姨先開的口：「你真是無門無派？」她的語氣中，十分明顯地帶有強烈的震驚和懷疑之情。
父親問了我很多學校的事，學習的事，之後，話題又漸漸轉移到了之前去過的公寓上面。他的神色也漸漸認真起來，盯著我問道：「那個公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住那兒？」
之後，光景稍微一恢復，轟轟烈烈的hetubook.com.com大躍進還未結束，為了響應政府的號召，父親和村裡一幫年輕人去了歸德縣煤礦。話說當年有村裡的大鍋飯吃，去煤礦累死累活一點兒工資，還不如在三廟村靠山吃得好，於是，很多人全都偷跑回村，只有我父親一人堅持下來，熬成了一名正式工人。
我心中有些忐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時候的經歷重新上演。
「……」
一陣強烈的後天金氣在酒店樓頂蔓延開來，我翻身出屋，知道那是藍姨，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想和我單獨對話。
果然！
我如實回答，未來之事，充滿了無窮的變數，哪怕是作為一個先天境界的修道者，入道才五年的我，也「看」不到，感知不到未來。我也聽出了父親話中的另一重意思，對他說：「放心吧阿爸，我是您兒子，有著和您一樣的一些原則。」
「毛頭小子！還原則，老子是怕你以後直不起腰身來。」
「呼……」
連帶著，這樓頂上的氣氛，也隨之而變。
聞我之言，藍阿姨姐妹兩人面面相覷……
「這孩子，真沒想到有這把廚藝！」期間，母親吃得最開心，小茶一碗一碗給添了三次……
「坐！」
還好，靠山吃山，三廟村那時候沒餓死過一個人。
我所知道阿婆和秦爺爺的事，有些是父親不知道的，可他對這兩位老人家的其他所知卻遠遠超過我，畢竟，父親在三廟村出生，和所有三廟村年輕一輩人一樣，小時候也和秦爺爺學過幾天功https://www.hetubook.com.com夫……
「習慣呢！」
我一到樓頂，就看到頭髮高高雲盤的她，灰色的大衣，黑亮的靴子，雙眉斜插雲鬢，身子筆直挺立，宛如一把矗立的寶劍，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氣質。
父親的酒性其實不好，這五年多來他是很少喝酒，即便是他想喝，在三廟村也沒有太交心的酒友。可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沒下崗在歸德煤礦時，每次喝完酒，不是和母親吵架，就是罰站年幼的我。
聞言，我停止腳步，頭也不回地問道：「你們解決不了？」
夜半。
苦笑一聲，我聳聳肩，對藍姨說：「阿姨，我雖是修道之人，卻無門無派，我們之間還是以輩分來論的好！」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出乎預料的是，父親滿面紅光，看上去心情不壞，心神不在往事在當下的狀態。
本以為，她們還會提起那蘊含先天金氣的廚具之事，出乎預料的是，直到我轉身離開，她倆也沒提此事，看來，還真打算放長線了……
「小龍，習慣這裏嗎？」罕有的，父親以十分隨意的語氣和我聊起了家常。
等我說完，父親側身將煙頭掐滅在茶几上的煙灰缸中，轉頭問：「小龍，以我們兩家現在的差距，你覺得自己和小茶，以後真的能走到一起嗎？」
這場景使我心中有些異樣，父親似乎不再將我當中孩看待。
是之前那位幫李家應酬賓客的藍女士。
「嗯！」
我笑道：「你們大人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只希望余叔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