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胡好又氣又笑。

他相信，中村絕對比他還要上心和賣力……

英國佬說租界是他們的地盤，藥房的稅，有一部分應該交給他們。

所以人家才不敢收……

胡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又補了一遍稅不說，還又給警察局長送了一次重禮。

縱觀古今中外，沒有哪一個社會團體，出的國奸有青幫這麼多。

確實，安生了幾天……

胡好有些想不通，同樣是花錢，為什麼由他花出去之後，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吸血鬼不吸血不說，還裝起了天使？

不但沒收錢，兩個警察還義正嚴辭的把胡守成罵了一頓，聲稱下午來還要是不補辦手續，那藥房就徹底別開了。

再一打聽，竟然連老闆都換了，換成了姓胡的？

但胡好來了之後，這個規距就改了：總店也賣葯，而且也是平價。

而覺得這些小錢很有必要收，要靠著這些錢撈油水的那些人，卻又不敢來找齊希聲的麻煩。

不用猜了，這肯定是齊希生的原因。

日本人又上門了。

沒事，咱交。

……

到這個時候，胡好依然沒想到方不為的頭上。

所有的外國佬，其實都是趴在中國人身上吸血的螞蟥。

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

所以方不為非常的悠閑。

交完稅回來的那天，胡守成還把所有的稅款條目都給胡好講了一遍，巡捕房開具的收據也一一給胡好過了目，當時上面白紙黑字，清晰無比。

明明齊東家在的時候，全都是好好的，這姓胡的一來，各路牛鬼蛇神全上門了？

但他來之後，把齊氏大藥房的「齊」，改成了胡文虎的「胡」，這件事情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從出身而言，齊希應該不如他才對。

先是警察上門了，稱藥房手續不全，連稅都不交，怎麼就做起生意來了？

也為了多爭取些時間，方不為還沒有給中村給准信。于胡兩家決裂的消息還沒傳到上海來，胡好更不知道，他早就被設計和-圖-書了，設計他的還都是自己人……

「誰知道呢？」另一個回道，「但要好好算的話，應該沒人了吧……

不管是日本人，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甚至是白俄佬，義大利佬都知道他是誰……

藥店的夥計起了個大早，里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藥房的門口連片樹葉都看不到。

畢竟南洋和國內同根同祖，他對國內要更了解才對。

老早之前是警察，後面是美國佬，再後面是青幫……昨天是日本人……該來的好像都來完了呀？」

胡好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套路，也知道怎麼應付這些人。

胡好還以為警察是故意刁難，是要好處來了。

青幫！

不知道齊希聲與現在的這位胡老闆是什麼關係，也顧忌齊希聲和日本人的關係，說不定到時候就會算總賬，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所以黃金榮盡量的約束著門徒，不要當出頭鳥。

一看黃金榮的門徒不動，再加上黃金榮告誡門下的話，被人傳了出去，剩下的青幫份子更沒人敢動了……

當知道日本人也上門敲起了胡氏大藥房的竹杠，黃金榮終於反應過來了：齊希聲可能不會回來了。

等掌柜一來，夥計手腳麻利的取下了擋板，打開了店門。

他又讓胡守成備了重禮，親自去拜訪了西藏路巡捕房，沒想到，捕總不收錢也就罷了，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之後，竟然當場派人，直接把藥房給封了。

租界的稅，巡捕房收一部分，工部局也會收一部分，而巡捕房的這一部分，也需要上交給工部局。

大上海，歸根結底，還是中國人的大上海，不管是哪一國的哪一個租界，佔大多數的人口，還是中國人。

原來人家警察真沒冤枉他們：齊氏大藥房真沒手續。

齊希聲現在的任務，已經變成：搞垮由他一手成立的南洋醫藥公司，搞垮齊氏大藥房，搞垮他們的生意，把這些南洋人一個不剩的攆回南洋去…和-圖-書…

也確實不是方不為的原因，而是中村自發的行為，想著先給胡好一點苦頭嘗嘗，等齊希聲回來之後，再看怎麼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字跑哪去了？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胡東家得罪了哪路財神？

胡好讓胡守成把巡捕房開據的收條拿了出來，結果一看，全都傻眼了。

連警察都知道齊氏藥房換老闆了，原來威名赫赫的齊老闆，快一年了都不露頭，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青幫自然知道的更早。

虞洽卿路的這家店，說起來是總店，方不為在的時候，是不做零售生意的，裏面擺的藥品，全都是樣品，是拿來讓下面的分銷商試貨驗貨的。

但他沒想到，官方竟然也能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

即便是在上海租界，虞洽卿路也是中心地帶中的中心地帶，地價貴，稅費也貴。

但胡守成給警察送錢的時候，人家竟然不收？

等胡氏大藥房把前兩年的稅補齊了，咱們再說今年的……意思就是敲竹杠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齊式大藥房姓胡了，那齊老闆呢？

兩年的稅費而已，和藥房這兩年的收益上比，九牛一毛都嫌多。

超初也確實這是樣，客流如織……但沒過幾天，問題就來了。

上海終於不下雨了，難得有一天見到了太陽。

什麼衛生費，管理費，治安費，防火費……已經拖欠了二十二個月。

沒有一個字和賺錢有關，全是花錢的名聲，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齊希聲賺到的錢，是他花出去的幾十上百倍。

這個時候，他才算是有些佩服齊希聲這個人。

不是那些警察不敢收胡守成的錢，而是還沒到收的時候。

但總有一種「提著豬頭找不到廟」的感覺？

雖然齊老闆已遠赴南洋，但上海灘，依然流傳的是他的傳說：少年多金，慷慨大方，揮金如土，聲色犬馬……

他當即讓胡守成，把前兩年的稅費全部補上，又交足了整一年的，還把巡和*圖*書捕房和租界警察局都上上下下的全打點了一遍。

有錢能使鬼推磨，花了不少錢，確實查到了原因。

別開玩笑了。

胡好不信，找人問了問，還真有這樣的慣例。

胡好很是不解：半個指頭大的手續都沒有，一毛錢的稅都沒有交，這店是怎麼開起來，又怎麼經營了兩年的？

這生意你想不想做了？

也確實只有幾天。

也是因為這是大籮筐，越是垃圾敗類，越喜歡往裡鑽……

胡守成的回答氣的胡好想罵娘：他也不知道，反正兩年了，從來沒人來查過，更沒人來收過，也沒有提過……

當然，真有人當了出頭鳥，落了好處還安然無恙，到時候再上也不遲……

齊希聲早就鋪好了所有的路，走好了需要走的所有的後門，打點好所有該打點的關係……根本沒人會在這些小毛病上為難他，因為沒必要。

嘿喲，撈錢的機會來了啊……嗯，先把欠下的補了再說……

但胡好也差點被氣的吐血。

現在卻只剩了白紙……

和胡守成拿來買通警察的那些錢比，需要補的稅真心不少。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在上海灘，最難纏的是什麼人。

胡好再傻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況且還是官家？

所以那個時候，大都不開正門，等客戶上門后，才會開門，也有讓客戶見識一下齊氏大藥房的規模和實力的意思。

而且言語中也隱約提到，以前齊老闆在的時候多懂事，根本不用上門提醒。

但沒停幾天，又出問題了。

不然以姓齊的和日本人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的程度，日本人不說幫著他盯著產業，至少不會學租界巡捕房和工部局，跑去當流氓。

胡好也是這極少數人當中的一個。

胡好直覺有問題，想著肯定是有人做手腳，在故意為難他們，想著看能不能找個門路，查一查對方的底細。

想法是好的，如果是方不為的時期，在虞洽卿路上開平價藥店，生意肯定能好heｔｕbｏｏk•ｃoｍ.com到爆炸。

幾個夥計聲音不大，也不算小，掌柜的聽的清清楚楚，但他沒有一絲要喝斥的想法。

胡好又問英國人，那一部分該交給巡捕房，哪一部分該交給工部局，結果一聽才知道，該交給工部局的這一部分，早被巡捕房收走了。

至少也要知道對方的來意，看怎麼樣才能消災。

甚至在他來之前的前一個月，都沒有這些事情發生，更沒見警察來過。

老子倒是想送，可是都去了八九一十回了，連憲兵司令部的大門也進不去啊？

這生意，怕是要黃，自己還是早點想出路的好……

沒事，稅交了，自然有收據在。

但中村從頭到尾都在跟他打太擊，即不拒絕，也不答應……

來的是日本憲兵，聲稱租界的治安則由他們維護的，胡氏大藥房也也應該給他們上稅。

想著齊希聲一直都對他恭敬有加，禮也沒少送，師兄也沒少喊，再加上人老成精，覺著沒準哪一天，齊希聲就又回來了。

然後，所有的掌柜和夥計，都站在門口，忐忑不安的向外面張望著。

簡直滑天下之稽。

不到一周，英國佬又上門了。

胡好以為對方是嫌少，想獅子大開口，想著與其拿這麼多錢拜小鬼，還不如先把閻王搞定，再轉過頭來收買小鬼，就會容易許多。

就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他倒是想齊希聲剛到上海的時候那樣，先走通中村的門路，再由中村幫他引薦。

不是美國人，不是英國人，更不是法國人，也不是日本人……而是青幫。

他當然知道一些江湖把戲，比如用墨魚汁寫字，看起來與常用的墨水無疑，但過上一段時間，上面的字跡就會自動消失。

沒道理齊希聲做的那麼好，他胡好卻做不到……

一來二去，這就行成定例了。

「話不要說太滿！」第三個夥計警告道，「你們前兩天也是這樣說的，結果呢？兩個烏鴉嘴，竟然把日本人給招來了……」

畢竟和_圖_書也算是老江湖，信義二字，還是多少要講幾分的。

還順帶讓客戶把貨也看了，也能看到齊氏的葯有多麼好賣，這生意有多麼好做……

所以，他也從不沒管過這些東西，只管埋頭賺錢做生意……

也不管是哪一國想獨霸上海，都離不開青幫。

但他一毛都沒賺到不說，花出去的確實不少。

他們之所以行動的比較慢，只是因為上海灘的大佬死的死，跑的跑，僅剩下的黃金榮，隱約已成了青幫的太上皇……

「不知道今天又會來什麼人？」一個夥計小聲嘀咕著。

這樣才算是穩住了一頭。

當然，青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多數的都是王八蛋，只知道欺壓良善，為虎做倀，甚至比外國佬更殘暴，欺負起同胞來，比鬼子還殘忍。

所以才任由警察，美國人，英國人輪番敲詐了一遍。

胡好氣的渾身發抖。

沒辦法，就當拿錢消災吧。

他本就是生意人，跟著胡文虎厲練了這麼多年，更是被當成了接班人，不可能這麼點眼色都沒有。

這個時候，方不為還和馬春風，以及於二君，胡文虎忙著轉移人員和資產，暫時顧不是國辦這一攤子。

這當然也是中村的任務，對於日本人來說，這是舉手之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簡直見了鬼了。

開業快兩年了，沒手續不說，一分錢的稅費都沒有交過。

正當胡好重新打起精神，準備好好學一學齊希聲，當一次散財童子的時候，讓他更加頭疼的問題又來了。

這特么已到黑到家了……

就算回來，現在的這個大藥房，也和他沒什麼利益關係了，說不定是有仇才對。

為何齊希聲剛來的時候，局面比這個因難了十倍都不止，卻能混的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怎麼辦，去找巡捕房和警察局理論？

他也以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能是那一個人物的禮送輕了，更或是哪一方勢力沒有打點到位，讓人家不滿意了。

沒聽說過民國還有不貪錢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