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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鯤看了一下，眼神微微嫌棄地提醒：「說話就好好說，別亂翻。你們開會彙報不會用投影儀的嗎？你們這個方案，就我手上這一份？」

然後，孫副部就引著顧鯤進電梯，上樓，帶到剛剛裝飾過的基建部辦公樓里最大的那間會議室，請顧鯤吩咐指示。

但時間是會消磨人的，一個部門冷灶架空了三年，有才華有抱負的人是會另謀高就的，甚至就有從基建部離職、放棄幹部身份到民營的開發商那兒打工的——當然了，這裏提到的「民營開發商」，自然就是顧鯤籌建的那些公司。

顧鯤之所以這個問題要首先提出來問，當然是因為蘭方也是土地私有的國家，而且歷史上被布列塔尼奴役過一些年，因此地皮的權屬性質遺留問題，跟香江和李家坡是比較類似的。現在要建設從頭到腳的土豪國家，從規劃上整體升級、明確，是免不了的。

蔡輝連忙斗膽上前兩步，把顧鯤手中的方案翻到某一頁：「我們也考慮了蘭方確實地皮遠不如香江和李家坡值錢，所以補償額度給的多了點。為了收回土地用途規劃權，我們給每個國籍公民人口200平米佔地面積、600平米建築面積的自建權補償。

機會果然是給有準備的人的。

蘭方市中心，建設部門的辦公樓，一樓大廳里，陳克站在迎接的人堆里，旁邊有三五個並列的同僚，誰都大氣也不敢出，唯唯諾諾排好隊，等著顧鯤的檢閱。

他身邊的同僚就不一定個個那麼有眼色了，大家都沒那麼敏感。

顧鯤點點頭，扭頭看向那位維保處的蔡輝蔡處長，問道和*圖*書：「那你們對香江那邊的新界『丁權』補貼方案研究得怎麼樣？你覺得可以怎麼借鑒、學習，穩定我們的土地供應，又確保未來房價穩定？」

反正他們這三年處理的事情幾乎就是修修危房、拆拆違章的建築，偶爾招標個把新建的住宅小區和商業用地，其他權柄都被顧鯤新設的部門挖走了。

「是的，是有這樣的指示。」孫副部先代替下屬們回答了，因為顧鯤當初的建議並沒有有以實質的文件落實交代下來，但他知道顧鯤確實在某些場合非正式地這麼說過，那他作為基建部這邊挂名的負責人就該認，免得下屬不知死活扯皮。

陳克也在這四個有準備的人當中，他暗暗慶幸，看來自己這三年「老闆不在依然慎獨」的努力，終於到了收穫福報的時候了。

這他是真沒辦法，誰讓當初朱敬業掌握這個部門的時候，工程價格體系太隨性了呢，現在也沒個參考也沒個決定權。

蔡輝一臉難色：「這……我們這幾年也沒有工程造價的評估基準價定價權了，這些只能放權讓企業去決定。」

顧鯤瞥了對方一眼，覺得這個中年人似乎相對靠譜一些。

「今天來，廢話少說，我想看看你們擬定了哪些市容改造的拆遷補償方案，元宵節之後，我大婚的日子，應該就放出風聲過了吧，已經給你們兩個月時間準備了。」

否則最終只會形成一個一邊是金碧輝煌、另一邊是無序雜亂貧民窟的怪胎。

另外，我們這兒的地產市場成熟程度，怎麼能跟香江、李家坡比？施工力量有那麼ｈtｔps://ｍ•ｈｅtuｂｏok•ｃom•coｍ配套那麼標準化嗎？讓他們自籌，缺少造價統一談判，還不給『用多餘土地換施工費用』的標準合同、標準置換價格，這事兒猴年馬月才能推進下去？」

「這事兒是維保處的小蔡做的、不關我們事兒吧？」下屬人堆中，一個姓劉的幹部搓著手，下意識就撇清。他看起來已經有些禿頂了，起碼四五十歲年紀，顯然是很佛系想混退休。他口中提到的小蔡名叫蔡輝，三十五歲光景，正是維保處的正職。

他趁機偷眼觀察了一下旁邊，除了維保處的蔡處長之外，另外兩個有準備的人，一個是規劃處的副職，姓許；還有個是財務處的林處長。

三年前的基建部，還是有幾個有遠大理想的高材生、並且也不是出自朱敬業的關係戶嫡系。在那時候的部門裡，陳克也不敢說自己的學歷和做事能力就一定多麼出類拔萃。

「你們四個留下，其他人解散吧。」顧鯤把腿從桌面上拿下來，準備認真看一看。

「顧先生好，歡迎顧先生蒞臨視察工作。」挂名架空的本部門副職領導、一位姓孫的副部，率先帶著下屬問候了顧鯤，大伙兒按排練熱烈鼓掌、一一鞠躬跟顧鯤點到即止地握個手，就跟新聞連播上那些被首長接見的場景差不多。

其實這也正常的，一個戶籍人口不到十萬、加上常住外勞最多二三十萬、還有幾十萬遊客的國家，能有多少公務？三級科層絕對能把事兒做完了，建設部門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滿一百號全職工作人員。

一旁的陳克咬了咬牙，覺得是個機會，冒險m.hetubook.com.com諫言道：「顧先生，您不如看看這份方案，給了好幾個置換選項……雖然不一定合理，但可以做個參考。而且我相信，如果其中某個選項特別不划算，只要選擇權給了大眾，他們會用腳選出最實惠的方案的。」

蘭方畢竟國家太小，所以為了管理國家，儘管不得不設置很多部，但部下面也就不存在司局了，命名上直轄的就是處，下面是科，三級管理層級就把所有的事兒處理了。

他是蘭方建設部門的一位處長，三十齣頭年紀，從90年代初就在這部門干，還不是處長，只是個副職，上面有正職，再往上才是大老闆朱敬業，朱敬業倒台之後這幾年，他才升到正處。

這沒什麼好扯皮的，顧爺放過的話，你沒聽見或者你忘了，那也是你的錯。

孫副部後面站了一排五個處，正副職加起來十幾號人，幾分鐘后只拿來了四套方案，其餘人都沒準備。有些處還是正職沒動彈、旁邊個別有野心的副職暗暗用業餘時間準備的企劃案。

「那你們現在的補償是怎麼算的？你直接說吧，我懶得方案里一夜也找。」顧鯤一邊翻看，一邊追問。

所以，農民的房子被拆遷時肯定要足額補償、讓他們自願置換。除了住宅對住宅的對口補償之外，還應該有人頭補償，獎勵他們『不把私有的農用地變為住宅地』。之前最仁政的措施，是每個人頭補償七百平尺的許可佔地建積、最多蓋樓不超過三層。

顧鯤看都沒看這種小蝦米，似乎沒聽到他說話，頭和視線的角度都懶得哪怕略微偏斜。

朱敬業完蛋之後，大公殿ｈｔｔｐs://ｗｗｗ•h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m下親自空降了一個名義上的部職，但其實這兒已經被架空了，部級的副職放都懶得放了。這裏連續三年都沒什麼活兒，大家平時例行公事向領導彙報一下，然後也就各自做自己的日常工作。

「元宵節的時候，我是不是讓人吩咐過，就算拆遷，也要保證本國國籍公民都有房子住，凡是東南亞其他國家和地區，有先進的市容治理經驗的，我們也要借鑒。」

顧鯤趁機又深入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還是太粗糙：「我認為不行，你們這就是照抄，沒有考慮怎麼落地，給的選項太少了——只是允許大家擇地另外自建，地怎麼擇，你們給全市規劃地塊分級了么？

「今天顧爺居然想到燒我們這口冷灶了，估計是有臟活兒要幹了吧。」陳克看著顧鯤一行到來，內心如是揣測，潛意識裡決定好好表現一下，爭取新主子的重用。

看樣子，不管最後哪一份方案勝出，規劃處的正職肯定是完蛋了。他的副手平時都有準備，他卻沒準備，哪怕他副手的方案沒選上，顧爺應該也不會留尸位素餐的人吧。

基建部有好多處，市容提升按理只是其中一個處分管的。但是鑒於這幾年這裏沒什麼活，其他處閑著也是閑著，就拿一點微薄的工資也不想多做事，這就有點過分了。

也就是農民或者漁民放棄把原本非住宅用的土地改為住宅的嘗試，可以給他們最多佔地700尺、建築面積2100平尺的蓋房許可權，而且蓋出來的房子允許進入商品房流通領域交易套現。」

三年淘換下來，剩下的自然庸才和佛系居多。

這個面積許可數字，大約和圖書是香江農民的三倍了，香江農民當初都已經感恩戴德，我們肯定也沒問題的。平米跟平尺的換算大約是11倍嘛，200平米基本上等於2100平尺，不就是他們700平尺的三倍。」

直接翻老闆手上在看的東西，那也太失禮，太不商務了，果然是幾年沒燒的懶散冷灶部門，一點商務禮儀都沒了。

孫副部立刻回頭，吩咐手下那群處長：「去，立刻回辦公室，把你們的草案、包括討論過程的會議紀要，統統送過來。」

顧鯤先展開了正牌的維保處的方案，稍微看了幾眼，就提出了問題：

一群佛系龍套悄無聲息地退下。

然而站在顧鯤身邊的女秘書莎拉諾娃，卻已經太了解顧鯤的小習慣了，她在內心不禁哂笑悲憫了一聲那個錯億了的可憐蟲。

顧鯤搖搖頭。

蔡輝精神微微一凜，連忙抖擻著回答：「我研究過他們的補貼方案，這種方案，主要是為了規範農民和漁民將產業用地胡亂規劃挪用為建築用地，胡亂增加建築土地供給。

不過他的學歷和能力還是不錯的，他生在一個小康之家，年輕的時候出國留學念的書，是在吉隆坡的馬來亞大學讀的。這學歷搬回蘭方還是挺耀眼了，所以儘管不是朱敬業的嫡系，也能靠專業素質爬那麼快。

蔡輝縮了一下脖子，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開會太不正規，連忙退下去，表示他還複印了好幾分，立刻讓人拿來，還讓工作人員架好了投影儀。

國家這麼小，就沒必要弄虛的了，顧鯤在長條會議桌的一頭，金刀大馬地往轉椅上一座，稍微問了幾句情況，就二郎腿一翹，還把下面那條腿直接擱到紅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