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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老弟，蘇萌上來就抱，一抱，又鬆開，嘆氣道：「抱不過來了，你是越長越大了，弟弟，在這麼長下去，你找媳婦都難了。誰願意跟一頭熊過……」

她嘴裏打著哈欠，揉著眼。

大哥搬出去住了，在縣城的綜合市場里做日雜貨小生意。

這個穿著紅色T恤黑色七分褲、兩鬢染霜皮膚黝黑而且滿是皺紋卻一臉質樸的婦女就是蘇卉開母親梁桂蘭。

蘇卉開站在自家位於縣城的小院門前。

自從當兵之後，蘇卉開就沒有時間探過家。

蘇萌翻了翻白眼，起身朝樓上走去：「我就知道，我是撿來的。」

每逢兩口子因為這事磨嘴皮，蘇志國就振振有詞道：「溫室里培育的那叫花嗎？那叫矯情！什麼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野生的，野生的花才配叫花，那樣養殖培育出來的叫擺設！」

「別跟你弟弟站在院子嘮嗑。」梁桂蘭拉開女兒，扯著兒子問：「吃飯沒有？」

弄回家裡都安置在後院里，沿著牆壁擺了一圈，就像個植物園。

倒是梁ｗwｗ•hetｕｂoｏk.com•cｏｍ桂蘭不嫌棄，上去拿起來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只要是三娃買的，我就用，我就喜歡。蘇萌，你能不能別打擊你弟弟？他剛回來，你就欺負他。」

叫了幾聲，居然沒人應。

第二年本來輪上了，可惜去比武又遇上了韓自詡的「獵人」分隊過來挑人，機會難得，老蘇選上了，又是一年多的集訓。

媽媽就是媽媽，那是偉大的母親。

這愛好也沒少讓老婆梁桂蘭埋汰，說他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放著人家大棚溫室里培育出來的漂亮花偏不要，非要找路邊的野花。

蘇萌湊過來，打開背囊從裡頭去除那個按摩儀，拿在手看了又看，然後搖頭道：「我說我純真無比的老弟，你是又被人誆了。這玩意就我們小縣城到處都是，打著給老人免費按摩的旗號騙錢，沒多少用，還不如搞點藥水泡泡腳更舒服。」

三年多的時間，第一次看到這個從自己肚子里鑽出來的小傢伙，不，這已經不是小傢伙了，這已經是個和*圖*書一米八二的大小伙了，腰圓膀闊五大三粗，一拳能打斷兩塊磚頭的猛|男了。

於是又提高了嗓門。

「媽，我回來了！」

「哎喲，這東西死沉，你都裝啥了？」

「媽！我回來了！我是三娃！」

「三娃！」

喊了兩聲，裏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梁桂蘭扯著背囊，把它從兒子的身上卸下。

蘇家在縣城小學路邊開了個小賣鋪，買賣日用品和零食之類的亂七八糟小玩意。最近這兩年鋪子交給了女婿打理，老兩口輕鬆多了，在家裡養老。

現在是八月，終於有機會回一趟家裡。

有了時間，蘇志國的愛好得以充分發揮。

八月的某天，中午十二點二十分鐘。

「八寶粥能叫飯？」梁桂蘭頓時嗔怪道：「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不懂照顧下自己？吃飯吃飯，沒點兒麵條和饅頭，能養人？！你都看看自己，去部隊這好幾年了，人沒長，倒是瘦了！嘖嘖，你看這胳膊這腿……這部隊就不給吃飽飯？！」

梁桂蘭一臉憤懣，對蘇卉和_圖_書開說：「哼！死老頭子肯定又跑後院伺候他那些野花去了！」

蘇卉開一個大老爺們，鼻子竟然酸得不行，穿著一身軍裝，卻再也裝不起那份剛強。

叫第一聲，沒人應。

把兒子拉進院子里，二姐蘇萌也出來了。

「我在G市火車站看到有人賣這種按摩儀，說是對腳好，我這不買一台回來給你試試，看看對你的腳有沒有用。」

「我的三娃！我的三娃！你可回來了！」

但是和別人不同，別人喜歡買花買盆景來養，蘇志國喜歡自己找，路邊的花兒，還有山溝里的奇形怪狀樹根，都是他的心頭好。

那時候每次從體校回來，母親也是這樣，總喜歡看著自己，捏捏手，看看身板，然後用一種評價貓貓狗狗的口吻說：「瞧著學校的伙食，把我三娃瘦的……」

嚓嚓嚓——

蘇萌說：「我看你就是個二百五。這錢吶，算是扔到水裡頭去了，白瞎。」

蘇卉開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個大哥，一個二姐。

說完，扔到一旁的沙發里。

聲音似乎是拖鞋拖和圖書沓在地面上發出的摩擦聲。

「吃了，在火車上吃了個八寶粥。」

忽然，梁桂蘭猛然想起了什麼，推開蘇卉開，扭頭朝屋裡大喊：「他爹！孩他爹！趕緊出來，三娃回來了！三娃回來了！」

第三年在出國預備隊里待了大半年，也沒回成。

第四年轉了士官，上半年本想探家，卻因為一場全軍特種兵比武，又耽擱了半年……

聞言，蘇卉開就撓頭。

咣當——

老舊而的水泥院牆上爬滿了爬牆虎，塗抹著暗紅色油漆的鐵門上綴滿了鉚釘。

又問：「多少錢？」

二姐在一家保險公司做業務員，姐夫是外來人，算是半個入贅女婿，住在老蘇家這棟有些歷史的三層小樓房裡。

蘇卉開的父親蘇志國喜歡伺弄花草。

一連串的不停的叨叨，讓蘇卉開哭笑不得，彷彿又回到了初高中年代。

出現在院里的婦女先是猛地用手一捂嘴，彷彿看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必須抑制住自己洶湧的情緒。

隨著一聲門栓拉動的聲音，暗紅色的大鐵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上去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雙臂，蘇卉開抱住自己的親娘。

「三百五。」蘇卉開說：「我用我的工資買的。」

午飯過後，蘇萌打算眯會兒，下午還要去見個客戶，沒想剛入睡，就被老媽梁桂蘭一驚一乍的喊聲驚醒了。

在門口整整看了好幾分鐘，蘇卉開這才上前抓起那隻已經有十幾年歷史的門環，哐當哐當地敲了起來。

大小伙也罷，猛|男也罷，在媽媽面前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寶貝。

「媽，我好想你。」

姐姐蘇萌嘴巴厲害，腦袋也活泛，在家的時候，蘇卉開任何時候都不是這位二姐的對手，遇事無論有理沒理，姐就是理。

看到兒子，梁桂蘭就跟做夢一樣。

「死丫頭！」看著女兒上樓的背影，梁桂蘭轉過來將蘇卉開摁在沙發里，說：「坐著，媽馬上去給你做好吃的。」

只有小學文化的梁桂蘭一雙粗糙的手在兒子的背上那一個拍啊，每一下都拍進了中國傳統女人內心濃濃的親情和厚愛。

一句簡短的話，讓梁桂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唰一下滑落臉龐。

說完，轉身喜滋滋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