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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次鼓勵加班的本意也是企業為了自保，倒不是工作進度出了多大的危機，所以事情真的變嚴重之後楚垣夕感覺自己應對的還行？只有袁苜看著小康略顯枯竭的現金流發愁。

這個緊急決定使得之前沒有申請加班的員工一個個捶胸頓足，感覺錯過幾百億，紛紛在公司群里哭號。也讓楚垣夕不得不浮出水面來吐糟：「公司跪下求你們留下加班你們不留，這時候哪來的臉哭啊？啊——」

然鵝，他不知道的是，在親戚群體中自己的名聲已經相當糟糕了，比沒有路子更慘的是明明有路子卻用不上。因此老媽家那邊還好，就算表弟李申在微信群里也跟他有說有笑的，但老爸這邊死氣沉沉，家族群里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成為少有的發紅包也調動不起積極性的群。

這樣，相信看到形勢已經如此嚴峻的程序猿們心裏大概也該有點B數了吧？

實際上袁苜出於謹慎的考慮，已經建議過這段時間乾脆就別賣口罩算了，這樣叫「不做不錯」，保守，但是安穩。楚垣夕十分理解她的顧慮，因為小康的未來還存在較大不確定性，特別是現在這個時間點，里程碑5將上未上之際，一切都有可能，當然也包括口碑敗壞的可能。

關鍵還不是少，而是品類問題。小康平常主要賣的就是3M9501的高埠罩，五枚一包三十多塊錢，性價比雖然並不差，但是只看單價確實比較高昂。此外還有一些活性炭舒適口罩、聚氨酯口罩以及其它的，但是基本不進醫用一次性的貨，因為逼格太低不好意思往貨架上擺，要擺必須改包裝，把名字改成「旅途一次性口罩」之類的逼格還湊活。

楚垣夕心說就因為我開便利店的所以我不需要囤啊，我囤它幹啥，我還怕買不到咩？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您自己去買啊之類的渾話，因為到了今天外面確實很難買到了。

「不是，你開便利店的啊，你口罩不應該論車的嗎？你說說你，吹過多少次，已經開了二三四百家店了，還要去粵東省開店。樓下那麼小的小店父子倆人開，都存了一箱口罩，你簡直就指望不上啊。」

這時楚靖雄幽靈一樣出現在陽台裡邊，呵了一聲，「口罩還論車？還不是之前讓你買你不買？醫用口罩一個才幾分錢，你早買幾箱啊。現在想顯擺了，顯什麼啊？」

23號已經臘月29了，小康hetubook.com.com雖然鼓勵過節加班但是楚垣夕自己沒必要守在公司，再說他的防護工作一直都很注意著，所以回趟家也沒關係。

其他人還好，關鍵是程序猿。程序猿沒法遠程辦公，且不說遠程調庫文件的效率了，代碼資源和庫文件都是必須嚴格保密的，遠程辦公根本沒法實現100%的保密。

但是大動作突然一來，按照限購的方式，明顯是囤醫用一次性能夠堅持賣的更久一些，如果只囤3M9501根本囤不了太多，分分鐘就得賣斷貨。即便之前囤了一些，但是完全沒料到搶購口罩連起兩波高潮，特別是今天這波的波峰實在太高了，搞得小康門店正常經營都有問題，普通顧客一看這麼多人排隊根本不敢進。

此時此刻楚垣夕對未來還是比較擔心的，因為所謂偷襲就是說不是堂堂正正的行為，翻譯成人話可以理解為初期還是依賴於微信。這也是天朝的社交玩家們無一例外都必須經歷的一課，夢想突破企鵝的封鎖就必須先薅企鵝的羊毛。

「嗨，現在這種情況哪有什麼笑話啊？而且您怎麼給人送過去？還不是要串門？那不找病么？您跟她們說，上小康生活買的到口罩，不就完了？您哪都別去就是對社會做貢獻啦！我替她們謝謝您了，她們不需要那麼多口罩。」

因此開張的時間又往後推了推，增加員工培訓環節，選擇元旦開門。這剛開門不久，開業打折酬賓活動剛過去，然鵝……

到家之後老爸楚靖雄仍然很淡定，但羅玉華直接把楚垣夕拉到陽台上，問：「還有口罩么兒砸？」

具體到小康，楚垣夕也得慎重抉擇。如果沒有做過任何面對突發|情況的準備，相當於沒有客觀條件，貿然逞能莽上去確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楚垣夕選擇慫一下也未嘗不可。但是既然已經做過預案，準備過物資，而且對員工也都提前做了告知，交代了特殊情況下必須注意的要點，甚至下發了手冊，這種情況下有什麼理由不拉這批新用戶入坑呢？

但是，23號雖然是國家法定工作日，可公司名義上已經放假，這時候突然跟程序猿們說咱們過年不加班了？這更不合適，影響了員工們的行程和票務購買。

而原世界中微信從來沒有屏蔽過特徵碼傳播，搞偷襲也搞的比較有底氣，實在不行還可以撕破臉使用特徵碼。但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今時的形勢不比往日，企鵝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已經極為重視自身社交領域內友商們的傳播了，不知道對於特徵碼有沒有辦法進行強力的查殺？

那時小康的店面也至少在四大一線城市鋪開三座了，可能魔都還處在十家店的試水規模，也可能已經開始擴張，粵東省兩座主城肯定在六百家以上，覆蓋無數小區和用戶。到時候一場社交領域的偷襲在所難免。

「可是我在群里連牛都吹出去了呀，我的老姐妹們都等著呢，你該不能看我的笑話吧？」

「有五六十個吧，我今天帶來的就不少，給您留下？」楚垣夕說著心裏很高興，心說老媽終於妥協了？

他就納了悶了，老媽買個理療床四千多塊錢，買回來之後擱哪哪礙事，還覺得佔了大便宜了的感覺，買個口罩怎麼那麼費勁呢？

這個春節就是一個檢驗的好時機，因為無論集五福還是抖音撒紅包，都少不了特徵碼的傳播。到時候看看沖在箭頭位置的抖音是什麼待遇也就知道如何隨機應變了。

好在本月十號之後也都囤了一些。

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錯，這是智者的理解，但普通民眾得到的信息本來就是片面的，思考更片面，甚至不用思考，有心人一帶節奏就會人云亦云才是常態。楚垣夕實際上比袁苜考慮的更多，那就是，他樹敵太多了，如果有人這個時候專門來搞破壞，光造造謠就能讓小康跑斷腿，影響很可能極為惡劣。

結果因為今天上午江城突然出現史無前例的大動作，老媽終於慌了。

其實楚垣夕自己也慌。他原世界可沒遇到過這種陣仗，手下又是幾千員工，怎麼處理完全缺乏經驗，沒法不慌。

但是這種虛幻的和平註定維持不了多久，到時候楚垣夕肯定要走一走鋼絲，儘可能多的薅到羊毛，因為里程碑7是個圖窮匕見的時間點。

而巴人，為什麼平常都是做物理隔絕的？因為搞遊戲的公司里，程序猿偷代碼的案例簡直不要太多。所以巴人的工作環境是程序猿的電腦全都鎖在鐵箱子里且不通外網。雖然現在巴人已經把遊戲公司都獨立出去了，但是涉及的遠期利益實在太大，絕對不敢冒這個限把寶壓在普通人的操守上。

羅玉華差點氣得昏過去，一下午沒給楚垣夕好臉色。

特別是看到家族群里他們都這時間了還在轉發各種燒烤致癌、油炸和*圖*書致癌、火鍋致癌等等垃圾信息，以顯示自己多麼注重養生的時候，楚垣夕告訴他們我們公司已經如臨大敵如履薄冰了，想盡一切辦法留住員工，咱們過年就別串門啦！

結果事情在23號發生了大逆轉。

他們又一次整齊劃一：「不就是發燒咳嗽嘛，怎麼可能那麼嚴重？真沒見過世面，這得多發多少加班費啊？」

因此楚垣夕情急之下乾脆給出兩個選擇。之前申請加班的程序猿，願意留京過年的，過年期間公司按照正常的半薪發放工資。相當於享受特殊的帶薪假期，不用出工但是必須每天視頻打卡，不許偷偷跑路，其它隨意，只是嚴重不建議出去禍禍。願意回家的公司給報銷單程票，同樣牆裂建議過年好好家裡蹲。

其實今年楚垣夕心也累，但是心累的方式不一樣，因為年前老爸剛辦了退休。退休之後閑著也是閑著，主要是兒子有出息了當爹的也不能被比下去不是？於是貿貿然開了個火鍋店，主打京城風韻的銅鍋涮肉。這剛裝修好，員工剛僱上，然後還接受了楚垣夕的建議，走什麼標準化、流程化的路線，學習海底撈的先進經驗，增加翻台率云云。

但是楚垣夕猶豫半晌還是拒絕了。

實際上小康門店員工和物流供應鏈上，本來過年也是要加班的，這是行業的慣例，因此反而沒什麼大礙，根據形勢適當調整，嚴加防範即可。但坐對辦公室的員工，這麼工作肯定是有很大困難的，工作系統用不了，也沒法做資源的內外隔離，容易泄密。

「這不少了啊。3M的N95，一個可以用幾次，您們平常別往外邊跑，足夠用到4月了吧？我留20個足夠了，我也不打算滿處跑，有富餘。」

春節之前這幾天，氣氛大體上還處在歡樂祥和中，楚垣夕就發愁兩件事。第一個難點是怎麼讓他爸媽出門的時候戴口罩，無論是老爸楚靖雄還是老媽羅玉華，全都統一口徑：「我們抵抗力強著呢，非典都沒事！你別跟那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沒個人樣……」

楚垣夕也不著急了，慢條斯理的說：「這個真沒有，我就這些了。我是總裁可是我得以身作則啊媽，我前腳剛宣布小康門店限購，一人一天只能買倆口罩，後腳咔咔從倉庫里順走幾箱，我是美了，我下面的人呢？副總裁們學不學？高級總監學不學？我不拿，我看他們誰敢伸手！」

可惜他預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清閑的下午並沒有出現，因為事態比他想象的更嚴重，這個下午幾乎都在各種電話會議中度過了。

這叫沒有成為社會中流砥柱的器量，未來的上限也就那樣。放到玄幻小說里，就相當於那種佔著門派資源一大堆，吃拿卡要第一名，但是遇事只想自己苟著的勇者。只享受社會帶來的便利，一絲一毫都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和義務，這樣的企業可能短時間內很爽，但是想變成阿里企鵝甚至超越，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垣夕心說倒也是，非典那年老夫才14歲，正是初中二年級，在夕陽下奔跑，暗戀喜歡的女生，但也記得非典封校超級給力的！

「有你什麼事啊？你自己怎麼不買啊？瞅你我就來氣！」羅玉華氣哼哼的把陽台門一關，然後一扭頭，臉上已經笑容滿面：「兒砸，今年過年送禮最緊俏的禮品可就是口罩了，給媽來幾箱。」

這個春節因為巨大的意外情況，對楚垣夕也有一丟丟好處，他不用接待親戚了。去年春節可是把楚垣夕累的夠嗆，腿不累心累，今年不一樣，別來無恙。

楚垣夕是做好了聽老爸數落的心情回的家，還好老爸比較通情達理，說也就賠個二三十萬，就當為社會做貢獻了，再說你這麼有錢，怕啥？

同樣因為大動作，中午之前他臨時抓人開了個小會，然後決定過節期間讓絕大多加班數員工回到在京的住所開啟遠程加班，除了巴人信息負責攝製視頻的員工必須使用公司的設備和操作間之外，其他人最好別來。而且今天中午就打發人回家，以避免可能出現的傳播，該帶的東西統統帶走。

這個突然的決定造成一陣兵荒馬亂。

甚至還有其他親戚給幫腔：「我們可是見過薩斯的人，那個時候你還小，不懂事。」

沒想到羅玉華頓時滿是疑惑的問：「怎麼這麼少？」

第二難點就是怎麼勸他們不要串門。這幾天有人發明了箇舊詞新解，叫「別來無恙」——你別來我就不會有恙，非常生動形象，但是仍然勸不住爸媽，彷彿有些親戚過年的時候不見一面就再也見不到了似的，殊不知真去了才容易再也見不到。

即使去小康也難買，各個門店的自動門今天都已經無法關閉，隨時隨地都有人在排隊。為了避免混亂和信息不透明，口罩被臨時指定為不可網上付款必須現場掃碼的貨物，因此排隊排的非常之長。店員不得不抱著wｈｔtｐs://wwｗ•ｈｅtuｂｏok.coｍ•ｃoｍifi出來，然後發二維碼給人提前掃碼以節約時間，一片繁忙景象。

等到從沒吃完晚飯，楚垣夕主動告辭，搞的老媽還以為下午給的臉色太多了，原以為能留一宿呢。

但楚垣夕是真的忙，驅車直奔最近的小康門店，到了地方一看，這樣肯定不行……

但是特殊時期，這種情況只能忍耐，不但要忍耐，還要把庫存和排隊情況控制好，提前控制排隊人數。否則客戶排半天大長隊結果告訴他們沒了，肯定氣得混過去。這又是楚垣夕沒處理過的情況，不過需要觀察一下再下論斷，感覺待會陪完爸媽吃晚飯，還得繼續開電話會。

袁苜自保苟命的想法很誘人，但是社會責任感呢？公司文化呢？企業的擔當呢？這些虛的東西平常停留在口頭其實沒關係，可現在已經是關鍵時期，慫一下，退一步，倒是海闊天空，這個企業的心魔也就留下了。

這話楚垣夕愛聽，他特別怕的就是老爸不肯要他的孝敬，只要肯要，這種火鍋店還能再賠幾家。

就算楚垣夕自己沒糊塗，還有人性的弱點呢？小康從總部到門店那麼多人，中間倉儲物流進貨通道等等，這個時間，都是人性啊。到時候獲利的是個人，傷害的是用戶的感情，因此不容他不提心弔膽，一個不好甚至有可能把口碑弄壞掉。

只聽羅玉華說：「兒砸你不知道現在各種群里都在瘋搶口罩？那些做微商的瞬間都改賣口罩了，我微信里茫茫多。你那麼大的總裁當著，幾車口罩都沒有？」

可能有些公司不在乎代碼保密的事，但無論巴人和小康都必須在乎。小康就不用說了，里程碑6是密中之密，進入2020之前只有相關項目組能看到自己的代碼，高層中劉璐、袁苜能看到全部文檔但是看不到代碼，其它副總裁和高級總監只能幹瞪眼，許可權狗唯有楚垣夕和CTO周鳴鈞兩人而已。

不過單就口罩本身而言，可以說大動作來的太急打的小康也是措手不及，完全沒想到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突然一下形勢急轉直下。回頭一看，小康之前囤口罩明顯囤少了。

這都是楚垣夕剛剛了解到的情況，並且臨時加派了指令，還好下面執行的還可以，沒有鬧出亂子來。但是他的心是始終懸著，生怕遺漏了什麼應該考慮的。小康好心好意做的口罩限購規則本來是件好事，然而這麼多從沒遇到過的情況一塊來，稍微糊塗一下，說不準會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