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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到了騰龍地產，我發現你在有意識地吸引人進入這個捕食區。而所有人全都是失蹤。我就在問，你是要人，還是要……血肉？」

秦夜看得到。

刷啦啦……陰風怒卷，飛速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衝去，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后，他終於站在了一個四十坪左右的房間門口。

「是不想說？還是羞於提起？或者終於發現了良心這個東西？」秦夜嘲弄地說道：「你……比鬼更可怕。」

秦夜沒搭理他，對方啜泣的聲音如同黑夜中的蚊蟲，他輕輕拿起地上的相冊，拍了拍灰塵放到棺材上，然後一腳踢上了棺材。

沒有門，所以，可以看到裏面絕望的李健康，死死貼著牆，滿臉都是絕望。

他轉過頭，看著棺材上的香燭和照片，嘆了口氣：「應該是無意的吧……」

理智的煎熬，瘋狂的煎熬，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種解脫的感覺來。

不是光線，而是……顏色。

秦夜呵了一聲：「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的血不夠之後，就開始騙其他人進入這個捕食區，男女老幼……整整三十多條人命啊……餵了他們一家三口多久？嗯？半年？八個月？」

話音未落，直接一拳砸在他臉上，將這個男人砸倒在地，心中恐怖的弦終於綳斷，他抱著臉痛哭起來。

「爸爸……我又餓了……」

「咚！！」就在此刻，兩具棺材猛然一顫。隨後……拚命敲擊起來！

「三十多條人命啊……你就這麼引到屋和圖書子裡來，將棺材里這兩個怪物放出去，這三十多道怨靈就在這裏死死盯著你，善惡有報，天道輪迴，問問你的心，你憑什麼解脫？」

咔噠……就在棺材四角對齊的同時，好幾聲器械上鎖的聲音傳來。秦夜意外地拍了拍棺材，走到抱著頭啜泣的李健康面前蹲下，微笑道：「訂製的？很貴吧？」

李健康眼皮抖得厲害，一言不發。

咚咚咚……咚咚咚！！

「真正讓我猜到的，就是他拒絕了特別調查處，只有調查處是最能查出真相的，但是他拒絕了，為什麼？」

「你把他的心完全剖開了，就算你不殺他，他也只有自殺一條路。」阿爾薩斯淡淡道：「他愛他的家人，從他為了兒子夫妻出去打工，為了兒子回家經營魚市就知道，兒子就是他們的天。活的太累。」

看到秦夜看向他們，他們全部轉過身來，九十度鞠躬。

照片上，他在笑。

「本來，你如果束手就擒，我可能對你的評價會稍微高那麼一點點，但是你沒有……你竟然一錯再錯，放出了那個東西。」秦夜緩緩走過去：「我之前一直沒有想到你的問題在哪裡，直到遇到騰龍地產我才明白……李成……早就死了，對嗎？」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在想，為什麼你的皮膚這麼白？嚴重缺血？現在我才明白……你……最開始是用自己的血在養殭屍。」

燭火搖曳著，昏暗的燈光明滅不定，秦夜淡淡道：「你不敢提起ｗwｗ•ｈeｔｕbｏoｋ•coｍ•cｏｍ是嗎？可以，我幫你回憶一下。」

話音未落，秦夜一腳踢開對方，隨著一聲悶哼，李健康炮彈一樣筆直飛撞到牆上，歪歪扭扭地滑了下來。

阿爾薩斯幽幽道：「人類這種生物，真的很複雜，很難懂。」

秦夜搖了搖頭：「不……還不是，最開始，這裏，應該是你最大的儲藏室，你最開始是用魚去喂？對吧？看這滿地的魚就知道……然後發現他們根本不吃，只對人類的血肉有興趣？」

「誰准你解脫的？」秦夜冷冷地看著不停朝白骨堆磕頭的李健康，磨牙道：「我說過，陽間判不了的，本官來判！」

李健康抬起了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眼中的神色無比複雜，有絕望，有解脫，有希望，蒼白的嘴唇動了動，顫聲道：「你到底……是什麼……」

「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啊……嗚嗚嗚！」

他顫抖地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儲藏室，這是你的屠宰場。一個活人，做的鬼事。」

這近一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何嘗不是煎熬？

隨後，這種哽咽變為抽泣，變為嚎啕大哭，涕淚齊流。

手腕上，密密麻麻布滿深淺不一的刀傷。

那是數不盡的血腥痕迹，牆上，地面上，一層層的紫黑，根本不是一兩個人的血，至少一二十人！

「養屍。」他厭惡地看向棺材說道：「你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養屍的法子，把你老婆……你兒子……全部養了和-圖-書起來。」

就像……裏面的人剛跑出來過那樣。

「啊啊啊啊……」他的哭聲幾乎是悲呼，雙手抱著蒼白的頭顱，瘋了一樣哀嚎：「嗚嗚嗚……」

而且看的很清楚。

他一把拉起李健康手腕的衣服，對方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徹底放棄了。

甚至伴隨著一種讓人汗毛倒豎的嘶吼，一個不完整的嘶啞聲音喊道：「血……肉……」

撕心裂肺。

「因為他怕，他太熟悉自己的妻兒了，哪怕他們變成了殭屍，我猜，在特別調查處來的時候，下方的一對殭屍母子大氣都不敢出，或者其他一些反常，讓他感覺到來者不善？所以他拒絕了他們？」

秦夜肩頭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你真是毒舌。」

死寂。

「在李成殺母之後，你一時衝動，殺了他，對嗎？」

「嗚嗚……啊啊啊啊……」

房間很黑。

「布置得很別緻啊。」鬼頭刀在地面上拖出沙沙的聲音，秦夜徑直走向棺材，李健康忽然瘋了一樣衝過來，攔在棺材前：「你、你要做什麼？！」

「漸漸的，你撐不住了，你必須更多的血肉，怎麼做呢？你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

他沒有再說話了，而李健康癱坐在地上，埋著頭，幾十秒后，黑暗中忽然響起一片輕微的哽咽。

「我只是太激動了……掐著他的脖子問，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就沒有想過這是他的媽媽嗎？等我發現他沒有呼吸的時候……已經……晚了……」

前方擺著祭品，和_圖_書一具棺材上擺著一個中年女人的黑白遺照，兩隻蠟燭，而另一個棺材……蓋子彷彿剛剛蓋上，還沒有蓋好，甚至空出了一個角。

森森白骨到處都是，有些還沾著沒啃完的肉。嶙峋白骨堆積成一座小山，還有數不清的魚類屍體。襯托在忽暗忽明的燈光下，如同鬼窟。

隨著這一撞，李健康的帽子，墨鏡，口罩，全都掉了下來，出現的是一張瘦骨嶙峋的面容，說是皮包骷髏都不為過。

秦夜拍了拍鬼差服站起來，舒了口氣：「你知道嗎。」

自己做過的孽太深，滿手血腥，卻早已無法停下。

這個棺材面前，同樣擺著兩根蠟燭，一盤鮮果，以及……一位少年的黑白照。

「我愛他。」就在這時，如同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李健康忽然哽咽地開口了，聲音非常沙啞：「我只是……只是想讓他好……想讓他明白……」

「你講了自己的故事……開始引誘一個個人進來斬妖除魔，或許你開始不知道，殭屍非人類血肉不食，但是……第一個人，一定是你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你的妻兒撕成碎片！就在這個地方！」

就在白骨堆上方，三十多條虛幻的身形，有和尚道士，有神棍神婆，甚至還有四個特別調查處的鬼差級別修鍊者，全都冷漠地，帶著快意地，死死盯著磕頭的李健康。

秦夜站在他旁邊，沉聲道：「是你殺了他？無意的？憤怒之中？還是……有意的？」

「從你這裏出來，我就在猜，你這麼做到底wｗw•ｈetuｂｏoｋ•ｃom.cｏm為了什麼？」

不敢，不想，不願。

足足哭了三分鐘，他猛地一個磕頭，面對著森森的白骨山：「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

秦夜丟抹布一樣丟下對方，冷聲道：「知道我怎麼猜到的嗎？」

沒有一絲憐憫。

「畢竟……這個家裡，只有我們父子了……」

李健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躺在地上，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離他而去，嘴唇輕輕顫抖著，一言不發。

秦夜嗤笑了一聲：「如果沒有後面的事，我表示同情，但是……你能說說，你之後又做了什麼嗎？」

這裡有燈光。

膚色蒼白，嘴唇蒼白，整個人就像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殭屍。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邊兩具漆黑的棺材。

「你還以為你可以活著出去？」秦夜淡淡地用手指抹過鬼頭刀：「出去最多判你無期，而本官……判你死刑。」

秦夜的手輕輕撫摸上棺材，李健康脫力一樣跌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低聲啜泣道：「不要打開……求你……」

秦夜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李健康，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拚命躲避著他的目光，彷彿對方的眼睛能看到自己心裏最黑暗的地方。卻被秦夜一把捏住下頜，逼得他對視。

「除了王成浩，你是第二個見到我動真火的人類。」

沙……劇烈的敲擊聲后，好似貓抓玻璃，一爪爪沙沙作響，那是指甲摳刻著棺材板的聲音。

李健康哽咽著，夾雜著一點悲嚎，卻一個字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