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黃昏之鍾
第八百一十七章 再見灰燼
提莉殿下……狼女注意到，當對方提及這個名字時，聲音里多了一絲罕見的柔和。這便是改變了大山的人么？她清楚像灰燼這樣的人，一旦下定了目標，就很難被外界所左右，能對其產生如此影響的，必然也是一位不凡者。
「是戰鬥嗎？」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原以為灰燼會開口反駁或解釋，但對方只是挑了挑眉頭，「是啊……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如果是身體上的原因，可以留下來幫助施工隊建設碧水港，其待遇也完全一樣。換句話說，只要願意工作，就不用擔心餓肚子。」灰燼說到這兒顯得有些感嘆，「提莉殿下曾說過，她心中理想的世界便是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人與人之間不是憑藉巧取豪奪贏得一切，而是靠雙手積攢財富。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沒想到她那個不靠譜的哥哥竟然做到了這一點。」
她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洛嘉四處張望一番，找到塊無人的避風之所，從巨狼縮小為正常模樣，接著穿上衣服，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氣味，繼續朝商隊和圖書的方向前行。
她並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意，大多數上位者所求的無非是錢和地，可這一連串做法完全與兩者背道而行——不但把地拿出來給了沙民，之後又是開墾沙漠又是派兵駐守，怎麼看都是項花錢如流水的大工程，光這筆開銷都能買上好幾百桶黑水了。
這些天她一直是如此過來的，日暮后變成狼形肆意奔跑，只要方向大致向北就行，沙蟲和鐵甲蝎都是她備選的食物，有時候甚至還會招來一群沙漠之狼的追隨。白天則順著銀川商道行進，遇到行腳商人還能順便補充下水袋。
「無冬城……你是說，灰堡之王羅蘭·溫布頓的領地？」洛嘉不敢置通道，「他派出自己的人手來給莫金人修葺住所？」
復讎？洛嘉愣了下才意識到她說的相似只是指兩人都有目標而已，但各自的目標並不相同。她跟上對方的步伐，「向誰復讎？」
半天之後，洛嘉終於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走進碧水港地界，她很快找到第一軍駐守的營地。
「當然不是，他們都來自無hｔtps://ｗｗw.hｅtubook•cｏm•ｃｏm冬城。」
如果對方的目的真是如此，灰堡之王的行事風格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一點，她不禁有些擔憂起父親的決定來。
「誒？」
「那……去不了的人呢？」
洛嘉的耳朵不禁抖了抖，「為什麼？」
當然旅途中也不是沒有遭遇過「意外」。
作為狂焰三公主，洛嘉出手一向很大方，行囊里的那包金龍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加上頭頂高高豎起的耳朵十分靈敏，商人們不懷好意的謀划總會被她提前知曉。一開始她還會讓那些歹毒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後來乾脆遠遠跟在商隊后，利用氣味來確定對方的位置。
她還是首次踏足北國的領地——對於這片富饒之地，她曾聽許多人提起過：那兒有永不褪色的綠林，源源不絕的水流；青色的小草可以鋪滿整個平原，把手伸進地里，就能感受到它的濕潤與柔軟。河水裡只有魚兒和螃蟹，不必擔心潛伏的沙蟲一口吞掉取水人的雙腿，總之就跟曾經的極南境一樣，到處充滿綠茵和生機。
洛嘉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可……大酋長為什麼要在無盡海角建城？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記得第一批遷移的幾個小氏族加起來兩三千人了，大酋長總不至於寧可千里迢迢調人，也不願驅使沙民來勞作吧。若真做到這地步，她反倒要懷疑對方的動機了。
當第一片小樹林映入視野時，洛嘉放慢了腳步。
建設部？市政廳？狼女茫然地搖了搖尾巴，「那……沙民呢？」
不過她倒沒有類似的感受。
「能聽懂他那些歪理邪說的人，整個無冬城也沒幾個，安德莉亞或許能說上一二來，畢竟是一個鼻孔呼吸的貴族嘛，其他人估計是不大可能告訴你答案了。」她不以為意道，「不過誰在乎呢，我來這兒也不是為了他，只和-圖-書要提莉大人認為這樣做沒錯就行了。」說完她停下腳步，「我們到了。」
「不……是復讎。」超凡女巫搖了搖頭，轉身說道，「跟我來吧，迴音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大概是邪月尚未結束的緣故，樹榦上方只剩下孤零零的枝丫，地里都是些枯黃的野草，單就綠茵這一點來說，還不及鐵砂城所佔據的大綠洲。唯一讓她感受到變化的是，滿地的黃沙已漸漸變成了黑褐色。
「就、就因為這個原因？」狼女愣在原地，「他做了這麼多事情，就只是為了黑水？他明明可以像碧水女王那樣，向鐵砂城購買啊！」
「並不需要派遣，這些人都是自願的，因為來此施工的薪酬要多出五到十枚銀狼，聽工人說，建設部剛下發消息，報名的人就擠滿了市政大廳。」
向衛兵通報身份后，洛嘉沒等多久便看到了那名令她心跳不已的黑髮女子。
灰燼。
還沒想好第一句該說些什麼，對方已經先開了口，「我就知道你會來。」她的語氣平靜，金色的眼瞳里毫無陌生之感，就好像兩人昨天才剛剛分和-圖-書別一般。
路過一棟建設中的平樓時，洛嘉向灰燼問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惑，「我聽說自從碧水女王離開此地后，碧水港便被燒成了廢墟，這些人應該不是當地的流民吧？為什麼他們看起來比遷移至此的沙民還多？」
「大部分人都去了無盡海角，陛下要在那裡建設一座新城市。」灰燼回答得很快，「傲沙氏族也不例外——只有參与了此項建設任務的部族，才能住進新居所中，並得到和無冬城領民一樣的糧食供給。」
「因為你跟以前的我很像。」灰燼微微揚起嘴角，「心中有著想要追尋的目標。」
灰堡之王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黑水。」灰燼攤手道，「陛下想要大量採集它們。」
「赫爾梅斯教會。」灰燼聳聳肩，「一開始只是為了發泄恨意，但時間長了便成了一種習慣。直到遇上提莉殿下，我才發現這世界上還有比殺光他們更重要的事情。」
在那片既無綠洲，也無人煙的荒地建立城市？如果不是知道像灰燼這樣驕傲的人根本不屑於說謊的話，她怎麼樣也不會認為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