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姐
許瑾瑜瞄著紀妤懊惱不快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前世寄住在威寧侯府，她可沒少受紀妤的閑氣。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年那個軟弱無用的許瑾瑜了。
看似關切，實則暗藏譏諷。
鄒氏善解人意的扯開了話題：「我今日才到侯府，還未曾見過世子妃。明天我領著徵兒和瑾娘一起去淺雲居探望。」
紀妤沒有完全承襲小鄒氏的美貌，容貌更肖似威寧侯紀弘。生的濃眉大眼十分俏麗，有幾分女兒家少見的英氣和高傲。
誰要當你的妹妹！
紀妧臉上的錯愕和委屈恰到好處：「三妹說這話可真是冤枉我了。母親如此關心大嫂，我也是擔心母親因此憂慮過度，所以才勸了母親幾句。怎麼到了三妹口中，就變成夾槍帶棒針對母親了？」
看著娉婷玉立美麗溫婉笑顏如花的許瑾瑜，紀妤心中騰騰升起一股嫉火，皮笑肉不笑的應道：「諧音倒也無妨。下人們叫我三小姐，叫你表小姐，絕不會混淆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過，紀妧和小鄒氏關係不睦，連帶著看許家人都不順眼。想要暗中拉攏利用紀妧這顆棋子，可得好好謀算一番才行。
此言一出，連小鄒氏也忍不住皺了皺眉，警告的瞪了紀妤一眼。
紀妤正要脫口而出，被小鄒氏瞪了回來，悻悻的叫了聲瑾表姐。心中憋悶不已。
安靜地用完飯之後，紀妧率先起身告退：「大和*圖*書嫂這些日子身子愈發虛弱，連飯也吃不下，大哥又不在府里，我去淺雲居陪一陪大嫂。」
許瑾瑜坐在鄒氏身邊，正對著紀妧。
顧氏出身名門，是顧家嫡出的長女，嫁到威寧侯府後是正經的世子妃。為人寬厚，處事公允，在府中極得人心。只可惜嫁來七八年了，未曾生過一子半女。
遠來是客，這樣說話顯得氣量狹窄，半點閨閣千金的風度都沒有。
鄒氏打起精神笑道：「是我剛才說話不妥，怪不得妤兒不高興。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我不知道挑著優點誇，只說什麼英氣，是我該向妤兒陪個不是才對。」
被紀妧這般落了顏面，小鄒氏心中十分窩火。更懊惱的是當著鄒氏母子三人的面丟了臉！
許徵扭頭和許瑾瑜說話，並未留意。
「晚飯已經備好了，夫人命奴婢請太太和少爺小姐一起過去。」含玉笑意盈盈，目光在掠過許徵清俊的臉孔時，不自覺的頓了一頓。
兒媳重病不起，當婆婆每天只打發身邊的丫鬟去看看，未免太過輕忽不上心了。
小鄒氏巴不得顧氏長病不起才是真的。
小鄒氏平日里不聞不問，極少到淺雲居探望。
很快，紀二小姐紀妧也來了。
小鄒氏被刺了一下，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冷意，口中卻嘆道：「顧氏這一病就是一年多，宮裡的太醫也請來看過了，顧家也幫著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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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妧芳齡十七，一張鵝蛋臉，唇紅齒白，雪膚花容，是個美人。態度淡然中帶著幾分矜持，卻並不失禮。和鄒氏許瑾瑜許徵一一見了禮后，才坐下了。
紀妤冷了臉，將頭扭到了一邊去。
假惺惺！
經歷過慘痛的家破人亡，為了報仇狠心親手毀掉自己的容顏躲藏在暗處八年，她的心性早已如磐石般堅韌，心思縝密靈活。區區一個紀妤，連對手也算不上。
一直靜默不語的許瑾瑜忽的笑著走上前來，親熱的拉起紀妤的手：「妤表妹性情直率，快人快語，我心中一見就十分歡喜呢！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是有緣分。我閨名的最後一個字，和妤表妹的閨名是諧音，叫起來倒像是一個人。」
這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風範。哪怕對投奔繼母的許家人心存鄙夷不屑，面上也不肯失半點禮數。
大獲全勝的紀妧出了心中一口悶氣，這才優雅的退下了。
小鄒氏重新梳洗，又換了套衣裙。精心妝點過的臉龐嬌艷嫵媚。站在小鄒氏身側的少女自然就是紀妤了。
這一次，就連小鄒氏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饒是小鄒氏城府深臉皮厚，臉上也
和-圖-書有些火辣辣的，心中咬牙暗恨不已。
前年顧氏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府中上下人人為之雀躍歡喜。卻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受驚重重摔了一跤，當時便肚痛不止血流如注。孩子沒保住，是一個已經成了形的男嬰。顧氏的身子徹底傷了元氣，又傷心過度，之後一直纏綿病榻。
一直憋著一口氣的許徵，此時才稍稍平了心氣。
許徵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暗暗握了握拳頭。
許瑾瑜半點都沒惱，甚至對小鄒氏笑了笑：「妤表妹還小，說話難免有些疏漏的地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姨母也別怪妤表妹了。」又轉頭對紀妤笑道：「你以後就叫我一聲瑾表姐好了。我自幼就盼著有個妹妹，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殊不知紀妤生平最不喜別人誇她英氣。正值妙齡的姑娘家，更樂意聽別人贊自己美貌多才。英氣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側面說她不夠溫柔美麗么？
這個紀妧，簡直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些年來，她明裡暗裡下了不少功夫。本以為自幼喪母的紀妧最好對付。沒想到紀妧根本沒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裡。
鄒氏笑容僵住了。
許瑾瑜倒是半點不意外。紀妤自幼被小鄒氏慣著，眼高於頂性情驕縱，心中的輕視和不喜都放在臉上。卻也沒什麼城府，最好應付。
這個許瑾瑜，倒是生的好相貌。
紀妧偶爾抬頭，正迎上許瑾瑜寧靜的笑顏。
紀妤和紀妧和*圖*書素來不睦，聽著紀妧句句帶著譏諷，心中火氣嗖嗖地涌了上來，面色不善地張口說道：「二姐，你要去陪大嫂只管去，又沒人攔著你。何必句句夾槍帶棒針對我娘？」
紀妤今年十三歲，個頭生的高挑，和許瑾瑜相若。
小鄒氏定定神應道：「也好，明天早飯過後，我領著你們一起去淺雲居。」
「妤兒，你姨母和你說話，瞧瞧你什麼樣子。」小鄒氏故作不快的數落紀妤：「還不快些給你姨母陪個不是。」
鄒氏心中暗暗尷尬難堪，面上卻不便流露出來，笑著誇讚了紀妤幾句：「妤兒生的一副好相貌，英姿勃勃。」
許瑾瑜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十分解氣。
紀妤啞口無言。
紀妧早就心中不滿，軟中帶刺的譏諷一兩句是常有的事。聽了小鄒氏的話，紀妧故作關切的說道：「大嫂生病也不是一兩日了。母親就算再心疼大嫂，也萬萬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這府里的事情全靠母親撐著，若是母親一急之下病倒了，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可怎麼辦才好？」
紀妤不怎麼情願地轉過頭：「姨母可別這麼說，是妤兒不懂事。」
翻過這個年頭之後，顧氏身子愈發不好了。每日進食愈來愈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顧氏即將油盡燈枯，說不準哪一天就閉眼走了。
紀妤對給遠道而來的姨母一家接風興緻缺缺，眼底浮著些微的不耐和不情願，襝衽行禮的動作和圖書都顯得敷衍：「妤兒見過姨母。」
她表現的這麼明顯，讓人想裝著看不出來都不行。
見慣了美麗矜傲的京城貴女的紀妧，也禁不住有些驚艷之感。還有俊秀溫文不卑不亢的許徵，這一雙兄妹俱是人中龍鳳，實在令人難以生出惡感。
許瑾瑜的寬容大度，愈發襯托出紀妤的驕縱無禮。
小憩了片刻，小鄒氏身邊的大丫鬟含玉便來了。
寄人籬下有求於人的滋味果然不是好受的。剛才鄒氏受辱的時候，他幾乎憋不住想發作。幸好妹妹聰慧機靈，不動聲色的羞辱了紀妤，掙回了顏面。
瑜和妤，確實同音。
話語聽似平常，細細品味，卻能咂摸出些異樣的意思來。
紀妧的親事是威寧侯親自定下的。她沒機會插手，也就沒了拿捏紀妧的機會。
以前她被小鄒氏蒙蔽，只覺得紀妧伶牙俐齒極為難纏，恨不得避而遠之。現在看紀妧倒是順眼多了。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瞄了含玉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隨著鄒氏和許徵一起去了汀蘭院。
紀妧出生不久，陳氏就因病去世。小鄒氏過門的時候，紀妧只有兩歲。比起年長懂事的紀嬛紀澤，紀妧對生母的印象並不深刻。不過，這絕不代表紀妧就會將小鄒氏當成親娘。最多維持面子上的禮數，私底下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從來沒消停過。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想著，面上一派溫婉可人的微笑。
許瑾瑜和紀妧同時在心中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