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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屹湘再看一眼這壁畫，「不過，我現如今可沒這麼多的時間替你畫這麼大的一幅油畫。」她見過付英晨的家。若是葉崇磬那裡的構造跟付氏那裡無太大出入，只那層高，就比這一面老牆不差，天天畫，她不也得畫一個月？

看錯了么？要是錯，這也不是第一回錯了……她有些不自在。

「我能不能不說為什麼這麼晚還見你？他要知道我害你進醫院，會罵我的。」屹湘說著，人已經在下樓梯，有點兒調皮的笑著說。她不讓葉崇磬送出來，說：「車子就在外面等呢，這兒很安全。我稍走兩步就到了，你千萬別送了……」

專訪的配圖中，她的樣子跟平常很不同。明明是散淡的裝束，在唯一一張正面對準鏡頭的圖片中，她隨意的一坐，小小的身子陷在沙發里，似是在圖中偏安了一隅、毫無重量，卻恰恰相反的給人一種犀利和厚重的感覺……原來她有這樣一面。

葉崇磬送她出去，和-圖-書說：「回去不要加班了吧？」

身上的綢子和紗帶著細碎亮片微微閃動，她抿了下耳邊的碎發，說：「不會的。咱就照著大會堂的那標準來。我找人給你糊牆上，保准比這油畫兒還棒……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嘛……」她眼珠轉轉，好像在想主意。

「替我問候邱叔叔。」葉崇磬說。

他客氣的應對著，簡短的幾句，便掛了。今天他格外的覺得，不能讓茂茂有任何的幻想。他總是知道的，有些幻想，是多麼的令人絕望。

她搖頭，說：「今天不想加班。我回去看看我老爹。兩三天沒見他了……」她看看表，「這會兒他准還在工作。我就算是下半夜回家，也有可能看到他還熬著呢。」她眉頭皺的緊。

看著她的背影，他這會兒想，若是Sophie早上給他送來帖子的時候，他決定去，會怎樣？也有想過，偷偷的瞞了醫生護士們，換了衣服去接她一起去發布會現場https://m.hetubook.com.com……Sophie甚至都給他帶來了合適的衣服。雖然Sophie什麼都沒說。但就是這什麼都沒說，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穿大衣的時候葉崇磬默默的站在一邊等著，沒有伸手幫忙。

直到她撥來電話，他一整晚上都在覺得很沒意思——崇碧白天來看他，美其名曰來陪他，其實是看完兩本時尚雜誌、玩了會兒「憤怒小鳥」、打了幾個電話給「老公」瀟瀟、又吃了他好多的點心……走的時候留下一片狼藉，包括那幾本被崇碧翻的亂七八糟的雜誌——他拿起來看了。

她的裙擺甩了一下，看他。

雜誌上她給人的感覺，應該帶著刻意的成分，但他覺得沒有。這應該是她性情和性格的一部分。剛強銳利，擱在女子身上，總覺得與其天性之柔和相悖，可他卻覺得，在她那兒，只是相得益彰……

有郗屹湘的專訪。

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快些www.hetubook.com.com走，這位風度十足的葉大哥是不回安心上去休息的，於是快步的走進了小巷。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目光在跟著自己的腳步；她回了一下頭，他此時並沒有在看她，正低著頭點香煙——火柴擦燃，那一團光照亮他的眉眼鼻樑，高高的鼻樑挺直極了——那才是葉崇磬給人的感覺，高大、挺秀、淡漠、冷峻，就算是在微笑，也是出於禮貌居多，讓人深具距離感……她剛剛一定是看錯了吧。

淡淡的燈影下，葉崇磬的面容也是淡淡的。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多了一點兒溫情脈脈似的。屹湘瞬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甭管啦。快回去。」

他按了一下額頭。

董亞寧的電話緊接著進來了。

葉崇磬看到屹湘的車子開走，仍站在那裡，吸完了這根香煙。灼熱的氣體通過口腔往下走，身上漸漸的都在發熱……

屹湘笑。

粟茂茂問候他的電話。

「能。」屹湘說，「畫馬最容易了。早和_圖_書年我外公最愛馬，家裡收的最精的畫都是馬。看多了我也愛摹。就是多數時候不大入老人家的眼……你也喜歡？」她倒是聽崇碧說過，葉崇磬有好幾匹好馬。拿馬當寵物養。

「畫的事，不著急。就是不畫，也沒什麼。」他說。

葉崇磬吸了口氣，接電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那怎麼可以。願賭服輸啊。應該還你啦……」屹湘擺手。

「不用你還。」葉崇磬也擺手。

葉崇磬就問：「山水我倒不是很愛，你能畫馬么？」他在她案頭看到的那半幅捲軸，就是一匹奔馬，只看一半，頗覺經驗。

她上了車。

屹湘聽他說到這兒，只是看著他，目光中有詢問的意思。

「好。」屹湘穿過了園門。

葉崇磬只好站住了，但他說：「我看著你上車。」園門口正對著的那條小徑的盡頭，路燈明亮，看得到屹湘的車子。

葉崇磬頓了頓，說：「照你的意思，拿兩桶墨汁子潑牆上就算還了債了是吧？」

葉崇磬說：「你忘了ｍ•hetｕboｏk•cｏｍ.ｃｏｍ，我去過你家的。」他說。不但去過她家，還進過她的住處。在她新居的畫案上，他看到過半展開的捲軸……「你也畫油畫？」

身上還在發熱，他只但願這熱不是讓他發了昏。

「有空帶你去馬場看看我的馬。」葉崇磬說著，見管理員在外面探頭探腦了，他看看落地鍾上的時刻，已經接近十二點，時間過的這麼快……屹湘也發覺了，她馬上不太好意思的說：「喲，都這會兒了，我該走了——你早點兒休息。」說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葉崇磬當然明白她的算計，就聽她說：「我給你來一巨幅的山水怎麼樣？」

他每次見她，她好像都在變。

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總之他打消了念頭。

她倒沒覺得他失禮，只顧低頭整理了下衣領，細瘦的頸子晃了晃，忍不住捏了下頸后。就是這麼一個很小的動作，再次曝露了她目前疲勞的狀態。

「屹湘。」葉崇磬叫了她一聲。

但沒有不自在多久，她就窩在座位上睡了過去。

屹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