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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作者: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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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傅征懷疑她是故意的,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轉向指揮室的顯示屏,提醒她看時間:「三點了。」
——
燕綏沒能睡太久。
傅征被邵建安叫進來時,先看到的不是在最後確認行動計劃的邵建安,而是角落裡的燕綏。
她睡在那,就像一道分割線,把緊張,有序的指揮室分成了兩個世界。
腿剛一動,就麻到鑽心,這回是真的麻了,她動都不敢動,麻木地和傅征對視了幾秒:「長官……」
乾等著也無聊,燕綏坐不住,借瞭望遠鏡去瞭望燕安號。
軍紀,軍法,軍令,由他帶領的部下從來都是嚴格執行,從無例外。
——
她熟悉商船的結構,但也僅僅只是熟悉,對現在她遇到的困境沒有一點幫助。
被傅征閑來無事釣鯊魚打發時間的回答震懾,燕綏一整個中午沒再找過傅征。
太陽有些曬,燕綏把望遠鏡還回去,搬了椅子躲進角落,脫下外套蓋住頭臉,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那個人,她希望是傅征。
「小傅。」邵建安叫他。
她感覺到貼著牆壁的後頸發麻,整個腰椎跟被用釘子釘在牆上一樣,僵得無法動彈。渾身都累,那些骨頭跟東拼西湊隨意搭出的骨架一和*圖*書樣,全不聽使喚。
有一種熟悉的軍腔,亢奮又熱血。
傅征一口水還沒滾下喉嚨,他放下水瓶,好半晌才拖長尾音「哦」了聲,不情不願。
傅征挑眉,也沒等她把話說完,握著她的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來。
燕綏道過謝,抿了幾口潤嗓子。
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從她「繼位」后就當甩手掌柜的燕戩,只可惜燕安號事出突然,燕戩上個星期剛進入南極圈,除了他幾天前報平安的電子郵件,父女兩目前仍舊失聯中。
傅徵訓兵,從來不手下留情,收拾起不懂事的新兵蛋子更是毫不手軟。
燕綏洗完臉回來,就在電話邊上等著,邊等邊看天色。
這會是真的清醒了。
燕綏剛睡醒,大腦還沒開始運作,揚著尾音酥酥軟軟的「嗯」了聲。
等他走近,邵建安往燕綏的方向看了眼,說:「剛睡著。」
燕綏忍不住又瞪了傅征一眼,一瘸一拐地出門去洗臉。
三點多,海上的陽光還新鮮著。下午起了風,靜下來特意去等,也能等到船身被風吹皺的海浪搖晃時很輕微的一點失重感。
那表情,就跟沒見過這個人似的,直勾勾,亮堂堂。和-圖-書
她頓了頓,用誰都看得出的鄭重態度繼續道:「如果計劃順利推進,你能陪我上船嗎?」
傅征肅容時,有讓人無法拒絕的信服,那種威嚴……也不知道她得修鍊多久,才能複製粘貼。
她五指微曲,落在桌面上,沒什麼規律地輕輕敲動。
「不會?」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那我教你。」
傅征不太友善地睨了她一眼:「還『嗯』,洗把臉,精神點。」
她沒想太多,目光和邵建安一對,直接伸出手去。臨拎起聽筒時,她微微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站在幾步外的傅征,語氣認真懇切地問他:「傅隊長,如果……」
傅征聽著他的語氣,莫名有種邵建安是在跟他交代的錯覺。
「要不要安排你去休息一會?」邵建安問。
燕綏壓在下面的那條腿頓時從腳底麻到腿跟,她咬唇「嘶」了聲,斜眼瞪傅征。連站都不敢站實,身體一半的承重力全靠傅征支撐著,她踮著腳,整個人如同靜止了一般,一動不敢動。
但對燕綏,他平時練兵的方法沒一個能用的……
燕綏聽他語氣就覺得不妙,果不其然,不該他操心的時候他真是把心都操碎了,直接抬腳頂和*圖*書起她發麻不敢點地的腳底。
路黃昏耿直,小眼一眯,幸災樂禍:「那你進去知會一聲。」
傅征站在她面前,有些無從下手。
邵建安人到中年,一口嗓音醇厚得像是含了一口海水,標準的播音腔。燕綏一聽就把人對上號了,拉了下風衣露出臉來:「首長。」
那驚喜的語氣就跟出現了奇迹一樣……人家四肢健全,只是睡個覺而已,這戲加得胡橋要是不知內情還得以為燕綏怎麼了。
燕綏咬著筆帽畫到一半的時候,電話來了。
這句話說了沒超過半小時。
褚東關「誒」了聲:「醒了醒了。」
她心裏嗷嗷叫,面上卻強裝淡定,硬是擠出一抹笑來:「長官,你一定沒有女朋友吧。」
燕綏一臉的為難。
胡橋,路黃昏和褚東關都在指揮室外面等著呢,見自家老大對著燕綏瞪了半天,面面相覷后,胡橋小聲問:「老大不會以為瞪著就能瞪醒人吧?」
於是,燕綏不用手指敲桌面了,她要了支筆,開始臨摹燕安號的內部結構圖。
「哪睡得著。」燕綏笑笑,彎腰把水瓶放在腳邊。
「不認識。」傅征面無表情地覷了眼悶頭大睡的燕綏,遮得是真嚴實,連頭髮絲都沒露和-圖-書出一根來。
沒有意外的話,這次通話燕綏要答應里弗登船交付贖金。
果然,下一句邵建安就問他:「你跟這姑娘,之前就認識了?」
她「哦」了聲,在他鬆開手后,囫圇摸了把臉。
燕綏倒吸一口涼氣,打擊報復啊這是!
實在是太顯眼。
……
要不是風衣下露出她交疊的二郎腿,他遠看時一眼看成了掛衣架。
那咬牙切齒,傅征好像都聽到了磨牙聲。
邵建安交代完傅征,又給他指了個差事:「去把燕綏叫醒,里弗差不多要來電話了。」
「翹腳趾。」耳邊,傅征的聲音清晰,語氣低沉,仔細聽還能聽到隱約的笑意。
我靠……
邵建安看出她的緊張,來安撫過一次,軍人給人打氣加油的用詞好像總是很匱乏,翻來覆去的一句話,燕綏在朗大將軍那從小聽到大。
這邊,燕綏眼前驟然亮起。
胡橋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還沒找女朋友呢,不想死。」低聲說完這句,剛扭頭,就見傅征扯下燕綏蓋住頭臉的風衣。
她淺眠,一見光就醒了過來,眯著眼適應了明亮強度,攏著她的外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地看著傅征。
等回來,往那角落看了一眼,燕綏還睡著,和*圖*書風衣蓋住頭臉,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剛在風衣里罩了一會,陡然見光,燕綏有些不習慣地眯了眯眼。她接過水,瓶蓋剛擰開,還有小半圈連著圈頭,沒徹底打開。
指揮室是戰備區,沒人顧得上照顧睡著的燕同志,除了說話時壓低聲音,走動時盡量減小動靜以外,做不到更多。
以里弗的謹慎,他不會允許除燕綏以外多餘的人再登上燕安號。燕綏要說服里弗的,就是再帶上一位公證人。
傅征沒立刻叫醒她,他出去一趟,集合了一隊。
燕綏憋了一口氣,硬氣地掙開傅征的手,照他說的翹腳趾,忍過那陣酸麻,肢體的知覺終於漸漸回來。
——
燕綏下意識抬眼。
燕綏正式去燕氏集團當老闆前,去過船廠,登過拆得只剩下船殼的貨輪,甚至親自爬過架子,給船身刷漆。
邵建安瞧見她那邊的動靜,拿了瓶水遞給她:「怎麼無精打採的?」
他束手盯了她片刻,希望她能自覺點自己醒過來,但對一個神經高度緊繃,整天整夜沒休息的人而言,根本不可能。
里弗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打來,她從甲板上回來后就老實地蹲在指揮室,以防邵建安找不著她。
下午三點,日頭已經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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