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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作者: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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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燕綏「嗯」了聲,順從地攬住他後頸:「你說,我聽著。」
她還掰了掰手指頭,數:「自打我媽去世后我爸就再沒下過廚,我讀書時還在花家裡的錢,為省那點機票錢,只有過年才回家。零零總總算下來,已經有四年多沒吃過我爸親手做的菜了。」
傅征微微頷首:「明天回去報道。」
有船隻的馬達聲突突,慢悠悠沿著燈塔的指示,從橋底鑽過。
傅征回想起在索馬里接到任務營救燕綏一組人時,他還諷刺地問過「她家屬呢」,這時隔大半年的回答,讓他心頭莫名湧上五味雜陳感。
燕戩對燕綏的眼光有信心,多年的教育讓他深信燕綏的選擇,自然也尊重傅征。再者,有郎譽林和郎嘯都一致稱讚,就跟加封了一層保險。他對傅征的人品,沒有任何質疑。
傅征一手握著欄杆,一手攬在她腰后固定,他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低聲道:「有話跟你說。」
為此,燕綏還特意解釋:「我爸覺得第一次見面的分量不同,不止你要表現,他這個準備當人未來岳父的也該表現下。所以原定的餐廳取消了,說是沒人情味,哪有未來女婿第一次上門帶人下館子的。」
許是燕戩和郎譽林比尋常翁婿關係親密很多的原因,燕戩受郎譽林的影響,從知道燕綏交了男朋友起,他始終持開放、信任、支持的態度。
——
打死他也想不到,大半年前他口中的那位家屬會成為他未來的岳父……
前車尾燈的燈光里,燕綏笑起來:「我爸就沒打算考驗你。」
傅征微抿了抿唇,陡然緊張:「等我回來,我要娶她m.hetubook.com.com。」
眼不見為凈!眼不見為凈!
燕綏收拾完廚房,閑著沒事又給自己切了個蘋果。吃蘋果還吃出了形式感,指腹貼著小刀,一塊一塊划「井」字,每小塊果肉尺寸大小一致。她就用指腹挾著刀尖一口口喂進嘴裏,也不嫌煩。
他書房的牆上掛著一副水彩畫作的世界地圖,是郎晴執筆在所在的南辰海軍艦艇編隊進行環球航行訪問時所畫,圖上標記了三百多個日夜的征程——十四個國家,靠泊十六國十八港,總航程五萬多海里。
燕綏氣悶,用力地靠向椅背,抬手關窗。
他提起水壺往茶壺裡注了水,泡開茶葉后,過濾,泡茶時他看似全神貫注,餘光卻分神觀察著傅征,見他取出個精緻的紫檀盒放到他面前時,他壺柄一提,微微詫異地看向他:「這是?」
「我明天回部隊報道,出海前我會告訴你一聲。」
有風起,船笛幽幽。
燕戩送傅征下樓,也不知道傅征和他說了什麼,他笑得滿面紅光。看見燕綏,眼睛亮了亮,招手:「趕緊,讓傅征順路送你回去。」
燕戩點點頭:「阿綏的媽媽是軍醫,經常隨艦隊出海,一走就是好幾個月。」話落,他的話音忽的一轉:「我聽說你們兩是因為燕安號被海盜劫持那回認識的?」
艦隊歸港后,郎晴把水彩畫當做禮物送給燕戩,此後便被燕戩視若珍寶。
「我想阿綏應該沒瞞著你她不是我親生女兒的事。」燕戩側目,從傅征的表情上得到驗證,笑了笑:「她給我當女兒的第三年,我問她『你介意告訴別人你是爸和-圖-書爸收養的孩子嗎』,她搖頭,回答『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阿綏的媽媽在海上見過沙塵暴,沙漠的風沙卷至海上,遮天蔽日的黃沙。她和我說起這些時,我覺得我就像是個傻子,我從沒想過海上也能發生沙塵暴。」燕戩抿了口茶,見他轉頭看來,示意他坐過來。
時間有如實質,一分一秒地在眼前流逝,如指間沙,抓不住,握不住。
——
燕綏沒意見。
——
燕戩把剛出鍋的幾盅湯端至餐廳,見兩人換了鞋進來,笑眯眯道:「趕緊去洗手,先吃飯。」餘光瞥見傅征拎進來的見面禮,又補充了句:「東西讓阿綏放,這裏也沒外人,就不用客氣了。」
「職業關係,我很難給燕綏正常的婚姻生活。祖國應|召,義不容辭,她只能在家國之後。說我自私也罷,我考慮過,問責過,捨不得也做不到放棄她。但我保證,允許範圍內,萬事她為先。」
見過傅衍后,兩人出發去燕家別墅。
嘿!她總算有自己不是親生的感覺了。哪有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見完家長后,家長還懶得交代女兒幾句的?
燕戩通情達理,擔心傅征有負擔,開解道:「你們平時怎麼相處我不知道,我和阿綏的媽媽當如燕綏和你。我只想娶她,別的什麼也不在乎。」
作為海軍軍屬,燕戩和傅征不止有共同話題,還有情懷共鳴。相談甚歡時,燕戩更是邀請傅征飯後到他書房一敘。
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瓮著,和他鼻尖相抵,一寸不離地看著他。距離太近,他在焦距里是散的。
燕綏卻半步不想離。
hetubook•com.com「等我回來。」傅征低頭,輕輕地碰她的嘴唇,輕吻的接觸像是把心都揉成了一團,眼裡只有彼此。
「這也是我不反對阿綏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之一,她這一生可見的風景有限,你卻不受拘束。」他話中有話,之前的隨和在獨處時漸漸褪去,夾帶了幾分沉澱后的鋒芒。
燕綏:「……」就沒什麼要跟她交代的?
燕戩見他看得專註,沏了壺茶,坐下等他。
燕戩的喜好,習慣,忌諱,她沒一句藏私一股腦倒給了傅征。
燕戩抿掉最後一口普洱,舌尖有些發澀。
又一個漫長的紅燈前,傅征把玩著她的手指,似笑非笑地問:「臨時給我補了課,豈不是便宜我了?」
「還是不放心。」傅征輕咬了一口她的鼻尖:「你一刻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不安心。」
燕戩不語。
「她是個知道感恩的孩子,心裏的想法很真實。從沒覺得自己被收養是件自卑的事,也不貪戀我提供給她的優渥生活。給她泥土她能努力成長,給她黃金,她也不會迷失。」
安靜了沒一會,耐不住好奇,她把玩著安全帶,問傅征:「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到家時,正巧趕上飯點。
燕戩垂眸看了眼紫檀盒裡的玉佩,饒是他對玉石沒什麼研究,光看玉佩的質澤也知道傅征是花了點心思的。
有了前兩天那次見面,燕戩對傅征的態度顯得隨和不少,招呼著坐下吃飯。
水彩畫的世界地圖並不精緻,甚至有些粗糙。南辰所在位置畫了一艘簡易版的軍艦,軍艦出發途徑的海灣,訪問的國家,停靠的港口,一里一線勾勒出和圖書了完整的征途。
他離得太近,燕綏很難再集中注意力。她攬在傅征頸后的手微微收緊,那種叫「捨不得」的情緒鋪天蓋地湧來,瞬間沒頂。
正經過一座大橋,偏向郊區,橋上車流稀少,傅征靠邊在停車帶停了車,轉頭問她:「下來走走?」
所以,從拿出紫檀盒之後,他難得多言。
「等我回來,嫁給我。」他吮住她的唇,低到極致的聲音像午夜低沉的小夜曲,透著股慵懶的沙啞:「好不好?」
咕咚咕咚的水聲沸騰里,燕戩的聲音低沉,如古鍾,餘音不絕:「她是我和郎晴最得意的驕傲,我信任她。她既然選擇你,以後我就會和她一樣,相信你支持你。」
交通擁堵,她又閑著無聊,乾脆給傅征開了後門。
燕綏哭笑不得,提醒他:「李捷被抓了,一時半會都出不來。」
燕戩對這次和傅征正式會面很重視,下午還特意請了假,回家收拾兼購買新鮮食材,打算親自下廚招待傅征。
「我那時候因為阿綏媽媽去世的原因在國外散心,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剛進南極圈,別說阿綏不告訴我,就是想收到消息也很困難。」否則,燕戩再混賬也不會讓燕綏孤身親赴索馬里。
「都聽進去了,嗯?」
傅征在書房見到那副畫時,心中震動難以言表。
真的到了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不夠瀟洒。
故意拿捏,考驗,下馬威在燕戩的認知里屬於「不滿意」的範疇。對女兒眼光的不認同,不信任以至於對她的男朋友也抱有觀察的目的,這才需要敲打敲打小輩,讓他知道長輩的良苦用心。
「天天能見到你,有什麼好留的?」和-圖-書他不耐地揮揮手,笑眯眯趕人:「路上注意安全。」
「我聽阿綏說,你明天就要回部隊了?」
她不滿地拎包走人,上了車,見燕戩站在車旁,忍不住撳下車窗探出頭去:「爸,你不留留我?」
——
「她是能自己做主的,嫁不嫁給你她自己說了算。當然,你這玉佩若是當彩頭放我這,我就收下了。」燕戩把泡好的普洱給他倒了一杯:「我這你不用擔心,我對你的職業沒有任何猶疑,只有敬畏和尊敬。也理解你職責所在,應該擔起的重任,不是不心疼阿綏,說句實話,如果她今天帶來的不是你,我可能還要操心到閉眼為止。」
明知他要走,捨不得,也無法不放手。
「玉佩在古時有定情信物的意思,我歸隊后很快要出海,少則數月多則半年。職業關係,任務是機密,我在哪去哪都要保密。我不想你誤解我對燕綏的真誠,玉佩當做信物許諾給你。等我回來……」
行車道和橋側非機動車道用欄杆隔開,傅征單手一撐,乾脆利落地翻過來。隨即攔腰抱起她,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抱上橋面的欄杆。
「按時吃飯,準時睡覺,周末好好休息別給自己增加工作量。我保證,你不加班損失的我都給你補上。」
「玉佩。」傅征一整晚表現得都很沉默寡言,除了燕綏,他無論對誰話都很少。
她背後無遮無擋,是順著上游辛家港而下的海風。
吃掉一整個,終於聽見些樓上的動靜,她豎起耳朵。
傅征看著她,眸色漸深:「我不在要注意安全,天黑了別單獨行動。帶上辛芽也好,叫司機送你也成,我不吃醋,你的安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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