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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作者: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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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
其實有那麼一刻,她動了歪腦筋:「中化公司沒被洗劫前,物資挺肥的,包括車。」
於是,她硬著頭皮解釋:「就昨天凌晨包紮了下,紗布有限,後面會出什麼事都不知道,哪能奢侈地換藥。」
——
「我們都好好地活著。」
那風雨欲來的氣勢當頭砸下,燕綏幾乎是一個激靈,立刻進入戒備狀態。她大腦清醒得可怕,滿腦子的「執行」。
傅征只猶豫了一瞬,就做出了取捨:「隧道路險,又靠近班加西監獄,通過時切記要小心武裝的重刑犯,我讓褚東關立刻來支援你。」
傅征一句話打消了她的念頭:「你上哪去劫回來?」
傅征隱蔽在窗口,槍口緩緩對準從裝甲突擊車上冒出頭操控火箭筒的暴亂分子。
「祖國萬歲!」
「先別開槍暴露位置。」傅征摸出根煙,斜咬住,低聲道:「打個賭,猜猜你嫂子這次會不會聽話地在地下室待到我戰鬥結束。」
「聽力受損。」燕綏不以為意:「爆炸太突然,耳膜可能被震裂了。」
胡橋忽然傳訊:「傅隊傅隊,廠房正門十二點方向,有一列車隊正在靠近。」
——
——
「祖國萬歲!」
「我在頂樓收信號,樓下的汽車被引爆了。整個人暈了下,在火躥上來以前,只記得護住臉了。」
彙報情況后,港口增派一支軍方的武裝小隊去隧道口接應。
傅征和胡橋的方向一致,聞言立刻用望遠鏡觀察。
下午一點。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力量卻足。
不是和_圖_書爆炸炸傷的,手肘和小臂上多處摩擦,還有利器割傷的傷痕,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碘酒消毒后,本就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看上去更添幾分恐怖。
燕綏忽然就覺得心軟,她猶豫著抬手,手指從他眉峰上拂過:「傅征。」
廠房內死寂般的安靜后,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得喝彩。
黑燈瞎火,又是情急之下,她只有本能的一撲,可撲哪塊地上,哪還有時間讓她思考。
按計劃,第一批海路撤離的隊伍由褚東關帶隊,包括燕戩在內的數百名燕氏海建和中化公司的工人,繞過交戰區,抵達港口前的檢查站。
直到此時,他才算仔仔細細地把她看了一遍。
下午兩點三十分。
傅征接手包紮,他咬住小手電筒照明,一手握住燕綏手腕,看了眼她的傷口。
廠房並不十分安全,只要在班加西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
車隊駛離后,廠房大門緩緩關閉。
至此,海路運力飽和,第三支海路撤離車隊需等大使館工作人員的安排通知。
南辰艦收到上級命令,已經從亞丁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地中海,執行護送撤僑船舶的安保任務。傅征主動請戰,提前到達班加西幫助僑民撤離,但仍需要聽從指揮中心的指示,也需要尋求南辰艦的支援。
——
「我還等著嫁給你。」
傅征抬了抬下巴,指向她的手臂:「換過葯了?」
然,無論利比亞政府的此項決定是否屬實,已經徹底不受掌控的班加西也已和圖書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傅征抬眼。
——
——
胡橋:「……」
切斷通話,傅征立刻聯絡指揮中心。
耳麥忽然傳來路黃昏的彙報:「原定路線發生交火,我們需要繞路,從隧道經過。」
只剩下唯一一條往北的撤離路線。
有了第一支隊伍的成功撤離,沉鬱了許久的工人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看見曙光的喜色。
第二支海路撤離的車隊駛出廠房。
甚至有無法提供證件試圖強行闖過檢查站的外籍人員被射殺,整條北線一片混亂。
他轉頭,視線透過鐵絲網巡向廠房外的空地,低了聲音問:「耳朵怎麼樣了?」
燕綏沉默了幾秒,緩緩擰上瓶蓋。
原定路線是繞過交戰區唯一一條可以確定安全的路線,這條路線上發生交火,一列車隊數百人,手無寸鐵,極易被誤傷。
荀莉去聯繫大使館,看能否提供車輛。
她一馬當先,竭力穩定情緒,守在地下應急避難室門口,和荀莉一前一後,快速把所有工人撤離至地下室。
十點。
車隊一列三輛車,第一輛就是裝甲突擊車,車頂架設了120毫米的火箭筒,來勢洶洶。
大巴車可用的汽油量不多,半路肯定要加油。而利比亞東部地區,已經被反政府武裝佔據,能否加到汽油是個未知數。
——
傅征忽的笑起來,轉身看向身後鴉雀無聲的工人們,揚高聲音,低喝:「第二批,整隊!」
傅征巡視完整個廠房,在東北角尋了個位置,架設警戒點。m.hetubook.com.com
但這一刻,她只想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走下去,順利回國。
利比亞政府對班加西徹底失去控制,而班加西正是遊行示威,反政府行動的發起地,已默認為是反對派的盤踞地。
工人撤離了三批,最後留下的兩支隊伍加起來還有四百多人。
下午兩點十五分。
手電筒的光柱下,他垂著眼,專註認真。挺直的鼻樑被光影分割出峰影,明暗之間,有種深沉到無法用語言去描述的隱忍和深情。
——
傅征接過,順手放在窗台上。他倚牆而立,微側了側身,正面看向她。
她坐上貨箱,擰了瓶水喝。餘光瞥見他皺了下眉,一口水咕咚咽下,又補上一句:「利比亞亂成這樣,別說去醫院檢查治療了,出趟門都要擔心還能不能回得來。」
天亮以後,放棄守地,踏出撤離的第一步。要穿越交戰區,穿越沙漠,她不知道黎明後到來的是黑暗還是光明。
利比亞廠房內,所有人凝神屏息等待結果。
身後腳步聲漸漸靠近時,他轉身回望了眼。
傅征額間青筋一跳,低吼:「快,全部進地下應急避難室。」
他的目光落在她纏著紗布的手肘和小臂上,視線一轉,又凝神打量了眼她的右耳。
頂樓灰塵砂礫,還有不少碎啤酒瓶和剪端的鋼板塊。
通過安檢放行后,褚東關頭車開路,直抵班加西的港口。
她跳下貨箱,去提了醫療箱過來。自己咬住打了死結的紗布一角,抽出別在腰后的水果刀,一刺一挑,利落地拆下被和圖書血浸髒的紗布。
車隊在廠房正門口徹底停下。
第二批海路撤離的車隊成功抵達港口,通過安檢后順利登船。
子彈突突突打在加固過的大鐵門上,穿透力似撕裂一張白紙般輕而易舉。
撤離路線是昨晚定好的,班加西南部是火力集中的交戰區,自然要避開。
大使館工作人員確認撤離名單。
——
如果是七座以下的越野車,穿越沙漠還不算太冒險。超載的大巴車……顯然不行。
陸路撤離人數較少,共兩支,每支隊伍還不滿兩百人。
拜燕綏挖壕溝這大手筆的福,即使暴亂分子已經攻破大門,一時也無法開車長驅直入。
燕綏:「……」算了吧,她還是用紗布好了。
傅征低低笑起來:「我賭不會。」
廠房外,已有槍聲響起。
「去拿醫藥箱。」他說:「節省物資不是這麼節省的,你要是心疼紗布,賠你件背心。」
港口,中國的武裝部隊持槍戒嚴。
傅征從指揮中心接到命令——「利比亞政府試圖轟炸班加西,不計一切代價立刻安全撤離滯留在班加西的僑民。」
而路黃昏一人,頂多阻擋幾人一隊的小型武裝組織。
噩耗接連傳來。
傅征重新替傷口清洗,消毒,抬眼見她死咬著唇忍耐,開口時,聲音都啞了幾分:「怎麼弄傷的?」
燕綏負責聯繫租車行。
傅征一聲不吭,重新咬住手電筒,替她纏上紗布。
六點,天亮。
隊伍有序地在通過安檢後排隊搭乘郵輪。
她覺得這邊的木箱有點烙屁股,她從坐下開始和_圖_書就覺得這裏的風水和她八字不合。
傅征似笑了下,那笑容涼颼颼的,直看得燕綏後頸發涼。
十一點。
海路運力有變數的情況下,提前安排第一批陸路撤離的隊伍先行離開。
——
兩輛大巴在北線撤離途中因前方檢查站安檢進度緩慢,堵在了路上,從北線撤離班加西的車隊堵了足足兩公里遠。
往西,是撒哈拉沙漠。
褚東關以及路黃昏執行隨船護送郵輪的安保任務,與郵輪一同離港。
然而,在海路不知什麼時候能撤離的情況下,他們的整個計劃被打亂。燕綏不止需要車,還需要汽油。
同一時間,車隊在港口一支軍方武裝小隊的護送下通過隧道,原路返回廠房。
港口停靠了一艘郵輪,架通海陸的浮橋邊站著數位郵輪工作人員,正高舉五星紅旗。
一整晚,他注意到很多次,她和人說話時,始終是微微低著頭用左耳去聽。
他微微壓低視野,指尖輕輕壓住扳機的同時,對胡橋下令:「他們不知道我們有狙擊手,一旦開火,先端了他們的火箭筒。」
因還要用車,第一批陸路撤離的隊伍人數精減,一百多人,擠上兩輛大巴車先離開班加西。
耳麥里一聲電流輕響,褚東關的聲音清晰又雀躍:「第一批海路隊伍成功撤離,路黃昏帶領車隊返航。」
下午兩點。
中國外交部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進行交涉,呼籲國際組織關注。
無論是動亂難平,還是前路難行,都要好好活著。
燕綏在離他兩步遠的位置停下,給他遞了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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