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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城皺眉，食指在手機上有下沒下地敲。

宋彥城平聲說：「這是遲早的。」

齊明一邊接電話，一邊看微信，特意翻到照片，驚呼：「我看最美的就是她，哎呦我操，好看死了！誰說不適合了？」

組裡現在的資源都優先給了一個新人，前陣子還舉世矚目地去參加了選秀節目。徐楓的精力都在這一塊兒，按理說，怎麼也不會接見黎枝這號小人物。

宋彥城說：「你挪個安靜點的地方，我有事問你。」

所以，這就是她這幾天的工作？

黎枝啞了口，低下頭，試圖掩蓋窘迫。

徐楓神情鬆動了些，「這也不怪你，觀眾要求越來越高，的確很難出頭。」

黎枝蔫兒的很，一反常態的沒炸毛，宋彥城反倒覺得不習慣了。

齊明和他關係瓷實，自然知曉哥們兒的一些想法。在栢銘集團的問題上，他永遠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熟啊，二當家是我侄兒，怎麼了？」

——

會議室里等了五分鐘，徐楓蹬著高跟鞋走進來。

摩海娛樂成立十年有餘，在內地市場排名前列，這些年雖然有落沒之兆，但就憑它捧出過名噪一時的祁夏，也足以確保它的聲名經久不衰。徐楓是藝人部的A組組長，毛飛瑜的領導。

「還有，集團開始著手今年的年會事宜，企宣部的計劃書給每位高層都發了郵件，您注意查看。」

睡著了？

又來又來，諷刺上癮了是吧。她沒好氣兒地糾正：「我也是有工作的好吧。」

「結果呢？」

不爭，不搶，不出頭，中庸之輩。

「給過。」

荷蘭遇暴雪，在赫爾辛基耽誤了一天，宋彥城從上海轉機回到海市時，已是和*圖*書一周后。

「讓你拍過戲沒有？」

輕鬆互動環節，特邀請專業兔女郎進行舞蹈表演，同時兼顧大抽獎，以下是擬邀人員資料。

一長串說下來，宋彥城始終平靜注視。漸漸的，黎枝在他的眼睛里軟了氣勢。

這份計劃書也用不著繼續看了，到這兒已經是精髓了。

安靜了一陣，黎枝有氣無力地搭腔：「以後你別諷刺了，我現在有工作，有通告，充實得很呢。」

地鐵里，毛飛瑜的電話催了好幾遍，黎枝一路快跑，總算沒遲到。

本想回工作郵件，手指點開后又分了心。半晌，他電話打給了齊明。

這是外人對宋彥城的評價，他把自己定位成這樣的人設，確實也省了不少麻煩。

宋彥城靠著桌沿，面朝落地窗，點了根煙靜靜燃。他這書房，能將海市的璀璨之色盡收囊中。夜很靜，心思卻很長。

黎枝低了低頭，很淡的一聲，「嗯。」

宋彥城看她一眼，「不然呢，家裡蹲？」

毛飛瑜分外敏感，立刻道：「楓姐說的是，那也得感謝楓姐提攜。」

剛過八點，夜晚氣溫更低了。

宋彥城：「你跟摩海娛樂的人熟不熟？」

宋彥城點點頭，「謝謝。」

季左發來了工作郵件，他辦事是讓人放心的。宋彥城掛著集團副總的職務，其實並無實權。他太明白，老爺子三年前的這番操作，一是堵他的心，二是堵別人的嘴。繼承人三個字就別想了，能頂著宋家名號賞他一口飯吃已是天大恩惠。

黎枝沒說話。

宋彥城朝前走近兩步，看清了，沒睡，垂著腦瓜子，正低頭看劇本呢。怕吵著他還是怎的，沒發出聲音，和_圖_書只嘴唇微碰念的啞語。

季左自然明白，但這也意味著，和宋家人的鬥爭即將擺上檯面。宋銳堯畢竟是老爺子之前屬意的接班人，佔據地利人和的絕佳優勢。宋彥城背無靠山，真要硬碰硬，不見得多輕鬆。

黎枝抿抿唇，靜待后語。

「拍過。」

「……」

黎枝低頭笑了笑，不再做夢。

一支煙的時間，宋彥城摁熄煙頭，走去客廳。

她裹著黑色大棉襖，頂著濃妝，看起來神情疲憊。

宋彥城睨她一眼：「這是剛從劇組回來？」

徐楓耐心喪盡，提高語氣對毛飛瑜說：「小毛哥，我知道你有能力，業務水平強，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好好把藝人帶好了，現在還不是講條件的時候。」

很快，齊明就打聽到了，鬆了口氣，「嗐！別多想，我查了，這些都是我侄兒公司的簽約藝人，沒什麼名氣，賺不了錢。可總這麼擱著多賠本，就組了個野雞團隊，甭管規模大小，什麼地方的商演都接。」

宋彥城抬頭往黎枝的房間看，門沒關，估計是太累，她連鞋都沒脫，直接趴在床上。

怕看錯，他又看了幾眼——

打著「摩海娛樂資深演員」頭銜，一堆看八百遍也記不起演過什麼電視劇的人，而黎枝赫然位列第三位。宣傳需要，她化了很濃的妝，穿著黑色蕾絲裹胸，腰腹盡露，白得像藕節，肚臍上還掛著亮片，臉部修圖過度，有些失真，看起來非常艷俗。

宋彥城微低頭，慢條斯理地戴手套，旁邊立著登機箱，與他大衣都是深灰系，精英且筆挺。他細細品味了番，然後評價說：「不錯，有志氣。」

徐楓叩了叩桌面，目光銳m.hetubook.com.com利，「有想法？」

宋彥城開門，意外的，家裡沒人。他剛放下行李箱，黎枝就出現在門口。

「你呢，外形條件好，年齡也還可以，公司研究過你的硬照，有表現力，有張力，不如多嘗試。」徐楓笑著說。

次日清晨，黎枝和宋彥城差不多同時打開卧室門。她化了妝，穿著外出服，心無旁騖地沖他笑了笑，「早啊！」

這都是客套話，她們這一行的通病，甭管咖位大小，應承寒暄總少不了。再好聽的話也別當真，做人得知趣，尤其她這種不能給公司賺錢的。

「真心希望你保持現狀，繼續做個好人。」

黎枝默了默。

「公司有了新計劃，我就挨個兒通知一下。針對你們藝人的不同特點，制定了不同的路線。」徐楓重新看向黎枝：「你一直傾向於演戲。但你也知道，這兩年市場不太好做，能接到的本子乏善可陳。」

敞開的門像取景框，和外面的夜融為一體，安靜到極致。

黎枝揉著脖頸，蔫耷耷地回卧室。

宋彥城極淡的抿了下唇，克制住笑意，出差的疲倦好像減輕不少。

黎枝也跟著起身，恭敬喊：「楓姐。」

毛飛瑜看她一眼，也不再說話。

「你大哥那邊，和幾個董事走得很勤，而且，他有意向莫總示好，可能也看出了你和莫總的端倪。」

黎枝：「？」

宋彥城的手機來了提示，季左怕他忘記，特意重新轉發了年會計劃書。順手打開附件，下滑幾下，宋彥城愣了愣。

高跟鞋清脆的聲響漸遠，直到徹底安靜。

黎枝神思發散，忐忑問：「該不會是公司要捧我了吧。」

「趕緊的，待會兒楓姐該生氣了https://m.hetubook.com.com。」毛飛瑜拎著她胳膊往前走。黎枝氣喘不平，「楓姐找我什麼事兒啊？」

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破釜沉舟，秉著不浪費的原則，給這些半死不紅的打包分配了。雅俗共賞，往往那個「俗」字最能博人眼球。

宋彥城不耐打斷，聲音降了溫似的，答：「我說的，有問題？」

黎枝已經沒了人影，她卧室門縫裡透出光亮。

「……」不同他一般見識，黎枝問：「你出差啊？」

齊明調侃說：「走的性感小野貓路線。」

不悅已經寫在臉上，徐楓反問：「公司沒給過你機會嗎？」

毛飛瑜諂媚替她拉開椅子，「楓姐。」

登機箱放在玄關，宋彥城進了書房。

毛飛瑜瞥了一眼一旁的黎枝，沒有以往的挖苦抱怨，就這麼靜靜陪她坐了十分鐘。最後站起身，說：「就這樣吧，先得活下去。」

季左開車來接他，一上車便開始逐一彙報，工作是閑職，本就無需過多操心，只說到宋家那幾位的動向時，宋彥城格外留心。

「集團年會請了這公司的團隊有演出，發你微信上了，打聽一下，都是什麼人。」宋彥城平鋪直敘，清清冷冷的語氣，與往常無異。

真邁出這一步，就基本定型了。不紅也罷，萬一以後翻身，想往高處走，也挺難了。

「老爺子做了體檢，報告我拿到了，沒有好轉。給老徐看了，他說，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可能一直就這樣了。」

宋彥城靠著桌沿，視線投遠於落地窗外，食指不再敲動，微微收緊，說：「你幫我個忙，其中有個叫黎枝的，她不適合這路子。」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黎枝點了點頭，「公司很照顧我，為我爭和-圖-書取了很多角色。」

「怎麼了？有問題？」齊明沒忘正事兒，問他。

宋彥城看她一眼，「天還沒黑呢，就起了？」

年年的老把戲，弄得歌舞昇平，宋彥城並不熱衷這些，沒往心裏去。他闔眼養神，連軸轉了這麼些天，只想回家倒時差。

都聽明白了，這是要她走性感路線。

「坐吧。」徐楓身材微胖，齊耳短髮，短裙下的腿微顯粗壯。她雙手環胸，紅色指甲碎鑽璀閃，看了兩眼黎枝便輕飄飄地移開視線。

宋彥城輕嗤，沒有紅人命，卻還挺努力。

毛飛瑜乾巴巴地笑，連連應聲，「是是是，楓姐說得對。」

毛飛瑜冷呵，「天還沒黑呢。」

大概是齊明一驚一乍太聒噪，吵得他耳膜突突地疼。

很快，嘈雜聲漸小，齊明：「問吧。」

黎枝抗議：「我跟你說，你別冷嘲熱諷。我是不紅，我要是紅，你每個月付的工資可就不止十萬塊了，給你省錢，還不對我好點兒。」

這貨從高中時起就好玩成性，看著沒個正經，最是知道風花雪月。接電話倒快，嚷著讓他來泡吧。

徐楓下巴輕點，說：「小黎明天來公司，拍一組性感照，到時候配合宣發部，連發一周微博。」

宋彥城拈了拈手套，推著行李箱出門。黎枝懵了幾秒才回過神，明年的生日願望她已經想好，請老天爺讓宋彥城聲帶受損，永久失聲。

「工作還挺忙。」他語氣不疾不徐。

「不清楚。」毛飛瑜對著旁邊的玻璃壓了壓髮型，「破天荒了，她親自點名讓你來。」

齊明被嗆，噎了兩秒，驚奇道：「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宋彥城會為女人開口求人了。」

黎枝對視，「楓姐，那我還有機會拍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