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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事，她走過來，額頭重重往宋彥城懷裡一抵，嗚嗚嗚地撒嬌，「你個野人。」

一語成箴。

黎枝揉了揉小腹，撐著坐起來，昨晚昏死過去后，宋彥城已為她換上T恤。衣服是他的，寬大如戲袍，領口能拉下大片，鎖骨上有清晰可見的吻痕。

宋彥城的手臂明明在顫抖，手指也無意識地蜷了蜷，那是他不曾感觸過的新天地。他極力淡定的表情下，一顆汗在額間出賣主人。

連軸工作實在疲累，黎枝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脖頸修長，肩膀寬而薄，他的西裝搭在椅背上，襯衣鬆了領扣，喉結格外性感。屏幕上的歌曲沒人唱，懷舊金曲與這氣氛相得益彰。

黎枝撿起，捋開。皺巴巴的白紙上，宋彥城的字跡鐵畫銀鉤，偏偏內容旖旎多情，只兩個字：

宋彥城沒搭腔，黎枝也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等三人開車走後，宋彥城才對她說：「上車。」

寬寬大大的，完全遮住了好身材。

宋彥城抬手示意暫停，齊明剛要說話，他食指比了個噓聲的動作。宋彥城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輕輕蓋在黎枝身上，再回桌時，他也掐了掐眉心短暫休息。

宋彥城側過頭，說話時，清清爽爽的檸檬香，「那換個別的，嗯？」

「他，他既然這麼喜歡人家，怎麼會分手？」

宋彥城沒接這茬調侃話，往牌桌前一坐，平聲說：「到我了？」

陽光親吻她的頭髮絲兒，宋彥城就這麼望著，她像天使與妖精的結合體，足以與這春光比美。

黎枝說謝謝，然後扭頭看宋彥城。

黎枝駭然，「割、割腕？」

黎枝衝動之下圖一時嘴快，當然也有幾分真情實感難自抑。這個時候，孟惟悉尋出來，站在三米遠的地方對兩人調侃，「可以了啊，這兒還站著個活人呢。」

不是很和適宜地突然記起，在丟手鏈那次，宋彥城安慰她的那句「別怕，你上面有我」。

「人家夫唱婦隨，孟兒瞎搗蛋。」魏律攬了把孟惟悉的肩，把這個檸檬精給架走。

不想說太具體，宋彥城說：「你看著他人模人樣，千人追，萬人捧，其實就這麼回事，都有要死要活的時候。」

黎枝沉默坐上副駕，門還沒關緊，宋彥城越過中控台，拉起安全帶繞過她腹間，「咔噠」一聲給扣上。他身上的香水味到了后調，迷情又冷傲，乍然入鼻，聞得黎枝汗毛都立正了。

宋彥城：「……」OKm.hetubook.com.com，氣到臉發綠。

麻將聲響起，又恢復如常。

他轉過頭，嘴角噙著溫柔的笑，「醒了？」

體力不支，原來一個宋彥城抵得上進組一個月，累死個人。黎枝很久沒有一覺睡到自然醒了，十點多鍾睜開眼，卧室已被陽光塞滿。

她眼波流轉，歪頭笑的樣子最是含情脈脈。偏偏宋彥城很吃這一套，怎麼看都是勾引縱火。偏偏黎枝撩得有分寸，下一秒又神情自若。變臉之快，像個壞小孩。

臨近正午，陽光最慷慨的時候，給客廳鍍了一層暖洋洋的金色。小金毛吃得口水直流，宋彥城蹲下，摸摸它的頭，「以後你有媽媽了。」

黎枝小聲：「不要臉。」

宋彥城平靜嗯了聲，「他剛工作那會兒談了個女朋友，是他初戀。後來分手了，那姑娘迅速嫁了人。惟悉沒走出來，在洛杉磯為情自虐過。」

黎枝頓時顧慮，剛想撒手，就被宋彥城用力按住，「這裏進不了記者。」

不痛不癢的，剛夠拉回她注意力。她轉過頭，無語地望向罪魁禍首。宋彥城坐在書桌后，翹著腿，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抬，示意她看腳邊的紙團。

宋彥城平靜說：「嗯，謙虛了。」

孟惟悉冤枉，「他倆專往我心口插刀我說什麼了嗎？」

宋彥城褪盡衣裳，西服和襯衫還有襪子橫七豎八丟在地上，黎枝大胆往下看，原來牌桌上，孟惟悉他們說宋彥城有八塊腹肌是真的。

「這麼蠢。」宋彥城深嘆一口氣，「符合他本人氣質。」

「不用。」

宋彥城：「不喜歡？嗯？」

黎枝低著頭，淺淺一笑，食指指腹蘸了一點沙拉醬放進嘴裏。另只手往宋彥城的你腰上輕輕一掐，「好吃。」

第二粒扣子解不開，宋彥城直接把它拽下來，藉著窗外灑進來的光，襯衫扣搖搖欲墜地連著絲線，吊在襯衫上不肯墜地。這樣的宋彥城看起來就是個斯文敗類。

這樣安靜相陪，從日升到日落，看完日光傾城，又靜候明月升、星辰亮。宋彥城用手中文件悄然擋住臉，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一刻的動容與眼熱。

宋彥城個兒高，長手長腳的特好發揮作案，兩手抵著牆壁，把黎枝困在懷抱中。舌尖溫度像是從春夜輾轉到了三伏天，燙人的很。

夫人。

牌局散場，一行人乘電梯去停車場。宋彥城牽著黎枝走在最後，孟惟悉笑著調侃，「注意點兒啊小梨子，明兒帶彥城上www.hetubook.com.com頭條。」

黎枝抬眼，不確定地瞄了瞄。

宋彥城睨她一眼，極其敏銳，「你好像很懂。」

潛台詞就是，別走。

她快忘記，陰冷無情也是宋彥城的一部分。

語畢，孟惟悉和齊明安靜，三人齊齊望向宋彥城。

稜角分明的麻將在他指間輕旋，宋彥城沒說話。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語氣好像一個渣男哦。」

黎枝看完劇本，再看了看時間，起身說：「我明天有錄製，得趕早，要不我晚上回公司宿舍吧。」

「我這一段時間，好像沒回過你這兒。」黎枝頭腦風暴，記得清清楚楚，「昨晚我們直接到家，也沒去超市便利店。」

白天他倆沒出門，用餐以外賣解決，然後各干各的事。宋彥城忙工作，黎枝就坐在地毯上看劇本。她洗完澡后，宋彥城非要讓穿他的襯衣。

宋彥城：「……」

黎枝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這麼順便問出了口：「誒，昨晚你們打牌的時候，我看到孟總左手腕上有條好明顯的疤痕。」

宋彥城心酥，切了一塊蘋果塞她嘴裏，「那你不成了野婦。」

他在宋家的恩恩怨怨，這麼多年，一直在忍耐與等待。孟惟悉問：「有動作了？」

黎枝立刻倒床裝死，鑽進被子里蓋得嚴嚴實實，悶著聲音指控，「你個野人。」

黎枝點了點頭，「我也沒那麼紅。」

黎枝捂住嘴，眼睫不停眨，「所以，是你前女友用剩下的？」

「……」黎枝臉頰緋紅，「你，你。」

他的懷抱鬆開時，黎枝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麼。她欲拒還迎地攔環住他的手臂，眉頭輕蹙，雙頰飛霞，「……宋彥城。」

宋彥城忽然問魏律，「一個億的招標案，如有證據證明是裡應外合，這罪怎麼判？」

魏律師說：「分兩部分，如果是公司內部人員，屬泄露商業秘密，職務侵佔。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如果金額這麼大，再輕判也是十年起步。」

這男人眼神卻含欲，激動的點總那麼讓人費解。

卧室的門沒有關嚴，被看熱鬧的夜風吹開一條縫。客廳里沒開燈，小金毛多懂事兒，偏偏這時從呼呼大睡里醒來。

宋彥城忍無可忍，伸手掐著她的下巴一捏，力道剛剛好，把漂亮女明星捏出了個「喔」型鬼臉，他皺眉，「再來一次？」

黎枝下意識地想到那倆字，臉不由赧然，沉默躲避話題。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靜靜依偎半刻和圖書。

之後，黎枝覺得哪哪兒都是軟的了。呼吸軟了，眼神軟了，骨頭也軟了。她記得自己被迫洗了個澡，相貼的體溫比水溫高。她記得宋彥城的床，深藍色的被毯，像陰雨將至前的海洋。她如一艘船，被放置其中，風浪包圍，卻有人為它撐起遮風擋雨的帆。

宋彥城打牌的樣子很迷人，手腕上的白金表面隱隱折出亮光。黎枝坐在K歌區的皮沙發上，視線從宋彥城身上收回，吃著櫻桃低頭笑了下。

黎枝已經盡量讓自己放輕鬆，她心想，就算以後沒結果，但此時與這麼個人間尤物共快樂，入股不虧。宋彥城有沒有經驗，她分辨不清，但她能感知，這男人用極力的忍耐，來換取對她的溫柔。

「你都能說開房，就不許我說坐愛了？」宋彥城邊說邊松領扣，深灰色的襯衫在不開燈的玄關里，與黑暗融為一體。

宋彥城異常平靜，問：「今晚還有工作？」

宋彥城還行，比不得小說里什麼一夜七次郎，但也足夠讓黎枝死去活來了，他自己體力不錯，完事兒后還心情編造些混賬話。

宋彥城看穿她所有心事與顧慮，食指輕碰她嘴唇，「放心，有套。」

黎枝抵著牆，背上的汗像要沾濕穿透這水泥鋼筋。她抓緊自己的衣服，低著腦袋，不願撒手。

黎枝嫌棄，「難聽。」

宋彥城的關注點比較敏感，「你這麼在意他？」

宋彥城便不再說話，單手轉著方向盤，熟練將車倒出庫。雨夜的海市交通順暢，擋風玻璃上的雨水珠子被刮成細小水流。偶爾有光影在上面映出一團旖旎彩虹。

她愣著不動，宋彥城掌心貼住她後背，不算溫柔地把人半推進了門。門關，從后襲來的擁抱以及鋪天蓋地的親吻便同時發生。

黎枝的腮紅白畫了，這兩個字像一壺風流酒，沾上就醉。隔著距離，宋彥城的眼神深沉且輕佻，她撿起紙團，原封不動地砸回去，嗔罵：「浪。」

黎枝震驚得宛若得了失語症。

宋彥城說：「我明早送你。」

她看著窗外的月亮，身體像被拋上萬里高空，又被狂風拍下。這種失重感讓人眩暈。黎枝快要暈倒了，整個人像要被身上人弄得灰飛煙滅。

黎枝也不想過多打探他人隱私，默了默，忽地小聲說了句，「初戀真的很難走到最後，就像魔咒。」

黎枝對拍戲很用心，劇本讀之，品之，思之，揣之。忘乎所以，沉浸於角色世界。宋彥城分了心，兩小時里ｈｅｔuｂoｏk•coｍ•com瞥她好幾眼，卻始終不得回應。

牌局還在繼續，總不會精蟲上腦說走就走。而且宋彥城知道，黎枝嘴硬慣了，當不得真。回到包廂，齊明沖孟惟悉嚷：「你幹人事兒了？彥城和梨子一副被你血虐的表情。」

黎枝這會兒反應過來，自己都想笑。她正要抬頭去看宋彥城的表情，宋彥城的手已經伸了過來，然後胸前一軟，她整個人都懵了。

「啊！」黎枝驚叫，城門失守……原來不止上面有人，前面後面都能有。

「宋彥城，宋彥城！」黎枝費儘力氣換得一口氣的空閑，語調都變了，喊他的名。

宋彥城冷靜極了，每看她一眼，就像多寫一遍勢在必得。男人要跟你來橫的，壓根兒承受不住。黎枝有點怕了，嬉笑無形地跟他撒嬌賣軟，「你怎麼跟個野人一樣？你是帥哥耶。」

宋彥城薄唇抿了抿，似誘似哄，「枝枝乖，我沒有特殊癖好。」

黎枝沒睡多久，毛飛瑜的電話打了過來，跟她溝通工作。

黑色卡宴像潛伏的獸，在等著她入口。

春末的夜，月亮懸在窗戶外，黎枝的臉貼著床單，整個人像海上的浪，起起伏伏，溫柔綿延。她的手去找著力點，揪著床單成一團。

黎枝怯了臉，下意識地往宋彥城身後站，宋彥城把人護身後，聲音仍是啞的，「行了，就來。」

後來服務生端來果盤，特意往黎枝面前放了一碗櫻桃，「宋總交待的。」

黎枝並不太享受這個吻，太具侵佔與霸道，她被迫承受，毫無還手之力。

宋彥城抬起頭，目光如冰錐，「死在裏面。」

沙發上的黎枝沒睜眼，心跳卻如鎚頭擊砸，現在還未平息。她以為是幻聽，但宋彥城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猶在耳邊。

宋彥城雖沒起床，但他換了家居服，靠著床頭回郵件。頭髮鬆軟搭在額前，一夜后冒出的淡青色胡茬有隱約輪廓。這種自然的清爽，讓他看上去很是俊朗。

黎枝忍不住笑，「幹嗎啊你們這幾個，跟小孩兒一樣。」

宋彥城說：「你夸人的方式很特別。」

容黎枝再睡個回籠覺，宋彥城帶上門，神清氣爽地出了卧室。

黎枝咬了咬嘴唇，扛不住宋彥城的主動，更扛不住他此刻的不主動。她咬牙小聲，「我也不是不願意，就是，就是……」她心一橫，「其實是我胸太小！」

兩人相視兩秒，黎枝低下頭，被他熾熱的眼神撩熱了臉。剛要應聲，手機響。她看了看來電人，便走到一旁接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

孟惟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睡覺的黎枝，又把頭轉回來，皺眉說：「注意點。」

黎枝點點頭，「那當然，他在業內有個稱號，叫圈內太子爺。」

宋彥城慢條斯理地將電腦擱在矮柜上，然後用力扯開她被子，「既然三番兩次地誇我，那就盛情難卻了。」

十分鐘后，黎枝也起床，T恤髒了，便裹著宋彥城昨日換下的深灰襯衫。她皮膚白得能發亮，深色相襯，亂髮紅唇，站在落地窗前來回踱步，邊低頭回簡訊。

宋彥城：「……」

毛飛瑜開門見山，聲音緊繃壓低，語氣是真急了：「你在哪？趕緊回公司——你昨晚被拍了！」

黎枝適應了一下，把長發別至耳後，安安靜靜的，不發一語的。宋彥城以為她仍陷於羞怯里，剛想甜言蜜語調個情，黎枝卻把頭轉向他，一臉嚴謹之色，「你家怎麼會有安全套？」

「明早要早起？」

金毛蹲在門口瘋狂搖尾巴，狗嘴好像會笑，十分之諂媚。宋彥城心情大好，從儲物室里拆了一根牛骨頭當是恩賞。

宋彥城哦了聲：「帥哥也要坐愛啊。」

客廳的金毛直到凌晨兩點也沒睡著，被卧室里的怪異聲響弄得一腦袋問號。從狗窩裡爬起，跳到沙發上繼續睡覺。最後嫌吵，吵得狗脾氣暴躁，便把扶手上宋彥城的風衣外套給咬爛出倆大洞。

黎枝忍不住，擰過頭看宋彥城一眼，帶著哭腔卑微：「疼死啦！」

宋彥城把指間的麻將往桌上一推，平靜道：「再玩兩把。」

氣氛相當窒息尷尬無語凝噎。

都說金毛的耳朵大，耷拉下來不太管事兒。但主人卧室里的響動太大，小金毛嗅了嗅食盆，便匍匐去門口一探究竟。這狗子趴在門邊，狗頭一會兒往左，一會又往右，最後被裡面的聲音嚇得夾著尾巴便鑽去了狗窩裡。

魏律換了個問法，「如果宋銳堯出事，你想他判幾年？」

不再玩笑，宋彥城任由她軟骨功似的靠著自己，他繼續做著手中的蔬菜沙拉，「他手上那條疤是割腕的時候留下的。」

黎枝正專註，頭上就挨了下砸。

「沒了。」

到溫臣公館，停車，進電梯，宋彥城和黎枝都沒說一句話。解開密碼鎖，黎枝甚至定在門口處不肯動。她好像意識到什麼，也知道大勢已去，身後這男人可能不會放過她。

「作的。」宋彥城輕描淡寫，隨即掐滅她的好奇心，「沒希望了，孟惟悉這些年已經跟和尚差不多，六根清凈，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