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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哽咽，「這些是我認識他之前就存在的，他那樣說我，把我說得像一個渣人，像一個騙子。我解釋一個字，他凶我一句話。好壞都讓他給說完了，我能怎麼辦？」

晚八點，毛飛瑜登她微博賬號，將一早預備于草稿箱里的內容按了發送。

穿過黑暗的路上，一直是他相陪，那些嘴硬心軟的鼓勵，那些言不由衷的關心，她從籍籍無名走到現在，那個男人，總用自己的方式在為她鼓勁打氣。

安靜里，毛飛瑜瞄她好幾眼，終是忍不住問出口：「喂。你給我一句實話。當初願意答應宋彥城那份『聘用』合同，是不是因為他有眼緣？」

宋銳堯驚呼，裝得像是才知道，「如果不是那天一塊兒吃飯，我竟不知道，她都拿影后了？厲害厲害，我就說嘛，你的眼光向來快准狠。玩女人都是一流的。」

——

黎枝語氣低落，「他那像好好說話的態度嗎？我解釋了，我當時就解釋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他為什麼不能好好聽我說，難道我就不能有過去嗎？」

毛飛瑜哼了哼，「你這是行業歧視，我是個人才好不好？」

宋彥城盯著這行字，來來回回看了五遍，與她有關的事，如今都恍如隔世。

宋銳堯向前一步，笑容收斂，眼神玩味無賴，輕佻之意浮於臉，他說：「弟妹喝酒真豪邁，喝多之後的模樣尤其好看。你我兄弟一場，本該有福同享。別忘記上次我跟你說的，你玩夠了，就介紹給我，哥哥不嫌棄。」

床上的人把頭蒙在被子里，身體縮成一團，被毯扯得皺皺巴和_圖_書巴。毛飛瑜走過去，把被子揪下來些，「多少也吃點兒啊。我跟你說，我頭一回給人煮粥，你賞點臉唄。」

宋彥城笑得客氣，手心往下壓了壓，「大哥這是做什麼，天乾物燥，小心上火。」

回到濱江花園那套新房，夜深人靜，黎枝就躲在被子里哭。

「嗯？」黎枝側過頭。

「那是不是因為他像他，所以跟他在一起？」

黎枝吸了吸鼻子，鼻音重，「我吃不下。」

「胡說。」毛飛瑜低斥，「你現在的商業約價值多少，你心裏應該很有數。你和宋彥城的事兒，你們自己解決。你想清楚了，雞同鴨講沒得談，那就乾乾脆脆一刀兩斷。想不清楚，那分開一段時間，自個兒冷靜冷靜。」

小周洗了個澡，陪女朋友聊完天出來，才收到宋彥城的回復：「你跳樓了，小魚兒怎麼辦，過好自己的生活，眼見都不一定為實，別太把別人的感情當真。」

「我不想工作了，」黎枝不停抽噎，「我找不到狀態，我不想去強顏歡笑。」

毛飛瑜嗤聲一笑，「那你這兩天哭個屁啊！」

「太高興了！！偶像終於脫離那個破地兒了！！哥！你倆什麼時候公開啊？！」

解約的消息一出來，果梨橙們的節日。小周興奮至極地發來微信：「哥！！我姐終於！！解約了！！」

小助理嚇死了，要打給毛飛瑜。被黎枝伸手按住，虛弱道：「沒事兒，你幫我買一盒布洛芬就好。」

去他媽的忍耐！

宋彥城微微低頭，指間的金筆從食指旋轉到無名指，最後墜落桌面。hetubook.com.com

散會後，宋彥城前腳進辦公室，宋銳堯後腳跟過來。

黎枝謙虛得體，對誰都禮貌客氣。工作到再晚，也沒有半句怨言。今天生理期，連續拍攝十個小時后，回到保姆車裡，黎枝捂著小腹，疼得乾嘔。

宋彥城點頭表示認可，「一直以來，你不就是這樣看我的？大哥不必重複，從進宋家的第一天起，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黎枝搖頭，「我真的缺錢。」

黎枝勾了下唇角，「嗯。」

私人手機擱在桌上，與這夜一樣，呼吸燈幽藍微閃，安靜得讓人心碎。

毛飛瑜於心不忍，揉了揉她的頭頂，「別哭了，眼睛成核桃了，你明天還有拍攝，濃妝蓋不住的。」

「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倆要是分手，我真跳樓。」

堅強不過兩秒，她又陡然崩潰，眼淚無聲淌下來，哽咽道：「我是真的喜歡他。」

黎枝目光堅決，「不是。」

粥在桌上冒熱氣，估計又被涼涼。黎枝自那晚到這來，哪裡都沒去過。幸而工作短暫告一段落，勉強擠出這兩天清閑。料是如此，她的工作手機也快被打爆。

宋銳堯陰著一張臉，連表面和氣都懶得裝模作樣，他把門「砰」的一關，快步走到桌子前，壓低聲音怒問：「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招標那事兒都過去四五年了，你還想翻什麼爛賬？！」

宋彥城心梗差點就這麼過去，這小孩兒擺攤算命去吧！

第二周，黎枝結束合約期內最後一個雜誌的封面拍攝，回酒店倒床就睡，重感冒數日不見好轉，ｈｔtｐs://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coｍ頭暈眼花里，她覺得自己像一條擱淺的魚，馬上就要死去。

今天雜誌封面照，缺席不得。出門前，毛飛瑜親自給她化的妝，黑眼圈上的遮瑕塗抹兩層，他感慨：「我的手藝沒丟，入行前在殯儀館工作，死者家屬都搶我的單。」

她下床時，低血糖差點栽倒，眼前一片雪花盲點。

「是，這事兒肯定雙方都有不理智的地方。他不該不聽解釋，興師問罪。你也不能說那麼狠的話啊，分手分手，你分得了嗎你？」

「你別說，弟妹是越來越漂亮了，那個紅唇啊，嘖，多的是人想一親芳澤。還有那腰，細得喲，一手掐了都不誇張。」宋銳堯笑眯眯地說著，末了，還伸出手，隔空做了個掐的動作。

同時，黎枝工作室成立，共同致力於其演藝事業發展。

宋彥城站在紅木桌前，派克金筆夾在指間，無意地轉過來，轉過去。

話落音，宋彥城的拳頭就迎面而至。

「你！」宋銳堯轉念一想，忽然又笑了起來。變臉速度之快，格外陰險瘮人。他微揚下巴，眼神笑裡藏刀，忽地轉了話題，佯裝閑聊，「前兩天，我去朋友那參加了一個飯局，熱鬧得很，正好碰見一熟人，你猜猜是誰？」

毛飛瑜嘆氣，「既得相思病，那就去見他唄，有什麼事兒都好好說。這樣多難受是不是？」

宋彥城跟入了魔似的，明明已經鬧得這麼僵，可還是忍不住搜她的一切。他怪透了這樣的自己，像一個偷窺狂，一邊是惴惴不安，一邊是牽腸掛肚。

鏡頭前，她光鮮艷麗，對每一個和*圖*書提問都認真對待、斟酌語氣。她把自己做得面面俱到，哪怕今時不同往日，她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拍衛生棉廣告，被人潑紅顏料的路人甲乙丙——可這一段夜路自己也走過，所以在黎明到來時，依舊會對昨日群星虔誠微笑。

這個消息，按流量來看，一定是熱搜預定。但毛飛瑜提前打點關係，給足錢，硬是壓下了熱搜榜。黎枝這段時間風頭太盛，所謂物極必反，過分曝光，反倒敗壞路人好感。

晚九點，毛飛瑜把粥熱了又熱，輕聲敲門，「你這麼餓著，又餓不出馬甲線。」

宋彥城心思深，太了解宋銳堯什麼路數，絕無好話。

口紅點綴，黎枝的倦容便瞧不出了。小助理開車等在樓下，解約還有幾天，毛飛瑜此刻不方便露面。黎枝走到門邊，他把人叫住：「小梨子。」

宋彥城打這一段話時，心跟枯草似的，一點風吹，冒煙的火星子又要燒起來。黎枝的新聞越來越多，新品牌的代言官宣，雜誌的預告，一搜，全是她的消息。

毛飛瑜神情緩了緩，似心疼似鼓勵，「都會好起來的，去吧。」

小周等半天，才等來一個敷衍的：「嗯。」

毛飛瑜語重心長，長腿一勾，勾了旁邊的小板凳在床邊坐下，「人當然能有過去，這是你的重點。但他care的是這個嗎？你的小號里，通篇都是懷念美好，可這美好與宋彥城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他能不多想？」

細枝末節逃不過宋銳堯的眼睛，他們是這麼多年的對手，半斤八兩，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宋彥城這番淡定，背後的尾巴夾得緊，是最能hetubook.com.com忍耐的主。

借口出差故意不露面，這一兩月的行蹤幾乎成謎，宋彥城一走進會議室，所有董事自發沉默。集團內部關於宋銳堯借職務之便，當年作弊招標案一事被傳得有聲有色。

一個平常不過的例會開下來，所有人謹小慎微，焦點都悄然聚集在宋彥城身上。宋彥城面色平平，一貫的聽多言少，沉默寡言。他守著一畝三分地，無事彙報，卻在無形之中，捏緊了高層的心臟。

宋銳堯這個身份，流言都能肆意傳播，可見八九不離十。各路八卦暗中議論，栢銘集團的少當家，怕是另有其人了。

黎枝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淚，賭氣地揚高聲音，「這不是分了嗎。」

小周：「怎麼感覺你今晚怪怪的？哥，不會是分手了吧？」

這周，黎枝恢復工作，接受五家媒體專題採訪，飛深圳和上海拍攝雜誌封面。她把原公司的合作項目歸類，盡量提前完成。時間掰成兩半用，時常熬通宵。

黎枝這一晚又沒睡好，睜著眼睛到天亮。

黎枝更暈眩了，「大早上的，你能說點吉利話嗎？」

在這扇門裡，她還能像個普通女生一樣，想哭就哭。出了這扇門，情緒二字，就不是她說了算了。

黎枝與星海傳媒正式解約。

周一，他去集團參加例會。

「這兒沒人，別裝！」宋銳堯是急了，他完全想不到，當年那些滴水不漏的私下協議，會被他抓住把柄。宋銳堯向前一步，被逼得口不擇言起來，陰惻惻惡言：「你個養不熟的狗崽子！」

宋彥城心裏凹陷一塊，打字的手也變得不利索，刪刪改改幾個字，拼音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