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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濱江花園，黎枝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唔……你怎麼就起來了？」

輪胎磨地膠的刺耳聲驚動了別的車的警報。

而下一秒，宋彥城猛地衝過來，一把將她死死抱住。

宋彥城睡意一下子褪去，他還特意重新看了眼屏幕，是她在國內用的那隻私人號碼。

宋彥城冷冷逼視，薄唇緊抿如凌厲的刃。

「爺爺，時至今日，你後悔嗎？」

他衝上來，一把拽住宋彥城的衣服，憤恨大罵：「你對自家人當真一點情面都不留。你是人嗎？你是要害死自己的哥哥！你以為你贏了？我告訴你，宋彥城，你這個賤女人生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的玩意兒，你把我擠掉，你也永遠上不了檯面！永遠被人非議！在集團，你永遠抬不起頭！」

結果周五大早，黎枝竟給他打來電話，「surprise！」

他一身皺巴的西服，尚算英俊的容顏也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他頂著青色的眼圈，神情卻不似之前的乖戾。宋彥城眯縫了雙眼，分明從他臉上看到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宋興東目光平靜，盯著花架上的綠蘿一動不動。

不用親密接觸，依然可以有最艷的高潮。

乍一聽「老公」兩個字，黎枝跟觸電似的，耳尖到腳趾都是麻的。她推開他，「你別亂說話，你除了老和是公的，跟這倆字半點關係也沒有。」

卧室里，常年縈繞的龍涎香經久不散，中式風的紅木傢具沉靜韻濃。床上被毯掀開一角空空無人。外接的小露台，綠植環繞，生長旺密。宋興東正坐在藤椅上，閉目沉睡。

「我能幹什麼？」宋銳堯笑著答：「我人在你面前，想幹什麼也幹不了啊。」他語氣陡然一轉，笑容一瞬即收，陰惻惻道：「但是別人會不會幹，我就不清楚嘍。」

日落黃昏之時，黎枝昏死過去。

她皺眉，回過頭掐了一把他撐在身側的手臂，「你能不能輕一點兒！我後天還要去法國拍廣告呢。」

魏律師把群名改成：【誰還不是小公主】

宋彥城呆在原地，「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他暴躁大吼：「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毛飛瑜眼神淡開，甩開失落，「沒什麼。」

宋彥城呼吸急而沉，胸腔也隨著情緒顫動。

「您心疼嗎？想保他嗎？你一手栽培、從小看重的接班人，背叛過你，串通外人來吸自家的血。」宋彥城冷冷勾笑，「感覺怎麼樣？」

宋銳堯呵聲，「可惜了啊。你說，明天的娛樂頭條會怎麼寫？」他笑得更大聲，甚至還唱起了京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宋彥城想了想，答應下來，「時間確定下來后，你把那天的工作調整一下。」

宋彥城四仰八叉地坐在床邊，坐沒坐相，歪著腦袋沖她笑，又來，又來！黎枝發現自己根本招架不住他這樣的眼神。

宋彥城猛地側過頭，盯著他。

他對這個家，本該有教養之恩，但那點本該相安無事的恩情，都被他們的絕情輕視給徹底磨滅。

就在這一剎那，門忽然開了，黎枝不滿地碎碎念，「催命吶你，我走過來不要時間的呀。」

宋彥城處變不驚，眉眼間無半分波瀾，反倒談笑自若，「抬不抬得起頭有什麼要緊，能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就是贏家。」

宋彥城起床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後下樓開車。安全帶剛繫上，右邊靠角落的車位上忽然亮起大燈，明晃晃地往宋彥城這邊刺，他下意識地抬手，遮住眼睛。

可宋彥城的動作已經收不住了，他太大力，一八五的個頭撞過來，毫不誇張，黎枝被他撞飛了兩米。黎枝趴在地上一臉懵，睜大眼睛望著宋彥城。

「評價挺高嘛。」黎枝語氣酸不溜秋，「你都沒有這樣誇過我。」

幸虧毛飛瑜一貫的喜歡在電話里先罵她一hetubook.com.com頓，氣勢洶洶的，沒有細聽她這邊忽然啞了的一聲哼。黎枝飛快把電話掛了，扭頭瞪他，火冒三丈，「宋彥城！」

他皺眉，「你回來了？」

「枝枝，我不想爭家產，宋家有多少錢，我一分也不想要。我也不覬覦集團董事長的職務，上不上位，我真的一點都無所謂。」

幾秒而已，他沉著臉往後退，用盡全力去撞門。

黎枝震驚，「他們都不為我寫rap！」

關門時，老爺子蒼老的背影在門縫裡越縮越窄，像秋天盡頭的最後一棵梧桐，終是落盡了葉，等冬來。

離開時，被疾馳而來的黑色賓士截斷去路。

「……」宋彥城沒興緻跟他插科打諢，簡短回：「好好照顧她。」

華麗長廊上鋪設紅色地毯，厚重消音，身後是勁歌金曲，填充耳膜。宋彥城不為所動，他知道，自己不是未戰先逃。

「他罪有應得，要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罪有應得。」宋彥城恨恨道：「嗝集團以後我說了算，你這一輩子心血家業，是我的。都是我的！」

「我去吧。」黎枝很快做決定，挺平靜地說：「我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投桃報李，知恩圖報吧。」

他的意思很明確，在大會之前交證據檢舉，經濟犯罪立案，宋銳堯這一次毫無勝算。

宋彥城抬高下巴，眼裡不見任何情緒供給，他周圍的空氣像被稀釋一空，整個人是極致的冷靜。

本以為能聽到幾句好話，結果毛飛瑜眉毛一挑，「你跟她能比？」

不同往日的溫存輕柔，他像只中槍的獸，要死要活地在黎枝身上尋找解藥。每一次用力，每一聲哼吟，都是令他安心的理由。他需要黎枝的回應，需要她的哭聲，需要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以此，彷彿才能證明，他是活著的。

「捨不得？」宋彥城根本沒給她回答的時間，而是立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挑眉戲謔，「還不趕緊向我求婚？」

「……」

宋彥城惡趣味上癮，把人往上推了點，仗著自己胳膊長，撈著了床邊矮柜上的手機。

宋銳堯走過來，雙手搭在卡宴的車窗沿子上，他彎著腰，沖駕駛座的宋彥城要笑不笑，「弟弟這是要出門啊？」

宋彥城頷首，「比起你做過的，遠遠不夠。」

宋銳堯推開車門著急下來，多日不見，這個萬人追捧的宋家大少爺，竟沒了意氣風發之姿。他頹敗，著急，失了定力，喜怒藏不住，時時刻刻寫在臉上。

「你怎麼不告訴我？」

她捧起宋彥城的臉，目光溫婉且堅定，她抵住他的額頭，眉眼是帶笑的，既不報以同情可憐的眼神，也不共鳴無關緊要的安慰。

這一秒，他忽然後悔了。

周四下午，天氣預警有大風，吹走了晚秋僅剩的一點溫度，枯枝蕭條，乾燥凜冽，城市又要入冬了。

宋彥城抬腿一勾，圈住黎枝的腿窩就把人往懷裡帶，他在她耳邊低聲，「你當尼姑，我就當個淫僧。」

那些少年記憶，是腥紅血色，是冷嘲熱諷，是嚴厲苛罵，是誰都能呸他幾聲，拿他打擊取樂。宋彥城把這些往事嚼碎了，和著血，硬生生地吞下。

宋彥城倏地一聲冷哼，伸手，掌心貼住他的臉往後用力一推，徑直走人。

很奇怪，明明該生氣的，但黎枝能感覺到他的失控和恐懼。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如此真實地撞擊在她心間。忘了疼痛和不解，只剩心疼。她伸出手，亦用力回抱住他，「好啦，我也不是真的發脾氣，我就是，就是……被你嚇著了。」

黎枝下午飛北京再轉機，團隊分兩批，第一批已經提前由明小棋帶隊抵達法國。毛飛瑜跟她通了電話，溝通一些事情后才回到貴賓候機室。黎枝笑眯眯地望著他，「小棋還不錯吧？」

車停穩，他披上ｈｔｔｐs://m•hｅｔuｂｏｏk.cｏm.ｃom外套下車，老宅如今異常安靜。除了保姆和私人醫生，幾乎無人進出。宋銳堯母子二人早就嗅見風聲，自顧不暇，四處奔波。已經許久不在家裡長住了。

黎枝工作時候一般不太跟宋彥城聯繫，加之國內外有時差，這一周兩人幾乎沒怎麼通電話。宋彥城記得毛飛瑜說過，黎枝是周五回。他算好時間，準備去機場接她。

黎枝笑罵：「你當太監去吧！」

黎枝在一月前，就將《20歲》的所有片酬捐給了海市福利院，當時官博還發了感謝函，曬出了收款證明。這事兒黎枝辦得很低調，就連自己的工作室都沒有轉發。

宋彥城在他跟前蹲下，拿起他的手，工工整整地重新放置於大腿上，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眼裡毫無感情可言，啞聲問：「爺爺，時至今日，您可曾有過一次後悔？」

一路上，宋彥城不停給黎枝打電話，長嘟音，通了，卻沒人接。他顫著手，又打給毛飛瑜，毛飛瑜接得倒快，「什麼事兒？」

她彎了彎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

「宋彥城，竟然還有人給你寫了一段rap。」

上一刻的駭然情緒已經平息，風浪沉入海底。他整個人靜極了，心胸空曠寂寥，竟沒有半點喜悅和報復的快|感。

溫軟淡香輕輕貼臉，女孩兒身上的體香是世間最好的安魂葯。宋彥城深深吸氣，撐了一天的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他嘶啞著嗓音，像個被冤枉的孩子，努力澄清那些委屈。

「告訴你了那還叫驚喜嗎？」黎枝嘻嘻笑，「只不過我昨天到得太晚，不想打擾你休息，就先回濱江花園倒時差了。」

這一拳是真的用了勁，關節硬茬茬的，沒留一絲餘地。宋銳堯掀倒在地，劇烈喘息，疼得他眼冒金星。還沒緩過來，宋彥城第二拳緊追而下。

宋銳堯吐了一嘴的血，整個人的狀態如爛泥，視死如歸且絕望。他用手背拭開嘴角的血，沖宋彥城冷笑，「我說過，你讓我無路可退，我也讓你嘗嘗這滋味。弟妹那麼漂亮，放掌心疼還來不及吧，那細胳膊小腿的，再粗暴點，就能折斷了。」

……

黎枝脾氣兒上來，不滿指責，又委屈又疼，「你幹嗎啊！我上次還沒原諒你呢！你欺負我上癮了是吧！」

氣氛驟亂，卡宴衝出了車庫。

宋彥城冷得像風雪欲來的前夜，目光寒冽。他沒有廢話，往他身上丟去一個文件袋。

「還有。」宋彥城吩咐：「從老劉那找兩個身手厲害的人，等黎枝回國后，就說是保鏢，看著她點。」

宋彥城面色平平，蹙起的眉頭也慢慢平展，他「嗯」了一聲，轉過身，「我上樓看看爺爺。」

他爛了一肚子，全是壞水，浸泡著五臟六腑，斷情斷義，百毒不侵。

語畢，宋彥城沒留戀，邁步離開卧室。

明姨給宋彥城遞上熱茶，低聲相告：「老爺子昨兒晚上忽然一個人下樓，在沙發上坐著看了好一會的書，那模樣狀態，看著倒是和以前無異。」

「一聲令下，不顧我意願，把我接回宋家。我不願與母親分開，大哥便無所不用其極。致我母親死亡的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停頓半秒，宋彥城紅著眼，兇悍低吼：「是你們害死了她！」

宋銳堯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的堅強隱忍被稀釋沖淡。

「衣食住行還是按老樣子來，用藥護理也一個沒少，看情況是沒有康復。」明姨心仔細，又對宋彥城提起一件事，「還有，前天我書房添茶，看到老爺子的書桌上有一本翻開的雜誌，正好是黎小姐的照片那一頁。」

對方沒有要關燈的意思，宋彥城以牙還牙，索性開了雙閃。太刺眼，很快，對方關了車燈，宋銳堯從車裡下來。

黎枝被他吼得呆若木雞，她從沒看見過和-圖-書宋彥城這樣兇悍的時候。

宋彥城嘴不說話，但明顯溫柔了些。

他只想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讓黎枝一生喜樂平安。

季左明白，只等集團易主，局勢將重新洗牌。

一般而言，宋彥城不太出席這種公開活動。他做好事就是不留名的那一種，做就做了，沒想過廣而告之，自己心安理得便行。但這一次是海市愛心福利項目正式啟動的四十周年。

宋銳堯被推得腳步踉蹌，他衝著宋彥城的背影怒喊：「你非要這麼絕情，就別怪我心狠。我拿你沒辦法，總有我拿得住的人！——宋彥城，你別後悔！」

「對了，還有個事兒跟你商量一下。」毛飛瑜說：「海市總工會和福利總會給你發了個邀請函，希望你參加下周的四十周年慶典。到時候有個慈善拍賣會，問你可不可以捐幾樣私物，所有成交額都會作為善款用以慈善事業。」

懟妻一時爽，哄妻火葬場。

不重要，宋銳堯頗為閑適地手指輕敲，左右歪了歪頭，笑眯眯地說：「是去看弟妹吧？」

——

一個放下身段極盡哀求，一個冷眼旁觀靜默無言。

宋彥城質問：「你想幹什麼？」

黎枝心思動了動，放下劇本，「和你對接的是誰啊？」

之後，宋彥城和她在房裡瘋狂做|愛。

「……」黎枝抓著抱枕朝他臉上砸，哭笑不得，「我出家當尼姑去。」

毛飛瑜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又一陣嘆氣，「明明是個勤快孩子，不知道為什麼要走捷徑。」

卡宴橫衝直撞進小區，黎枝別墅的戶外花園柵欄門開了一條縫。宋彥城差不多是連滾帶爬地下車，拔腿就往裡頭沖。

這位宋總，能去掉那個「嘛」嗎？快三十的成熟男人這樣不羞恥嗎？

半晌，宋彥城擰開扶把，慢慢推開門。

她在他懷裡嬉戲扭轉，漸漸的，一切又都失了控。

說完，他不再看宋銳堯一眼，轉身離開。

宋彥城眼神微變，眉頭微蹙，「雜誌誰給他拿的？」

他生命里那些不得已的被選擇和選擇，都化作沉甸甸的尖銳，刻在他骨子裡。他當了那麼多年別人眼裡的笑話與怪物，連少年悸動的情感都要被人故意糊弄。

登機后，毛飛瑜坐靠走道這邊，怕人瞧見，飛機起飛前，黎枝下意識地用外套蓋住臉，假裝自己在睡覺。艙門關閉后，才把外套收起來，拿齣劇本看。

「不清楚。」明姨也覺奇怪，「家裡不常有人來，為老爺子養病，幾乎都是閉門謝客。」

「你給我安安分分過日子，我還能留你一碗飯吃。」

時間不算早，工作室那邊早已開始上班，毛飛瑜的電話八點過後就往這邊打，黎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第一遍掛了，毛飛瑜沒放棄，繼續奪命call。

晨光嶄新，燦爛而耀眼。與卧室里的一雙人齊齊蕩漾。宋彥城這兩晚上興奮得實在有點凶，黎枝根本扛不住，才康復沒多久的尾椎骨又開始隱隱作痛。

宋彥城陡然一聲冷笑，「呵。」

季左坐後座，方便和老闆談事，「那些合同和銀行流水全部複印存檔，還有當時幾個中間業務員，也都進行了視頻取證。光是滄鳴樓盤那個建材項目，就夠宋銳堯擔的了。」

他低下頭，負手于背後，在宋興東面前來回徐徐踱步。

他輕步走到卧室門口停住，目光像要穿透門板。

宋彥城說：「這事兒交給王副總。」

宋彥城坐起來些，靠著床，揉了揉眉心，不太正經地問：「倒完時差準備幹什麼？」

宋銳堯瞪目，怒火四濺，「你得到的還不夠多嗎？」

從溫臣公館去濱江花園不算遠，他這一路的電話，黎枝都沒有接。過城市隧道的時候，乍然暗掉的光線像是緊箍咒，他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手不是手，方向盤搖搖晃晃，腳也不是腳，油門的力道完全沒了分寸。

—和*圖*書—

「你發個聲明，」宋彥城出主意，「說你沒結婚。」

一件善事，能持之以恆，不容易。

她問：「他們準備怎麼辦慶典？」

結束通話后，季左的電話又進來，「宋總，上午事多，忘了跟您說。市民政和滴水基金都給您發了邀請函，成立四十周年的慶典活動，您這些年捐贈的錢物都不少，他們希望您能出席。」

黎枝一定是鬼迷心竅，走火入魔，竟然聽了這隻禽獸的話。接了，還沒說上兩句話，身後的人便掐著點，反悔了。

……

「喂，女明星。」宋彥城不太正經地叫她，頗有幾分耍無賴的意味，「網上都說你已婚了，怎麼辦嘛？」

「醫生怎麼說？」

宋彥城單膝跪在床邊，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啞聲說：「枝枝，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宋銳堯臉頰兩腮都在發抖，呼吸急喘不平，鬆開他的衣領，語氣急轉直下幾近央求：「宋彥城，你放我一馬，集團以後我不插手，你想上位，想當董事長，你想幹什麼我都站你這邊。」

夜色里的華公館，霓虹燈影不熄不止。

宋彥城看他一眼，沒說話。

這麼一摔，她人都摔傻了，疼痛從屁股襲來，康復不久的尾椎骨竟又開始隱隱作痛。

黎枝環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松。

「民政部的一位主任，人挺和氣。」

「之前不都看出結婚證是P的了嗎？這會怎麼又說是真的了？」

一時間，前後車的鳴笛急響，把宋彥城的魂魄拉回原位。他反應過來，猛踩剎車，人被安全帶勒著，狠狠栽向前。那一瞬，宋彥城心裏湧出無數聲音，雜亂不堪地攪渾在一起，最後擰成一股繩，啪啪抽在宋彥城臉上。

「接啊。」他在黎枝耳邊說，「我保證安靜。」

季左：「下周就是股東大會。」

宋彥城扶著門把，低頭半天沒動作。

下午，毛飛瑜善心大發，總算做了件人事，給宋彥城發來了黎枝的拍攝花絮。巴黎現在是上午，毛飛瑜在現場親自盯著。宋彥城點開視頻看了看，回道：「仙。」

他一字一字地說：「你不準再打黎枝的主意，這是條件。你若破壞，這個文件里的資料，我保證，隨時都能來取你的命。」

宋彥城勾了把她脖子，笑著說：「老公的醋你也吃？」

疼，哪兒都是疼的。

宋彥城低頭不語，握著手機，目光深思。

「知道。」毛飛瑜說：「她周五回國。」

宋彥城眼神弔兒郎當，就著這個動作，舌尖輕輕舔了下她掌心。黎枝倏地收回手，「糟糕，我要打狂犬疫苗。」

宋興東目光不變，在宋彥城銳利霸道的逼視中，依舊巋然。

——

「還有，他們是集體失憶，忘記十分鐘了嗎？」

司機把車停在溫臣公館，接到宋彥城后便往老宅開。

毛飛瑜客觀道：「勤奮好學，不怕吃苦，是個好苗子。」

他從十七歲起，那些遺留心底的遺憾和恐懼，終於得以有傾訴的港灣。

宋銳堯卻視而不見，笑得更歡，「那天閑來無事，欣賞了一下弟妹的作品，哎，我就奇怪了，宋彥城，你挑女人的眼光怎麼變得好？你那些堂兄堂弟的，也不是沒玩過女明星，都沒你有眼光，玩出了個影后。」

「對呀，昨晚上回來的，給你驚喜。」黎枝語氣得意。

黎枝睡意清醒七分，雖還懵懂無知，但聽話照做，出於本能的，把宋彥城摟進懷中。

宋彥城雙手背在身後，踱步至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定。他視線深究膠著於他的臉，宋興東毫無反應，也說不上是痴傻病態，就這麼放空著，對他視而不見。

宋彥城等她完全熟睡，才起身穿衣，披著外套出了門。

宋彥城臉色慘白，跌跌撞撞上車。

毛飛瑜隨即：「現在知道你倆仙畜有別了吧？」

她輕聲說：「宋彥城，我們明天去領證吧，我愛你，我要給m.ｈeｔubooｋ.com.ｃｏm你一個家。」

「枝枝。」他啞聲說：「對不起。」

黎枝被宋彥城的眼神勾得心慌紅臉，她轉開頭，低咳一聲，對【姐夫101】里的果梨橙們痛心疾首，「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笑得像個窮途末路的亡命徒，知道大勢已去，表情猙獰詭異，「看來弟弟真的很愛她，我隨便編造的話都沒能把你嚇成那樣。」

黎枝聽不懂，「什麼？」

黎枝：「……」

人世好像一個笑話，誰曾可想，不可一世萬人追捧的宋家大少爺，有朝一日也會低聲下氣求他最看不起的這個半路弟弟。

宋彥城這次是真踢到鐵板了，黎枝去法國前，都不太想搭理他。宋彥城在群里求助，結果被全群辱罵，「變相秀恩愛！孤立你！不跟你玩兒了。」

「您別怪我，大哥若是循規蹈矩，我有通天本事，也抓不住他把柄。既然違法亂紀，那就接受法律制裁。」宋彥城語氣如秋霜夜降，剛才那半點客氣的溫情都消失殆盡。

宋銳堯竟不帶怕的，反倒湊近了些，壓著聲音作怪，「弟妹法國拍廣告辛苦啊，回來了吧？是不是，在濱江花園的那套小別墅里？」

宋彥城寡著臉上車，車窗都沒開，吩咐司機開車。

「領導發發言，做做總結，還有一個助學兒童的現場活動，再就是慈善晚宴，拍賣捐款什麼的。走個流程，但意義總歸是好的。」毛飛瑜說：「你自己掂量，不想去的話，我幫你回絕。」

宋彥城：「……」

——

宋彥城邊走邊慢悠悠地開口：「知道嗎，你那寶貝孫子，在集團待不了幾天了。他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吧？您別計較，他如今自身難保，指不定在哪兒著急上火。」

「不在！死丫頭無心工作，說今天放假死活不工作！」

宋彥城這就不樂意了，「我就大你四歲。」

「大四歲也是老！怎麼，你還有理了？」黎枝站起身，捂住他的嘴，「封印宋彥城！biu！」

宋彥城忍笑，伸手遮住她的臉，「別生氣，有點丑。」

他在愛人懷裡泣不成聲。

半晌，宋彥城才嗯了聲，「那就周六吧。」

一剎寂靜，室內的龍涎香似被無限擴大，熏得人頭腦發脹。

宋彥城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您不保他嗎？你要裝病到什麼時候？」

最靠里的包廂，紅男綠女置身其中一片奢靡。宋銳幺懶在沙發上，架著二郎腿，輕吐煙圈，對宋彥城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

但宋興東依然不為所動，目光深遠寧靜地盯著綠蘿，好似這個世界跟他再無半點關係。

他平復了些，又重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脫掉了大衣。他微彎腰，把大衣輕輕蓋在宋興東身上，像關懷備至的孝心孫兒。宋彥城淡聲，重複一遍剛進來時的話：

「黎枝在你那嗎？」宋彥城一開口，腔調都變了。

宋彥城推開車門，抓住他的衣領揚拳狠狠砸下來，「你再說一句試試！」

季左一一記下，遂又笑著說：「宋銳堯現在在集團已經待不下去了，一周都不見人影。之前那些傾向於他的董事和中高層，這段日子也都紛紛倒戈。好幾個明裡暗裡向我打探過你的行程。還有托我給你帶東西，赴飯局的，我按您之前的指示，都給回絕了。」

「咔擦」，門關緊。

黎枝低聲：「召喚男寵，侍寢。」

宋彥城被這溫言軟語勾得心猿意馬，他把手機拿近，近到嘴唇都要貼在屏幕上，沉聲說：「等不及了，枝枝，我們開視頻？」

黎枝氣的，「我要換經紀人！」

他瘋狂砸門，叫喊的聲音都變了音調，像失聲的怪物，只剩聲嘶力竭的哼喊，「枝枝，黎枝！」

他怒目而瞪，是不自知的扭曲與失控。

？

宋彥城腦子一懵，意識他這話的意思后，背脊冷汗陡冒。

宋彥城猛地掐緊手機，嘴唇顏色都白了。

季左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