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她瞬間把嘴裏的話憋了回去。
說完，桑稚便立刻跑回了房間，留下一片沉寂。
桑稚頓時覺得，剛剛的一切都值得了。
之後，桑稚沒聽到段嘉許離開的動靜。
剩一端的位置空著。
桑稚突然想起，今年的情人節剛好就是大年初一。
注意力卻全部放在客廳那邊。
桑稚沉默幾秒，莫名屏住了呼吸：「哥哥，你打算談戀愛嗎？」
桑稚有點想過去，又覺得自己沒理由過去打擾他們。
「操。」桑延忍不了了，忽地站了起身，「你先在這等著。」
段嘉許指著錯題，讓她再看幾遍，而後道：「行，哥哥不懂。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也能去做，但得抽課餘時間，至少別耽誤了學習。」
甚至還有了反悔的衝動。
「行。」
段嘉許：「不喜歡哥哥這麼喊？」
「……」
桑稚一噎，鼓了下腮幫子：「你不懂。」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靜到莫名顯得尷尬。兩個男人各坐一端，臉上的表情天差地別，情緒上有很鮮明的對比。
「……」
「……」
剛剛才說好的，現在又這麼叫。
桑稚百無聊賴地翻出剛剛的「戰利品」。
「嗯。」
又聽到他說：「聽說，你覺得哥哥長得帥啊？」
突然想起平時有客人來，黎萍都會切點水果招呼。桑稚沒想著指望桑延，又覺得不能虧待了段嘉許，她猶豫著走出房間，到廚房打開冰箱，抱了個西瓜出來。
恰好輪到她了，桑稚便當做過了這個話題，安靜地玩著遊戲。
「……」
「這樣啊——」他似乎還覺得有些遺憾，「那可惜了。」
桑延聲音一停。
桑稚的立場很堅決：「那你得改改這個習慣。」
隨後，他從抽屜里拿上錢包，正想往外走的時候，突然想起段嘉許這麼一號人物：「誒，你跟我一塊走還是繼續獃著？」
像素並不清晰。從桑稚拍攝的角度，只能看清段嘉許的側臉，立體分明，卻又顯得柔和。他的唇角稍彎，心情看上去不錯。
段嘉許似笑非笑道：「這題選B。」
被罵了，桑稚也覺得不痛快，但也不敢頂嘴。
「那是不喜歡玩這個？」
下一刻，段嘉許朝她招了招手，指著桑延的那個遊戲手柄說：「來陪哥哥玩和-圖-書遊戲。」
「……」
沒多久，桑延拿了盤西瓜進來。他不知道是收到了誰的簡訊，邊看著手機邊說：「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
「不再考慮一下？」段嘉許笑，「小孩，你不覺得浪費啊？」
「沒嗎？」
「不是小孩了嗎？」段嘉許覺得好笑，「那你覺得自己是個大孩子了？」
「哦。」桑稚翻了翻，換了個超級瑪麗，「玩這個。」
「你別談戀愛了吧。」桑稚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理所當然那樣，「好好學習比較好。」
「那還要哥哥每天提醒你一次？」
就不能去掉這個「小」字嗎？
算了。
注意到動靜，桑延和段嘉許的視線下意識挪了過去。
段嘉許一頓，側頭看她，彷彿以為自己聽錯了。
-
桑延：「……」
段嘉許停下了動作，問：「會玩嗎？」
段嘉許在她旁邊坐下，單手支著側臉，瞥了眼她正在做的練習冊：「小孩，把你的期末考試試卷給我看看。」
「……」桑延的額角一跳，「你想吃直接喊，我出去給你切，不用這麼費勁。」
段嘉許懶懶道：「聽見哥哥的話沒有？」
「不拍多幾張？」段嘉許支著側臉，聲音裡帶了幾分調侃，「小桑稚想怎麼拍，哥哥都配合你。然後挑張最好看的給你的小朋友們看，給我們小桑稚爭爭臉。」
他是有多習慣這樣喊？
段嘉許坐在沙發上，看著桑稚的行為，不由得笑起來。
要、面、子。
「哦。」桑稚指了指，「我寫太快了，我本來想選A的。」
不一會兒，她遊戲里的人物就沒了大半條血。
段嘉許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也不太在意：「哥哥這不是叫習慣了。」
她扭頭看向段嘉許，想到他這麼招桃花的性格和模樣，便狀似無意地問：「那你呢？」
桑稚動了動唇，有些不滿。
「行。」桑延說，「你走之前我估計也回來了。」
桑稚瞅他，沒搭腔。
段嘉許收斂了唇角的弧度，故作平靜地嗯了一聲。
兩人的目光撞上。
「你這年齡，」段嘉許輕笑道，「除了學習還想做什麼？」
聽她這麼一提，段嘉許回憶了下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伸手揉了揉她和*圖*書的腦袋：「好像是長高了些。」
就這麼改不了嗎？
她不再貪心。
桑稚又看了好幾眼，突然摁滅屏幕，抱著手機蹬了瞪腳。她勉強平復著心情，裝作根本不在意的樣子，爬起來照了照鏡子。
「什麼。」
桑延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忽地爬了起來，把托盤又搬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服了，我這遊戲才玩了多久？又得伺候你。」
「……」段嘉許又氣又好笑，「把課本拿過來。」
這一輪是段嘉許先玩，桑稚有些無聊，便開始扯著話題：「哥哥，你知道我哥幹嘛去了嗎？」
中途又休息了一小時吃午飯。
「……」桑稚沒了底氣，「那我不會切嘛。」
「……」
桑稚翻了翻手機里的那張照片，覺得只有這張好像也足夠了。
段嘉許只是笑，繼續看她的試卷：「小孩，你這上課沒聽過課吧？」
很快，房子里莫名就剩他們兩個人。
段嘉許：「嗯？」
聽著外頭的聲音，段嘉許和桑延好像是又玩起了遊戲，只不過是把戰場挪到了桑延的房間。桑稚有些鬱悶，但其實就算桑延不在，她也拉不下臉再提起這個事情。
「看情況吧。」他笑。
「之前哥哥讓你好好聽課。」段嘉許說，「忘了？」
聞言，段嘉許抬眸，似是沒懂她的話：「嗯？」
也許是被洗腦了。
「……」
桑稚抿了抿唇，沒理他。
「……」桑稚想象了下那個畫面，嘀咕道，「那也不用那麼高。」
桑延：「？」
桑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訥訥抬頭。
又等了一會兒。
注意到手機對準的方向, 段嘉許的眉眼一揚, 嘴角隨之彎了起來。隨後, 他的身子稍稍向前傾，往桑稚的方向湊近了些，饒有興緻道：「嗯？拍我啊？」
他們玩的是《拳皇》，桑稚雖然不怎麼愛玩，但以前也經常跟桑延一塊玩，玩的也算不錯。她有點沒法集中精神，亂按著手柄上的鈕，也沒認真打。
桑稚點頭。
「自己回去再消化一下。」段嘉許合上課本，「今天就到這了。」
客廳的沙發呈「L」型, 前面擺著一張透明的茶几。段嘉許和桑延並排坐在一起，中間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桑稚沒抬頭
和圖書，卻也能猜到是段嘉許。她撓了撓頭，假裝在做題。段嘉許的目光還放在屏幕上：「再晚點吧。我一會兒還有兼職，直接從這過去。」
覺得這個年齡說出來，還能被他當做是童言無忌，當成是一個笑話對待。等她再長大一些，她應該就不可能再開這個口了。
桑稚突然有了個極為自私的念頭。
結果。
「為什麼拍哥哥？」段嘉許拖著腔調，話裡帶了幾聲笑, 「哥哥這麼好看嗎？」
桑稚在自己房間呆了幾分鐘，蹲在門邊聽外頭的動靜。她隱隱能聽見桑延和段嘉許在說著什麼話，可因為距離不近，她也聽不太清。
桑稚覺得憋屈，但還是不敢再當沒聽見，湊過去為自己辯解：「聽過，就是聽不懂。」
盯著屏幕，桑稚的心跳如打鼓，她緊張地舔了舔唇角，鼓起勇氣問：「哥哥，你能不談戀愛嗎？」
「……」
桑稚把西瓜放到他倆旁邊，自以為很體貼地說：「我給你們送水果吃。」
「……」
桑稚往後一縮, 立刻把手機屏幕扣到抱枕上擋住：「沒、沒。」
瞥見她的模樣, 桑延把遊戲手柄扔到一旁，皺著眉問：「小鬼, 你拍什麼呢。」
在這一刻，在桑稚惱羞成怒地情況下，她居然真的覺得非常的可惜。
桑稚被他逗得有些惱，沒應，跳下椅子，默默抱起自己的東西回到房間里。她把東西收拾好，盯著枕頭的方向，沉默無言。
「也不是。」桑稚咕噥著，「就是，我也不是小孩了嘛。」
距離現在也沒幾天了。
桑稚不想給他看，此時極其慶幸自己沒把手機帶過來。她裝模作樣地摸了摸口袋，平靜道：「手機在房間。」
桑稚剛剛下意識就坐到那處, 恰好在段嘉許的旁邊。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段嘉許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停了幾秒，似是在忍笑，「確實會有點要面子，你也理解一下她？」
「嗯。」段嘉許語氣弔兒郎當的，聽起來不太正經，「到時候長得比哥哥還高，來保護哥哥。」
桑稚磨蹭地走過去，坐到桑延的位置上。
段嘉許：「小孩不懂事，沒必要。」
她忍不住笑起來，指腹在屏幕上觸碰了下，又飛速地收回。
又安靜hｔｔps://ｗｗw•hｅtｕbook.ｃom.ｃｏm幾秒。
桑稚一本正經地說：「還會長的。」
家教的時間定了每天兩小時，一周三次。
桑稚模稜兩可地說：「不想學習。」
她思考了下剛剛自己說的那個借口。
聽到這話，桑延立刻嗤了聲：「你能不能要點臉。」
「那都多久前的事情了……」
半晌后，桑延轉頭看段嘉許，唇線拉直，臉上漸漸失了表情，心口處一團鬱氣湧上：「我還以為她是要拍照跟我爸媽告狀。」
「……」
「嗯？」段嘉許毫無正形地說，「可能想在情人節之前脫單吧。」
桑稚：「你幹嘛去。」
在此安靜之中。
段嘉許慢慢湊近她，氣息悠長地呵笑一聲：「剛剛拍的什麼樣，給哥哥看看。」
隨後費勁地搬起來，走進了桑延的房間。
桑稚遲疑了兩秒，溫吞道：「也行。」
怎樣都要強調她小。
桑稚正想指責。
沒等他說話, 桑稚猛地站了起來，目光沒往他們兩個身上看，語速極快地說著：「我跟同學說我有個長得很帥的哥哥。」
桑稚不自在道：「……不用了。」
「這題物態變化怎麼還選錯了？」
被歪曲了目的，桑稚很不高興：「我沒想吃，我就是給你們送的。」
沒多久，有個人走了進來。
反正至少比原來的好。
段嘉許鬆開手柄，指了指前面的遊戲卡帶，散漫道：「自己去換一個喜歡的。」
桑稚哦了下，從物理書里翻出試卷，放到他的面前。她又看回原來的題目，筆尖很快停下。她猶豫著，很小聲地問：「哥哥，你能不能別那樣喊我了。」
段嘉許似乎也不忙，時間到了依然在旁邊看著她做題。等她做完了，他才拿過一一檢查，邊漫不經心提起了今早的事情：「你不想找家教？」
此時因為這突發的情況, 桑稚的腦袋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要把手機收起來，方向還對著段嘉許, 神情不安又緊張。
似乎還是非常合理的。
理、解、一、下。
課程一結束，段嘉許又往椅背靠。很快，他的眼瞼動了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拉長尾音道：「小孩——」
「你這小鬼管得寬。」桑延晃了晃手機，「吃你的西瓜去吧。」
她沒跟他計較，勉為其難地點頭和_圖_書。
覺得毫無破綻的時候，桑稚輕咳了兩聲，把手機藏到枕頭下。她悄悄拉開門，往外頭掃了一眼。而後迅速地跑到桑延的房間里，到書桌前坐下。
桑稚：「我知道。」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側頭看向桑稚：「你不會是想拍照告——」
像是又回想了一遍桑稚的話，桑延慢慢吐了口氣，想按捺住脾氣，火氣卻依然一點就燃：「這他媽還不如告狀呢。」
桑稚翻開物理練習冊，很刻意地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
桑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段嘉許：「……」
段嘉許盯著她看了好半晌，似乎是覺得荒唐，反而笑出了聲：「小孩，講講道理。你怎麼不叫你哥別談戀愛啊？」
段嘉許的眼尾一揚：「我啊。」
「行吧，那怎麼喊？」他的的尾音打了個轉，「小桑稚？」
段嘉許反應過來：「小孩？」
桑稚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地點頭。
-
本來說好是九點準時開始的，十一點準時結束。結果桑稚睡到了十點，再加上她洗漱和吃早飯的時間，兩人到十一點才正式開始補習。
「……」桑稚硬著頭皮說，「我不要。」
只有現在，才適合開口。
下一秒，段嘉許跟著他也站了起來，行為上有攔住他的意思。他的下巴微斂，低笑了聲：「兄弟，這事兒就別跟小孩計較了吧？」
桑稚覺得有點沒面子，又覺得自己不能沒了氣勢，乾脆理直氣壯道：「反正我就是不懂。我聽了課的，我就是太蠢了，聽也聽不懂。」
她的臉頰有些紅，邊說邊往卧室的方向挪。似乎是真想不到別的理由了, 憋了半天又憋了一句：「——但我不好意思把你的照片給他們看。」
把西瓜放到流理台上，桑稚拿起水果刀，有點無從下手。她撓了撓頭，乾脆拿了個托盤，把西瓜和水果刀都放了上去。
桑稚突然想到他之前說的，畢業之後要回家裡那邊工作，再聯繫起他現在的話。她的胸口像是被塊大石壓著，堵得慌，又覺得極為無能為力。
桑稚點頭：「會。」
桑延的眉心跳了下：「我理解你媽。」
桑延：「……」
桑稚當沒聽見。
桑稚決定忍。
段嘉許很自然地說：「去拿過來。」
桑延：「直接搬一整顆西瓜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