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然後發現，當初明明有千萬種選擇。
桑稚回頭看，老實道：「因為上次我吃這個的時候，你也跟我一起吃了。覺得你應該也喜歡吃。」
她沒繼續說下去，改了口：「這個不急的。」
桑稚打算送他，前一天晚上，乾脆在他那兒住了。她跟段嘉許說了會兒話，注意力漸漸被電視吸引，到後來就躺在沙發上，專心看著電視。
看到她，桑稚又想起了姜穎。她思考了下，回頭問：「姜穎最近還有來找你嗎？」
說完，她垂下頭，從包里翻了顆糖出來，又往他嘴裏喂。
「嗯。」
段嘉許接過，問道：「怎麼去那麼久？」
漸漸地，也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回應著他。
桑稚啊了聲，怕他壓力會太大，磕磕絆絆道：「在南蕪買房，就，地段好一點的……也沒比宜荷……」
桑稚一個貨架一個貨架地看，再往前走，突然碰上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那人也看到她了，愣了下，而後主動打了聲招呼：「嗨。」
「你看，下雨和下雪之後，都會出太陽。」桑稚一本正經地給他灌雞湯，「有時候，下雨和下雪的時候，也會出太陽。」
「……」
為了明確地看出，煮的湯圓浮起來了，桑稚特意找了個大鍋，還裝了大半了的水。此時水熱得很慢，半天都沒燒開。
段嘉許沒說什麼，又扔了回去。
段嘉許散漫道：「沒有。」
「排隊。」桑稚順勢牽住他的手，扯了個謊，「剛剛好多人。」
但過完這個學期，桑稚也大三了。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來。等到大四，她也可以回南蕪實習。
「小朋友，用手喂東西已經過時了。」段嘉許的話裡帶著笑，悠悠地說，「現在都這麼喂，知道不？」
桑稚沒拿，撕了塊雞蛋仔，餵給他吃。
「在床上的樣子好看。」
莫名想起了出事那天早上，段志誠出門前, 溫和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ｈｔtps://ｗww.ｈetuｂｏok•ｃｏm.com笑著跟他說：「阿許這次考試，如果繼續保持第一, 爸爸會給你獎勵的。」
「……」
陽光，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吝嗇的東西。
桑稚在外邊，還隱隱能聽到段嘉許的聲音。她的腳尖動了動，下一秒又停了下來，沉默聽著段嘉許的話。
段嘉許低下眼：「出去看電視吧，我給你煮。」
段嘉許低頭，與她平視。他莫名笑了出聲，胸膛振動著：「真覺得我有那麼窮啊？」
外邊還在下雪，零零星星的，像白色的羽毛，落到手上就化開。這個地段很偏，路道上來往的車也少，周圍沒什麼人。
段嘉許的眼瞼稍垂，咬住那顆糖。舌頭一勾，舔了舔她的指尖，順帶把糖含進嘴裏。而後，他扶住桑稚的腦袋，嘴唇貼了上去。
「我的意思就是，」桑稚說，「我自己沒有的東西，也沒什麼資格，讓你一定要有。」
桑稚中午只吃了碗粥，此時有些餓。兩人回到學校那邊，路過一家常去的店裡，她進去買了一份雞蛋仔，順帶在附近買了杯熱飲。
桑稚愣了：「你真要回南蕪？」
畢竟是在南蕪，她寒暑假都得回去，再加上假期。對兩人之間的影響，好像也只剩下，不能每天都見面。
-
「我現在生活很好，遇到了想一直在一起的人。」段嘉許伸手掖了掖他的被子，「好像也不是, 特別需要你了。」
桑稚哦了聲，沒再繼續問。
這兒基本都是大病房。一個房間里，有八個床位。但可能是因為段志誠身體狀況的原因，他被轉入了單人間。
「還是希望你能夠醒來。」段嘉許笑了聲，「自己看看這個世界的變化有多大, 又錯過了多少東西。」
「……」
段嘉許這才稍稍加快步伐：「怎麼了？」
時間還多，段嘉許也沒急著去生鮮區，跟在她後邊。他瞥著購物和圖書車裡的零食，拿起其中一包，隨口問了句：「這個怎麼買這麼多？」
桑稚點頭。
桑稚瞬間有了想讓他把剛剛的雞蛋仔都吐出來的衝動。
並不是個多漫長的分離。
最後，桑稚還是出了托養中心，在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瓶水。
倒是很神奇的，出了太陽。大片的陽光灑在地上，不算猛烈，十分溫和。在這冬日里，在細雪的搭配下，顯得暖意融融。
過了那麼多年。
他盯著病床上的男人。
聞言，段嘉許的眉梢一挑：「我喝酒的樣子好看？」
段嘉許再想起許若淑生前的模樣, 依然覺得自責，依然記得自己當初的無能。這成為了他這一生, 無法再彌補的, 最為遺憾的事情。
桑稚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嗯。」
「所以不好的事情過去之後，都會有好的事情發生。」
「嗯。」段嘉許回握住，眼眸稍彎，語氣溫溫緩緩，「我還以為你找不到路了。不過也辦好了，我們現在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水發出了沸騰的聲音。
桑稚瞅他，想說點什麼，又憋了回去。她扭頭往飲料區的方向走，拿了幾瓶可樂和椰汁。注意到旁邊的啤酒，她問：「要不要買點酒？」
「啊？」
桑稚給他指，眼睛彎成月牙兒：「你看，下雪了還出太陽。」
兩人往生鮮區的方向走，打算今晚在家裡吃。段嘉許慢條斯理地挑著菜，順帶說著：「只只，跟你商量一個事兒。」
段嘉許坐直起來, 斂了斂情緒。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突然扯起唇角, 淡淡道：「不過也算了。」
之前桑稚實習的時候，段嘉許經常去接她下班。施曉雨撞見過幾次，所以也認得他。她也沒多說什麼，寒暄幾句后，就推車離開。
「錢飛幫我找了個房子，先租著。」段嘉許說，「他給我推薦了幾個新樓盤，我過去之後，等有時間了再開始看房子。」
「和_圖_書你誤會了，哥哥不是喝酒的樣子好看。」段嘉許笑起來，桃花眼像是在放電，話里多了幾分痞氣，以及強烈的暗示意味，「哥哥是——」
像是喂上癮了一樣，結果這麼一塊雞蛋仔，桑稚自己也沒吃幾口，撕一塊就往段嘉許那邊湊，全進了他的肚子里。
「你也快點。」他一點力都沒使，全靠桑稚拽著走。她忍不住扭頭看他，認真說，「你這麼重，我扯著你好費勁。」
這玩意吃多了還有些膩，段嘉許灌了幾口水，邊問：「不喜歡吃？」
桑稚沒閉眼，盯著段嘉許近在咫尺的臉，偶爾還能聽到，他發出的，極為曖昧的吞咽聲。
「你有。」段嘉許平靜道，「我買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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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就如果你平時突然想喝，也不用半夜跑出去買了。」說到這，桑稚頓了下，不想他再因為這個有陰影，小聲強調著，「而且，你喝酒的樣子，還挺好看。」
段嘉許聽著她的話，又嗯了一聲。
桑稚過來的早，舍友還沒一個回來。她也不急著回宿舍，在段嘉許這呆多了兩天，到報到時間才回去。
兩人說著說著話，莫名其妙地，桑稚就被他抱了起來。坐在流理台上，被他一下又一下地親著。
「不是跟你說了，積蓄有一點。」段嘉許摸了摸她的腦袋，站直起來，「雖然不算多，但交個首付，還是夠的。」
耳邊是電磁爐運作的聲響，在這靜謐中，顯得有些吵。
段嘉許的動作隨之停下。他的目光變得深沉，用鼻尖輕蹭著她的臉頰，聲音低啞又帶著引誘：「想不想——」
段嘉許慢慢道：「那咱倆一塊煮。」
桑稚又開始往零食區跑。
桑稚抬頭：「嗯？」
兩人順著樓梯往下走。
桑稚沒太懂他這話，遲疑道：「你要買房子了嗎？」
「到時候，順便讓我住一下就好。」段嘉許聲音溫柔，拖著尾音，「我也不用別的東西，只用你的半和-圖-書張床，就行。」
段嘉許：「我打算辭職了。」
「我會煮。」這比泡麵還簡單，等水燒開了，把湯圓扔進去，浮起來了就撈起來。桑稚想了想他的意圖，補充了句，「你想吃我就多煮點。」
「打算換個地兒，去南蕪開個遊戲工作室。」段嘉許笑，「跟公司那邊，也談好了，差手續和交接的事情。」
出了病房，她就靠在外邊等。
段嘉許向來對小吃和零食都不感興趣，但還是順從地咬下。
段嘉許從小就生活在這邊，這樣的場景看過幾次，也不覺得新奇。但看到她的模樣，也沒掃她的興，跟著笑起來。
全程也不過三秒。
你卻踏上了，最不堪的, 一條不歸路。
沒多久又開始嘴饞，想把元宵節時，沒吃完的那點湯圓拿出來煮了。桑稚自己爬起來，進了廚房裡。
-
桑稚又愣了：「啊？」
他從未掉出過第一，卻沒得到獎勵。
「你要換工作嗎？」
「……」
桑稚的包里有水。因為第一次來例假的尷尬經歷，她有帶包的習慣，裡邊總塞了不少東西，跟段嘉許一塊出門的時候, 還會下意識地多帶一瓶水。
很快，兩人出了托養中心。
段嘉許撇頭看她：「嗯。」
「在廚房來一次？」
桑稚溫吞道：「那你什麼時候去南蕪？」
桑稚揚起脖子，圓眼盯著他，聲音清脆又軟，又湊過去抱住他。小姑娘的個子小小的，想摸他的腦袋安撫，都得踮起腳。
段嘉許拿起桑稚買的飲料，蓋子不太好打開，他直接喝了一口，確定店員沒給錯之後，才遞給她。
「……哦。」桑稚對這個沒什麼概念，只是說，「反正我真不在意這個，要我自己出來工作，工作五年估計也買不起房。」
段嘉許：「你要喝？」
此時剛過下午兩點。
「你住哪？」
她其實很喜歡他的親近。
桑稚其實並不太在意這個。
你也會。
生活都會好起來和_圖_書的。
發出一陣動靜聲。
施曉雨看上去就是一個人來的，購物車裡放的東西都是日常用品，還有一些小零食。目光一移，看到桑稚身後的段嘉許。
段嘉許：「下周吧。」
怕他會突然出來，看到她在外面，桑稚只呆了一小會兒，但也知道了大致的情況。她的心口有些堵，過了幾秒，鼻子也酸得厲害。
桑稚剛把湯鍋放到電磁爐上，還沒打開開關，段嘉許就走了進來，問道：「幹什麼呢？」
「……」
桑稚把紙袋扔進垃圾桶里。聽到這話，她眨了下眼：「沒啊。我看你好像還挺喜歡，就都給你吃。」
等她回去的時候，段嘉許也已經出來了，此時正在前台，給段志誠辦理轉院的手續。
「……」
回想起剛剛在外邊看到的場景，桑稚的腳步加快，扯著他往下走，像是下一刻就要跑起來。
桑稚走過去站在他的旁邊，把水遞給他。
她似乎就是想跟他分享，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我只看過太陽雨，但沒看過太陽雪。」
他訂了周五早上回南蕪的機票。
「……」
兩人進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她指了指，誠實說：「煮湯圓。」
段嘉許任她扯著，好笑道：「怎麼走那麼快？」
桑稚目光獃滯，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軟糖也已經咽下了。她瞪大眼，完全不敢看周圍人的表情，壓低了聲音說：「你幹嘛！」
桑稚也抬起手，喊了聲：「曉雨姐。」
抵開她的牙關，動作緩慢地把糖往裡推。
段嘉許又忙了幾天，臨近回南蕪的時候，才清閑下來。時不時就過來找桑稚，陪著她一塊上課。
「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段嘉許說，「你要不願意，想讓我在這兒陪多你兩年，我現在跟公司說也來得及。」
一晃也那麼多年。
空間極為狹窄，隔音也差。
「嗯？」
「或者等你回南蕪，咱倆一起看。」
但是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