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屍潮
第二十二章 他來自天堂（五）
就這樣，我走出神殿，風無法吹散我身上的血腥。
我轉身走向血海血海的頂峰，張開雙臂，縱身躍下！
主教咆哮道，我能看到他腥黃的牙齒，和染著血一樣的舌頭。
他在向我佈道！
「你想逃離么？」
我將手中能夠忘卻這一切的毒藥打翻，拔出了腰間的屠刀。
憤怒！
也許死去，就是對這些可憐的豬的救贖。
我要去哪？
而是對著那坐在椅子上的主教，對著那些帶著簡陋圓環的天使，對著所有的「人」！
我問，我怎麼才能找回我的記憶。
我如獲至寶的撲了上去，將裏面的湯水一飲而盡！
我停止了思考！
我的喉嚨破了，鮮血順著氣管衝進肺里，我劇烈而又悲慘的嗆咳著，但我只能蜷縮在地上，拼了命的，想將那被我親手扯下來的臉皮……再貼回到臉上。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它們想要殺了我？
然而……什麼都沒有……
你們……不用再受苦了！
一道破風聲，那斧子向我劈來，在我的身上添加了又一道傷疤……
所以我走啊走啊。
但是我的喉嚨卻脫離了意識。它在竭盡所能的咆哮著，痛苦著，聲線幾乎要將我的眼球擠出頭顱！
我看著那河水向著，那水太清澈了，太美了和*圖*書，我發現，我一直追尋的東西竟然與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這就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
他的語氣中沒有憐憫，如果這個時候，我能抬起頭，應該就能看到，他在……
而它的雙手之上，分別拿著一碗噁心腥臭的湯水，和另一副鐵鏈。
就是這一路上，被我屠殺的那些……惡魔？
「這頭豬瘋了！他被邪惡侵蝕了心靈！」
終於，我殘破的身軀，成為了這血泊之上唯一站立著的東西，那些天使，那些豬，都混亂的堆積在了神殿的地板上，我已經分不清它們了。
一陣鋼鐵碰撞的聲響，我抬起頭，看見一個豬頭人正向我走來，那聲音來自它的腳上，那是被鎖住的鐵鏈，深深的陷入肉里，銹跡上摻著乾涸的血。
那個叫做霍伯特的傢伙，那個被我斬斷了咽喉的，叫做瑪麗的「人」，還有我，我這才終於意識到，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
它們是為何留在這裏的？
他們指向了血海的盡頭……傳說……那裡有一座神殿……
「霍克！」一名天使將一把斧子遞給了離他最近的豬：「你被神選中了，上去，凈化這個惡魔！」
我笑了，也哭了。
我們是最低賤的勞動力，我們為了這和-圖-書個天堂而工作，當我們耗盡了最後一點價值之後，就會變成案板上的，那些等待著被屠宰的肉。
所以，我只能沿著這猩紅的血海往前走著……
「你很痛苦，我可以救贖你……」
所以，他將煙扔進了血海……
……
我掙扎的伸出手，想去接過那湯水，想握住那鐵鏈……
……
這時，我發現了那個碗，它靜靜的躺在被我剝下來的臉皮旁，它沒有碎，而且，那碗里，還有一些沒有撒出來的腥臭湯水。
我緩緩的走向了主教，他就躲在椅子的後面……我將他拽了出來！
也許，我只配沉與腥臭的血海之中，變成那些爬上岸邊的惡魔……我原本，就是它們中的一員。
我聞到了一股煙味……
……
「仁慈的主啊，我已經原諒你……」
對，我不想再思考了，這記憶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痛苦之中，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我突然意識到……它就是之前的我，而我，則變成了那些被我親手屠殺掉的惡魔。
一條世界上最殘忍的旅途。
謊言！欺騙！奴役！
我揚起屠刀，割斷了霍克的喉嚨。
我吼著，但是那頭叫做霍克的豬依然拿著斧子走向我了。
這裏……就是天堂……
他問我……和-圖-書
這個屠宰場沸騰了，無數的身影涌了上來，把我團團圍住。
我想找找看，是不是有什麼噁心的東西藏在他的體內，才讓他說出那些恐怖的謊言來。
【也許這樣，我就能忘了這一切吧！】
「你們必須遵從我！惡魔來自於你們的思想，它們蠕動在地獄的坑穴里，趴在罪惡的蛆蟲之上，它將吞咽你的靈魂，直至永恆！」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憤怒，但是這次，不是對這些頂著豬頭而又奇形怪狀的豬頭人。
而那些身影……竟然是……那些「豬」們！
我就是那些惡魔么？
眼淚隨著低吼，劃過我溝壑縱橫的臉皮……
我沒有聽他說完，便將手插|進了他的嘴裏，一直插到手肘……
「這裡是天堂，無法安息的靈魂將在這裏拯救……」
而我，莫名其妙的哭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男人莫名其妙的笑了。
主教尖叫著，那聲音如此的醜陋，隨著腥臭的口氣吹進了我的耳膜。
然而……我看到了那豬頭人的耳朵被密密麻麻的線縫在頭皮上。
更加殘忍的是，這旅途將被重複千萬次。
我走過一處村莊，村民們告訴我，這座村莊是幾十年前才被重建起來的，因為這裏曾經經歷了一場和-圖-書大火。
就在這時，神父的話語鑽進了我的耳朵。
放棄思考？
屠殺！
【世間充斥謊言】
這，就是我一直追尋的記憶。
我是一名屠夫。所以我從抄舊業，開始我的屠殺。
終於，一滴雨水滴落到了我的眉間。
……
……
我不知道他說的逃離是什麼意思，逃離這天堂？逃離這痛苦？還是逃離一個……輪迴？
他笑了笑，就好像他知道我的疑惑。
那才是我的臉！
啊啊啊啊！
「什麼？」我震驚著：「不，我不是惡魔！我們是同伴！他們才是惡魔……」
「我會死么？」
而這鐵鏈，意味著，我們對此——心甘情願！
【我寧願眼瞎不見一物……】
屠殺！
我想著，目光漫無目的地環視著一切。
嗚~！
黑暗之中，是無盡的痛苦，它們像是細小的蛆蟲，鑽進肉里，順著血管，啃咬著我每一寸的骨頭。
我不認識這個世界，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我有著一副遍布著疤痕的身軀，和一張醜陋的臉，這些疤絕似乎承受了千百萬次輪迴一樣，一層覆蓋著一側。
我為了將這句話印在我的腦子裡，願意付出一切。
我醒了過來……
「喝下這葯，放棄思考吧，孩子，思考只會讓人痛苦……你只要追隨我，ｈttps://ｍ.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cｏm因為，我知道你需要做的一切事情。」
我很痛，但是這疼痛比起我心中的劇痛來說，簡直不值一提……為什麼？為什麼真相會是這個樣子？難道這裏所有可憐的勞工們，都像是我一樣，費勁千辛萬苦，從一個深淵，跳進了另一個深淵么？
霎時間，那猩紅的血水如同最烈性的屍油，瞬間被點燃了起來，火光直衝穹頂，數以萬計的太陽被灼燒著，發出刺耳的嘶鳴，我從未見過天堂如此的明亮，那炙烈的火焰烤著我的臉……
我也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是無所謂了……因為，我終究會忘記這一切的。
所以我喃喃著，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知過了多久……
那才是我的臉！
笑！
又一道斧刃劈來，我沉默的，任憑它陷進我的肉里。
我到底是什麼？
【他死了……而我……也理解了屠殺的意義】
那是一個頭髮亂蓬蓬的男人，他抽著煙，站在岸邊，猩紅色的潮汐沖刷著他的腳踝。
又將那臉皮重新套在頭上。
而每次一，都是嶄新的痛苦。
啊！
那天，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血海的岸邊，不久之前，我剛剛問了一個路人，有沒有什麼辦法找回丟失的記憶。他向我指了指血海盡頭的方向。
讓我忘了這一切吧。